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時間嗎
文|白湖
首先說明，這不是譁眾取寵的一道菜，而是某天中午，我做的豆腐太辣，女兒來了一句神評論：“媽媽，你做的是火焰豆腐嗎？”我聽了哈哈大笑，多謝她沒有說“魔鬼豆腐”。女兒這個貼切又生動的“火焰豆腐”也被我刻在了腦海裡。
又一次，女兒老師佈置了仿寫《西遊記》的小作文，她洋洋灑灑寫了兩千多字，我和孩子爸爸，一個是文學博士，一個是職業作家，看了都自愧不如，孩子的想象力太豐富了！作文題目是《玉殼頂心猿試妖祟，金緹灘菩薩破雞子》，這“玉殼頂”“金緹灘”也是她憑空想象的地名，真是讓人腦洞大開。
也因此，我常常不避嫌，把女兒誇得像朵花。周圍，也時常有家長問我，給孩子讀什麼書？有沒有報輔導班？有沒有輔導孩子寫作業？有沒有打算讓孩子往哪個方向發展？除了女兒讀過的書我可以列一個長長的書單，其他，一概沒有。我女兒完全是在讀書、旅行、在大自然中玩耍長大的，她讀的學校也以作業少而著稱。
小年前，朋友和我們一起聚餐，兩家的孩子少不了切磋學習上的事情。朋友家的孩子是一名全方位發展、沒有短板的小學霸，但是，她聽了女兒滿心歡喜說自己學校的事情，還是忍不住感嘆：“媽媽，你看小C的學校多好啊！我們學校就只知道讓我們做試卷！”
我的另一位朋友，每次和我聊起來，也總是忍不住感慨，她女兒的學習在全年級也是數一數二，但是，“孩子太累了！每天晚上作業都要寫到十點，班上有些孩子寫得慢就要到晚上十一點多！”
不同的學校也許有不同的側重點，但是，有的學校讓孩子發自內心地喜歡，給孩子充分的想象空間，而另一些學校，卻只能讓自己的學生吐槽只知道做試卷，作業多到讓孩子睡眠不足，還是很值得探討的。
古希臘學者普羅塔戈有一句廣為流傳的名言：“頭腦不是一個需要填滿的容器，而是一束需要點燃的火把。”填鴨式的教育有多糟糕，已經是我們共同的認知，但是要怎樣點燃孩子頭腦裡的火把，讓孩子成長為一個充滿想象力、創造力的豐富多彩的自己，還需要我們共同的努力。
作為一個成年人，以我們的常識，如果一個孩子，每天只能埋頭在沒完沒了的作業裡，他從哪裡生髮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如果一個孩子，他每一天睜開眼睛，對自己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選擇的機會，他又怎麼去創造機會？如果一個孩子，他每天都被要求，和別人讀一樣的書，做一樣的事情，他又怎麼能成為獨一無二的自我？
不管老師還是家長，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無論孩子多麼努力，無論他們做再多的作業，總會有孩子遙遙領先，也總會有孩子遠遠地落在後面，這種個體的差異是無法抹平的，這不僅僅是孩子個體的差異，也是家庭與家庭的差異，成長環境與教育環境的差異，否認這種差異，等同於對孩子撒謊，也是對自己撒謊。
那麼，我們可以做的是什麼呢？也許，還是要回歸平常心，以平常心對待自己，你是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普通的家長，你就不會對孩子提出過高的、不切實際的要求，你知道，尊重孩子成長的天性，遠比讓孩子沒完沒了地做作業、做試卷要有意義得多。孩子不是學習機器人，他還需要玩耍，需要有許許多多的小夥伴，需要擁抱大自然。
其實這也是我想說的另一點，給孩子留一點點屬於他們自己的空間和時間吧，不要用作業和試卷把孩子的頭腦填滿。我們看過名畫就知道，一幅畫無論畫的是什麼，都一定要有一點點留白的，不然那幅畫就會過於逼仄壓抑。孩子的教育也一樣，給他們一點留白，他們才可能留出獨立思考和深度理解的空間和時間。
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去發呆，去瘋跑，去靜坐，去睡個懶覺，去和小夥伴打成一片，那是獨屬他們的生命體驗。他們的身份，不只是老師的學生，爸媽的孩子，他們還是他們自己，是追風少年，是有自己的思考和幻想的成長中的人。
除了做作業，做試卷，讀學校必讀的《駱駝祥子》《儒林外史》，他們還有自己真正喜歡讀的書，我女兒喜歡讀《大地的視窗》《蝴蝶的語言》《貓頭鷹的秘密生活》《一隻貓頭鷹，是一隻貓頭鷹》等自然類的書籍，而朋友家的小學霸更喜歡讀歷史人物傳記，喜歡居里夫人，另一位朋友家可愛的小姑娘喜歡讀細胞類的書，因為她非常喜歡生物。我們家長要做的，恰恰就是發現和鼓舞孩子的這種天然的興趣。
“適合孩子自己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我曾經採訪過的一位著名的心理學家說，有的孩子是蘋果，有的孩子是土豆，還有的孩子是西紅柿、草莓、櫻桃、核桃……我們要幫助孩子們發現自己，成為自己，而不是成為他人的複製品，成為一個贗品。
在學習之外，還有生活，還有快樂的寒假，還有愉快的春節，還有他們無比珍貴的童年和少年時光，請把時間還給孩子們，請讓孩子們去跑、去玩、去撒歡，請讓孩子們的眼睛可以看到更廣闊更遙遠的地方。對，每次看到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孩子早早地戴上近視眼鏡，我都會格外心疼，是誰讓他們澄澈的眼睛從此被厚厚的眼鏡片遮蔽住，就像金色的太陽被雲層或霧霾遮蔽？
給孩子一點留白的時間，這恰好傳遞了一種不焦慮、不盲從、不浮躁的教育觀念，就像一年四季，春播夏長秋收冬藏，萬物遵循自然的規則，慢慢生長，成為健康的、自然的、美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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