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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雨村娶了甄士隱家的丫環,在必然中偶然,在偶然中燦爛

作者:由 繡虎讀書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1-20

甄士隱家的丫鬟為什麼叫嬌杏

賈雨村娶了甄士隱家的丫環,在必然中偶然,在偶然中燦爛

賈雨村一直在尋找飛黃騰達的道路。在尋找出路的過程中,他遇到了一個丫鬟,即甄士隱家的大丫頭。就是她兩次回首望,迷倒了賈雨村,也給自己帶來了非常意外的人生跳躍。

01 賈雨村終於娶到嬌杏

賈雨村本來家道中落,只有他這麼一個繼承人。所幸,他還是非常爭氣的,不僅很聰明,而且時刻想著要恢復家庭往日的榮光。他不斷尋找出路,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飛黃騰達。

他住在姑蘇城裡面的葫蘆廟。葫蘆廟附近的甄士隱官人,也是個愛結交社會人士的人。這一天他邀請賈雨村到家裡做客。沒想到剛剛坐下聊了幾句,前面小廝就來彙報,說有貴客到府拜望。就這樣,甄士隱請賈雨村稍坐片刻,他去去就來。

這裡雨村且翻弄詩集解悶,忽聽得窗外有女子嗽聲,雨村遂起身往外一看,原來是一個丫鬟在那裡掐花,生的儀容不俗,眉清目秀,雖無十分姿色,卻也有動人之處,雨村不覺看得呆了。那甄家丫鬟掐了花兒,方欲走時,猛抬頭見窗內有人,敝巾舊服,雖是貧窘,然生得腰圓背厚,面闊口方,更兼劍眉星眼,直鼻方腮。這丫鬟忙轉身迴避,心下自想:“

這人生的這樣雄壯,卻又這樣襤褸,我家並無這樣貧窘親友,想他定是主人常說的什麼賈雨村了。怪道又說他必非久困之人,每每幫助接濟他,只是沒什麼機會。”

如此一想,不免又回頭一兩次。雨村見他回頭,便以為這女子心中有意於他,遂狂喜不禁,自謂此女子必是個巨眼英豪,風塵中之知己。

這個丫鬟就是甄士隱家的大丫頭嬌杏。她這個時候,心中已經對賈雨村有所感應。但是,還不十分確定他就是賈雨村。她對眼前這個男子投射的目光是肯定的,是敬仰的。就是她的這些目光,讓賈雨村感覺眼前的丫鬟簡直就是他的知己啊。人在窮困潦倒的時候,往往特別需要有人肯定,有人安慰。這個時候的安慰與肯定,能夠對他們產生很大激勵。由此,賈雨村對這個丫鬟非常上心。

很多年以後,甄士隱跟著別人去出家,只留下嬌杏等丫鬟陪著娘子過活。本來她們以為自己的日子永遠如此過去了,但是意外的偶然到來了。這一日,嬌杏等人在門口做活,正好新任太爺到了。那個新任太爺,看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不過,嬌杏也沒有多想。她根本沒想到,這個太爺,就是當年她多看了幾眼的賈雨村。

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批錦緞,答謝甄家娘子。又一封密書與封肅,託他向甄家娘子要那嬌杏作二房。封肅喜得眉開眼笑,巴不得去奉承太爺,便在女兒前一力攛掇,當夜用一乘小轎便把嬌杏送進衙內去了。雨村歡喜,自不必言,又封百金贈與封肅,又送甄家娘子許多禮物,令其且自過活,以待訪尋女兒下落。

卻說嬌杏那丫頭,便是當年回顧雨村的,因偶然一看,便弄出這段奇緣,也是意想不到之事。誰知他命運兩濟,不承望自到雨村身邊,只一年,便生一子;又半載,雨村嫡配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將他扶作正室夫人。

由此可見,命運的偶然性,真是令人不可測度。由此,也給我們提出了一個重大問題,命運的必然與偶然到底是怎麼組合起來的呢?

賈雨村娶了甄士隱家的丫環,在必然中偶然,在偶然中燦爛

02 命運的必然與偶然

嬌杏在甄士隱府中遇到賈雨村,是個很大的偶然。當時好幾個丫鬟,怎麼就她遇到了賈雨村,這本身就是個偶然。

遇到就遇到吧,她竟然還看到了賈雨村的整個面目。看到面目就看到吧,她還為眼前的這個人感覺到心動,感覺到認可。因此,她又開始了第三個偶然,就是反覆回頭看。在古代,一個女子反覆回頭看另外一個陌生男子,那不正是有情的表現嗎?

這三個偶然,構成了後續偶然的基礎。賈雨村正好得到了太爺的職位,這本身是偶然的。同樣偶然的是,他又返回姑蘇城來擔任太爺。更偶然的是,他看到了封肅府前的丫鬟,而且還記得這個曾經看了他好幾眼的丫鬟。而最核心的偶然,就是他依然對這個丫鬟有情。

嬌杏的三個偶然,與賈雨村的四個偶然,合攏在一起構成了結合的事實,不由得使嬌杏自己也覺得“因偶然一看,便弄出這段奇緣”。看到這裡的時候,人們難免認為這只是命運的偶然性,甚至把它歸結為前世姻緣一線牽之類的玄妙偶然性。實際上,這種看似偶然的事件中,也暗含著必然。

嬌杏遇到賈雨村是偶然的,但是她反覆回望賈雨村,這就是必然的了。她為什麼要回望賈雨村?因為他長得好看,長得雄壯,更重要的是,他就是甄士隱所說的必非久困之人。因此,丫鬟嬌杏這個時候,最朦朧期待的,是賈雨村可能不是個久困之人。那麼,她在期待什麼呢?

就在她回望賈雨村的時候,不能說她就沒有將來能夠跟著賈雨村生活,脫離出丫鬟命運的想法。也許這個想法對那個時候的她來說,還是很模糊的,但是它作為一個因素,已經在嬌杏心中暗暗出現了。正因為內心有這樣的萌芽,所以她因為看到了老爺口中的非久困之人以後,就產生了攀附的心理。也因此,她才會回頭望。

對她來說,回望是她本體氣質的外在表現。同樣,看到丫鬟回望自己,賈雨村也必然地展現了自己的心態。那個時候的他,身處窮弱之地,必然對別人敏感。如果能夠得到別人的肯定和鼓勵,那都是記憶深刻的,如沙漠中快要渴死時有人給了自己一瓶水。特別是如果能夠得到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的青睞,那種衝擊感必定更加深刻。

就他本人來說,不斷追求突破的道路,尋求人生輝煌,這是很穩定的,也是必然要出現的道路。由這個必然要出現的道路所積累起來的本體氣質,會對同樣期待晉身的丫鬟嬌杏,產生同類感應性。就是說,賈雨村和嬌杏,他們有共同的追求方向,就是世俗的榮華富貴,社會地位的提高等。

如果嬌杏是妙玉一類的人物,別說賈雨村這樣的,就是賈璉這樣的,她也根本看不上。這就意味著,嬌杏本身也是紅塵中人。她與賈雨村的對望和相互惦記,實際上類似於知己共鳴感。也正因為如此,賈雨村看到嬌杏多看了他幾眼,才感覺對方是自己的巨眼知己。

這樣綜合起來看,賈雨村與嬌杏相遇,看似偶然,實際上也蘊含著必然。必然是基礎,是方向,而偶然則是從基礎上發出的枝丫和具體展開。也由此,提示出人與人相處,往往都是在必然中不斷偶然的邏輯展開。

賈雨村娶了甄士隱家的丫環,在必然中偶然,在偶然中燦爛

03 在必然中偶然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們闡釋了“本體氣質”這樣一個範疇,說的是一個人有什麼樣的穩定的神經結構,就會展現出什麼樣的基本氣質。而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本體氣質,就會說出什麼樣的話語。

其實,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本體氣質,就會走什麼路。賈雨村時刻想著復興家族,功利滿心,所以他走的道路就是獲得功利型的道路。這條道路就決定了他這一輩子,都要圍繞這條道路來設計,來展現,來調整和昇華。

因為要走這樣的必然性的道路,所以他就會在這樣的道路上吸引什麼樣的人。賈雨村要追求功利,所以能夠滿足他功利心追求的人,都是他交往和追求的目標。他遇到的冷子興、賈政等人,都是他因為追求這個基本人生目標過程中,所需要遇到和必然要遇到的。

與這樣的人交往,再加上要追求相應的人生目標,他們之間就會有符合這種目標的社會交往。為了追求功利目標,賈雨村特別擅長投機鑽營,而且為了能夠攀附薛家,竟然不顧甄士隱對自己的知遇之恩,而強行把英蓮(香菱)判給薛蟠。這樣的社會交往,都是符合他人生目標的表現。

總之,一個人有什麼樣的神經結構,就會有什麼樣的氣質,就會有什麼樣的人生目標,並且決定了會吸引到什麼樣的人,以及有什麼樣的社會交往。他們在人生道路上,會根據能否滿足自己的需求或者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滿足自己的需求,而去抉擇自己的態度。

如根據與自己本體氣質契合或者背反,來決定對相應的環境,決定是留還是去。環境適合的,就如魚得水;覺得環境不合適的,就會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也就是說,人在世間的必然性,是順著從本體氣質衍生出來的基本方向。

在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吸引上,一個人有什麼樣的神經結構,就會發射出什麼樣的基本氣質。而這樣的本體氣質,就會對別人產生氣質感應性。與這種本體氣質類似的,會產生比較強烈的對口感應,否則就會相互排斥而難以融合。這就意味著,人與人之間的神經觸控區域,會發生較多的感應可能性。一個人對什麼敏感,對什麼看重,並能看到蘊藏其中的機理,就會吸引到同類的人,會與對方產生在高度大致持平基礎上的同類感應性。

賈雨村這輩子必然要走功利性的道路,也必然因此會吸引到喜歡這種氣質的人。因為同類感應性的存在,不論如何,賈雨村這樣的人,這樣的基本人生追求,也會吸引到甄士隱一類的人去欣賞他,也會遇到喜歡他這樣氣質的女孩子。但是,這類女孩子很多,為什麼會落實在嬌杏身上呢?這就是表達同類感應性這種必然性的偶然性了。

賈雨村住在葫蘆廟附近也是偶然的。他為什麼不去在其他廟呢,或者不住在其他街巷呢?這都是偶然的。所以,這些偶然加在一起,承載了來自賈雨村內心的必然性。

結合現實,即賈雨村他自己各種條件所聚攏起來,所決定的現實條件產生了推動,以至於他來到了葫蘆廟,住在那裡遇到了甄士隱,而甄士隱家裡正好家裡有個丫鬟叫嬌杏。某月某日,他們遇到了,回望了,於是記在心裡,於是有了以後的諸多。

這樣的諸多,實際上就是人生必然性的偶然落實。所以,必然性只是基本方向,還需要偶然性去加以落實。就這樣,人生在必然中不斷偶然,並在不斷偶然中走向燦爛。

有比較豐富人生經驗的人會逐漸發覺,在人生整個過程中,遇到什麼樣的人,與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交往,都是你的本體氣質所決定的,因此也是必然的。但是具體遇到怎樣的人,與對方產生什麼樣的交往,就意味著偶然性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人生就是拿著必然性不斷開拓偶然性的過程。賈雨村如此,嬌杏如此,似乎大家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