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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作者:由 非專業史倌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10-30

韓康子怎麼讀

及智宣子卒,智襄子為政,與韓康子、魏桓子宴於藍臺。智伯戲康子而侮段規,智國聞之,諫曰:“主不備難,難必至矣!”智伯曰:“難將由我。我不為難,誰敢興之?”

——《資治通鑑·周紀一》

晉文公稱霸後,設立了以三軍六卿製為核心的軍政管理體系,企圖讓晉國長期保持霸主地位。

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漸做大的六卿智氏、中行氏、範氏、韓氏、趙氏、魏氏完全把持了晉國國政,國君成了他們玩弄於掌股之間的傀儡。

《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在晉國六卿中,勢力最大的智氏是正卿,類似後來的內閣首輔或者西方的首相。在長期的相互傾軋中,智氏憑藉正卿地位不斷壯大,在消滅了中行氏和範氏後,想進一步削弱、消滅韓、趙、魏三家,獨霸晉國軍政大權。

當智瑤登上智氏掌門人之位後,隨意侮辱韓趙魏三家的掌門和家臣,不斷索要城邑土地,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派頭,根本不聽臣下的勸諫,完全是一副霸道總裁的作風。

《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公元前453年,智瑤先後向韓康子、魏桓子、趙襄子要地,迫於淫威的韓、魏兩家都把萬邑之君拱手送上,而趙襄子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智瑤的要求。

碰了釘子的智瑤惱羞成怒,帶著韓康子和魏桓子挖開汾河大堤,防水圍困趙氏的根據地晉陽,水位離城牆頂部只有三版的距離,致使晉陽城中人家的灶房都生了青蛙,但沒有一人叛逃,都跟著趙襄子齊心抗擊智瑤的圍困。

《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自認為志在必得的智瑤,讓魏桓子駕車、韓康子驂乘,一同繞城巡視晉陽。途中,他洋洋自得地說道:

“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國也。”

這話把魏桓子和韓康子嚇得不輕,因為決汾水和絳水也能淹沒魏氏的安邑和韓氏的平陽。滅了趙氏以後,智瑤的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韓魏,於是二人交換眼神、碰肘踩腳,達成了反抗智氏的默契。

趙襄子也深知這一點,於是他派出家臣張孟談悄悄出城與韓康子和魏桓子約定同時發兵攻擊智瑤。到了約好的時間,趙襄子派人趁著夜色出城殺了智氏守堤的兵士,挖開河堤水淹智氏大軍。韓、魏兩軍趁亂從側翼進攻,趙襄子率軍從正面突擊,一舉擊垮智瑤大軍,盡滅智氏全族,三家瓜分了智氏的土地。為了洩憤,趙襄子把智瑤的頭顱上了大漆,做成飲酒的大碗,智瑤終究為自己的霸道付出了代價。

《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然而,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智瑤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司馬光所寫的那麼不堪,我看也不盡然。因為司馬光在本卷對智瑤的描述中就存在明顯的矛盾。

首先,司馬光最初借智果之口描述的智瑤是

“美鬢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強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

除去“

甚不仁

”的缺點以外,怎麼看都是一個才具出眾、強毅果敢的領導人。然而在後來的和三家的爭戰描寫中,智果則完全是昏聵的,除了剛愎自用、貪婪殘暴以外,幾乎像傻子一樣,根本看不出韓康子和魏桓子對他懷有二心。

第二,在描述智、趙兩家選任繼承人的時候,他把智瑤描寫成了標準了的小人,而趙無恤則是妥妥的一副君子的形象。然而,實際情況則不然,趙無恤也不是什麼君子,他不但殘忍地把智瑤的頭顱漆成了飲器,後來為了奪得代地,還非常卑劣地殺害了自己的姐夫,逼死了自己的親姐姐,這似乎並非君子所為。因此,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司馬光及其所引用的前朝史書中,對智瑤的描述完全可能處於政治目的而有意歪曲,這也就是被後世詬病的“春秋筆法”。

第三,從智氏滅亡後豫讓為其報仇的情況來看,智瑤能把他當做國士對待,似乎也能說明智瑤並非一無是處的霸道總裁,也有禮賢下士、寬以待人的君子之風。否則,豫讓也不會漆面吞炭為他報仇。

上述種種跡象來看,我們能夠肯定的是智氏在晉國內戰中失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而韓、趙、魏三家也並非是迫於無奈才奮起反抗,而是和智氏一樣的唯利是圖之輩,智氏之敗極有可能是韓、趙、魏三家長期共謀的結果。至少也是他們透過割地輸誠、巴結討好,一步一步讓智氏自我膨脹、飛揚跋扈,待他眾叛親離、激起公憤的時候,瞅準機會一舉消滅。

《資治通鑑》這樣讀(3):智瑤頭顱變飲器,到底是誰慘無人道?

都說春秋無義戰,那麼戰國就更沒有義戰可言。諸侯之間的征伐完全是為了土地、人口和財富,智氏如此,韓、趙、魏如此,其它大小諸侯當然也是如此。

司馬光關於才與德、君子與小人的論述,不過是他的政治理想罷了,歷史的發展有其內在的規律,永遠不會出現我們想象中理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