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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準備好婚房還寫我名字,父母卻突然改口要38萬彩禮

作者: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2-08-09

顧清什麼時候直播

婆家準備好婚房還寫我名字,父母卻突然改口要38萬彩禮

本篇文章收錄於百家號精品欄目

中,本主題將聚集全平臺的優質故事內容,讀百家故事,品百味人生。

1

顧清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在給學生上課。手機就放在電腦旁邊,我伸手划向螢幕,隨即調了靜音。

鏡頭裡的我穿了正裝,戴了框架眼鏡。這是我半年前找到的網課教師的副業。

要求多多,收入尚可。

直到半小時後,我才關閉直播,拿了手機去了客廳,審視著他發來的一串串訊息。

顧清,我的男朋友。

同一個高中的隔壁班同學,大一寒假在返程的高鐵上認識對方,交談後得知,我們兩人的家居然只隔了20分鐘不到的車程,湊湊合合地分屬了兩個街道。

此後就是四年異地,他比我早幾年畢業,回到了這座常住人口兩百萬的城市。我們本來是同級,但我又讀了教育碩士。在顧清爸媽和我爸媽的眼裡,顧清等了我這麼多年,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撥通了顧清的電話。

他的聲音很快就響起,帶了一點點不悅,“怎麼不接電話?”

我歪一歪頭,側臉同肩膀夾住手機,先撿起掉在地上的遙控器,這才回話:“我剛剛在上課,怎麼了?”

顧清的聲氣稍微好了些:“你這個活好,可以在家待著。”

我不喜歡他這句話,我週一到週五要上班,週末還要上課或者錄播。在家待著這種語氣,像是我多清閒似的,“打電話什麼事?”

“晚上來家裡吃飯吧,你年前就沒來,現在二月二都過去了,該來一趟了吧。”他嘆口氣,“你別說你工作忙了,我爸媽一直問,你一直不來,我爸媽還以為咱倆出啥事了呢?”

我無奈,“我下午還得錄播兩節課,五點半都不知道能不能結束。”

顧清接嘴,“那我六點在小區門口等你,你想吃什麼,我讓我媽給你做。”

我忽然聽見鑰匙在鎖眼裡轉動的聲音,急忙衝顧清囑咐,“跟阿姨說不用忙了,我媽好像回來了,先不和你說了。”

果然是我媽回來了。

她站在鞋櫃那裡換上拖鞋,“把東西放在冰箱裡去。”遞過來一個紅色塑膠袋,裡頭盛滿了時蔬。

我忙去廚房。

媽媽在客廳外頭高聲問我,“你剛剛是和顧清打電話?說什麼呢,我一回來就要掛。”

“能說什麼,顧清叫我晚上去他家吃飯。”說著,冰箱門被我“砰”一聲合上。媽媽站在客廳裡,抱著肩膀瞧著我,“那你去他家提什麼東西,家裡的奶都過期了。”

我看向她,“我下午還要工作,要不你幫我出去買箱酒吧。”

她應了一聲,繞過我去桌上看她的面發好了沒。對著鏡頭一上午,我腦子轟隆作響,全是雜音,“我中午不吃飯了,我不餓,先睡會兒了。”

媽媽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和你爸一樣,一個兩個都不吃,炒的菜都剩了……”

我關上房間門,將聲音防在外頭。

脫衣服,設鬧鐘,將自己扔在了被子裡。

2

顧清媽媽做飯很好吃,起碼比我媽強。

桌上擺滿了菜式,暖黃的燈光一打,食色味俱全。顧清同我挨著坐,對面則是他爸媽。

顧爸爸拿過一瓶紅酒來,作勢替我倒一些。我忙捧起杯來,兩手捧了杯,“謝謝叔叔。”

聞言顧清衝我挑眉一笑。

不管我倆私底下是什麼相處模式,在他爸媽面前,乖巧人設不能倒。

我悄悄在桌下擰他一下。顧爸爸端著酒杯,“今天然然過來吃飯,咱們一家一塊走一個。”

高腳酒杯在飯桌中央聚攏,發出清脆之聲。

我啜一口,顧媽媽已經放下酒杯來,關切地瞧著我,“然然,你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顧清轉頭看著我,“她好像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我笑,“是瘦了點,瘦點好看。”

顧媽媽搖頭,“有點肉好,”她向我碗裡夾了兩隻蝦,“水產市場都不開門,這是之前冰箱裡的,你嚐嚐味道還行嗎?”

我依言照做,點了點頭,“好吃。阿姨手藝好,怎麼著都不差。”

顧爸爸在對面笑道,“快別誇你阿姨了,尾巴要上天了。”

顧清也向我碗裡夾一塊雞翅,“再嚐嚐這個,我做的,今天烤了四十分鐘呢。”他長得像顧爸爸,單眼皮,眼睛不大,勝在鼻樑高挺。此刻笑彎了眼眉,目光柔和地看著我。

吃著吃著飯,顧媽媽笑著問我,“然然,你和顧清這也很多年了吧。”

我忙放下筷子,背脊不自覺地挺了挺,等著下文。顧媽媽瞧了丈夫一眼,方才繼續,“你看什麼時候約個時間,我們和你父母見個面。”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語塞,“我回去先跟他們說一聲。”

顧爸爸說,“然然,你是個好孩子,我和你阿姨都很喜歡你,之前我們給顧清買的房子前年不就交房了嗎,那房子顧清不是還帶你看過,還有印象嗎?”

有印象,怎麼會沒有印象。

買那房子的時候是在我研一開學之前的暑假,顧清開車帶我去看了房。每個房間都讓我拍了照,顧清還跟我討論我的書到時候可以放在哪裡。

他說:“這房子以後是和你住,你看著行才算行。”

顧媽媽繼續補充,“裝修完了之後就一直放在那通風晾味,就是怕住進去讓你們吸了甲醛。”

顧清父母的意思已經很明朗了——

我們戀愛談了這麼多年,婚房都準備好了。兩家是應該談一談結婚的事情了。

我垂下眼來,“叔叔阿姨,我回家會同我爸媽說的。”

顧媽媽站起來,微微欠了欠身,“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阿姨就是想著過兩年退休了,趁胳膊腿腳還能行的時候,幫你們看看孩子,也減輕減輕你們的負擔不是。”

我點了點頭。

在回家的路上,顧清問我,“黎然,你有點不對勁。”

我陷在副駕駛上,扭頭去看他。比起我跟他初見之時,顧清的五官輪廓並無太大變化,較之從前反而更多了成熟的魅力。

歲月真是厚待男人。

我伸出手指來壓了壓鼻子兩側的法令紋,每當我不做表情的時候,這兩道紋路便明顯得多。

路上人和車都很少,兩側的樓宇飛快地向後退去。

我聲音很低,“就是忽然說結婚讓我回不過神來,我才工作一年,感覺錢還沒攢夠,要不……”

顧清嘆一口氣。

他很少嘆氣,此刻放緩了車速,問我,“黎然,就算你有你的考慮,是不是也得為我想想呢。”

“我身邊跟我差不多大的都結婚了,咱倆談了這麼久,一直沒動靜。別人都在這片買的房,我知道你不想離家裡太近,覺得沒自由,當時看房的時候就挑遠的看。以前你說你要讀完了研究生再結婚,我沒話說。現在你都工作了還要往後推……”

“我爸媽心裡怎麼想,親戚朋友怎麼想?”

我手指摩挲著身上的安全帶,往事一瞬間投屏至眼前。我喜歡顧清嗎?當然喜歡,為了他,我在選專業上妥協;為了他,我回到了家鄉工作。

喜歡他是真的,現在的猶疑是也真的。

戀愛談了那麼久,我曾經真切期待過我們的婚姻,但不知道為什麼,當它就在我眼前時,我反而畏縮。

3

雙方家長見面的那天,我媽穿了一條紅色的裙子。

熱烈而喜慶的顏色。

顧清名下的婚房在8樓,是還不錯的樓盤。他父母替他出了40萬的首付,剩下的部分將由我們婚後共同償還。

我爸的意思是,既然我和顧清共同還貸,房子就要加我的名字。

他爸媽答應了。

之後討論的就是彩禮嫁妝以及酒席等問題。顧清爸媽商量的是,我們可以先去領個證,領完證再辦酒席。

我媽拍拍我,以眼神示意我倒茶,“這個不著急。讓孩子們選個有意義的日子再去。”

顧媽媽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沒再說話。

來之前,我已經跟顧清通了通氣兒,問他爸媽大概準備出多少彩禮。顧清報出來的數字跟我心中想的所差無幾。當顧爸爸再次說出這個數字時,我並無意外。

反倒是我爸媽不接招了。

他們交換個眼神,我爸正沉吟著,我媽便搶了先,“16萬8這個數,說少也不少。去年我們這結了兩個女孩,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跟黎然還是小學同學,彩禮給的也這麼多。”

我的心漏跳一拍,急忙去抓我媽的手,“媽——”

她不理我,拂開我,“大人說話,你別插嘴。”

顧媽媽的笑便有些勉強,“嫂子,你的意思是?”

我媽瞧了我一眼,“我們只有黎然一個女兒,你們只有顧清一個兒子。不管怎麼說,咱們當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誰都是為了孩子好。我這人不會說話,要是哪裡說得不好,你們也別往心裡去。”

“黎然那兩個同學學歷不高,男方出的那16萬8過到孃家之後,好像還都留了點下來。你們給黎然的彩禮,我們一分不留。我跟她爸爸準備了15萬,當成黎然的陪送。”

“她舅舅家的表姐去年嫁到了咱們省的Y市,家裡親戚的意思是,黎然比著姐姐的來就行。”

顧爸爸問,“黎然姐姐的彩禮是?”

我爸終於接茬,“38萬8。”

顧清忍不住要開口,被他爸爸攔下。顧爸爸收了笑,“是這樣,每個家庭的情況都不太一樣。婚房由我們負責,裝修也弄好了,後續的傢俱什麼的也不用你們操心,還有結婚的酒席都是我們男方來負責,彩禮錢38萬8,我們的確壓力有點大。”

我眼見著媽媽搖頭,“話不能這麼說。黎然當時能去南方工作,為什麼又拒了回來考的咱們這的編?還是因為顧清。依照我們從前的盤算,黎然去哪,我們就跟著去哪,她在外頭落地生根,我們就把房子一賣跟著過去了。”

“這孩子實心眼,顧清呢,雖然學歷不高,但這幾年我們看下來,也的確是個好孩子。既然黎然願意,我們也就不攔著。從彩禮錢裡拿出10萬塊來,加上我們的一起,給孩子買輛車,日後出來進去的也方便些。”

“是吧。”

顧清父母面無表情,聽著我媽的反駁。我終於按捺不住,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我去衛生間裡洗了洗手。

水流很大,不少濺到手腕上,沁涼一片。我在鏡子前站了半晌,擦了擦手,又回到了包間去。

氛圍依然有些不好,滿桌子的菜已經上齊了,卻沒有人動一筷子。

我出來圓場,“顧清,你今天是不是還要去車場?”

他忙道:“是啊,雖然現在沒活,也得去等著。叔叔阿姨,爸媽,你們快動筷吧,這菜是我和黎然點的,你們嚐嚐味道。”

媽媽夾了筷魚嘗一嘗,“嗯,味道不錯。嫂子,嘗一嘗?”

顧媽媽也夾了一點放入口中,“是不錯,老顧,你也試試。”

一切歸於平靜,彷彿剛剛的暗湧並未發生。

婆家準備好婚房還寫我名字,父母卻突然改口要38萬彩禮

4

我剛下直播,媽媽便推門走了進來,將手中的蜂蜜水放在桌上,“潤潤喉。”隨即問道:“顧清聯絡你了沒?他爸媽怎麼說?”

我搖搖頭。

她撇撇嘴,“他們家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那麼多親戚朋友,湊一湊我不信他們拿不出來,現在就談不攏,到時候有的煩。別人家女兒都是嫁人享福,你倒好,嫁過去還要陪著還貸。”

我解釋,“他們家不是已經同意加我的名字了麼,再說,那個錢既然還要帶回去,38萬8和16萬8其實是一回事,你和我爸也讓一讓。”

下一瞬,媽媽的手指已經戳向我前額,“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我和你爸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錢只有到了你的手裡才是給你的,他們說再多也是虛的。誰家兒子娶媳婦不花錢,要是真嫌花錢多,你跟他們說,讓顧清給咱們家當上門女婿!保證不用他們家的錢。”

我摸一摸額頭,聲音軟了三分,“媽,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媽媽恨恨瞪我一眼,“你身份證在哪?”

我不明所以,“要身份證幹什麼?”

她恨鐵不成鋼,“等會兒給我找出來,我從你姨媽那兒又給你買了份保險。”

“媽,你別光瞎買了。”我從書房裡翻出卡包來遞給她,“你不要光聽我姨媽的,她那兒的保險你也悠著點買。”

媽媽伸手來拍我,“還說別人,全家最沒有心眼的就是你。”隨即拿了身份證走了。

等人走後,我才給顧清回了條訊息:我媽態度挺強硬的,這件事她跟我爸是商量好的。你還是再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吧,這個錢他們不會要的,也是想給親戚朋友看看,你們家是重視我們的。家裡姐妹們都嫁的好,他們就是太要面子,不想讓人背後說嘴。

對話方塊很快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顧清的訊息一條一條進來:

黎然,你是成年人了,你也應該有自己的判斷。你表姐嫁的人家條件好,我們只是普通家庭,出了首付裝修和傢俱,還要出酒席。我去年剛買了輛挖掘機,16萬8真的不少了。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別人家的情況。

真的黎然,我不誑你。

爸媽有理,顧清也有理。我盯著螢幕,只覺得無力。說到底,還是因為錢沒到位,如果我們兩人中任何一家的條件更好些,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計較了。

我無奈地回覆:顧清,我做不了我爸媽的主。或者我們今年不結婚,也不是非要今年不可,我們攢攢錢,明年再結吧。

顧清的電話立即打了過來,他低啞著嗓子,聲音裡有隱隱怒氣,“黎然,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跟我結婚?”

我拿著手機,覺得心累,“你胡說什麼呢?”

顧清惱怒:“一開始跟你說結婚,你就不太開心。你爸媽要這麼多錢,不就是嫌我學歷比你低,覺得虧了嗎?”

覺得虧了?

像是有兩根刺狠狠扎入血肉,“顧清,你什麼意思?我說了,那個錢我們家不留!”

我忍不住哽咽,“顧清,你是不是就篤定我不會離開你,是不是我黎然一輩子就要跟著你了?”

在我的哭聲裡,顧清服了軟,“黎然,你別生氣。我剛剛也是沒過腦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這是他的氣話,卻也是情急之下說出來的真心話。

我結束通話電話。

5

我和顧清開始冷戰。

在我們異地戀的這些年裡,不是沒有吵過架,更多的是我單方面發脾氣。他見證了我的考研、我的求職,幫我分擔壓力,包容我的脾氣。

當我回到家鄉開始工作的時候,卻總覺得哪裡不一樣了。

吃飯的時候,爸媽在一起問起我和顧清談得怎麼樣了。我戳一戳碗裡的稀飯,頭也不抬,“我們吵架了。”

媽媽說,“我就知道,然然,顧清肯定是向著他爸媽的,咱們不能鬆口。大不了你們就散,讓你幾個姑媽和姨媽再給你介紹個好的。”

爸爸低喝一聲,“這是什麼話!”隨即又說,“別聽你媽的,淨胡說八道。”

我沒說什麼,吃完飯後便回了房間。電話響起之前,我都穿著睡衣在昏暗的房間裡靜靜躺著。

是顧清打來的電話。

一陣猶豫之後,我終於心軟,接起電話來。

顧清的聲音傳來,小心翼翼,“然然,你還在生氣嗎?我現在就在小區門口,事情我都處理好了,我能不能去找你?”

我沒說話。

“然然,我真的知道錯了,”他頓一頓,“我想你。”

在他的這句想你裡,我的心忽然酸得一塌糊塗。

我們怎麼會弄成這樣子?

我和顧清一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就遭到了我爸媽的反對。我在放暑假的時候以做調研為藉口,陪著顧清去做兼職送貨。

大熱天裡,顧清一趟又一趟的從車上往超市裡搬著飲料。

他拒絕我的幫忙,汗水幾乎浸透T恤,認真地告訴我:“你在這陪我挨曬,我心裡已經很難受了。你去一邊陰涼裡待著去,等我賺了錢給你買東西。”

那一皮卡的貨,他搬了好久好久。

我坐在樹下的陰涼裡,超市的人問他,“樹底下那女孩是你什麼人?”

他擦一擦汗,“是我親妹妹,在絳城上大學,我特意把她帶出來,讓她看看幹活多累。”

那男人便笑了笑,給我遞了瓶飲料。

我握著飲料,塑膠外殼上的溫度似乎跟我的體溫差不多。他搬完貨來樹下找我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許多鹽粒子。

顧清手裡拿了一支雪糕,他替我撕開外皮後才遞給我。

我仰頭看著他,他身後的天空上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日頭炙烤著大地。我心疼又心酸,忙低下頭,眼淚順勢掉下來。

他比我還緊張,見我哭了,忙坐在我身邊,騰出一隻手來替我擦眼淚。

我問:“剛剛你怎麼不告訴那個人,我是你的女朋友?”

顧清摸一摸腦袋,“我怕你不好意思。”

在日頭下,我擦一擦眼淚,衝他使勁搖了搖頭。這是我喜歡的人,我才不會不好意思,我才不覺得丟人。

電話那頭的顧清一連串地呼喚將我從往日的回憶里拉了出來,以前的顧清,現在的顧清,他們都是一個人。

我對顧清說:“你登記一下,來我家吧。”

顧清不是空著手來的,門鈴聲響起時,我最先反應過來,快步去給他開門。他一手提了水果,另外一隻手提了個6寸的蛋糕,站在門口衝我笑著。

門沒開全,媽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顧清,來玩怎麼還拿東西?”

我忙蹲下身子從鞋櫃裡替他拿出拖鞋來,他已經將蛋糕遞給我媽,“我今天從手機上看到然然愛吃的那家蛋糕營業了,就給她訂了一個。”

顧清看我一眼,聲音壓低了些,“草莓夾心的。”

這一剎那,我的身體已經替我做出了反應,輕輕擰了他胳膊一下。

我不生顧清的氣了。

我們四個人坐在客廳裡,爸爸開始下茶,顧清坐在沙發上沒一會兒便說起正事,“叔叔阿姨,上次說的彩禮的事,我和爸媽商量了一下,就按照你們說的數來。”

爸爸明顯一怔,隨即笑道:“你父母都是明理的人,來,顧清,嚐嚐這個茶。”

大家又聊了會兒天,爸媽便回了房,將客廳留給我們。

電視臺停在時下的熱播劇上,我將聲音調高了些,女主媽媽的嗓音因而更尖利,“房四井——”

我依偎著顧清,“叔叔阿姨答應了?”

顧清沉默著,半晌才說,“他們答應了28萬8,我們實在是挪不出那麼多錢來,結婚真的花費挺大的,我們還沒有拍婚紗照,還有你的三金。”

我從他身上起來,看著他。

他眼睛裡滿是紅血絲,神情疲累。

我問,“那十萬是?”

他不敢看我,別開臉去,“我和發小還有同學借的。”

電視劇的聲音幾乎要蓋過顧清的聲音去,我湊近了些,他在我耳邊說:“然然,我是真的想娶你。”

我埋在他的胸膛裡,用力握住他的手,“顧清,你別太擔心。我爸媽只是為了面上好看,那38萬8他們真的不會留的,他們就是想讓別人覺得我嫁的好,也怕你們小瞧了我,對我不好。”

顧清摸一摸我發頂,“然然,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他亦用力回握我的手,“一定會。”

6

四月的天裡,我們兩個去拍了婚紗照。

婚紗照找了本地一家工作室,我們只簡單地拍了一點外景。大部分是在室內,當我穿著大拖尾婚紗出來的時候,直面我的顧清眼中那長久的動容,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攝影師姓方,是朋友介紹給我的。他連連稱讚新郎的配合度高。

我的朋友圈裡很多人曬過婚紗照,有出國去海島拍的,有飛往南方度假勝地拍的,最最不濟的,也要在本省著名的海濱城池拍照,棧橋紅樓,新人笑靨如花。

在拍攝的間隙裡,顧清小聲問我,是否覺得委屈。

他今天穿的西服是我以前給他買的,遠比影樓裝合身,襯得人又帥氣兩分。我拍拍他的西服袖子,有意說道,“一點點。”

他有些羞愧。

我說:“所以今天晚上你要帶我去吃火鍋,要吃兩份蝦滑,來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顧清笑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為了顧清,我可以接受婚禮籌備之中一切不盡如人意之處,但是顧清必須知道、必須心疼、必須為我的犧牲而感到愧疚。

他不能將我所有的妥協視為理所應當。

我看著顧清的眼睛,心裡想。

我們的婚期定在了農曆的七月份,我以為結婚的籌備會是忙碌而煩瑣的,現在才知道,籌備一場婚禮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雙方父母會親自下場為我們打點細節。

彩禮嫁妝、酒席、鑽戒與三金、婚紗照……一樣一樣被敲定下來,婚紗照的樣片出來的時候,我著手製作婚禮邀請的連結,開始計算要邀請誰來我的婚禮。

大學與研究生時的同學、工作上的老師、高中時代的好友、曾經隨過份子的人,都要考慮在內。

顧清的伴郎是他兩個本地的同學,來迎親的一幫人則是他的發小。我同他的發小們只在偶然的機會里單獨見過一兩個,從來沒有一齊見過,顧清說,既然我們要結婚,他們又負責來迎親,應該組個局再熟悉熟悉。

見我斟酌,他忙補充,“帶家屬的那種。”

在本地一家家常菜館裡,我第一次見到了顧清的全部發小。六個男人,同顧清差不多的年紀,職業各異,各自開了車帶了妻子來。

這一幫人裡面,除了顧清以外,統統已婚。

他們的妻子同我看起來也差不多年紀。

這麼多人湊在一起說話時,包間裡便人聲鼎沸,像炸了鍋似的熱鬧。顧清一一為我介紹名姓,我注意到,對面吳超的妻子小腹已經微微隆起。

吳超長得黑黑大大,他的妻子卻很小巧。

見我望她,自己摸摸肚子笑道,“這是老二。”

我微微睜大雙眼,“這是你們的二胎?”

吳超笑,看看顧清,“我跟你同歲,我們家老大三歲,老二也在肚子裡了,你倆這才結婚,以後你們的孩子肯定跟我們的有代溝。”

我抿了抿唇,顧清摟著我的肩膀,“何止是代溝,我們還想過幾年二人世界,估摸著我有孩子的時候,你們家老大都能打醬油了。”

吳超妻子不敢置信:“還過二人世界呢,你倆也不小了吧。”

我說:“26歲還好吧,我很多同學現在連戀愛都沒談。”

一旁的男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清喊他:“姜遠,你笑個鬼!”

被稱作姜遠的男人擺擺手,“你媳婦說話有意思,笑笑不行啊。”說著,他點起根菸來。身旁的女人嫌惡似的看了他一眼:“又抽菸,這麼點地多燻人。”

姜遠拿胳膊肘子撞了她一下,“你懂什麼!”

我跟顧清對視一眼,顧清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開始替我剝蝦。

顧清的發小們都很健談,席間不斷說著接親的事情。甚至有人問起我,伴娘找幾個人。

我想了想後才說,“能定下來的應該有4個。”

說罷,有男人吹了一聲口哨。

顧清看一眼我的臉色,急忙道:“我還沒跟你們說呢,然然的伴娘都是她同學,誰也不能鬧伴娘。”

姜遠接嘴,“那多不熱鬧。”

吳超妻子笑:“你們要嫌不熱鬧,多放點鞭炮不就得了。”隨即又衝我說:“你不知道,當時吳超娶我的時候,一幫人鬧得那叫一個歡。你們家顧清打頭,把我們家大門都拆下來了。”

“第二天吳超就回我孃家安門了。”

一屋的人鬨堂大笑,我也在這裡假人似的賠笑。

賬是顧清出去結的,我陪著一起他出去。來之前我往身上噴了點香水,沁了包間內的煙味,聞起來古怪極了。

顧清掃著碼,“他們就那樣,結婚之後我的重心肯定就在家庭身上,跟他們玩的就少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他們鬧伴娘的。”

我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動作,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

婆家準備好婚房還寫我名字,父母卻突然改口要38萬彩禮

7

在我和顧清領證的那天,我媽將身份證還給我。

原來根本就沒有買什麼保險,媽媽收了我的身份證,只是怕我耳根子軟,在什麼事都沒商量好的時候就偷偷去跟顧清領證。

但是這個事,媽媽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告訴顧清,省得他日後想起來,心裡有疙瘩。

到民政局的時候,顧清的手機螢幕一亮,他原本正解著安全帶,瞟了一眼後忙將訊息刪了。

我疑慮重重。

再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我們兩人手裡就各拿了一個紅本本。

顧清很開心,上車之後便將我們兩人的結婚證開啟放在一處,發了條朋友圈,“合法夫妻。”

我看著那片紅彤彤,心裡有種奇妙的熨帖。從今之後,我和顧清就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了。

發朋友圈的文案我很久之前就想好了,那時候我還沒畢業,隨完份子錢、給同學結婚朋友圈點贊時,就暗暗下決心:等我和顧清結婚時,一定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發一條carry全場的朋友圈。

我向座位上摸手機。

手機不見了。

我忙叫顧清:“我手機找不著了。”

他從朋友圈的介面上退出,要給我打電話。我想了想,“是不是落在民政局廳裡了,我剛剛下車的時候也沒拿包,是不是讓我放在那個臺子上了?”

顧清將手機從耳朵上移開:“忙音,你是不是又設靜音了。”

他開啟車門,“然然,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裡頭找找。”

我點頭,透過落下的副駕玻璃,看他向裡頭大步走去。一回頭,就發現他的手機還沒熄屏,靜靜地躺在駕駛位上。

我看著,鬼使神差地,在螢幕上又點了一下。(作品名:婚前,作者:君子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