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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懷宏|“鬆弛感”,一種相對的完美

作者: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3-01-27

管寧具有什麼樣的品質

原創 何懷宏 活字文化

最近“鬆弛感”這個詞特別火,人們用它來指涉個人情緒、穿著打扮、生活態度,各大網站的博主也緊跟這一流量密碼,紛紛營造“鬆弛感”的生活方式。

那麼,到底什麼是鬆弛感?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希望擁有鬆弛感?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何懷宏在其著作中討論人生目標的時候,提到了財富、權力、名聲、卓越與幸福等價值目標。談到財富,他比較推崇“中等財富是最好的”“我們不必太緊盯著物質”;在總結人生目標時,他也比較推崇“寧靜致遠”。這些人生哲學與準則,都接近於一種從容不迫、遊刃有餘的狀態。

今天,活字君與書友們分享何懷宏教授關於“財富”“卓越”等人生目標的討論。何教授強調,一個比較穩定、前後一致的價值觀不可能一下子建立,需要透過實踐的磨練、人際的交往慢慢建立。關鍵是自己要獨立思考,小心各種灌輸。

何懷宏|“鬆弛感”,一種相對的完美

人生目標

作者:何懷宏

本文原載於《僅此一生:人生哲學八講》

活字文化策劃,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21年

我不求一個很高的目標,而是儘量平衡自己各方面的慾望和追求,努力地尋求一種中道的生活方式,但也不妨在某個時期集中精力做一件事。而最後不論我成功與否,我也同我的命運達成一種和解。社會不求完美,個人也慎求完美。或者說,個人的完美是在整個人類中達到的,個人各有所志,或許各盡其力、各展其長,總觀起來,也就達到了一種相對的完美。

財 富

何懷宏|“鬆弛感”,一種相對的完美

財富大概是一個最被人們廣泛追求的價值目標。或至少可以說,它遠比另外兩個人們也常常追求的具體價值目標——權力和名聲更廣泛。一個普通人可能不想、也沒有條件獲得權位或者出名,卻希望有較多的錢財。因為權、名都是稀缺性的,沒有稀缺性也就不成其權力和名聲了。它們都必須脫離大多數,必須出眾,故而只有少數人依靠能力,還要加上一些運氣才能得到。雖然可以恭維你是國家的主人,說你是領導一切的階級的一分子,享有某種多數的“榮譽”,但實際的權力總是由少數在掌握的。甚至即便在民主、多數裁決的社會,也還是少數人在做日常治理,多數人只是可以幾年一次地選舉這少數人而已。名聲就更是如此了,如果你只是享有一個多數團體的“名聲”,實際上也還是無名。

但財富的確可以比權力和名聲更加廣泛乃至均勻地分佈。財富還具有一種方便的交換性,它不僅可以方便地在內部各種形式的財富之間進行變換,也可以和財富以外的你想要的東西進行交換。財富首先可以直接和舒適優越的物質生活掛鉤,你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財富自由:菜籃子的、超市的、旅行的、購房的、出國的等。你還可以用金錢購買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服務。你還可以用它們來為你自己和家人的教育或藝術欣賞進行投資。在某些社會,你甚至還可以用它們來公開或隱蔽地購買權力和名聲,比如官職、學位、榮譽稱號等。

財富還有一種方便的傳遞性。官位在今天的社會不太可能直接傳遞,名聲也是如此——雖然家庭出身依然是一種優勢。而財產則可以直接讓兒女、親戚繼承,也可以贈送朋友,接濟你認為需要或者你喜歡的人。財富也有一種可隱蔽性。你自然可以炫富,但也可以儘量隱藏或轉移自己的財產。它們不像官位是“明晃晃”的——不“明晃晃”則常常無以行使這權力,而名聲甚至還要努力爭取和不斷擴大這“明晃晃”的光環。財富則可隨你所願在不同的程度上或藏或露。

獲得財富也不像獲得權力那麼難,不是隻有一座獨木橋,固定的官職總是很有限的,越往上也越有限,而且存在較大風險。獲得名聲雖然有多種途徑,但名聲也容易變化——好名容易變成惡名,也容易消失——可能只是“各領風騷幾十天”。財富卻相對可靠得多、踏實得多,只要你的性格相對保守——不總是在為求暴利而冒險投資,你可以馬上收山而財富還在你的手裡,不像官職一旦放棄就沒有權力了,名聲一旦失去也就沒有人記得你了,財富可以按你的心願延續和使用,可以細水長流,也可以快意地一擲千金。

財富的確是一個相當廣泛和普遍的價值目標,但人們對它的態度實際上又不同,即便追求和接受,也還是將它置於不同的地位。大致說來,或許可以歸類出四種主要的態度:

第一種態度,是將發財致富作為人生的唯一目標。這樣的人可能覺得生活中的其他一切都寡淡無味,只有追求財富能夠使其立刻提起精神,煥發鬥志,一提起金錢才兩眼放光。對他而言,財富不再只是幸福的手段,而成了目的本身。有些人不僅一心一意要掙錢,還是一個守財奴。但我以為,這樣的人還是很少的。

第二種態度,也就是將發財致富作為自己人生的主要目標,或者說最高的目標、最優先的目標,但他們的確還有生活中的其他目標,比如天倫之樂,贏得朋友和名聲,乃至得到一定的權力和社會影響力,或者為了給自己創造一種可以過精緻生活的物質條件:不僅是過一種精緻的物質生活,也是過一種具有藝術情趣或其他趣味的生活。

第三種人可能是將財富作為人生的次要目標,卻也是必要的目標,即不想以主要的精力去追求財富,但還是希望過一種體面乃至精緻的生活,過一種也能讓自己的家人、親友舒心甚至享受的生活。甚至只是為了爭取和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也需要相當的經濟基礎。但和前一種希望過這些生活的人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們不想把自己的主要精力花在追求財富上,如果不如此就不能得到較多的財富,他們寧可調整自己的生活方式,減少那些特別需要物質條件的成分。他們不想在滿足物質的需求上太累、太費力。

第四種人是很稀少的,他們甚至不將金錢財富作為自己人生的目標,當然,這不意味著他們不需要起碼的物質生活條件,但他們願意接受一種物質上很簡單的生活,甚至有意地追求一種簡樸的生活,比如像寫《瓦爾登湖》的梭羅,像中國歷史上一些在窮鄉僻壤生活的隱士。還有些宗教的信仰者,甚至視財富為糞土,視金錢為罪惡,如果說他們需要一些物質的東西,那也只是為了肉體的生存而不得不暫時忍受它們罷了。

他們也常把對財富以及權力的態度視作人品和精神高下的一個標誌。《世說新語》中記載:管寧和華歆一同在菜園裡刨地種菜,看見地上有一小片金子,管寧不理會,舉鋤鋤去,跟鋤掉瓦塊石頭一樣,華歆卻把金子撿起來看看,然後再扔出去。還有一次,兩人同在一張坐席上讀書,有達官貴人坐車從門口經過,管寧照舊讀書,華歆卻放下書本跑出去看。管寧就割開席子,分開座位,說道:“你不是我的朋友。”

第一種、第四種兩個極端的人大概都會很少,而中間的兩種人會很多,中間兩種人的差別只是在於將財富看作人生目標的主要還是次要、最高還是次高之別。每個人的態度也不都是一生固定的,也有階段之別,一個人可能在不同的時候採取不同的態度,甚至大幅跳躍,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但也有許多人可能終身就持一種態度。

財富有眾多人追求。財富能夠保障豐裕的物質生活,也可以提供閒暇、體面乃至尊嚴。一個人自己自然可以鄙視財富,在一個拜金主義盛行的社會甚至體現出一種特別的高尚。但是,也的確不必痛心疾首,乃至痛詆別人和社會的逐富。分道揚鑣、各得其所也許就好了。

而財富的確也有它的問題,一是大家都竭力追求財富的話,肯定會有利益的衝突,怎樣公平地處理這些衝突?其次,財富還有一個度的問題,多少算夠?古希臘的賢人說:“中等財富是最好的。”雅典雖然昌盛,但雅典的公民,不論貴族還是平民,都不甚以財富為意。

追求發財致富還首先受到手段的限制,這是道德的限制,後果嚴重的話還會受法律的限制。就其嚴重性的遞減而言,最嚴重的自然是殺人越貨,謀財害命;其次是盜竊搶劫;再次是坑蒙拐騙。而與制度有關的則是權錢交易、權力尋租等行為。

其次,追求發財致富還受到能力的限制。如果排除權錢交易,那麼,要想豪富,就需要擁有特別突出的能力,首先是經商的能力、經營的能力,或者擁有一些能夠讓別人購買或捐助的特殊個人能力,如體育、娛樂、影視等方面的才能。還有就是各種偶然性:如各種意料或意外的遺產,賭博中彩等,但這可以基本忽略,因為我們無法將一個人的人生規劃建立在偶然性上。

這裡或許可以談談哲學家自己如何看待財富。從明智的觀點看,古希臘先賢的一個普遍看法是“中等財富是最好的”。他們絕不想和商人比富,但最好也不是赤貧。當然在有些無奈或必需的時候也“安貧樂道”。現代社會的一個例子是德語哲學家維特根斯坦。他父親是一位鋼鐵大王。維特根斯坦並不在乎財產,但的確還是得到了遺產的好處:這使他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可以不考慮生計,一心一意地鑽研哲學。這也使他可以設計自己的房子。他一直清貧地生活,甚至做過小學教師來謀生。他後來要捐贈遺產,自然不會給富人,用他的話說,他認為他們已經敗壞了;他也不想給窮人,因為不想敗壞他們;於是他將遺產都捐獻給了一些窮困潦倒的藝術家。當然,維特根斯坦還是哲學家中比較特別的。他有遺產,但沒有婚姻和孩子,否則,可能還是會需要較多一些的財產。但也不用再多了。或許可以說,真正的哲學家無論自己貧富,總體上不是太在乎它們。甚至如果社會的貧富分化不太厲害,社會所有成員基本上還過著一種體面的生活,也不會太在乎社會的貧富問題。我們不必太緊盯著物質。

卓 越

何懷宏|“鬆弛感”,一種相對的完美

我們可以把“卓越”定義為對人之能力的充分發揮,首先是一個人在他自己的某一方面做到了最好,但是公認的卓越可能還得是某種人類能力的高水準,即他的個人能力達到一定範圍內代表人類能力的優秀水平。

人的能力是多方面的,所以也有各種各樣的卓越。有體力的,如身體的速度、力量、柔韌、耐力等,或者各種體能的平衡,這優秀表現於體育競技場上。它們與天賦有關,但當我們稱一個人為卓越時,更重視的還是後天的訓練和努力所達到的成就。所以,一個女性,甚至一個殘疾人所取得的身體力量和速度等方面的優勝桂冠,雖然可能達不到正常人和男性所達到的冠軍水準,我們也同樣視之為卓越。如果一個人天生長得很美麗或英俊,我們會欣賞和讚美這俊美,但並不是以卓越之名。

要追求被認可的卓越的人,也許還是要考慮優先發展自己佔有先天優勢的那方面能力,因為只有使自己攀登上人類優秀能力的較高的梯級,才能得到較廣範圍的認可。有一些領域的卓越相當依賴天賦的才華,比如文學和藝術創作。也有些領域的卓越並不太依賴天賦的才華。一個普通人,可能並沒有出眾的能力,但他徒步走遍了全中國,包括人跡罕至的戈壁,最後甚至就永遠留在了那裡,他表現出了一種人類意志和毅力的卓越。

古人所說的“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也就是讓人能夠長久銘記的卓越。“立功”和“立言”是相當依賴個人才華的,“立功”還可能需要一定的幸運,而“立德”可以說是最不依賴個人才華,但又可能是最困難的,它需要一生的努力。

從人與社會的關係來看,人類實際上有兩種基本的追求:一種是對優秀和卓越的追求;一種是對平等或公平的追求。但後一種人生意義的追求,我們已經很少從現代社會的輿論中聽到了。

人類在早期,乃至到近代早期,可以說還是以追求卓越為主,這裡所說的卓越不是世俗的成功,它首先、基本的是精神方面的追求——包括對信仰、智慧、藝術、人文的追求。

對精神信仰、超越存在的宗教性追求,在人類早期對人類擺脫動物狀態、建立國家與文明起了很大的作用,幾乎所有的古典文明都經歷過這樣一個“宗教”的階段。

同時還有哲學、藝術、文學、歷史等,它們使人類在精神成果方面真正區別於動物,高出於動物。

首先是精神的追求,然後才擴充套件到物質和身體的領域,但物質和身體領域無論取得多大的成果,都還是第二位的。古希臘人將“德性”的卓越視作最高的追求,這德性是廣泛多樣的,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人之為人的德性,這“德性”本身實際上就可理解為一種“卓越”。他們努力追求,自己能夠達到這卓越自然欣喜,而不能達到也能夠欣賞別人所達到的卓越。所以,在古希臘城邦最輝煌的那幾百年裡,甚至就在一個不足數萬人的小城邦雅典那裡,我們看到了群星璀璨。

然而,我們今天還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嗎——人最應該努力追求的是卓越,尤其是精神上的卓越?

我們現在聽到的多是要社會有更快的經濟發展、更高的效益、更先進的技術發明,個人則是更大的世俗成功、更多的財富、更多個人慾望的自由空間和物質享受。

或許人類覺得自己在精神的創造上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層次?

也不是說今天就沒有人追求這種精神上的卓越,但是沒有多少人談論,沒有多少人呼籲,甚至沒有多少人重視。今天的社會人們呼籲和追求最多的什麼呢?是平等、平等、平等,而且聽到越來越多的是福利的平等。

當然,人們事實上還是會追求優秀、卓越和出眾。甚至就在同一個人那裡也是這樣,他一方面會在思想和言論上努力呼籲平等,但另一方面在事實上還是會追求卓越。包括對他的孩子也是如此,他一方面會要求社會讓孩子得到平等的待遇,但另一方面也還是會要求孩子努力做到優秀和出眾。

也就是說,對卓越的追求實際上不會在今天人們的心理和行為中泯滅,但又在社會的輿論中似乎湮滅無聞。

我們還是會看到許多優秀者、出眾者。就像我們在前面關於“權錢名”的分析中說到的,任何一個社會都不可能不分出層次,而被萬眾矚目的成功和優秀只會是少數。

今天,我們還是能夠看到被人們津津樂道、欣賞羨慕的出眾者。但今天的“出眾者”主要是些什麼人呢?他們主要是在什麼領域工作呢?可以說大都是和身體、財富、物質、技術、經濟有關的,也就是說,主要是和內在的“物”(身體)和外在的物打交道的,諸如體育明星和演藝明星、創業取得巨大成功的企業家等。管理資源的政治家一直也是被矚目的,但那種能夠表現出精神的決斷力或道德的高標準的政治家是越來越少了,當然,也可以說我們趕上了一個好時代——一個和平的時代。這些活動固然也要灌注人的精神,但畢竟不是精神的產品。

當代的精英還有一個特點,即他們必須和大眾發生直接的關聯,他們必須面向大眾,比如生產面向大眾的產品,面向大眾直接表演。今天的“出眾”需要的是不離大眾的“出眾”,是一種“入眾”的“出眾”。今天沒有什麼比受到大眾的讚賞更吸引人的了,而這還意味著金錢和名聲將滾滾而來。現代人看來承認甚至鼓勵人在體能競技和表演方面的巨大差別,卻不肯接受和承認人在精神領域中的巨大差別。

我並不是說今天就沒有一些古已有之的那種精神卓越的追求者,肯定是有的,我說的是“無聞”而不是“無行”。問題是很少有鼓勵這種追求的聲音,甚至這樣的追求者自己也不說,或許是因為說了也難以找到同道。他們其實是希望聽到一些另外的聲音的,哪怕是“空谷足音”,但今天他們很難“嚶其鳴矣,求其友聲”。我們今天聽到的喧鬧聲多是和“量”有關,有關財富的數量、分配的數量,誰多得了,誰少得了。現代社會是一個數量支配的社會,是一個用數目管理的社會。我們很少聽到“質”,很少聽到如何達到精神品質的高貴。

這種狀況可能對一些人不利,尤其對年輕人不利。任何時代和社會也總還是會有少數追求精神卓越者在黑暗中默默而行,但他們可能會寂寞、孤獨,乃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追求而最後放棄。尤其是年輕人,即便有過這樣的追求和渴望,也可能因為聽不到鼓勵的聲音而對自己的追求產生動搖,而他們又處在這樣一種追求最有可能產生成果的起點處,他們富有才華和精力,他們的生命本來可以有另外一種展開,然而,他們放棄了,還是走眾人所走的寬路,而沒有走很少人會走的窄路。當然,他們走這一條窄路也可能不會成功,甚至更難成功,但有這種潛能而不試試是讓人悲哀的。我們不一定能夠完全作為創造者、尤其不容易作為偉大的創造者來追求精神的卓越,有那種偉大的天才的人畢竟是很少的,但我們還可以作為欣賞者、讚賞者來追求和渴望人類的卓越。

當然,除了社會的氛圍,也還有政治的壓抑。即便努力追求卓越,可能還是無功而返。詩人穆旦在他作於1976年的一首題為《冥想》的詩中寫道:

把生命的突泉捧在我手裡,

我只覺得它來得新鮮,

是濃烈的酒,清新的泡沫

注入我的奔波、勞作、冒險。

彷彿前人從未經臨的園地

就要展現在我的面前。

但如今,突然面對著墳墓,

我冷眼向過去稍稍回顧,

只見它曲折灌溉的悲喜

都消失在一片亙古的荒漠。

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

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是的,可以說是這樣,穆旦在1976年的時候,既無名又無權,也沒有什麼錢財,對當時的社會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力,他寫的東西只能擱在抽屜裡,他外表的生活一如常人。但是,在1976年的時候,在幾乎所有人都只能說一些套語,甚至連思想也只能在一條狹窄的渠道里執行且不自知的時候,他卻能夠寫出這樣若干年後讓人們發現和感動的詩句,我們可以說,他還是活出了自己的卓越。他能這樣存活已經很不簡單,就像法國大革命後期的恐怖統治結束之後,有人問寫了《第三等級是什麼》的西耶士:“你這幾年做了什麼?”他答道:“我活過來了。”

這是時勢對有才華者的限制。而哪怕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所處的環境不如人意,也可以努力追求自己的卓越。就像袁枚的詩《苔》所寫:“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青春本身就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也生長著青苔,而且,時令到來,青春照樣自己湧動,照樣努力地開出自己生命的花朵。雖然青苔開出來的花只有米粒一樣大,但它也依然可以勇敢地像牡丹那樣開放。

配圖:《是麵包,是空氣,是奇蹟啊》

何懷宏 著

活字文化 策劃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世界·觀

2021年3月

不妨停下來,反省一下,真實的世界也許在另一頭。你打算怎樣度過自己的一生?

生死之事實、人性之可能與有限、人際之好惡、人與外物之關聯、美德的培養、人生理想和幸福的多種途徑……

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何懷宏,幽微洞察,真摯講述,用八個主題開啟探尋智慧之旅,為匆忙的生活開啟空間,讓年輕的生命由此安頓。《僅此一生:人生哲學八講》

原標題:《何懷宏|“鬆弛感”,一種相對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