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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為救心上人我花光10年積蓄,夜裡卻聽見他喚著另一個人名字

作者: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收藏日期:2022-04-21

如何讓髒的銅錢變乾淨

故事:為救心上人我花光10年積蓄,夜裡卻聽見他喚著另一個人名字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魏衍睜眼時正是白天,暖暖的日光照在臉上。

他撐著身體勉強坐了起來。

一地都是屍體,破碎的戰旗歪倒在地上,耳邊有呼嘯的風,卻沒有人聲。

這一帶沒有人了,他知道。

駐守在雁門的魏家軍全軍覆沒,契丹國破了,大陳在西北的疆土終於延展開來。

馬上又會有新的駐軍從汴京趕來,重新駐守在這一片荒漠上。

魏衍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倒了下去,壓在一具僵硬的屍體上。他腹部發黑的劍傷流出灰白的膿水,他卻不覺得疼。

他重新站起來,又倒下,又爬起來。

膿水留盡了,傷口開始滲出猩紅的血來。

魏衍不在乎,他慢慢地爬起來,他要去最近的城鎮。

說不清是什麼東西讓他在昏死在死人堆裡三天之後,還能靠著雙手雙腳,帶著一身的傷爬到鎮上。

他只知道,他要回汴京。

無論如何。

2

雁門守軍全軍覆沒的訊息傳到汴京,卻沒有激起什麼波瀾。

宮裡辦了宮宴,是為了慶祝契丹國破,皇上再得百城。

全汴京只有定國公府默默掛起了白布,祭奠又一個早逝的定國公。

定國公府,世代簪纓,備受皇恩。他的後人是註定要上戰場,要馬革裹屍才能回京的。

魏衍十幾歲時,就看過兩個定國公的犧牲。

他叔父魏珩的死訊傳來時,他正輕輕推著清如的鞦韆。

不遠處有蝴蝶翩飛,清如嬌笑著要他蕩高一點,她好去撲蝴蝶。

他淺笑著應了,走前一步,把鞦韆蕩得更高。

清如的笑聲和他腰上玉佩玉玦碰撞的聲音和在一處,動聽得不得了。

魏衍倒在一間極小的醫館門前。

這是一個極小的無名城鎮,在大陳和契丹的交界處,在戰火中苟延殘喘地活著。

大夫見他身著甲冑,看容貌又是大陳人,於是對他十分關切。

雁門的駐軍都十分好,不偷不搶,對人和善,百姓們都關心他們。

“小兄弟,你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清瘦的中年大夫忙不迭為他把脈,又眯了眯眼想要看他的臉色。

可他臉上蒙了厚厚一層塵土血汙,除了一雙漆黑的丹鳳眼,其餘什麼都看不見。

“大夫,咳咳咳……我的披風可在?”魏衍一邊咳嗽一邊用嘶啞至極的嗓音問道。

“披風……”大夫面露難色,“太髒了,我把它連著盔甲丟了,反正小兄弟也用不上了不是麼?”

大夫本意是說,他作為魏家軍唯一一個倖存者,回去之後必然加官進爵,到時自然用不上那破衣衫。

魏衍一愣,眸光暗淡,“確實……用不上了。”

大夫心粗,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指著他的傷口,面露羞慚之色,“只是你的傷,唉……恕我無能為力啊。”

魏衍想要笑一笑,說一聲無礙,可一開口喉頭就一陣腥甜鋪天蓋地而來。

從喉嚨深處湧了滿口鮮血。

大夫見他突然變了臉色,正要開口詢問,魏衍已將血嚥下,淡淡地對大夫笑了笑。

血腥味從喉頭不斷地湧來,他瘋狂地想吐,卻還是盡力維持一個淡笑。

魏衍當天晚上就要離開。

月光清寒,他換了大夫的一件舊布衣,滿面的塵垢沒有洗去,他生怕別人認出來。

定國公府魏氏,只要手上還有兵權,就不能離開雁門一步。

既然魏衍已經死在了三日前,那他一個無名無姓的人就能夠活下去。

大夫不放心地追出來,攥著他略顯短的布衣,“我兄弟只能送你到下個鎮子,小兄弟,保重啊。”

魏衍笑了笑,與他道別。

“小心傷哪!”大夫的話被賓士的馬車和呼嘯的風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大夫的兄弟是個憨厚的漢子,他把魏衍送到鄰鎮託付給另一位商人,確定他能到達下一個鎮子後才離開。

魏衍黑沉沉的眸子一直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每每被人送到了下一站,他都會拱一拱手,對人禮貌地笑笑。

他被好幾個人當面啐過唾沫,“呸,不知禮!拱個手笑一笑就完啦?作個揖道個謝都不會嗎?”

沒有人知道,那幾個簡單的動作費了他多大的力氣。

沒有人知道,他穿著的那件張揚的紅衣,原來是純白的顏色。

3

到青州時,一個肥頭大耳的商賈負責送他到下一站。

“小官人是打仗回來的?”他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商人把他接到自己府上,“小官人不忙,先在我寒舍裡休息休息,咱們過兩日再走?”

魏衍沒說話,商人就替他作了主張。

宴席上,滿桌都是酒肉,商人不停地給魏衍酌酒,魏衍一口都沒喝。

“不知小官人可有軍銜在身啊?”商人收了收圓滾滾的肚子,笑眯眯地湊近他問道。

魏衍還是沒說話,商人笑意不改。

不一會,他又招來幾個穿紅戴綠的女子,一一介紹道:“這是我大女兒彩蝶,二女兒綵鳳,三女兒……”

那幾個女子一看到穿布衣滿面塵垢的魏衍,立刻就變了臉色,綵鳳更是直接,當著魏衍的面就說:“爹,你老糊塗了吧?這叫花子一樣的人誰願意嫁啊?”

商人有些難堪,對她女兒斥道:“混賬,怎麼說話的?”

“本來就是。”綵鳳不服氣地嘟囔。

魏衍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認真地凝視綵鳳,綵鳳被他這樣子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

“我原來有個未婚妻,”黑沉沉的眼裡看不出情緒,他在綵鳳頭頂上比劃了一下,“她若是長大了,估計就這麼高。眼睛很大,裡面有光,非常美。”

綵鳳笑了,“你就做夢吧。”

只有最小的彩金小小聲地問道:“她現在在哪呢?”

魏衍對她笑了笑,“如果還未嫁人,那就是在家中等我吧。”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商人連夜就將魏衍送出了城。

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沒有為魏衍安排到下一座城的旅途。

魏衍一個人走在荒郊野外,下半夜下了一場雨,把他身上斑駁的紅衣洗回了原本的白色。

雨很冷,冷到了骨髓裡。

很多年前,他也淋過一場那麼冷的雨。

他縱馬疾馳在汴京街頭,從青龍橋邊的定國公府一路馳到城西的雲陽伯府。

路上行人紛紛躲避那個騎在馬上眉眼模糊的錦衣少年。

他在朱漆大門前縱身下馬,在門口一撩衣襬跪在了雨裡。

年邁的門人穿了棉衣懶懶地起來看,細密的雨簾中,剛剛弱冠的定國公在青石板上跪著,雨順著金冠滑到脖頸,溼了全身。

寒風一吹,門人手裡一哆嗦猛地關上了門。

魏衍在宋府前跪了整整三個時辰。

宋大人匆匆從衙門趕回來,下車時沒敢打傘,他握著魏衍冰冷的衣袖,“國公爺,先進去吧,莫站在雨裡。”

魏衍一雙眼直視前方,雨水不斷湧進他眼中,冰冷而刺痛。

“求姨夫答應清如的親事。”

宋大人鬆了手,沉默地站在雨裡。

“衍兒,你體諒姨父,放了清如吧。”

魏衍站起身,把宋大人送到屋簷下。轉身,又跪在了雨中。

“庭照哥哥——”厚重的門後,傳來一聲短促而悲慼的呼喚。

然後就是一陣婆子媽媽七嘴八舌的勸告,那玉碎一般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魏衍垂下眼睫,心裡也像膝下石板一般冰涼一片。

幾個月前傳來叔父定國公魏珩的死訊,魏珩無子,他弟弟早逝,爵位就落到了魏衍身上。

承爵那一日,母親就把他跟清如的親事推了。

“你去看看,那些家世清白的女子,喜歡哪個都無礙,出身低也不要緊。”

承了這個爵,這一條命就是朝廷的,是雁門關的,是大陳的,唯獨不是魏衍他自己的。

他知道,高門的貴女都不願意嫁將軍。他要娶,只能娶門戶低的,娶那些願意為了門閥而葬送年華的。

他在雨裡跪了三個時辰,沒能等來宋大人的心軟,也沒能見到清如的最後一面。

他牽起馬走了,從此之後,青梅枯萎,竹馬成灰,都再沒有交集。

他的未婚妻,如果沒有嫁人,那就是在家中等他吧。

他還這麼想。

4

魏衍走了兩個晝夜,終於到了下一座城。

雨早已停了,一場秋雨一場寒,一日之間天就涼了許多。

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哪怕是夜晚,也依舊燈火輝煌,車馬不息。

他站在茶樓底下歇一歇,腹部那個被劍刺出的洞不停地滲著血。

待他血流乾時,不知道可到了汴京了?

一個乞婆跟了他一路,躲躲藏藏,遠遠地望著他。

茶樓上有人大喊了一句,“煙花來啦!”

一時呼啦啦地所有人都湊到窗邊,望著墨藍色的天。

魏衍微微抬頭,剎那間滿天花火綻開,他的臉驟然被照亮,滿面的塵垢在光影中淡去,好像還是十年前的少年模樣。

乞婆一直看著他,慢慢地走過來。

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魏衍回首看她,他背後是滿天煙火,絢爛奪目至極。

乞婆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待煙花落了,魏衍伸手拘了一把涼透的煙花,卻落了滿手的灰。

乞婆從破布袋裡掏出一大把草藥,捧到魏衍面前,“你身上有傷,敷上會好一點。”

她垂著頭,一雙手佈滿了凍瘡和傷疤,卻洗得乾乾淨淨,草藥也是乾乾淨淨的。

魏衍接了過來。

乞婆又在原地站了一會,魏衍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忍不住抬頭看他,卻不期然撞進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裡。

“是你。”他說。

乞婆的心被揪緊了。

天邊忽然出現另一陣煙花雨,星星點點的亮光彷彿星河燦爛。

兩個同樣蓬頭垢面的人站在煙花底下,乞婆紅了眼眶。

“你走吧。忘了我,放過你自己,實在沒有必要這樣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