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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一場婚外情,兩任妻子鬱鬱而終,私生女被迫揹負罵名

作者:由 人物史鑑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8-09

何為乎來哉翻譯

茅以升:一場婚外情,兩任妻子鬱鬱而終,私生女被迫揹負罵名

勸世間夫婦,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過於情篤。——《浮生六記》

沈復於《浮生六記》中寫下這一句勸告,論世間多少夫妻不能相互敬愛,舉案齊眉,但其中能攜手白頭者,竟亦不能得一圓滿。

大名鼎鼎的建造師茅以升,為我國建造了第一座現代化大橋——錢塘江大橋,功成名就,但他和他的妻子戴傳蕙的婚姻就是如此可惜。

少年夫妻,佳偶天成,茅戴之愛情幾乎就能成為人間佳話了,卻因為一個錯誤,讓三個女子深受其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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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二十六年之間,兩個用情至深的女人都為著同一件事情焦心,最後以同樣的方式凋亡,只留下身份不被認可的私生女,年紀尚輕,就和老父相依為命。

想來茅以升在與戴傳蕙初見之時,驚鴻一瞥,只看見了似錦的愛情,而不曾預見這悲劇。

“眉彎目秀,顧盼神飛”,這是17歲的茅以升初見戴傳蕙時腦子裡情不自禁想到的話。

戴傳蕙身材高挑,氣質嫻靜,帶著書香的文氣,還面目柔潤,甜美淑雅,這讓成天醉心書本的茅以升一見鍾情。

戴傳蕙不僅和茅以升門當戶對,她還在家讀過書,雖然纏過小腳,思想卻很是開放,和茅以升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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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1912年,6月19日,茅以升去往戴府接親,登入廳堂之時只覺燈火輝煌,炫目迷幻,在簇擁之下,身著羅裙的傳蕙搖曳著向他緩緩走來。

“我和她行禮時,目眩神移,莫知所措。”茅以升在回憶錄裡這樣寫到。

容光煥發的戴傳蕙在茅以升心裡留下深刻印象,以至於多年後,茅以升回憶起來還是能感受到與妻子拜堂時的緊張狂喜。

新婚之時,茅以升羞澀地送給戴傳蕙一本沈三白的《浮生六記》,以此定情,從此茅以升呼戴傳蕙為“蕙君”,感情甚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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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和戴傳蕙照片

1915年,兩人生下長子茅于越,兩人的生活越過越好,只是離別成為了兩人愛情的阻礙。

當時茅以升回到學校上學,他得到了一個考取清華留美研究生的機會,自他小時候親眼目睹大橋坍塌的災難後,造橋成為了他的人生理想。

只有去外面,才能學習最先進的技術,才能造出最堅挺的大橋,可是這意味著很長時間的分離。

對此,戴傳蕙沒有一絲猶豫,她願意將夫妻倆成立小家的計劃延遲,即使自己很受委屈,也要幫助丈夫完成理想。所以戴傳蕙獨自帶著兒子,在大家族裡清苦生活,等待留學歸來的茅以升。

當家裡有人等你,那所有的腳步都會向著歸途,有了妻子的支援,茅以升順利完成學業,毫無後顧之憂地學成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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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茅以升很快帶著戴傳蕙離開大家族,外出南京上任,茅於美、茅於潤、茅於璋、茅於冬……他們的孩子一個個出生。

家庭溫暖著疲於奔波的茅以升,直到1929年的一場火災,驚擾了他們平靜的生活。

北平大學的第二工學院教學大樓起火燃盡,雖然茅以升沒有受傷,還主持了重建,但這卻在戴傳蕙的心裡埋下擔憂的種子。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茅以升的理想註定了他生活在危險與意外之中,對此戴傳蕙一邊支援,一邊焦慮。

在1931年,茅以升在鎮江任水利局局長,8月河水突漲,高寶段倒堤30多處

茅以升被民眾責罵,只好引咎辭職。這讓戴傳蕙受了很大的驚嚇,以至於常常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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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戴傳蕙全家福照片

1934年,茅以升再一次找到了差事,任錢塘江大橋的工程處處長,擔起了這座史無前例的大橋的責任,戴傳蕙因此夜不能寐。

從1929年到1934年,僅僅五年時間裡,戴傳蕙看過的中醫西醫加起來要高達百人以上,卻完全無法阻止病情的惡化。

未事不可先迎,遇事不可過憂,即事不可留住,聽其自來,應以自然,任其自去,忿懥恐懼,好樂憂患,皆得其正,此養生之法也。

可關心則亂,戴傳蕙根本無法放下心,嘴裡時常唸叨著:“大橋不會修成的,即使修成將來也不會善終。”

她還數次自殺,不願看到丈夫失敗或是發生意外,只是她還有孩子,是一個母親的心讓她堅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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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茅以升 左戴傳蕙

從1920年茅以升在南京上任以來,他們幾乎是一年搬一次家,換一次城市,公務壓滿茅以升的案頭,而家務耗盡戴傳蕙的心力。

縱使她飽受心理疾病的折磨,也不曾放下家裡的一切事務,小到鍋碗瓢盆,大到子女的轉學,這許多事情,茅以升從來沒有操心過。

小兒子茅於潤回憶說,父親在建造錢塘江大橋時,就不太常回家了,孩子們甚至很少能和他一起吃一頓飯。

一邊是繁忙緊張的建橋事業,一邊是殫精竭慮的妻子和需要照顧的孩子,如此沉重的擔子挑戰著茅以升的抗壓能力。

茅以升熬了過來,將錢塘江大橋完美竣工,飽受讚譽,而戴傳蕙的病也不治而愈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心病還需心藥醫。茅以升為錢塘江大橋付出多少心血,戴傳蕙必定也付出了同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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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戴傳蕙合照

茅以升和戴傳蕙是真正的夫婦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幸福的家庭是他們最堅硬的保護殼。

有難同當易,有福同享難,這樣眾人眼裡完美的婚姻,卻因為一個錯誤而破碎了。

1946年,茅以升去上海工作,暫時地與戴傳蕙分居,這時一個菟絲花一般的女子出現在茅以升的眼前。

她是權桂雲,一個蘇州姑娘,家境貧寒,性格怯懦,才二十一歲就無依無靠,脆弱的她引起了茅以升的同情,就對這個年輕女孩伸出援手。

權桂雲年紀輕輕就飽受社會摧殘,當她感受到茅以升的和善溫柔後,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她不覺得年紀懸殊,只覺得茅以升是救她於水火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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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和茅玉麟

權桂雲生得嬌小清秀,亭亭可愛,沒有文化,但很溫柔文弱,從不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安於一隅。

這讓茅以升對這個比自己大兒子還小十歲的女人動心,兩個人一來二去就在上海同居,生了一個女兒叫茅玉麟。

茅以升去美國留學三年,又去主持修建錢塘江大橋三年,每次離別都不曾背叛過戴傳蕙。

戴傳蕙因此曾自信地說:“我永遠都不擔心他會沾花惹草。”

所以茅以升在上海成立小家,生了私生女,多年來都沒被戴傳蕙懷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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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和茅玉麟

新中國成立後,茅以升想讓權桂雲過正常人的生活,此時她才不到25歲,一定可以再嫁,但權桂雲就有這一點痴心,她明知茅以升有家庭,也願意無名無分地跟著他。

罪惡感折磨著茅以升,他試探性地和妻子提起其他人的外室的事情,妻子不以為意的回答讓茅以升覺得自己還有被原諒的可能性。

1950年,一場“忠誠老實運動”揭開了遮羞布,茅以升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妻子,戴傳蕙的反應出乎意料,她呆楞了許久,平靜的可怕。

這是戴傳蕙之前憂慮過度產生的頑疾,丈夫出軌的衝擊讓她舊病復發了,是以連哭鬧的力氣都被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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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與孩子合照

愛情是不可分割的,戴傳蕙雖然不能算是進步女性,卻也有她的驕傲。

她絕不願意和別人分享丈夫,更不願意去面對這樣的事實——往日的夫妻恩愛中,一直都存在另一個女人。

從痴有愛,則我病生,但為欲故,關在痴獄。因為對茅以升愛得太深,戴傳蕙患了心病,她找不到一個不愛茅以升的自己。

所以她又開始的胡思亂想,只要茅以升不在家裡,她就覺得茅以升去找另一對母女,拋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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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戴傳蕙全家福

她不會抱怨,不會發洩,只是默默忍受,將苦楚全都嚥下,她不曾逼迫過茅以升,而是一直在為難自己。

戴傳蕙一向笑眼盈盈,不見老態,眾人都驚訝於她的美麗,但自從知道丈夫出軌後,戴傳蕙很少再笑,18年間悶悶不樂。

外孫女回憶起她時只說:“外婆從來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好像沒有開心過。

1968年時,戴傳蕙抑鬱而終,大兒子沒能趕回見其最後一面,茅以升傷心欲絕。

"一生操勞,半生憂悴,負卿曷極;滿門遺愛,萬里留芳,惠我何多。"茅以升感謝戴傳蕙的付出,深刻懺悔自己的錯誤。

他寫下無數道歉信、檢討書,在他心裡,這位陪他榮辱與共的女人是他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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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可是權桂雲也是一個可憐人,在上海獨自撫養女兒,她又生性軟弱,生活並不好過。

已經辜負了戴傳蕙,如今不能再辜負權桂雲,茅以升力排眾議,將權桂雲母女接來了家裡。

這一番舉動讓即將歸國的大兒子茅于越難以接受,氣憤的茅于越對父親說:家裡有她就沒有我!

即使權桂雲帶著女兒回老家暫避,茅于越也拒絕進入家門。

父子之間的爭執被權桂雲知道,她的內心也和茅以升一樣糾結,她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起,她是個罪人。

為了補償,權桂雲在家中包攬家務,照顧茅以升和他的子女,低調勤儉,連一件棉襖都捨不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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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權桂雲合照

權桂雲和茅以升背德的愛成了讓權桂雲日日寢食難安的枷鎖,茅以升和子女惡劣的關係更使權桂雲揪心。

與其後悔,莫若無成。權桂雲終究沒能得到茅家人的善待和原諒,她抑鬱去世時,不過才在茅家待了八年。

權桂雲的去世讓茅玉麟年紀輕輕就沒了母親,這樣的悲慘讓茅家人對她產生憐憫,對茅以升的敵意也沒那麼強烈了。

所以茅老在他去世前,與其他兒女的關係大都緩和了,他還在瑞士大兒子家逗留過一星期,這少有的父子相處時間卻沒能改善他倆的關係。

因為茅以升想要將小女兒託付給茅于越,這不僅被拒絕,還使他們的父子關係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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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長兄如父,如果茅玉麟是母親戴傳蕙的孩子,茅于越不會這樣賭氣,可她不是,更何況茅于越還認為母親的死與權桂雲母女脫不了關係。

茅于越小時候家裡很是困難,父母分居,在茅于越記憶裡一家子全靠母親的兩元零用支撐。

所以茅于越在瑞典工作,對母親的思念之情非常深,但就在他脫不開身之時,得知父親出軌,得知母親因此傷心而死,他甚至連葬禮都沒趕上!

這讓茅于越無法原諒父親,無法原諒權桂雲母女,更無法原諒自己,母親的死,成了茅于越心裡越不過的坎。

與此同時,茅玉麟也不好過,工作和婚姻都很不順利,茅以升清楚,卻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幫助她,反而需要茅玉麟日夜照顧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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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茅玉麟合照

孩子何其無辜,茅玉麟在錯誤中出生,這讓她的生命還未真正開始就帶著原罪,而這些她沒得選。

母親去世,父親垂垂老矣,兄姐都不待見,茅玉麟只能默默一邊照顧年邁的父親,一邊快速成長起來,能於社會有個立身之地。

因為與母親在外小心翼翼生活過,茅玉麟明白父親給她的只有一時的庇護,她註定是一個上無蓋遮雨,下無土紮根的浮萍。

家庭的破碎宛如一場核爆,孩子就像生活在輻射區的人,細密的影響跟隨他們終身,由表及裡。

茅于越此時不知道,瑞士短暫的會面不歡而散後,失落的背影是他記憶裡父親最後的樣子。

1987年,茅以升因傷重病,他不斷地給茅于越寫信,每天翹首以盼兒子的回信,但是一等兩年也沒有收到。

當是時,孤燈一盞,舉目無親,兩手空拳,寸心欲碎。

茅以升:一場婚外情,兩任妻子鬱鬱而終,私生女被迫揹負罵名

1989年11月12日下午2點50分左右,一通急促的電話打給了茅以升的秘書鄭淑娟,茅老的警衛員小孫在電話裡六神無主:“茅老病危,請您快來。”

鄭淑娟急急忙忙放下手上的工作,正要出門,又是一通電話打來,她抓起電話卻沒人說話,輕微單調的電流聲提醒著不詳的氛圍:“茅老已經停止呼吸……”

鄭秘書還是沒能趕上最後一面,但此時的茅以升大概也沒有事情想要交代了,他手裡攥著大兒子的“原諒信”,面目慈祥地永眠了。

但事實是茅于越根本沒有寄信,甚至對病重的父親沒有過問。其他子女為茅老寫紀念文章,翻遍整本《回憶茅以升》,也沒有看見茅于越的名字。

原來是茅以升彌留之際,還喊著茅于越的名字,大家不忍茅老抱憾而終,這才偽造了一封回信。

“人生一征途耳,其長百年,我已走過十之七八。回首前塵,歷歷在目,崎嶇多於平坦......”

茅老八十歲時寫下這句話,一語雙關,既是說橋,又是述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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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照片

“人生坎坷,何為乎來哉?往往皆自作孽耳。”當初新婚,茅以升將《浮生六記》贈予戴傳蕙之時,自己卻未參透。

感情至深未免執著,戴傳蕙和權桂雲皆因深情,活生生把自己逼死,而茅老年輕時如此意氣風發,老來卻因為小女兒被兒子怨恨。

人生碌碌,榮枯有數,得失難量。茅老一生功勳無數,事業圓滿,但對於他的小家來說,卻是蒼夷一片,滿盤皆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