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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作者:由 古泉說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12-08

讀書破萬卷的作者是誰

王鑑是清初正統派的領袖之一,他擅繪山水,皴法細密,墨色濃潤,以深厚的仿古功力倍受人們稱道,他於古代大家的藝術有著深切的領悟,對其筆墨、構圖、意蘊進行歸納,加以提煉,進一步規範了中國傳統山水畫的技法與程式,其濃厚的復古思想及畫風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王鑑,字元照,一字圓照,號湘碧,又號染香庵主,江南太倉人,王世貞孫,世稱“王廉州”。明末清初畫家,摹古工力很深,筆法非凡,擅長山水。與王時敏、王翬、王原祁、惲壽平、吳歷齊名,並稱四王吳惲或清初六家,成為畫壇正宗。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王鑑 1674年作

東坡詩意圖

設色紙本 立軸

116×50。5 cm

題識:掃地焚香閉閣眠,簟紋如水帳如煙。客來睡覺渾無事,捲起西窗浪接天。此詩乃東坡先生謫黃時所作,董文敏寫詩中之景。餘曾見其兩幅皆設色仿趙千里者,今春多雨,閉門獨坐,追思其法而成此圖,愧未能夢見萬一也。甲寅三月望後二日,王鑑識。

鈐印:王鑑之印、來雲館、染香庵主

鑑藏印:存在鮑約亭家、硯香過眼

題簽:王玄照仿趙千里青綠寫東坡詩意圖真跡。仲麟兄珍藏,丁亥八月,吳湖帆題。

說明:1。曾經鮑約亭、閻德林、潘仲麟遞藏。

2。吳湖帆題簽。

出版:《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作品選集(四)》P131,保利藝術博物館,2011年10月。

展覽:第四屆“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大展”,保利藝術博物館,2011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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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物

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賞析

中國青綠山水的發展從元代趙孟集古人大成後,方興未艾,成為文人畫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明代文徵明繼起,成為“文派山水”的一大面貌,其後的畫家紛紛因襲,但是大多陷入窠臼,無法自拔。到明末董其昌與古人血戰,自出機軸,在青綠山水中獨樹一幟,立足畫壇,終成一代宗師,其影響綿延不絕,籠罩清代三百年之畫壇。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清初“四王”在中國山水畫的發展程序中承前啟後至關重要,歷來成為畫史基礎。無論是收藏家還是藝術家,都手追心慕。尤其是近代的大收藏家都以“四王”為中國畫發展的正脈,都以收藏他們的作品作為自己的“品味”,其他風格的名家很難入他們的法眼。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否能擁有“四王”的作品成為衡量公私收藏機構水準的重要標準。幾百年來,“四王”的作品多聚於官宦大賈之家,更有不少為宮廷所藏,百年以來這些名畫大都為各大博物館收藏,市場上能見到的作品乃鳳毛麟角。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四王”的作品今天能在市場上見到的已經十分稀罕,而“四王”中王鑑的作品是存世最少的,更為難得。同時,王鑑的青綠山水是其代表,在“四王”的青綠山水中允推第一,能與前輩趙孟、文徵明比肩。王鑑的山水曾經董其昌親炙,其筆下山水能模仿董其昌到惟妙惟肖的地步,啟功先生《董其昌書畫代筆人物考》一文中列出為董代筆的幾人,王鑑就名列其中,可見其對董的整合,也足見其對古人的繼承。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王鑑(1598—1677),字玄照,後因避清聖祖皇帝玄燁名諱,改元照、圓照,號湘碧、染香庵主。江蘇太倉人,曾祖父是明末著名文人王世貞。明崇禎六年(1633)舉人,八年以蔭仕廉州太守,人稱“王廉州”,二年後辭歸。他自小熱愛繪畫,自述稱“餘初學畫,即宗子久(黃公望),謂為思翁(董其昌)賞識”。他的青綠設色最為著名,同時的王世敏評價“年來更出入‘三趙’,以穠麗為宗,然高華秀逸兼而有之”。他的摹古水準也是一流,同時又兼職業畫家與文人畫家之長,這一特點也從他的學生王翬處也可以看到。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這次嘉禾秋拍呈現了一件王鑑《東坡詩意圖》,青綠設色尤為難得,能夠見到王鑑青綠的面貌,也是其山水藝術的重要風格。畫面佈局從董其昌而來,董其昌也有這類佈局的作品傳世,包括設色也從董而來。董其昌的名作《秋興八景冊》中就有這樣的例子。王鑑學畫就從董其昌,這“第一口奶”某種程度上就已經決定了他未來的造詣,董其昌所謂“獅子法乳”,獅子的一滴乳就能成就金剛不破之身。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董其昌《秋興八景冊》之一

“四王”中的兩位前輩王時敏和王鑑的畫真好“相反”。王時敏的畫以意境勝,技法稍遜,畫史上與其孫王原祁並稱為“婁東畫派”。王鑑的山水純以技法勝,畫史上與其弟子王翬並稱為“虞山畫派”。王時敏晚年因為子孫滿堂,已無心繪事,故而晚年作品質量不及早年。王鑑則相反,由於無子孫糾纏,故而晚年畫愈畫愈精,尤其是設色畫已入古人行列,有出藍之譽。這件拍品就是他77歲時候的佳作,足見晚年功力不減反增。

以《芥子園畫譜》為例,在山水啟蒙的時候,先教樹法,再教山石,可見樹法是畫山水的基礎,這也是山水畫鑑賞的重要環節。我們可以仔細看看這件作品的樹法,能夠見到王鑑學習元四家之一王蒙的痕跡。對比龐虛齋舊藏的同在這一年畫的山水扇面上的樹法(如下圖所示)如出一轍。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龐虛齋舊藏山水扇面之樹法

山石的佈局與皴法也是“四王”的主要看點。他們受到董其昌“以徑之奇怪論,畫不如山水;以筆墨精妙論,山水不如畫”的影響,強調在山水畫中體現“筆墨”,而非一味為山水寫照。這一點在這件作品上也能看出。這件作品的構圖即是小山石的積累而成大山,皴法少而讓位於敷染,點苔細密,設色淡雅絲毫不見疲態,這在以清麗秀潤為特色的藝術家身上是少見的。

這件畫上王鑑題詩:

“掃地焚香閉閣眠,簟紋入水帳如煙。客來睡覺渾無事,捲起西窗浪接天”。此詩乃東坡先生謫黃時所作,董文敏常寫詩中之景。餘曾見其兩幅皆設色仿趙千里者,今春多雨閉門獨坐追思其法而成此圖,愧未能夢見萬一也。甲寅三月望後二日,王鑑識。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王鑑在題中說董其昌曾畫設色山水,仿趙千里,他曾見到兩本。趙千里即趙伯駒,宋代著名山水畫家,與趙伯驌和趙孟合稱“三趙”,畫史上,他們三人在青綠山水上有盛名,後人的青綠山水皆從他們而來。

這件《仿東坡詩意圖》曾經鮑約亭、德林、郭仲麐遞藏。鮑約亭是乾嘉時期的大徽商,收藏書畫甚富,右下有“存在鮑約亭家”。德林字君直,號硯香,左下有“硯香過眼”印。德林是滿洲正黃旗人,嘉慶25年進士,官至河南知府,善丹青精收藏,早年還指導過趙之謙藝術。民國大金融家潘仲麐是吳湖帆好友,其收藏名件多為吳湖帆題簽,此件作品就有吳湖帆題簽“王玄照仿趙千里青綠寫東坡詩意圖真跡。仲麐兄珍藏,丁亥(1947)八月吳湖帆題”。

上海嘉禾2022秋拍丨松雪衡山後一人——王鑑《東坡詩意圖》導賞

吳湖帆的審美品味代表了那個時代的“標準”,其鑑定眼光自不待言,世所公認,尤其是對於明四家與清六家的收藏,他是名副其實的權威。他本人對於明清文人畫的理解化為自己的鑑定實踐與繪畫創作,兩者相得益彰。在設色畫中,他也受到王鑑不少影響,此件《東坡詩意圖》有吳湖帆題簽定為真跡更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