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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姐姐妹妹也來了

作者:由 叫歐內斯特的重要性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2-06

吶喊序言中希望是什麼

接上文《論魯迅筆下女性形象之“我真傻”祥林嫂》

還有那個美好卻不被當時社會疼惜的可憐女孩順姑。

十幾歲就沒有了母親,兩個弟弟妹妹都靠她照顧。愛美作為所有女性的天性,她僅僅因為想戴小花而被父親狠狠地打了一頓。她才十幾歲啊,她的眼睛乾淨美麗,這個世界在她眼中正一步步展現出它美麗的樣子,讓她欣往憧憬,卻被活活扼殺了。她勤勞能幹,鄰居都誇獎她。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勤勞,大家都喜歡的女孩子,最後卻也年紀輕輕送了命。事實上,她即將結婚過上幸福的日子了。魯迅筆下的女性總是過不上幸福的生活,影射了在過去的年代,大部分女性都是以悲劇命運為結局的。他筆下大量的女性形象,形形色色,不同人卻有著相似的命運。她們默默無聞,任勞任怨,渴望幸福,卻被封建禮教給吞沒了。魯迅希望她們能夠得到公平的待遇,走出困境,得到應得的幸福。

“五四新時期女性代表”子君

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姐姐妹妹也來了

《傷逝》(1981年上映)

她是魯迅筆下一個較為不同的女性了。子君出生在一個經濟條件還不錯的農村家庭中,住在北京的叔叔家。她受過一定的文化教育,在五四新思潮的影響下,有些新時代女性的意識,例如個性解放、戀愛和婚姻自由和男女平等的思想。性格溫和美好,憧憬未來。敢於為愛情同一切舊社會的舊思想和陋習做鬥爭,表現了她勇敢執著英勇無畏的反抗精神。

她說我是我自己的,這就是被五四思想薰陶解放出個性的象徵,敢於向舊社會的禮教發出挑戰,成為自我意識覺醒的新一代。

但同時她的思想意識覺醒仍然不夠成熟和強大,依舊缺乏獨立自主的意識,思想和傳統婦女一樣具有侷限性,受封建意識的毒害一樣根深蒂固。

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姐姐妹妹也來了

《傷逝》劇照

她一直宣稱我是我自己的,但卻在與涓生同居後性情大變,忘記了自己獨立個體的存在,將自己全盤交付給涓生和家庭,為家庭的瑣事變得膚淺和狹隘,失去了進取精神。甚至將養的狗取名為阿隨,隨自己的丈夫。她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託於愛情和家庭上面,變成了舊社會的女性,面對涓生,她已經沒有自己的主見。

作品有提到,

“牆上就釘著一張銅板的雪萊半身像,是從雜誌上裁下來的,是他的最美的一張像。當我指給她看時,她卻只草草一看,便低了頭,似乎不好意思了。這些地方,子君就大概還未脫盡舊思想的束縛。”

這說明了子君並未完全成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一定程度也說明在當時那個年代,女性意識想徹底崛起是不可能的。束縛她們五千多年的思想,在當時那種社會環境中是沒辦法說脫落就脫落的。儘管子君口口聲聲說她是她自己的。

子君身上具有複雜的矛盾,想要衝破封建思想的枷鎖,同時又被封建思想所束縛住。子君受過思想啟蒙教育,勇於追求自我的權利,但她的這種追求自我的意識侷限在愛情上面,思想上的不成熟間接地決定了她在面對整個舊社會的黑暗勢力壓迫時,必將走向衰亡。

五四新時期女性代表

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姐姐妹妹也來了

《離婚》插畫

愛姑

是不同於子君那樣的新女性的形象,又區別於祥林嫂等愚昧無知的形象。

面對丈夫的出軌,有仇必報,在父親已同自己的六個兄弟拆平了夫家的灶後仍不肯罷休,與父親一同去夫家理論,立誓要鬧得夫家家破人亡。但她的這種反抗是依仗她的父親和兄弟,並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

從作品中我們可以知道,她的父親莊木三在當地是有點威望的人,她的一切敢想敢說敢做力量來源都是她的父親所給。她性格十分大膽和潑辣,面對丈夫的出軌,她鬧了夫家三年,立誓要讓夫家家破人亡,對鄉間的土地主也不放在眼裡,敢於對封建禮教發起攻擊,這種精神在當時的封建社會中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可她卻也對封建的官僚主義和知識分子抱有一定的幻想。

她認為七大人是知識分子,應該會知書達理,頂明白的,一定會為她伸冤,她過於自信,以至於最後只能屈服於封建的官僚主義和知識分子。

儘管她是勇敢的,但內心卻是渺小、空虛和害怕。同父親到

慰老爺家

,看到不一樣的陣仗時,在戰役還未開始時,她便開始侷促不安起來了。最終只得在七大人的威逼下以90元

達成和解,

離婚了。愛姑贏了舊社會女性贏在她具有強烈的抗爭精神。面對丈夫的出軌,她不退縮地全力爭取自己的權利,大罵丈夫是

“小畜生”;面對公公偏袒自己的兒子時也不畏懼,大罵公公是“老畜生”;在婆家虧待她的時候,回孃家去找父親兄弟訴苦,尋求幫助和安慰。甚至到婆家去鬧得婆家雞犬不寧。在她身上,男女平等意識已經初步萌芽,她不允許丈夫出軌,敢於同丈夫同婆家做鬥爭,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敢精神。然而,她的這種新時代女性思想萌芽還不夠成熟,所以在她內心還是對封建禮教寄有希冀,她的思想還是被封建思想束縛著,一方面反對男權主義,另一方面卻又維護男權主義,她對七大人陳述的理由是“我是三茶六禮定來的,花轎抬來的呵!”

她敢於反抗傳統社會的夫權至上的觀念,但她用來反抗的工具卻是傳統的倫理道德。她反抗封建禮教,但反抗的目的卻還是維護封建禮教,維護封建家庭的體制,維護自己的封建婚姻。這也說明了她的反抗最終走向失敗是必然的結果。其實看到最後,我自己沒有感覺愛姑有明確想離婚的意圖,這三年的反抗到底是

想離婚離開夫家,還是隻是想討個公道,最後回到夫家?

“離婚好難?”愛姑

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姐姐妹妹也來了

五十歲的“豆腐西施”

楊二嫂是一個有著凸顴骨和薄嘴唇的五十歲左右的女人,瘦瘦的雙腿交叉站立時如同圓規一樣。

她的形象一出來,便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印象,而且最主要是瘦。

果不其然,她說的話就是印證。接下去便直接要起了東西。楊二嫂讓人萌生一點同情可憐之感後更多的是覺得她可悲和可恨。可憐在於她被生活摧殘得失去面目,可悲跟可恨在於她為了一些蠅頭小利不惜失去尊嚴搬弄是非。在她眼裡,只剩金錢和利益,而失去人最基本的東西,那便是道德。加上她語言行動都過於誇張虛假和做作,這樣的人,很難讓人心生憐憫之情,甚至會讓人看不起。她向迅哥兒討要東西迅哥兒沒同意時她口出刻薄話,說人家娶了幾房的太太,出門坐大嬌,卻連些粗重的東西也捨不得給她,說人家越有錢越小氣,最後要走回家時還順手牽羊地將魯迅母親的一副手套塞進自己的褲腰帶偷拿走了。後面還有一次來迅哥兒家裡拿了狗氣殺之後直接跑掉。為了一副手套一個狗氣殺她可以拋棄自己的尊嚴,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楊二嫂當時生活的艱難,以及沒有一絲的道德感。

她曾經年輕漂亮,安分守己地賣著豆腐,年紀大了沒辦法再靠美貌來獲得經濟收入,貧苦的生活把她折磨得又醜又瘦,從

“豆腐西施”變成了“圓規”,可見楊二嫂既可悲又可憐地度過一生。楊二嫂的改變根本原因還是封建社會的壓迫,在那種高強度高氣壓的窘困生活下,造成了如今這個自私、尖酸、貪婪、勢力、搬弄是非的楊二嫂,她的美好本質被生活壓榨得一點不剩,變成了一個辛苦恣睢而生活的人。

造成婦女悲劇的根源是經濟上的不獨立。娜拉出走後一書在中國傳統女性在經濟上獨立的這個問題文中提到的關於錢的問題這樣講到,

“人類有一個大缺點,就是常常要飢餓。為補救這缺點起見,為準備不做傀儡起見,在目下的社會里,經濟權就見得最要緊了。第一,在家裡該先獲得男女平均的分配;第二,在社會應該獲得男女相等的勢力;或者也許比要求參政權更要用劇烈的戰鬥。”

這裡並不是說有了錢有了經濟權就不會淪為傀儡,而是錢、經濟權是鬥爭的基本,經濟決定一切,人只有在解決了溫飽問題才能有進一步的作為。中國傳統女性在封建家庭裡面長期處在非常卑微的地位,事事看人臉色,忍受丈夫三妻四妾,有的甚至遭到毒打,她們自己本身卻把這當做當然,逆來順受,逐漸演變成一種自己與丈夫不平等自己是丈夫的奴隸的思想,這都與長期依賴丈夫經濟不獨立,在家沒有權利有關。即使娜拉也是,她口袋空空出走後,最後的地步可能是再返回家中或者誤入歧途。所以女性掌握一項生存技能是必不可少的。子君與涓生感情的破滅除了思想上狹隘之外,根本原因還是在經濟問題上。才會在被經濟問題所困時,兩個人的愛情瞬間分崩離析。傳統女性的思想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思維定式,一旦談起戀愛便完全依賴男性,便將自己完全歸附於男性身上,喪失自我意識。子君愛到後來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變成了舊時代的女性。然而她依然不自知,與涓生同居沒多久便就開始不看書了,到後來甚至只盲目地愛著,將最重要的一點忽略掉了,只有具備了生活下去的資本,才能發展愛。而活著必須要有一定的金錢作支撐。值得一提的是,在與涓生同居的前期,她將自己唯一的耳環和金戒指賣掉來填補家用,可見這時候的子君是名副其實的五四時期的新時代女性形象。在後來與涓生的同居中,她的思想開始一步步地狹隘起來,變回傳統的農村婦女,變得沒有自信,被生活中的柴米油鹽所困,整天猜忌涓生的愛,最後失去自我走向自殺的道路。可以說是她自己親手將自己一步一步推向墮落死亡的道路。

在封建社會,女性在某個角度上來說,就是個錯誤的存在。她們卑微低賤,就是個笑話,如同一出悲劇。如《阿

Q正傳》裡面說的,“即此一端,我們便可以知道女人是害人的東西。中國的男人,本來大半都可以做聖賢,可惜全被女人毀掉了。商是妲己鬧亡的;周是褒姒弄壞的;秦……雖然史無明文,我們也假定他是因為女人,大約未必十分錯;而董卓可是的確給貂蟬害死了。”

舊社會女性長期以來被不平等對待,但祥林嫂和子君最終走向死亡,愛姑最後的妥協等等,除了長久的封建思想和封建環境的迫害之外,還歸於她們自身思想的落後和墮落。子君為愛勇敢離家最終還是又回了家,祥林嫂對封建禮教的殘害逆來順受,愛姑的勇敢反抗也只是為了維護封建婚姻。中國女性長期受男性的價值標準影響,導致逐漸喪失獨立思考意識與和表達能力,最終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思想畸形。她們將男性的標準自然而然的加在自己的身上,再自然而然的按照男性的標準去行事,甚至再自然而然地走向墳墓。其實畢業這麼多年,回頭再去看魯迅的作品,真的會很愛他手裡握住的那把筆刀。

論魯迅筆下的女性形象之“我真傻”祥林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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