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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是一個公主,但貼身侍衛那夜真的膽大包天

作者:由 福建中匯文化傳媒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3-01-04

小孩兒突然腿軟有幾種原因

故事:我是一個公主,但貼身侍衛那夜真的膽大包天

1。

我自小就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

因為我的母妃不受寵,連帶著我也不受寵。

剛一及笄,我便被父皇打發到了公主府,賜封號端靜。

公主府建得偏僻,雖比不上其他公主府華貴大氣,但住下四五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不受寵的公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比如我。

我就從不去和其他公主爭搶,只盼著哪天等父皇指給我個駙馬,老老實實成親過日子就好。

可我的侍衛卻偏生反骨。

若說我是膽小如鼠,那麼他就是膽大包天。

2。

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我坐在涼亭下邊發呆。

剛才管家來報,說府裡的錢又不夠了,愁得很。

“您就不該把他買回來!”

芽芽端了一簸箕幹豆角晾在院裡,斜了

薛儉

一眼。

薛儉站在我身後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這話不能這麼說,要是那內務府太監少扣點,錢還是夠的。”我撓了撓頭,日常打圓場。

芽芽哼了一聲,氣呼呼道

:“那他還吃得可多,一個人能吃三個人的飯!”

啊,這是事實,無法反駁。

我正想著如何才能堵住芽芽的一張利嘴,薛儉卻突然說話了。

“殿下討厭那個

內務府

的太監?

我想了想,誠懇地點點頭。

畢竟誰會喜歡剋扣自己銀錢的人呢?

薛儉說了一聲

“知道了”,便再沒了下文。

知道了?知道什麼了?

我發現我真是看不懂他。

3。

每月初是內務府派人送

月俸

過來的日子,以往是由一位黃公公送來,不知今日怎麼回事,送月俸的是一位

李公公

這該不會是父皇在暗中警示我吧?

我忍不住開始胡亂猜測。

沒辦法,我是個不受寵的公主,母妃死得早,又無家族幫扶,做事自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公公跑了一趟也沒喝個茶,這點心意還望公公收下。”我照常塞了一個紅包到這太監手裡,裝作不經意間提到,“不知以前那位黃公公去了哪裡?”

李公公收了紅包,喜笑顏開,然後悄聲道

:“

,別提了,說出來怕汙了殿下的耳,那傢伙

……

死啦!

死了?!

我心下一驚,直到那姓李的太監走遠了才敢撥出氣來。

“聽到了嗎

薛儉,姓黃的太監死了。

”我心下暗喜,直嘆惡有惡報。

薛儉仍頂著一張面癱臉回我

:“殿下高興就好。”

姓黃的死了,那月俸自然也沒被剋扣。

我狠狠心拿了錢,帶著芽芽、薛儉、老管家和廚娘上了一回醉仙樓。

4。

如芽芽所說,薛儉是我買回來的。

府裡缺個能幹粗活的人,我便去了人市花了幾十兩銀子將他買了回來。

他就像個木頭!

這是芽芽的原話,她頗為嫌棄,覺得我這錢花得不值。

我倒是覺得薛儉挺好的,要是再像芽芽一樣,我耳朵都要被吵聾。

“殿下小心。”薛儉走在我身邊,一伸手攔住了企圖乞討的乞丐。

我停下了腳步,從荷包裡拿出了幾枚銅錢,放到了乞丐破舊的碗裡。

薛儉似乎有些不贊同,但也沒說什麼。

“世道艱難,能幫則幫。”我小聲解釋。

他語氣平淡

:“上位者沉迷後宮,怠誤朝政

……

“你瘋啦!”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慌忙朝四周看了看,心有餘悸道,“妄議聖上可是要殺頭的!”

薛儉垂下眼瞼,撥開了我的手。

“這種話可不能再說了,你不怕死我還怕呢!”我氣得不行。

薛儉點點頭,閉緊了嘴。

真是,早知道就帶芽芽出來買東西了。

這人是怎麼做到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可怕的話的啊

5。

我覺得薛儉不是一般人,但問及他身世時,他卻總也不肯說。

算了,還是不問為好,免得知道什麼驚天大秘密。

俗話說得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殿下,您今日就穿這身去

”芽芽拿出一件華麗宮裳,頗為自得,“肯定能豔壓群芳!”

我嘆了口氣,芽芽哪都好,就是總認不清我的地位。

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穿著這件衣服去赴宴,這哪是豔壓群芳,分明是喧賓奪主,嫌自己命長。

“還是穿這件吧。”我拿了一件較為素雅的衣服,否決了芽芽的建議。

芽芽嘟了嘟嘴,不捨地放下了手中的衣裳。

到了傍晚時分,我上了馬車,帶著芽芽前去皇宮赴宴。

我可不敢帶著薛儉,免得他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殿下萬事小心。”薛儉看起來不太放心。

我覺得薛儉多慮了,畢竟誰敢在最受寵的

福康公主

的生辰宴上鬧事呢?

6。

可惜我想錯了,敢鬧事的人還是有的。

比如福康她自己。

她故意推我落水。

“哎呀

真是不好意思

天太黑了

沒看到姐姐。

福康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拽了起來,尖利的指甲掐進肉裡。

“沒事,我先去換身衣服。”我擠出一個笑來,想要逃走。

“去吧去吧。”福康笑得嬌俏,一張臉在燈火下明豔動人。

我想這就是父皇寵她的原因。

“殿下您怎麼弄成這樣,不是在明月渠放燈嗎?”芽芽找出一套備用衣服,咬牙切齒道,“又是福康公主對不對?”

我換下溼漉漉的衣服,不說話。

“您怎麼不和皇上說說呢?”芽芽恨鐵不成鋼。

“說了又能怎樣呢?父皇只會聽福康的話,說不定反倒還會責罰我。”我無奈一笑。

芽芽洩了氣,小聲嘀咕。

等我回到明月渠,卻發現福康早已不見,地上跪了一圈宮女太監,還來了侍衛。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生疑惑。

“回殿下,方才福康公主不小心落入水中,這些都是等著發落的人。”侍衛長一臉嚴肅。

福康也落水了?

誰這麼大膽子?

在回去的路上,我都還在想這問題。

“殿下回來得早。”薛儉等在門口,扶我從車上下來。

我將宮裡賞的東西交給他,快步走進門

:“福康落水,宴會便早早結束了。”

得趕緊沐浴才行,免得染上風寒,不然又是一筆開銷。

“這是薑湯?”泡完澡後,我擦著頭髮出來,端起桌上的碗。

芽芽鋪著被褥,回道

:“是薛儉讓廚娘熬的,沒想到他還有點用嘛。”

我喝了一小口,發現溫度剛剛好。

這絕不是剛才那一小會功夫能熬好的!

莫非薛儉他

……

7。

“你昨天晚上去了宮裡?”我盯著薛儉狐疑道。

本以為他會遮掩一下,哪想到他謊都懶得撒,直接

了一聲。

“你真是膽大包天!”我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手心生疼,氣得幾欲嘔血。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怕?

“私入皇宮可是死刑,要是你死了,讓我和芽芽怎麼辦?”

呃,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哪裡不對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端靜公主府出來的人……”我手忙腳亂解釋,卻聽見薛儉輕輕笑了一聲。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笑。

別說,還挺好看。

“若是不進宮,殿下便要一直瞞著我忍氣吞聲?”轉眼間,薛儉又恢復了平常高冷模樣。

什麼叫瞞著他忍氣吞聲?

我放下粥碗認真和他掰扯

:“這叫能屈能伸,若是我和福康吵起來,父皇一定會向著福康。我何必自找不快?”

薛儉看了我一眼,神色複雜。

也是,想必他從未見過如此窩囊的公主。

我自嘲般笑了笑,又端起了粥碗。

8。

從記事起到現在,我自認為行事小心謹慎,與其他兄弟姐妹相處也算和睦。

可我和福康似乎生來相剋。

她明豔,我寡淡

她得寵,我失寵。

我和福康結下樑子是在秋狩。

因為我搶了她的小馬。

不,或許是她認為我搶了她的小馬。

那是一匹全身烏黑,四蹄如雪的小馬。

父皇好武,因此每年都要舉行浩浩蕩蕩的秋狩。

第一次被帶著參加秋狩時,我和福康都只有十一二歲。

我早已學會看人眼色,她卻依舊天真嬌蠻。

父皇說誰要是能最先獵到一隻鹿回來,便將邊上那匹小馬賞給誰。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

看到了一匹小馬,它眨著溼漉漉的眼睛望著我,打了個響鼻。

真可愛啊,我想。

或許是為了得到它,又或許是為了得到父皇的注意,那天我頭一次放棄了母親

“謙恭忍讓”的教導,拼盡全力射中了一隻鹿。

我看到了父皇和其他幾個兄弟姐妹眼中的驚訝,也看到了福康眼中的不甘。

“父皇,兒臣想要那匹馬!”

毫無預兆地,她抱著父皇的手臂撒起嬌來。

父皇有些猶豫,但架不住福康的哭求,他還是將那匹馬賞給了福康。

我早該清楚的,沒有福康得不到的東西。

我低著頭盯著地上那頭死鹿,突然覺得它死得挺不值的,甚至抵不過福康的一句撒嬌。

許是因為幾絲愧疚,秋狩結束後,父皇破天荒留在了我母妃的宮裡,還賞了我幾件珠寶玉器。

可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自那以後,我繼續過著不爭不搶的日子,可福康似乎盯準了我一般,挑釁羞辱接踵而來。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我一個小小貴人的孩子,從一開始便不應該動爭搶的心思。

我苦笑。

這話竟和母妃說的如出一轍。

9。

“殿下,福康公主來啦!”芽芽衝到門口,扶著門框氣喘如牛。

福康?她來幹什麼?

我忙收了刺繡走出門外,正巧撞上了迎面走來的薛儉。

他低聲說了一句

“來者不善”,然後跟著我一起走向前廳。

才剛踏進前廳,就聽見福康脆如薄瓷的聲音。

“呀,姐姐可算出來啦!”

福康揹著手打量了一圈,對著我咯咯笑

:“姐姐府裡甚是僻靜,別有一番趣味。”

我知道她在暗諷我府中簡陋,不欲與她做口舌之爭,按下心中不快,皮笑肉不笑

:“你來我這做什麼?”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

”她睜大眼故作驚訝,貌似委屈道,“我只是想來看看姐姐呀。”

呵,信你就有鬼了。

“那天姐姐落水了,我很是擔心呢。”福康坐下來支著頭慵懶如貓,“不過後來我也落水了,你說巧不巧?”

她彎起嘴角笑得無害

:“一人是巧合,兩人就是故意了。可惜問了一圈也沒人承認,所以

……

“所以?”

“所以我就把那些人都處死啦!”她聲音輕快,似乎十幾條人命還比不上她眼前的一粒

塵埃

我聽得心中一涼。

她是故意的。

我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順著她的話說

:“謀害公主,本就該死,可是

……

“可是我覺得那個推我的人還沒死。”福康截下了我的話,一瞬間變得陰冷如蛇。

我蹙起眉,這算什麼意思?

“那個歹人肯定會趁機再來害我的!”陡然,她指向薛儉,撒起嬌來,“不如姐姐就將這個侍衛借給我吧?”

她怎麼會盯上薛儉?

“想要侍衛,你向父皇去說就是。”我面色如常,心下卻驚疑不定。

莫非福康已經發現是薛儉推的她了?

“可我就是看中

……

“不行。”

“什麼

“我說

”我深吸一口氣,嚥了口口水,“不行

聲音冷得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嗎

”福康緩緩一笑,目光從薛儉身上掃過,狀似無奈道,“好吧。”

我看著她走出大門,心亂如麻。

“殿下……”薛儉走過來,蹙起眉頭。

“怎麼辦啊

薛儉

”我抬頭看向他,渾身止不住顫抖,“這回

……

這回福康又要搶走你了

10。

自那天我拒絕福康後,她便再沒來過府裡。

難道是我多慮了?她只是一時興起?

若真是這樣也好,我鬆了一口氣不欲多想。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往日平淡,芽芽依舊吵鬧,薛儉一如既往的沉默,而我,則繼續縮在府裡無所事事。

正當我以為福康消停下來時,父皇卻一道口諭將我召進了宮裡。

我站在龍案前,緊緊攥著拳。

果然,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御書房裡落針可聞,我和福康,一人站在桌前,一人站在天子身側。

視線相撞,福康衝我得意一笑。

等了好一會,父皇才擱下毛筆,他拿起剛寫好的字看了看,然後抬眼盯住我

:“聽說你府裡有個叫薛儉的侍衛。”

我唯唯諾諾說了一聲

“既然你妹妹看上了,讓給她就是了。”父皇放下宣紙,揹著手似乎沒把這當回事,只想著儘快應付福康,“你再從侍衛隊裡挑兩個便是。”

“可是……”我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道,“薛儉在府中當值已久,而且

……

而且為人粗鄙,怕是會衝撞了妹妹。

父皇掃了我一眼,微微皺眉,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反對。

“不過一個侍衛。”他說。

福康趁機幫腔

:“是呀,姐姐就聽父皇的吧。”

不只是一個侍衛,薛儉他

……

“兒臣

……

恕兒臣不能答應。

我腿一彎跪了下去,咬緊牙關說出了這句話,心嘭嘭直跳。

“姐姐這是想違抗父皇?”福康說完後立刻捂住嘴,故作驚訝。

父皇聽後果然面色不虞。

“兒臣不敢!”我急忙辯解,“只是薛儉他

……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警醒。

不行,我不能這樣說下去了,不然,不然薛儉會

……

我掐了掐手心,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父皇恕罪,兒臣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請父皇恕罪!”

“夠了。”父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怒氣,如一道驚雷:“區區侍衛,竟惹得公主相爭,可笑!

汪文海

,傳朕口諭,將那侍衛關入大牢!

我猛然抬頭,張了張嘴。

福康也愣了一下,然後微不可察地彎起了嘴角。

她一開始就想讓薛儉死!

不行,薛儉他不能死!

雖然我怕死怕得要命,但還是強忍著嘔吐感,哆哆嗦嗦道

:“求父皇三思……兒臣,兒臣過去十餘年,從未求過父皇,只有這回……只有這回求父皇三思!”

福康微微睜大了眼,神情有一絲鄙夷。

“端靜!”父皇將寫好的字揉成一團扔到了我面前,盛怒,“你是一個公主!”

是了,我是一個公主。

我可以擁有侍衛。

但我不該表現出對一個侍衛非同尋常的態度。

更不該違逆父皇替他求情。

這些,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薛儉進了大牢會死啊,我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怎麼可能再把他救出來?

父皇揹著手喘著氣,然後甩手砸了一方硯臺,指著我連說了好幾個

“你”字,最終暴喝道:“你給朕滾出去!”

在走出御書房的最後一刻,我看向福康,她面色冷漠,嘲諷一笑。

我低下頭,只覺無奈而悲涼。

冷風一吹,早已溼透的裡衣貼在背後,升起一絲涼意。

皇城內的天似乎總是比外面暗些,我一步一步走下臺階,走出西門,然後

……

看到了薛儉。

“殿下,我來接您回府。”他站在馬車邊,低垂著頭,聲音沉穩。

“咱們府裡的人,一個都不能少……都要好好的。”

這句話很突兀,但我就是想說出來,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

薛儉沉默一會,然後

了一聲。

天邊緋紅漸染,我坐進馬車,聽著車軲轆壓過青石板的聲音,一路提著的一口氣終於徐徐吐了出來。

11。

不知怎麼回事,最近總是噩夢纏身。

半夜驚醒時,一抹就是一腦門冷汗。

芽芽看得心疼,特意去藥鋪裡抓了藥回來,天天拿個小瓦罐在泥爐上煨著,一進門就能聞到一股子苦澀藥氣。

“娘娘您要是在天有靈,就保佑保佑咱們殿下吧。”芽芽合著手朝虛空拜了拜,然後催著我趕快喝藥。

我一口氣喝完了藥,拈著蜜餞想起了以前的事。

母妃在宮中並不得寵,因為她只是一個地方官員的女兒,模樣嘛,也只能說是清秀。

在小小的

清園

裡,她默默地待了一年又一年,然後突然在某一天撞了運,被父皇翻了牌子,然後,就有了我。

有了身孕之後,她被升了一階,日子總算好過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罷了。

父皇的子女很多,我只是其中一個。

一個普普通通的,沉默寡言的,打小便學會看人眼色的,不受寵的公主。

“只要咱們瑜兒平平安安長大就行了,不和他們爭

啊。

母妃抱著我,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她教我禮儀,教我同哪位皇子公主親近,教我不爭不搶,卻唯獨沒教我反抗。

當然,這個她也教不了。

薛儉之前說的沒錯,上位者沉迷後宮,怠誤朝政,而那位惹得君王不早朝的妃子,就是當今最得寵的

酈皇貴妃

,她是福康的生母,也是害死我母妃的罪魁禍首。

可憐我的母妃,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誰害了她,還求著我父皇,求他讓我平平安安地活著。

我以為及笄建府之後

便能躲開宮裡的明爭暗鬥,可惜天不遂人願,生在皇家,註定是逃不過的。

只能再小心一點,再謹慎一點,將自己縮在暗處,儘量不惹人注意,以免被牽連。

可惜,我遇上了薛儉。

“對了,薛儉去哪了?”我擦了擦手,問著一邊的芽芽。

芽芽哼了一聲,將抹布一放朝我抱怨

:“誰知道呢,最近幾天都看不見人影,柴都沒劈!”

奇怪,薛儉能去哪呢?

12。

“你……這幾天去哪了?”

胡思亂想了好幾天後,我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

該不會又去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吧?

薛儉放菜盤的手一頓,深深看了我一眼,答非所問:

“殿下什麼時候才能不再害怕呢?”

嘿,這人還有臉說呢

“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別惹事,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薛儉搖搖頭,低聲說了兩個字。

“你說什麼?”他聲音太小,我有點沒聽清,見他沒有再說的意思也不打算繼續追問,“

,算了。你還沒說你這幾天去哪了呢

?”

“沒去哪。”他明顯是在敷衍,布完菜後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安靜如雞。

我皺起眉,猶豫了一會才道:

“別做些多餘的事。”

薛儉回了聲

,又閉緊嘴不做聲了。

這傢伙肯定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你過來。”我朝他招招手,他依言走近了些。

我無意識戳著盤裡的菜,躊躇了好一會: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

……

但是

我只是個不受寵的公主,你捅出簍子來了

我可是一點也護不住你。

就算我拼盡全力也只能救你一回。

這話在心裡轉了千百遍我卻始終無法放下身段說出口。

最終還是將話咽回了肚子裡,神情懨懨:

“算了……薛儉,別再讓我擔心了。”

我膽子小,經不住嚇的。

“這話反了。”

“啊?”

薛儉垂下眼看我,陡然湊近伸手捧住了我的臉,嘴唇一張一合:

“應該是殿下別再讓人擔心才對。”

13。

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這麼做

我捂著臉在屋裡踱來踱去,心亂如麻。

“殿下,您別轉啦!”芽芽拉住我,嗔怪道,“等會把頭轉暈了。”

對,沒錯,我要冷靜下來。

“呼

”我拍了拍胸口,灌了一壺涼茶,儘量讓自己冷……可是根本就冷靜不下來啊!

“殿下,您這是怎麼啦?”她站在身後輕輕拍著背給我順氣,一邊拍一邊直愣愣瞅著我。

……

我總不能說我被薛儉摸了臉吧

真要這麼說了,她肯定會抄起一把刀去砍了薛儉。

“沒

……

沒事。

”我不安地搓著手,眼神躲閃。

芽芽半信半疑,拉長了聲音:

“真沒事?可是殿下的臉怎麼紅啦?”

是嗎

我慌忙捂住臉,抬頭對上她促狹的眼。

這丫頭真是

……

“行

……

行了!我說沒事就沒事。

”我結結巴巴掩飾,打算將這話題給帶過去,生硬道,“年關將至,聽說各邦會派使臣來朝覲。”

芽芽到底還是小孩心性,聽到新鮮事便忘了剛才的話,滿臉興奮:

“是嘛?那到時候街上就更熱鬧啦。”

我鬆了口氣,聽著她在耳邊嘰嘰咕咕,不自覺帶了一絲笑意。

每逢年節,萬邦來賀,京都盛況空前。

到那時宵禁放開,人人都放下勞碌,在這一年一次的節日放鬆片刻。

往年都是和芽芽一起逛廟會,今年或許要加上薛儉

14。

自那日後,我和薛儉之間彷彿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看著他總覺得不自在,不過他倒像個沒事人似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倒顯得我有些多心了。

心裡藏著事兒,平日裡自然也下意識避開了他。

我想他應該是察覺到了的,但什麼也沒說。

十一月底,平陽王差人送了請柬過來,是府裡小公子的八歲生辰宴。

我和這位王叔並不相熟,母家也和他攀不上關係,突然遞上一封請柬,倒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芽芽沒我那麼多顧慮,仔仔細細替我梳頭,打趣道:

“殿下別想那麼多,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找個閤眼緣的公子呢!”

我笑罵她一句,腦袋裡想的卻是薛儉。

晨曦微露,我坐著馬車一搖一晃去了平陽王府。

平陽王是先帝寵妃徐氏所出,從小就備受寵愛,吃穿用度無一不精,據說在先帝彌留之際,特意讓父皇好好照顧這個弟弟,得到應允後才閉眼離去。

我走下馬車看著頭頂恢宏大氣的匾額,隱隱有些不安。

遞了請柬和隨禮,管家便派人將我們領到了女眷所在的園子裡,至於薛儉,則是要去隨從馬伕所在的地方。

“好好照顧殿下。”

“那是自然!”芽芽瞪他一眼,彷彿對薛儉不信任她這事頗為不滿。

薛儉看向我,滿眼無奈,不知怎麼的,我竟覺出一絲撒嬌的意思。

“好了好了,咱們進去吧。”我拍了拍芽芽,用眼神示意某人快點兒走,免得吵架。

這兩人真是

……我扶額嘆氣,只覺頭疼。

女眷所在的園子叫攬芳園,聽說是特意請了江南的師傅建的。園子四周裡種滿了平陽王從各地蒐羅的奇花異草,中央則點著一汪碧水,湖水託著一隻舟,舟子隨著風飄飄蕩蕩。

景色雖好,卻掩不過亭子裡一堆奼紫嫣紅。

能收到請柬的自然不是一般人,我遠遠望過去,其中幾個身影倒是有幾分眼熟。

“你是誰?站在這做什麼?”

正當我琢磨著那幾個眼熟的夫人是誰時,一道軟糯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圓領紅衫,眉間點著硃砂的小孩正小大人一般揹著手歪著頭瞧我。

看這衣著打扮,大概就是小世子了。

我微微俯身,笑道:

“我?大概算是你表姐。”

小孩手指抵著下巴唔了聲,搖搖頭:

“我只認得福康表姐,卻從未見過你。”

聽完這話,我微微一愣。

“瑞兒,不可無禮。”本來還愁著如何解釋,緊接著一道聲音卻正好替我解了圍,“這位是你端靜表姐。”

矮樹叢後,一位婦人走出,身後跟著幾名侍女,笑得和善:

“見過殿下。方才小兒無禮,還望殿下不要往心裡去。”

“無妨。我出來得少,

小世子

不認得我也是說得通的事。

”我順坡下驢,和平陽王妃不鹹不淡扯了幾句,眼看著氣氛融洽,哪想到一直在邊上默不作聲的小孩卻突然語出驚人。

“呀,我想起來了!我雖不認得姐姐,卻聽爹爹提過!”

15。

小世子這話於我無異於晴天霹靂,好端端的平陽王提我幹嘛?

這趟請柬已經夠微妙的了,我和這位皇叔,一個平平無奇,一個聖恩正重

他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記得住我的人啊

王妃此時看我的目光也帶了點探究,我勉強一笑,只說想必是小世子年幼,聽不真切,慌得腿肚子都在打顫。

“殿下說的是。”王妃立刻換了笑吟吟一張臉,轉而叮囑小世子道,“瑞兒,日後可不許這樣。”

小孩明顯對於我說他年幼耳背這事不服氣,氣鼓鼓地還想爭辯些什麼,但沒來得及,直接被他孃親大手一揮,找乳母帶到了一邊去。

我鬆了口氣,下意識看向王妃。

“妾身觀殿下身旁無人,若是殿下不介意,不如與妾身同行?”王妃一臉和氣,眉溫眼柔,叫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我本意不想招搖,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終是答應:

“麻煩了。”

“殿下生分。”王妃拉起我的手,輕輕拍了拍,動作親暱,頗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以前可沒受過這待遇。

估計是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她很快便鬆了手,提議道:

“宴席開始還有一會兒,不如先去賞花?新進的幾株三角梅好看得緊。”

“唔,好。”我反正對那些花啊草啊的也不懂,只想去看看有沒有點心墊墊肚子,含糊應了下來。

十一月底,三角梅開得正好。

一團團花朵簇在一起,如火一般,讓人見了心生暖意。

我拈了塊三角糕放進嘴裡,細細咀嚼,想起了薛儉。

便隨口問芽芽,

薛儉

在何處?

也不知他現在怎樣

眾多夫人小姐在此,芽芽不好說話,只能悄聲道:

“他?糙人一個,殿下才不用擔心他呢。”

我想也是,薛儉似乎比我想的有能耐的多。

該擔心的是我自己才對。

地方這麼大,人又這麼多,可千萬不要遇見福康才好。

可惜天不遂人願,在這個想法冒出的下一秒,我就聽見了一道清麗張揚的聲音:

“各位,我來遲了

16。

也是,這樣的場合,福康沒有不來的道理。

我悄悄往後退了退,不想和她打上照面。

“殿下來的正好,何談來遲。”平陽王妃放下身邊的夫人小姐,親自相迎,“殿下近日可好

王妃身份在這,其他人卻不能不行禮,紛紛福身道參見殿下。

福康笑顏如花,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嬌俏道:

“自然是好的。”停頓片刻後卻陡然話鋒一轉,將視線對準了我,“這樣的日子,姐姐可不常見。”

要她平時的性格,準是一句

你怎麼在這兒?

想是顧忌王妃的面子才說

委婉。

我已經盡力躲避了,被看見也沒辦法,正想解釋,卻被王妃搶先一步開口解圍:

“王府遞了帖子,公主她也是受邀而來。”

我默默閉上嘴,心中驚疑不定。

先前說過,我與平陽王並不相熟,與平陽王妃更是第一次見。

她為何對我處處維護?

福康挑眉,

了一聲,顯然也在疑惑。

不過這樣的針對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宴席開始了。

我和福康並沒有在一桌,不知道是不是王妃的安排。

女眷們大都細嚼慢嚥,我草草吃了幾口便尋了個藉口離席去找薛儉,他向來大膽,又不懂人情世故,著實讓人擔心。

到了馬伕隨從們吃飯的地方,我給了守門的王府下人一點碎銀,聽了我的吩咐,他拍拍胸脯:

“您放心好了,小人馬上回來。”

可等他回來了,告訴我的訊息卻讓我心頭一窒。

裡面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薛儉的人!

芽芽也驚得捂住了嘴。

我勉強道了聲謝,快步返回席間,心亂如麻。

薛儉,你究竟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