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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作者:由 小小天際雲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3-01-24

賈充的名聲為何這麼臭

王安石罷相、宋神宗去世後,司馬光上臺,不論好壞盡數罷黜新法,而其中宋神宗時期面對西夏開邊之功績卻也要盡數放棄,司馬溫公慷他人之慨,比唐朝牛僧孺交還領土給吐蕃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便不以現在的領土之觀念審視,也算得上是賣國罪行,那麼司馬光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其實邊地的守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財政問題,守地就需要養兵,養兵就需要花錢,而宋朝對士大夫又慷慨得很,士大夫有錢的朝代,財政往往沒錢,所以士大夫集團裡有人存有割地求和的思想並不奇怪,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不過是其中代表。

司馬光的治國理念也很明確:以提高全國思想道德水平尤其是君主的道德水平為第一要務,透過這樣來使敵國心悅誠服,招來遠人(守城在徳不在險)。

這樣在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把控朝政後,元祐棄地之議也開始了,前後持續八年,分為兩個階段,這其中也不只是司馬光一個人的責任。

1085年宋神宗去世後,高氏垂簾聽政,司馬光拜門下侍郎,廢除新政的同時打算與西夏謀和,不久,資政殿學士、兼侍讀韓維首上書請棄地,認為“兵之不可不息者有三,地之不可不棄者有五”,並提出“盡以曏者王師所得土地還賜夏國”。

“曏者王師所得土地”,一為熙寧五年、六年間(1072-1073年)王韶開河湟所得熙、河、岷州,二為元豐四年(1081年)五路伐夏所得米脂、浮圖、塞門、義合、吳堡、葭蘆、安疆七寨(分屬河東、鄜延、環慶三路),與蘭州、定西城(屬熙河路)。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1086年,司馬光此時抱病在家,卻還上疏請先棄數寨之地,至於蘭州和定西城再行商議,還說:“不和西戎,中國終不得高枕。”但這時執政中左相蔡確、右相韓縝、知樞密院事章惇、中書侍郎張璪、尚書右丞李清臣、同知樞密院事安燾均是新黨,司馬光這邊只有尚書左丞呂公著是舊黨,要棄地新黨這關還過不了。

李清臣見司馬光一定要棄地,就提議要不問問熟悉邊境情形的人再說。

而吏部尚書呂大防曾任鄜延、秦鳳、永興軍三路經略使,認為棄地不僅“弱國威”,而且開“取侮於四夷之端”,並說某些人“儒臣常議,或謂武將皆不可用,此不知邊事之過計也”。

給事中範純仁(范仲淹次子)曾任環慶路經略使,是司馬光的姻親加好友,說地可棄,讓西夏用俘虜的軍民來換。

很快隨著舊黨在朝中擴大勢力,到了當年六月份,蔡確、章惇、韓縝先後被彈劾下放地方,這時執政中,太師、平章軍國重事文彥博、左相司馬光、右相呂公著、門下侍郎韓維、同知樞密院事範純仁屬舊黨,新黨只剩中書侍郎張璪、同知樞密院事安燾、尚書左丞李清臣,已經無法阻止棄地了。

而支援棄地的還有

臺諫

中的舊黨。

御史中丞劉摯說:“用兵以終守其地,誠難保也。棄地而使不為患,臣雖老矣,願保沒齒不見邊境之憂。”

左司諫王巖叟說:“得地不如養民,防人不如守己,今因其有請而與之,足以示懷柔之恩,結和平之信。”

右司諫蘇轍名列“唐宋八大家”,在《論蘭州等地狀》中大言鑿鑿,列出了三條必須棄地的原因:其一,“今若固守,不與西戎,必至於爭,甲兵一起,呼吸生變”,是謂“時可棄而不可守”;其二,“西戎近歲於朝廷本無大罪”,而“今乃割其土地,作為城池,以自封

”,是謂“理可棄而不可守”;其三,退守秦鳳,比之守熙、蘭,“難易十倍”,是謂“棄之幸”大於“守之幸”。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當然至於棄哪些地方舊黨是有分歧的。

範純仁、範純粹兄弟主張只棄葭蘆、米脂、浮圖、安疆四寨(塞門寨佔據地利,義合、吳堡不知何故也除外),蘇轍、劉摯等人主張蘭州也要放棄,但司馬光、文彥博等人卻想將整個熙河路都給放棄了,甚至將熙河路比作“竊人之財,既為所執,猶不與之可乎”。

新黨的安燾孤掌難鳴,氣得拍桌子,大罵道:“自靈武以東,皆中國故地,先帝興問罪之師而復之,何乃借諭如是!”

右相呂公著和尚書右丞呂大防雖然是舊黨圈子中的人,此時也看不下去了。

呂公著站出來說:“先朝所取皆中國舊境,而蘭州乃西蕃地,非先屬夏人。今天子嗣守先帝境土,豈宜輕以予人?況夏戎無厭,與之適足以啟其侵侮之心。且中國嚴守備以待之,彼亦安能遽為吾患。”

殿中侍御史林旦指出棄地有“十不可”,並言:“以天下之富,而惴惴恐二三城寨之不給,臣竊謂議者之私憂過計也。” 一句話,太慫了。

這時司馬光也被曾在陝西任職的孫路上了堂地理課,同意不棄熙河,最後決定採取範純仁的辦法,棄四寨地,西夏用永樂城俘虜的軍民來換,不過這一意見剛形成,地還沒來得及棄,當年九月司馬光就去世了,西夏則又搞起了事情。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當年十月,西夏使者來報國主秉常去世,元祐二年(1087年)正月,宋朝派使冊封秉常子乾順

夏國主。

西夏對只給四寨,而沒有得到蘭州和塞門寨心有不滿,不僅沒有對宋朝的冊封派使回謝,還與青唐吐蕃首領阿里骨聯兵進犯熙河路,殺害宋定西城監押吳猛。之後又數次侵邊,但卻無法攻破蘭州和塞門寨。

見武的不行,西夏就提出用四寨來換蘭州和塞門寨,宋朝沒有同意,西夏只好服軟,先拿了四寨再說,經過這麼一番拉扯,直到元祐四年(1089年)十一月,宋朝才正式割棄四寨與西夏。

事情到此告

一段落,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關於雙方如何劃定邊界,雙方商定宋城寨外延二十里為界,二十里外屬夏,其中各留五里為“兩不耕地”,在涉及割地的鄜延、涇原兩路還好說,問題關鍵在於熙河路蘭州一帶的邊界。

蘭州附近有質孤、勝如二堡,本來是西夏的“御莊”,宋朝在元豐年間收復蘭州時一併佔領。西夏說二堡已經荒廢,劃界時不能再當做堡寨,而熙河路經略使範育及蘭州知州種誼說沒有荒廢,應該以二堡外延二十里劃界,於是西夏說宋朝“昏賴”,宋朝說西夏貪得無厭。

這時朝中再有棄地之聲,為首的則是御史中丞蘇轍。

蘇轍寧願相信西夏人,也不相信自己人,指責範育無端生事,應當放棄二堡,不然“夏人不堪其忿,竊出作過,我曲彼直,何以御之?”殿中侍御史上官均則表示反對,提出“中國不可示弱,邊地不可輕棄”,並說:“前日朝廷輕信邊臣之計,捐棄四寨,論者深以為恨。”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為了迫使宋朝放棄二堡,元祐五年(1090年)六月,西夏出兵將二堡摧毀,並不斷襲擾邊境。

陝西邊臣中,鄜延路經略使趙卨主張棄二堡,熙河路經略使範育表示反對,認為無二堡則蘭州孤危。朝中執政大臣也分為兩派,升任尚書右丞的蘇轍和同知樞密院事韓忠彥主張放棄,左相呂大防、右相劉摯、籤書樞密院事王巖叟持反對意見。

眼見西夏在邊境鬧騰,呂大防、劉摯說西夏貪得無厭,打起來咱也不怕。蘇轍卻說你們不怕我怕,“凡欲用兵,先論理之曲直。我若不直,則兵決不當用”,“夏人引兵十萬,直壓熙河境上,不於他處作過,專於所爭處殺人、掘崖

,此意可見。此非西人之罪,皆朝廷不直之故”。王巖叟說夏人要是要啥給啥,那麼“患將未已,且損事體,取輕夷狄。”

事實上,關於是否放棄二堡已經涉及舊黨內部的鬥爭,蘇轍是蜀黨領袖,劉摯和王巖叟是朔黨領袖,雙方雖然曾經在元祐元年棄地時意見一致,但那是為了共同打擊新黨。侍御史賈易在彈劾蘇轍時指出:“陝西地界,識者皆知不與為是,轍則助其蜀黨趙卨,徼倖私己之邪議,力非憂國經遠之公言。”

西夏見宋朝一直拖著不答應棄二堡,覺得可能是小規模騷擾給的壓力不夠,就大舉入寇,包圍麟州及神木寨,這下把事情給玩大了。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地界未定,大家還在談,你打幾個堡寨就算了,公然進犯州城,這就不能忍了,蘇轍等人也不敢再為西夏說話了,一向保守的朝廷不得不准許邊將主動出擊,別說二堡不能給你,其他該修堡寨的地方也要抓緊修築。

雙方一開戰,西夏見佔不到便宜,又喊話說要不咱接著和談,宋朝又同意了,但這個時候已經是元祐八年(1093年)了,留給舊黨和西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當年九月,高氏去世,哲宗親政,第二年改元紹聖,章惇回朝拜相,驅除舊黨,問責元祐初參與棄地的司馬光、文彥博、範純仁、範純粹、趙卨等人,紹聖二年(1095年),叫停與西夏劃分邊界,轟轟烈烈的哲宗反攻西夏開始了。

由此可以看出:

第一,司馬光提出歸還侵地的觀點,是當時的主流觀點,範純仁、韓維、蘇轍都是此觀點的擁躉。

第二,真正的棄地並非數千裡,也不是神宗以來新獲得的全部土地,而是米脂四寨。

第三,直到元祐四年,即司馬光死後三年,棄地才真正執行。

元祐棄地——司馬光為什麼把河湟地區送給西夏?

而直到哲宗親政趕走了這幫舊黨“君子”,換上一批新黨“小人”,依靠兩個新黨“小人”呂惠卿和章惇的指揮,連打了兩場平夏城戰役,最後打得對方几乎覆滅,逼著西夏簽下了城下之盟,西北才真正“高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