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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懸疑是表,剖人性是實,一個人走出童年的陰影有多難?

作者:由 好風讀詩書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06-28

小黃門也要受宮刑嗎

“每一個成年人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孩童。這個隱藏的孩童在我們的內心深處迴盪,影響著我們對當下情景的反應。” ——羅尼·索蘭

最近讀《清明上河圖密碼》系列,讀到第五部,這一部是群像圖,小說圍繞著“劣童案”“宗子案”“狂牛案”等八個案件塑造了不同階層的各色人等,

小說透過人物大段大段的心理獨白,寫他們的成長軌跡,揭示他們的犯罪心理,讀著感覺每個人都是帶著過去前行的。

這眾多的人物作者大都從他們的童年寫起,寫他們成長過程中或被冷落,或被歧視,或被虐待,或被寵溺……這些不同於正常的情感給他們的人生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陰影。

奧地利與弗洛依德並駕齊驅的心理學大師阿爾弗雷德·阿德勒在他的《自卑與超越》一書中分析了童年時的不愉快經驗對人的幾種影響:

一種是認為:“為了讓我的後代不再經歷不愉快,我一定要努力改變這種令人不滿的環境。”

比如《清明上河圖密碼5》中的王析,人稱“王佛手”,他自幼喪父,母親又是小門戶出身,族裡人都有些輕視他們母子,在這種歧視中長大,後來他對待別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就一味和善。

還有一種認為世界予我以痛,我需報之以恨,所以他們懷著與這個世界不可調和的矛盾生活著。第三種阿德勒認為是他人曾經負我,所以我做什麼都應該被原諒。

後兩種心理在《清明上河圖密碼5》中的楊戩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這個楊戩可不是二郎神,而是宋徽宗趙佶時期的一個宦官,深得皇帝寵信,被任命為彰化軍節度使,最後官至太傅。

在小說中太傅楊戩的所作所為令人側目:他少年時起就開始處心積慮踩著別人往上爬,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惜屢次謀害他人甚至是恩人的性命,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官至高位後只是因為看著自己家人其樂融融而心生不平,最後設計害死全家人。

在作者冶文彪的敘述中加入了楊戩大量的心理獨白,從他童年挖起,寫這個人的異化過程。

寫懸疑是表,剖人性是實,一個人走出童年的陰影有多難?

①“兒時一段冤,白髮仍夢寒”

被父母忽視甚至是歧視的童年,讓他失去了愛的能力。

楊戩兄弟三人,他排在中間。哥哥只長他四歲,行事言語卻已像成人一般謹重,因此深得他父親器重,但凡見客交易,都要帶去歷練;弟弟則生得靈秀乖覺,極討父母寵愛;唯有他,性子遲慢,又不善言語,始終難合父母的意。他越想做好,便越易出錯,時常被父親責罵。

五歲時,他三歲的弟弟在田埂上不小心摔倒,他要扶時全被母親斥罵說他絆倒了弟弟。恰好父親帶著哥哥過來,弟弟告狀說二哥推到他,父親不問青紅皂白就痛罵他,哥哥也沒有好臉色。

母親過世後,父親越發嚴厲,即便哥哥弟弟犯錯,父親也只罵他。那時他的父親賣田被騙,隔幾日便拿著那受騙的田契去縣裡爭訟。

為了討的父親歡心,楊戩把田契藏起來,想等父親找的時候拿出來表功,沒想到田契卻丟了。父親沒了憑據,打官司輸了,只得變賣宅院田產,抵還了官債,最後父親將他五十貫錢賣入宮中。

在一個家庭中如果有三個孩子,通常老二地位最尷尬。老大作為第一個孩子父母帶著欣喜看著他長大;老二生出來就已經沒有初為人父母的喜悅了;接著來一個老三,因為小,所以作為弱勢個體會得到多一些照顧。夾在中間的老二隻能爹不疼娘不愛地自己使勁長大。

這樣的不公正待遇讓楊戩特別缺少安全感,他在長大後不擇手段向上爬,就是為了改變自己這種受歧視的命運。在楊戩的感受中“父親從未對他笑過,更未贊過他一個字”,

沒有人教給他怎麼愛,生活卻教給他必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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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無根亦無憑,無辜轉無情”

兒童時經歷的身體創傷,成為了生理缺陷,讓他只關注自己的感受,對別人甚至是世界充滿敵意。

八歲時,他入宮受了宮刑,他身體一直不好,竟然奇蹟般地活了下來。在宮中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充滿了傾軋。

其中一個叫朱瓚的同班,夥同幾個惡伴日日欺凌他。他實在受不得,卻又鬥不過、逃不開。於是他找到一個機會下手,害死一個小黃門和他的好友姚辛,那個朱瓚也被砍成重傷,而他全身而退,趁此機會被選作小墨侍。

之後他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運用各種計謀一步步向上爬,終於做到太傅的位置,深得皇帝寵幸。

如果之前的狠還有一點為了自保的迫不得已,到了後來的狠則是一種人性的異化了。

“一念殺心動,從此萬劫生”,他二十八歲時既位極人臣,八歲離家,二十年後第一次回家。

看到父親康健,兩個兄弟都已成家生子,三代人合居共爨,一同操持一間生藥鋪。老老少少,親親睦睦;男男女女,恩恩愛愛。他見那宅院窄小,便替他們置買了一座大宅院,瞧著他們搬進去,個個歡天喜地。

但是父親的一句話勾起了他的恨意。他父親感慨說:“我楊家總算興旺起來。這等宅院,子子孫孫,十幾代都住得下。”

他聽後,似乎隔了二十多年,又被狠割了一刀。回到宮裡,立即差了一個心腹黃門,去宮外密尋了一個潑皮,趕去拱州,趁深夜人都睡死,一把火將他的家人全都燒死。隨後,他除掉了那心腹,又催逼拱州官府捉住那潑皮,將其處死……

只一句“子子孫孫”便戳到了他的痛處,他被閹割了,他是沒有希望的人,而家裡人靠著賣他,靠著他的援助竟然要“子子孫孫”下去,所以他就痛下殺手了。

楊戩是不幸的,他開始是一個受害者,但是後來他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他只關注自己的感受,所有擋了他路的人,或者觸了他痛處的人都成為他戕害的物件。

以色列著名心理學家羅尼·索蘭在她的心理學著作《童年之謎》的引言中寫到:

每一個成年人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孩童,這個孩童被認為代表了該個體早期生活經歷的記憶痕跡的總和。我們每個人自身都包含有源於不同發展階段的各種客體關係敘述的層層記憶痕跡。這個隱藏的孩童在我們的內心深處迴盪,影響我們對當下情景的身體感覺和情緒反應。

如果楊戩童年時能夠被父母給予同等的愛,如果他童年時沒有被賣入宮中,如果他童年沒有遭受宮刑,如果他童年時沒有被百般欺侮……也許就不會出現後來那個心狠手辣,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的楊太傅了。

這些童年事件讓他的成長過程中充滿了黑暗,所以他要以一種更黑的狀態生存,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一直不思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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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春來窗外一枝柳,雨過船頭百里青”

唯有喚起一個惡人內心的善良,才能讓他終止惡行。

《清明上河圖密碼5》中的主要人物“相絕”陸青的童年也是悲慘的。

三歲不到,陸青父親便已亡故,留了數百畝地。封建社會,一個女子如果丈夫去世了,又沒有孩子,除非她不嫁人否則丈夫留下的家產便不再是她的,像魯迅的《祝福》中的祥林嫂,在賀老六和阿毛死後,大伯子就來收房子,連她再不再嫁也是不管的。

陸青的一個伯父及族人也想奪他家的地,於是先捏造他娘偷人,繼而說他並非本家血脈,最後他娘被逼得夜裡偷偷投了河,他也被逐出了家門。

他也想過報復,但最終還是沒有自甘墮落,在流浪中練就了一雙洞察世事的眼,十多歲和一位相士學習了相術。

陸青最知道童年的傷對一個人會造成多深的影響,陸青選擇了和過去部分和解,緣於對於母親的愛和理解。所以他了解了楊戩的經歷後,也決定用愛了消減他內心的恨。

於是他安排了許多人在楊戩的必經之路上指出他的諸般惡後,自己親自唱起來《柳枝詞》。那是楊戩童年生病時母親把他抱在懷裡一遍遍吟唱的歌。

楊戩在與陸青的交鋒中終於認輸了,他選擇了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也預示著正義暫時戰勝了邪惡。

阿德勒說:“如果想要了解一個成人,就一定要了解他的童年。”一個人走多遠才能走出童年的陰影呢?願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如果沒有,要學會和自己的過去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