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唉聲嘆氣會怎麼樣
晚上，柳清怡做了一個美夢。夢裡是和前夫一家三口，小宇已經長大，他們在沙漠裡面做徒步旅行。揹著負重的揹包，頂著滿天黃沙，一家人手拉手往前走。但是她一回頭，卻發現小宇拉的是劉彬的手，再一眨眼又變成了張漫的臉。
沒有醫院裡面每天6點準時打掃衛生的阿姨，他們母子兩在溫暖幸福的床上睡了一個大懶覺。小宇賴床到了十二點，李秀萍悄悄拿了糕點進去給他在床上吃了又接著睡。
剛好是週末，柳清怡還可以休息一天。下週一她就必須去上班了。
小宇想出去玩，柳清怡不同意，醫生說了，他還存在潛在傳染性。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同意他每天玩兩個小時的遊戲，但是必須分次完，每次不能超過半個小時。
“只是換了一件更大的監獄。”小宇悶悶不樂的說。
“這裡可是高階監獄。還配備服務員。”
“沒有放風的地方。”
“晚上人少的時候，我可以帶你去樓下走走。只是儘量避免接觸小朋友就可以。”
耶，小宇歡呼著，小朋友的快樂其實很簡單，用棍子戳螞蟻，撿個樹葉攔住它們的路，看著瓢蟲飛，破壞一個蜘蛛網。
趁著小宇去做作業。三個大人終於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聊。
“你真的要離婚？”李秀萍拉著前兒媳的手。雖然不是親女兒，但這麼多年，她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是的呀，楊宇辰昨天說的。”
“小宇也同意？”
“他同意，他還說楊宇辰不配做他爸爸。”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這樣他們就放心了。
“放心吧，以後我們一家人過。”有老人做堅強的後盾，柳清怡的眼眶溼潤了。
下午柳清怡想找人先去整理要搬走的東西，搬家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她首先想到了黃睿。後來想了想，還是找男的吧，如果家裡面老人鬧起來，男的要安全一些。
柳清怡剛拆了石膏還不能開車。她想聯絡了黃睿，和她一起去找幾個散工，出一天的錢打包東西。她謝絕了李秀萍也要跟著去的請求，她不想讓老人受傷。
“這種事情你找農民工做什麼？”楊姐聽到了柳清怡要打包東西。“等著我給你叫幾個人，50塊錢就夠了。家裡那點東西。一下午加一晚上就夠了。一會兒買個盒飯給她們吃。”
“
我怕那邊老人鬧事呀。”
“他們還能鬧事？一個腿殘了，一個
腦袋殘了。不要怕他們，有我呢。”楊姐大包大攬。同時她也悄悄的把訊息發給劉彬。劉彬公司裡的保安隊長又帶著人往這邊趕了。
到了老房子，家裡沒人，地已經拖乾淨了。昨晚楊宇辰一家三口一直在爭吵。
“如果你們不上來，我就不會和柳清怡離婚了，都怪你們。”
“你怎麼那麼沒良心啊。”
“本來就是。”
“是你自己要去照顧什麼王藝茹，我早就和你說過這是個狐狸精，離她遠一點。”
“我照顧她又不是永遠照顧，就這一段時間過了，我就能回到這個家，是你們自己天天在這攪和，搞得人家住不去。”
“怎麼說我們的錯。你就沒問題？你不要和王藝茹攪在一起，人家柳清怡會同意離婚？”
“不是你們一天上來又是撿垃圾，又是警察局，還打她。她會和我離婚嗎？”
“剛才離婚是你提的呀，是你要和人家離婚。”
“我，我這不是被逼的嘛。”人至賤則無敵。他們誰都不願意為今天的結果承擔責任。
當柳清怡他們到家的時候，楊宇辰已經又去醫院照顧齊陽，王桂芝去醫院換藥了。所以當晚上王桂枝回家的時候，看到客廳裡堆滿了打包起來的紙箱。
“你真的要離婚啊？”楊國忠又問你一次這個問題。他昨晚想了一夜。覺得柳清怡就是沒有生孩子，其他地方其實做的真的很好。
“你兒子提的離婚，我幹嘛不同意？”
“我們搬出去以後，這個家你和楊宇辰過。不要離婚了好不好？”
“你覺得，我們離婚真的是你們的原因嗎？當然也有一點。你們只佔小部分。”
“楊宇辰照顧那個孩子，就這一段時間，以後就不照顧了呀。”
柳清怡覺得搞笑，當初老人對她各種看不慣，現在他兒子不要她了，老人反而開始稀罕她了？自己做兒媳這幾年，面子上的工程一向都是做好的。該有的禮數一樣不缺，逢年過節都有禮物。哪怕過年不回去，她也會讓楊宇辰帶東西回去。
柳清怡不再講話，埋頭打包。楊國忠訕訕的走了，脖子上還圍著紗布，背脊佝僂著，步履蹣跚。他給兒子打去了電話，讓楊宇辰回來勸勸柳清怡。但是楊宇辰現在也很糾結。
柳清怡雖然沒有王藝茹有錢，但是她比王藝茹溫柔的多，會做家務，做的一手好飯，還會帶孩子，做事情大方得體。而且還比王藝茹漂亮。王藝茹是一身珠光寶氣，外加塑身衣，脫了衣服就是一身肥肉。
還有態度上，柳清怡是溫柔中透著冷淡，而王藝茹卻是明目張膽的嘲笑譏諷。他現在也後悔，怎麼能提離婚呢？自己太沖動了。今天照顧齊陽都一直在摸魚狀態。
這邊柳清怡指揮著人打包東西。王桂芝老兩口
沒來鬧事，他們一直在小臥室唉聲嘆氣。兒子這次離婚就是第二次離婚了，還是沒有孩子，哪怕是個女兒也好啊。他們覺得兒子二次離婚太丟臉了，這個才是他們要勸和的真正原因。離了再找第三個女人？他們覺得太難堪，親戚朋友要怎麼羞他們的老臉啊。
晚上，柳清怡叫了快餐。看老人沒出來做飯，還讓楊姐送了兩份進去。柳清怡看著櫃子裡的東西一點點空了，傢俱也被拆散以便搬運。柳清怡忍不住一陣心酸，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拼命忍著，把頭扭到一邊，眼睛緊閉著。但是抽動的肩膀還是
暴露了她的傷心。她不得不躲進衛生間。
小宇綠色的青蛙口杯，配套綠色的青蛙牙刷，這個是楊宇辰買給小宇為數不多的禮物之一。楊宇辰的毛巾因為用久了變的很硬，楊宇辰學會用金紡泡一下讓它軟和一些。擦腳毛巾是洗臉毛巾淘汰下來的，已經有一個洞。這次搬家以後，楊宇辰點點滴滴的生活痕跡將被抹去。
她和楊宇辰到底和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還是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麼？但是這樣一段不合時宜的婚姻，卻依然讓人遺憾的心疼。兩人都在核算投入和收益，精明的權衡利弊。放棄這段婚姻，卻是柳清怡認為的及時止損。
責任在這段婚姻裡是一種微妙的存在，責任不是夫妻雙方的。楊宇辰有一次開玩笑的說。“如果我出軌怎麼辦？”
“不要讓我知道，更不能讓小宇知道，其他的無所謂。”柳清怡淡淡的說。
楊宇辰的出軌王藝茹，柳清怡根本不覺得是件事，人家本來也是夫妻，現在只能說是複合。拿到他們出軌的證據，也只是為了離婚做準備。
但是現在開始收東西。柳清怡還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傷心，不是愛情受傷的感覺，類似於玩了很久的玩具被人搶走的那種傷心。人的習慣是可怕的，自己給自己做了五年的心理建設，那些銅牆鐵壁上還是留下了一些細小的縫隙。
晚飯後，黃睿趕了過來。見到可以走路的閨蜜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寶貝，親愛滴，不要傷心哈。我陪你離婚。”
“別亂講。你們老趙多好。”
“哈哈哈，我真的離婚了，還比你早喔。”
“什麼？你說真的？怎麼了？”
“我請他離了個婚。”
“到底怎麼了？不要開玩笑。”
“沒開玩笑，真的離婚了。上週拿了離婚證。”
柳清怡驚呆了，他們可以說是模範夫妻，從來不吵架，夫唱婦隨，聚會旅遊都在一起，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學習又好又聽話。
“就是覺得不愛了啊，兩個人回家就是抱著手機，晚安都用微信發。沒有共同語言了。”
“他外面有人了？”
“這個應該沒有，他的手機我都可以看的，上個月路過民政局，我突然和他說，我請你離個婚？他就答應了。”
“然後三十天你們就拿了離婚證？”
“是的啊，來來來，恭喜我們姐妹新生。今晚不醉不歸。”
柳清怡不相信真的那麼簡單。打包好東西已經是晚上10點了，柳清怡招呼大家去吃宵夜。幾個鐘點工都不願意去，拿錢就走了。劉彬的保安隊長帶的人也要回公司守倉庫。最後只有柳清怡和黃睿去了。楊姐要去看女兒也走了。
交代好小宇自己要晚歸，小暖男還貼心的說，媽媽要少喝點酒，還介紹了一種叫桃花釀的甜甜的酒。
在煙霧繚繞的燒烤攤上，烤茄子，雞腳筋，五花肉，一盤放了很多糟辣椒的炒米線，再加上甜甜的桃花釀。兩個女人開始對婚姻的感悟暢所欲言。
“沒有家暴，沒有出軌，什麼都沒有，真的，就是沒話題了。什麼都不想講。”黃睿喝了一口酒接著說。“回家就是，我回來了，睡覺就是一人一間房。
我們唯一話題就是孩子，你今天去接孩子吧，孩子要個筆啦，孩子的書要買了，或者是上樓帶瓶醬油。好平淡好平淡。”
“生活不就是這樣的啊？”
“不是的，我們曾經可以聊一晚上，天馬行空，對未來各種幻想。但是現在，我想說，他卻在裝睡。”
“那你和他說啊，不至於離婚的。”
“我們談戀愛到現在，十六年了，感覺把能講的話都講完了，現在我想談點什麼，他都是無動於衷，不接茬。”黃睿一直嘴巴不停的抱怨。已經自顧自的喝掉了兩瓶江小白，然後就睡倒了。
柳清怡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家老趙打電話，但是她又不知道其他人啊。碳火上的五花肉已經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