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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喝得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作者:由 漂在一座城的水哥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1-09

古語再見怎麼說

昨天是我29歲生日,跟十幾個朋友一起吃了飯。

對於一個奔三的中年社恐來說,一個桌子上坐十幾個朋友吃飯,並且主角還是你,那簡直就算地獄。

那一刻感覺過的不是生日,是忌日。

年輕的時候,生日意味著長大,那是值得慶祝的。

但年紀越來越大,生日就意味著變老。

一代人終將老去的老。

變老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變老的同時,你還一事無成。

所以本來,這個生日,我準備像往常一樣,跟李女士兩個人,吃個蛋糕就算了。

就像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倆在大理的民宿裡過的生日,老闆還送了兩瓶啤酒。

這大概

就算

是成年人的世界了。

孤獨且不希望被人打擾。

真正喝得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我媽昨天在微信上祝我生日快樂了,還發了紅包,還寫了一段煽情的話。

我記得有一次,我生日都過完了,她才姍姍來遲地給我發了

一條

“兒子,生日快樂”。

她老人家的生日祝福一般都會晚一天,搞得我一直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結果今年,準時準點,給我發了個紅包,還

了一段巨煽情的話。

emmmmmmmm……

我最怕這個,你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煽什麼情啊真是。

還有我爸,老鄭同志,小時候天天跟我滿口段子的人,現在也天天整

苦大仇深情深似海的。

幹啥啊這是。

什麼“不能親自為你過生日”之類的,總有一種電視劇看多了的感覺。

因為在我們家,從小就很少有這麼表達感情的。

所以對我來說,親情是一種不需要說,

氛圍

會很輕鬆

存在。

結果這幾年,可能是因為我離家遠了,她倆懂不懂就給我整一出煽情,就是說著說著話就得抱頭痛哭那種。

尤其是我媽,感覺看見我就能哭出來,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真情流露。

我是個不會說什麼煽情話的人。

對於我來說,不管是家人還是朋友,大家最好能輕鬆一點,而不是每天都要感動得一塌糊塗。

那多少有點太沉重了。

真正喝得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生日之前,我在我兩個群裡順嘴提了一下這事兒。

兩個群裡,大都是我在上海看演出認識的朋友。

大家因為喜歡同樣的東西,所以經常會在Livehouse見面,平時沒事兒會約著出去吃飯幹嘛的。

我在群裡發了個接龍,想著生日嘛,熱鬧一點也好。

畢竟這麼些年,我

一直

處於一種矛盾之中。

想走進人群,卻又害怕走進人群。

我認識了很多朋友,但很少會主動聯絡他們。

想參與很多活動,但主動表示自己要

參加

卻很少

反正一直以來就是這麼擰巴的性子。

所以這次發了接龍,卻又想著應該來不了多少人吧,畢竟群裡都是一群鴿子。

結果昨天,加上我自己,一共來了十六個人。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在一家東北菜館,一大張桌子,兩口大鐵鍋,就這都擠得不行。

我坐在桌子的一角,明明是我生日,卻像個局外人一樣。

臉上帶著笑,嘴卻感覺不是自己的。

別人來跟我打招呼,我也

打招呼

,卻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別人送我禮物,我傻呵呵地接過來,卻連謝謝都不會說。

然後看著一大桌子人,尷尬蔓延到了全身。

腦子告訴我:這些都是朋友,又不是不認識,有什麼好尷尬的。

但身體告訴我:不,你就是很尷尬。

我希望自己能熱鬧一點,但很顯然,我做不到那麼自然的熱鬧。

我好像還是個社恐。

真正喝得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但人類是聰慧的,為了緩解如我這般人的尷尬,我們發明了一種東西。

它叫做酒。

其實喝酒並不會減少任何尷尬。

它最大的作用,只是為了讓你自己不覺得尷尬。

古語有云,只要你自己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說實話,我很久沒喝這麼多酒了。

喝著喝著,就喝多了。

雖然腦子很清楚,但喝多了就是喝多了,你會幹出來很多平時不敢幹的事兒。

比如,我其實是個挺愛出風頭的人。

小時候還好,小孩兒出風頭很正常。

但稍微大一點之後,我就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我會私底下偷偷地練很多沒什麼用的東西,然後有一天驚豔所有人。

所以昨天吃飯,我喝多了之後,用沈騰的話說,“跟個雞毛撣子似的擱哪兒又唱又跳”。

我給桌子上的人背了《全本玲瓏塔》,背了圓周率,背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店員過來給我唱生日歌的時候,我一直對著人家鞠躬,搞得人家不好意思,給我回了一禮……

就這些畫面,我酒醒了之後,看他們的錄影,怎麼說呢?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真正喝得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理論上,撒酒瘋是一種不太有品的行為。

但大部分人撒酒瘋,大機率是藉口自己喝多了,乾點兒平時想幹不敢幹的事兒。

要麼說酒壯慫人膽呢。

尤其是成年人,慫的一批。

大家平時有家有業有工作,穿西裝打領帶人情練達成熟老道,甭管到哪兒都得拘著。

但喝了酒,那就算是有藉口了。

真正喝

斷片兒的人,只會睡覺,不會撒酒瘋。

那些喝

醉醺醺,抱著樹狂親的人,未必就真的是沒一點兒意識。

他只是不太願意控制自己。

就像我,其實本來未必真的是個社恐。

只是長期以來,你不斷告訴自己,要如何如何做,三思而後行,跟人打交道成了一件很累的事情。

久而久之,你不願意在人群中出現,你不願意耗盡心神地去社交。

然後你就社恐了。

但昨天我發現,好像也沒什麼可恐的。

幹了一圈兒蠢事兒,好像並不會有任何影響。

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這個世界。

還是那句話,你在乎的所謂“別人的眼光”,其實根本不存在。

或者說,你以為你是什麼樣,你就是什麼樣。

在29歲這一天,成為一個前28年自己眼中的笑話。

然後,把前28年,當做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