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做西裝一條街在哪裡
原創 董鳴亭 More城讀
# 9月12日,上海旅遊節開幕了
最近南京路步行街在擴建。來來往往的遊人仍不改熱情,男的女的,一看都是外地遊客多,還真是那句老話:到了十六鋪,直奔南京路。
據黃浦區新聞辦說,南京路步行街東拓工程迎來重要的時間節點,東拓工程中的綠化景觀樹全部種植完畢。9月12日,上海旅遊節開幕式也將結合南京路步行街東拓開街一起舉行。好訊息!
我也夾在人群中,東看看西望望,彷彿在尋找一樣東西,在繁華的南京路上我卻迷失了方向。
心中的記憶,很多美好的印象消失了。這種心情,年輕人也會隨著時間的流失慢慢體會到。
#一件西服
尋找就意味著失去,步行街失去了位於南京東路154號的“朋街女子服裝店”。
講到這爿服裝店,阿拉上海人心中有啥感覺?還記得伐?
上海女人心中時尚而高檔的服飾店,記載了我們多少青春的記憶,如果有情懷的上海人,箱子裡肯定壓著朋街做的衣服。
寫到這裡,我馬上開啟樟木箱子,翻出當年去日本時在朋街定做的西裝套裙,藏青色畢嘰呢,散發出樟木的味道,那商標仍然清晰,就如該店的歷史悠久而美好。
作者於1993年在朋街定做的西服,歲月留下的摺疊
西服我只穿了二次,第一次是去虹橋機場時穿的。
因為第一次出國,心情很激動也惘然,不知道前程如何。
但上海女子愛美,喜歡穿漂亮的衣服,不要說出國,就是結婚也要去朋街做衣服的。
於是,我穿上西裝套裙和家人一起在虹橋機場拍了個全家福照,可以說,也是我生命中和家人一起拍的最後張全家福,因為,幾年後,父親去世。
到了日本後,再也沒有時間穿西服了,也不適合。但我一直放著,就是回國了,在處理很多東西時,該送的送,該扔的扔,只是把這件套裙帶了回來。
因為是毛料子做的,很重的,放在箱子裡會超重,於是,我就穿在身上。
當飛機飛上日本的成田機場上空時,我望著眼下一片綠地,眼淚流了下來,為自己匆匆來到日本,又決意回國而感嘆——來時歸去都是穿這件衣服,也只穿了這麼兩次。
後來,我又搬了很多次家,這件西服套裙也始終跟著我。
每看到這件西服,我就會想起自己在日本時對父母的思念,對上海的思念……就如“朋街”這個店名,同樣凝集了濃濃的思鄉之情。
#朋街,濃濃的鄉愁
當年,我在報社當記者時,採訪過朋街女子服裝店的萬孔敏經理。也知道了朋街這個店名由來。
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瘋狂迫害猶太人,沒有一個國家肯收留他們。上海,這座開放而善意的城市卻敞開胸懷接納了他們,一位叫立西納的德籍猶太人來到了上海。
他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商人,到上海後除了學習上海話外,還到處打聽有什麼生意可做,並深入市場進行調查。
首當其衝,立西納來到了當時上海最繁華南京路上,看著來往的人群中,一個個上海淑女的形象讓他產生了商機,他發現整條南京路上,西頭有“鴻翔公司”等高階時裝店,中段也有造寸時裝店和“鴻翔”的分店,唯獨東頭是個空檔。
東頭有很多洋行,還有銀行、保險公司,是高階寫字間集中的地方。於是,立西納決定在當時的南京東路開家女子服裝店。在決定取什麼店名時,他的腦海裡浮現一條河——萊茵河,河畔有一個叫“朋街”的小鎮,他就出生在這裡。
只是,在一個月光斜照的夜晚,為躲避納粹的迫害,立西納拎著一個皮箱,沿著窄長的小街離開了家鄉。
於是,為了紀念故鄉,他將“朋街”作為了店名寄託自己的鄉愁。
朋街店貌(馬建明拍攝)
朋街因為度身定製、立體剪裁,成為南京路上的特色服裝店,凡是要結婚的女子或是有重大出場需要服裝,都會去朋街定做。
後來,隨著改革開放,出國潮下,很多人出國也會選擇去朋街做衣服,代表著鄉愁和奮鬥精神。
八十年代的朋街(馬建明拍攝)
#文化元素
如今,西服已經是職業裝的標誌,旗袍成為了迎賓小姐的服飾,遺憾的是在服裝文化各種名頭下,再也找不到講究做工和立意的服飾了。
現在的人,衣服很多,甚至在一、二年後不穿就立馬送人或是扔掉了,又去追求新的款式。
但真正有內涵的衣服代表著品位和文化,好的衣服是能穿一輩子的。
上海是個開放而包容的城市,也是個時尚之都。
五湖四海的人告別自己的家鄉,生活在上海。每個人都有鄉愁,鄉愁有很多,包括每年舉行的上海旅遊節,都是一種紀念,紀念是為了不被忘卻。
我的箱子裡永遠放這件朋街定做的衣服,如果說,在我遠走他鄉時,它是我鄉愁,那現在是對父母的思念,也是對上海的愛戀。
這座生我養我的城市處處有我們美好的記憶,因為,她是我的故鄉。
城讀特約撰稿人:董鳴亭
作者介紹
上海市作家協會會員,上海老新聞工作者協會會員。著有《上海十八相》《上海十八樣》《上海十八行》《上海十八戀》 《女貞樹下LUN——上海老洋房的故事》(與陸偉合作) 長篇小說《藍寶》等著名圖書,被讀者稱為“石庫門女作家”。
原標題:《“朋街”不是街,是凝集了思鄉之情的服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