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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作者:由 微雨黃昏的文史生活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2-03

豈敢定居古今異義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狐裘蒙戎,匪車不動。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瑣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譯文:

旄丘葛藤多繁茂,枝枝節節蔓延長。衛國君臣叔與伯,為何多日不相幫

安居家中

久不動

,一定等人來同行。為何等得如此久,箇中必定有原因

狐裘在身毛茸茸,大車為何不向東。衛國君臣叔與伯,原來與我心不同

卑微渺小喪家園,我們流落在此間。衛國君臣叔與伯,裝聾充耳不相干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旄丘》一詩的創背景,有多種說法。有認為是黎國君臣為狄人所逐,逃到旄丘,久等衛國派兵相救而不至,失望之餘所作;也有人認為是黎國臣民勸君主歸國所寫的;還有把此詩看作是怨婦詩的,更有人認為這是女子思念愛人所作。根據詩上下文的意思,我比較偏向認同第一種說法。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在中國的傳統家族文化和宗法制度裡,宗親間一脈相承,遇到困難和危險是有互助與互救的義務的。而在先秦諸侯間,也有類似的制度——《禮記。王制》中,規定了“方伯連率之職”:“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這個制度也明確約定,遇到急難,諸侯國之間有相互救助的義務。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當時黎國君臣被狄人追擊,狼狽不堪地逃到衛國旄丘,原指望衛國履行方伯連帥之職,雪中送炭地加以救助,沒想到衛國隔岸觀火,裝聾作啞,充耳不聞,跟沒事人一樣,完全置身事外,不加援助。衛國君臣先是期待,然後等待,繼而失望,最後難免責怪而作下此詩。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篇第一章以旄丘當地的“葛藤”起興,點明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同時以葛藤的枝節,暗喻黎國與衛國同氣連枝,應當互相救助。黎國臣民在旄丘苦苦等待,眼看著葛藤越來越繁茂,枝節蔓延越來越長,但衛國援兵卻久久不至,心裡雖有疑惑,但心裡著實希望借衛國之力緩解本國的危難,挽狂瀾於既倒,救臣民於水火。是以,仍懷著很大的期待,對衛國目前的表現不願稍加揣測。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第二章緊接上章,等的日子越久,黎國臣民心中的疑惑在加深,為何衛國君臣安之若素,待在家中不動彈呢?這時候還不願意相信,是人家衛國根本就不想來救,還自問自答自我安慰道,肯定是在等他國援兵吧,到時候調兵遣將一起出發,千軍萬馬一起殺回國內才更有勝算。這就像一位被男人拋棄了的女子,寧願自我欺騙,替男人找一千種不來看她的理由,也不願相信男人其實就是真的不愛自己了。黎人於卑微狼狽的處境之中,那種小心謹慎和委曲求全的心態和設身處地替對方考慮的心態,和戀愛中的女子毫無二致,真是令人感嘆。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三章不吝以極其富麗的筆觸,描繪黎國臣民親眼所見的現實,逐漸打碎心裡的幻想。眼看著衛國君臣身穿狐裘乘車出行,可沒有一次是向東而去。對比自己君臣衣衫襤褸,吃了上頓沒下頓,無家可歸,即將亡國的慘狀,黎人心裡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原來,人家衛國根本就無心救援我們啊。此時心裡如雪洞明,突然清醒過來。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末章以“瑣兮尾兮,流離之子”起興,黎人自傷自嘆,心生蒼涼。舉國臣民流落他國,卑微寒冷,含羞忍辱,無依無靠。而衛國君臣冷漠以對,隔岸觀火,不加恤助,當真讓人寒心。復國還家,看來已成空話。黎人於悲涼之餘,轉而心生憤慨,直言怒斥黎國君臣不尊方伯連帥之職,無情無義,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叔叔伯伯們,為何不救我?——詩經《旄丘》

全詩四章,條理清晰,結構明確,敘事平實簡潔,將前因後果交代得清楚明白。衛人衣著華麗、裝飾繁複、傲慢自私的樣子,描畫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黎人內心由滿懷期待到灰心失望,再到憤慨指責的心理變化刻畫得細緻入微,精妙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