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書法

《愙齋集古錄》背後的吳門金石情

作者:由 人民資訊 發表于 書法日期:2023-01-02

金石情表達了什麼

本文轉自:人民日報海外版

2022年是清末金石學家、收藏家、書畫家吳大澂(1835年-1902年)逝世120週年。今年7月,中華書局聯合上海圖書館等推出新書,首次全綵影印出版上海圖書館藏吳湖帆重灌稿本《愙齋集古錄》(全四冊),以紀念吳大澂在古文字學方面作出的貢獻。

《愙齋集古錄》是吳大澂的代表作,收錄吳大澂自藏和同時期知名金石學家潘祖蔭、陳介祺、吳雲、張廷濟、顧子嘉、李山農等收藏的青銅器銘文拓片1200餘件,按器物型別分為十二卷。書中每件藏品都有詳盡的釋文,重要器物(如毛公鼎、愙鼎等)還有吳大澂的長篇考釋文字,幾乎每件器物都註明了當時的收藏者或拓片來源,為金石學、文字學研究以及書法臨摹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不僅如此,《愙齋集古錄》背後還隱藏著一段吳門三代人的金石情緣。

吳大澂1835年出生於江蘇吳縣的一個官宦世家,33歲考中進士,一生屢任要職。他對於學術、藝術有著濃厚興趣,作為古文字學家和金石學家,編撰了《說文古籀補》《十六金符齋印存》《古玉圖考》《權衡度量實驗考》《愙齋集古錄》等著作,澤被學林。

1877年,時任陝甘學政的吳大澂在西安得到了一件西周時期的青銅鼎。透過釋讀鼎上的銘文,他認為其中第九個字是金文的“愙”字(“客”的異體字),於是將這件銅鼎命名為“愙鼎”。為紀念這個重大收穫,吳大澂特意將自己的別號改為“愙齋”,並一直使用了20多年,直到去世也再未改過。

從19世紀70年代開始,他花費近20年時間蒐集、整理、考訂商周秦漢時期的青銅器拓片,希望能將它們彙編為一部超越前人的金石學著作——這本書就是《愙齋集古錄》。吳大澂在1886年寫給尹元鼐的書信中說,“此《錄》編成,當流傳數千百年,不可草草為之”,足見期許之高。但直到1902年吳大澂去世,這部書也沒能最終完成。此後,在吳大澂侄子吳本善和門生王同愈手中,這部未成形的著作,命運發生了第一次轉折。

吳本善和王同愈大約從1916年開始著手《愙齋集古錄》的整理出版工作。他們先是根據吳大澂遺留的手稿補錄了一些考證文字,然後將編排成26卷的書稿交給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在出版前,吳本善邀請書法家、篆刻家吳昌碩題寫書籤;王同愈不僅本人撰寫序言,還專門邀請金石學家葉昌熾作序;而商務印書館掌門人張元濟則聯絡到遠在日本的著名學者羅振玉撰寫序言並題簽。可以說,為了這本書的出版,吳、王、張三人傾注了大量心血,也得到了當時學術界的鼎力支援。

《愙齋集古錄》於1918年底出版後果然受到歡迎,不足旬月便銷售一空,商務印書館又於1919年初推出第二版,在1930年推出第三版。後兩次出版時,增加了《愙齋集古錄釋文賸稿》一冊,這是吳本善在圖書出版後又輯錄出來的一些釋文,單成一冊。商務印書館的《愙齋集古錄》,是此後一百餘年間該書的唯一版本,由於印量不大,時代久遠,兼之經歷戰亂,早已難得一見。

在吳門後人吳湖帆、潘靜淑夫婦手中,這部書的命運又發生了第二次轉折。當年,商務印書館完成出版後,就將《愙齋集古錄》原稿歸還吳家保管。1937年,吳湖帆、潘靜淑夫婦對這部書稿又進行了一次整理,使它無論從內容還是形式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吳湖帆是現當代書畫家、鑑賞家,他本是吳本善之子,兩歲過繼給吳大澂為孫。吳湖帆出身名門,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和藝術薰陶,加之繼承了祖父吳大澂、外祖父沈樹鏞的大量文物和藝術精品,使他從小便培養起超越常人的藝術鑑賞能力。雖然吳湖帆以繪畫聞名,但對他而言,金石才是家學,這種綿延吳氏家族三代的金石情緣尤其表現在他對《愙齋集古錄》的重編整理上。吳氏夫婦透過調整該書原有順序,增補遺漏內容,將26卷合併為12卷;調整、補充了部分青銅器拓片;根據吳大澂手稿補錄了“商務本”未收入的考釋文字400餘條;補鈐吳大澂名印以及過錄者印章等,使這部書成為與商務印書館的《愙齋集古錄》區別較大的一個嶄新版本。

經吳氏夫婦重編的《愙齋集古錄》手稿於上世紀50年代入藏上海圖書館,此後世間鮮有人知它的存在。中華書局據此全綵影印《愙齋集古錄》,增加了青銅器專家周亞、美術史專家白謙慎、上海圖書館資深館員梁穎撰寫的序言、後記,用以紀念吳門三代綿延150餘年的金石情緣,彰顯他們為儲存中華民族文化根脈所作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