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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一眾隱士中,為何陶淵明的名氣那麼大?被萬人敬仰

作者:由 李清泉講國學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2-09-19

來者可追的上一句是什麼

千年一“東籬”

魏晉風流在中國文化史上也算是一道亮麗而獨特的風景,後世透過這段歷史往往會看到人性的灑脫,文人的清高,但是,朱熹先生卻不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些所謂的清高文人只是空有其名,表面上想得開,放得下,私下裡卻也是用盡心機謀取“名利”二字。然而,有一個人朱熹先生卻是比較認同的,那就是陶淵明,他認為陶淵明確實是一個表裡如一的人,不僅清其表而且清其裡,是與眾不同的。

在古代一眾隱士中,為何陶淵明的名氣那麼大?被萬人敬仰

其實不僅是朱熹,後世人對陶淵明的評價幾乎都是正面的,也是極盡推崇的。即使詩仙李白,也特別渴望能夠達到陶淵明的境界,他經常夢到陶淵明,醒後做詩說:“夢見五柳枝,已堪掛馬鞭;何時到彭澤,狂歌陶令前”,絕對一個“鐵粉”的模樣。白居易當年被貶江州司馬的時候,有兩個人溫暖了他生命的行程,一個是現實中的琵琶女,讓他找到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平靜感;另一個便是精神世界中的陶淵明,讓他失落的靈魂變得更加灑脫和從容。他幾乎每日手不釋卷閱讀陶淵明的詩,並且做詩講:“亭上獨吟罷,眼前無事時。數峰太白雪,一卷陶潛詩。”蘇東坡才華橫溢,一向以高傲著稱,但是,卻坦然講:“吾於詩人無所甚好,獨好淵明。淵明做詩不多,然其詩質而實綺,癯而實腴,自曹、劉、鮑、謝、李、杜諸人,皆莫及也”。在蘇東坡的眼裡,陶淵明的水平遠在詩仙李白和詩聖杜甫之上,這個評價可是夠大膽的。而著名的愛國詞人辛棄疾,在人生最困苦的時候,在精神上也追求陶淵明的境界,卻自嘆不如,他講“年年黃花菊,千年一東籬”,此情可謂真矣,此意可謂誠矣。

在古代一眾隱士中,為何陶淵明的名氣那麼大?被萬人敬仰

陶淵明為什麼會在中國的文化歷史長河中留下如此大的影響力,其核心在於他建立了一座真正的生命精神豐碑,這座豐碑的背後沒有刻意、沒有雕琢、沒有雜塵,寧靜而淡定、平凡而從容、自然而隨性。別人總是用文學成就了精神,他卻是用精神成就了文學。因此,陶淵明最徹底和最純粹地體現了中華文化的生命精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陶淵明的詩中,我最喜歡的還是《飲酒》第五首:“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後來所有的田園詩人,都難以達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命境界,“採菊”二字說明作者是愛生活的,他的放鬆是靈魂的放鬆,而不是仕途不得志的一種刻意逃避,並且他採菊的地方就是在自己的籬笆前面,說明他就是生活在一個菊花環繞的世界裡,這是陶淵明傲然霜雪的性格。

南山或許是實指,就是陶淵明住所南面的山,但是,在中國的文化中,南山往往是指神仙居住之所,有一種淋漓盡致的仙氣,也是很多人追求的一種生命的境界。但是,陶淵明在這裡卻用了兩個字——“悠然”,悠然既給人一種飄然而至的灑脫,也是一種有意無意的相逢。實際上,作者見到沒有見到南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一種採菊東籬下的心情,便有了神仙般的幸福,真正是無心求之,而境界自至也。

後世人們往往推崇王維的“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認為境界極佳,但是,細品起來,王維之境界還是煙火氣重了點,有一種突然頓悟的感覺,也有一種教化後人的刻意感。倒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更顯得灑脫自然一些,寧靜的出奇,卻少了那麼一點點仙氣。

在古代一眾隱士中,為何陶淵明的名氣那麼大?被萬人敬仰

當然,陶淵明留給後人最偉大的作品,還是那篇《桃花源記》,在中國文化史上,沒有哪一篇散文對後世的影響有如此之大,成為中國人精神世界中的一個帶有幻覺的烏托邦。自從這篇文章誕生後,每一箇中國人的心中便都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桃花源,並且為之而奮鬥終生,桃花源成為一種普遍的生命理想,成為真正的精神家園。

面對這篇散文,人們關注的往往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超然生命狀態,其實,這篇文章的法眼卻在一個“源”字。如果這篇文章起作《桃花園記》,其俗意便躍然紙上,桃花園雖然很美,但是過於豔俗了,而作者甚愛菊,本不愛桃花。源字便是源頭之意,桃花源即是指穿越了桃花。桃花在這裡其實就是指世意的種種誘人的俗物,比如名利、權勢、金錢、美女、瓊漿玉液、毫宅華庭等等,因為漁人沒有被桃花園所迷惑,而是穿越了桃花園,所以,才進到一個別有洞天的世界。其實,在這裡就是指一個人如果真正達到精神上的無限高遠,必須要做到精神對物質的勝利,靈魂對外慾的勝利,理想對現實的勝利,否則,一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到達桃花源。細想起來,可謂境界深矣,遠矣,妙矣。

在古代一眾隱士中,為何陶淵明的名氣那麼大?被萬人敬仰

我們常講,時代成就人,當然,也有人成就了時代。如果東晉沒有陶淵明,這一百來年的歷史就顯得那麼無趣,因為有了陶淵明,人們才會更多地去了解那段歷史,也知道了一個沒落王朝偏安一隅的無所作為。陶淵明實際上用自己的清高告訴我們,不能改變世界就只能改變自己,但是,有很多時候,改變自己比改變世界還要難。人類文明的程序說到底就是精神對慾望戰鬥。正是因為每一個人都希望用自己的理想去改變世界,這個世界才變得更加琢磨不定。因為沒有哪一個世界是適合世界上所有的人,人類最明智的選擇是活著的時候活著的時候無愧於今生,死的時候無愧於來世。

陶淵明在迴歸田園之後講,“悟已往之不諫,知來之者可追”,這既是他對自己的鼓勵,也是給後世帶來一種精神引導。一個社會也好,一個生命也罷,從沉迷到覺悟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沒有誰生來就是明白和清楚的,關鍵是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剎住車。

今天的我們正是生活在一個純粹的物質世界中,技術的高度發達和物質的極大豐富在滿足肉體快樂的同時,讓我們的靈魂也變得的極其浮躁,當偶爾靜下來的時候,除了疲憊,什麼都沒有,更談不上幸福。所以,我覺得今天的人類社會都應該靜一靜,思考一些發展的終極價值和活著的終極意義,這似乎是極其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