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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作者:由 無疆ZXL 發表于 繪畫日期:2023-01-28

春天荷葉是什麼顏色

喜歡夏天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更喜歡雨後的荷塘,一陣疾風驟雨颯颯地掠過,圓而綠的荷葉上便集齊了數顆水滴,粒粒如珠玉般晶瑩飽滿。斜陽從烏泱泱的雲層中穿過,珠玉立時有了靈透的閃亮。風一吹,便滾動起來,折射出七彩的光,讓人愛到禁不住想捧在手心裡。

荷生在夏季,是夏屬意於荷,還是荷選擇了夏,應該是植物學家通曉的事。可我卻慶幸在酷暑難耐的夏日裡能夠看見冉冉升起的荷,田田的蓮葉,豔豔的荷花。夏日裡如少了這樣一道風景,趣味和韻意便寡淡了許多。就象一桌美味的菜餚忘記了放鹽,任是色香形俱全,也索然無味。

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夏的天是藍的,雲是白的,雖然清爽卻不免單調。一方荷塘裡碧浪翻滾,沖天的紅蓮白荷恣意搖曳,荷香隨著風飄過來,清明純朗,為單薄的夏天增添了豐美和詩意。彷彿人的日子,本就枯燥乏味,有了精神上的東西,便可以自欺欺人的過下去了。

荷葉荷花的色調無非也就是綠白紅這幾種顏色,不比春天的花,赤橙黃綠,應有盡有。但荷恰恰生在夏日裡,有了綠白紅便足矣。很難想象在烈日炎炎的天氣裡,再添上奼紫嫣紅的擁擠,讓人透不過氣來是怎樣的煎熬。倒是隻有綠白紅幾種,整個夏季便清雅了起來。

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讀過周敦頤的《愛蓮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倒也道出了蓮的精髓。朱自清的《荷塘月色》裡,月光下的荷有著安撫靈魂的美的力量。但我更喜愛孟浩然的“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何等的清幽、鬆快。夏夜的悶熱和生命的壅塞,都被清風、荷香、碧綠竹子上夜露的滴答聲一掃而光。

古時候的文人喜歡以物言志,陶淵明愛菊,於是便有了“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蘇軾愛茶,種茶,品茶“人間有味是清歡。”李白愛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楊萬里卻是愛荷出了名,讚美荷花的詩歌至少寫了十幾首,其中流傳於世的莫過於那一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了。

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前面三人皆因與時世不合,仕途人生都不得意,故而讓菊、茶、酒同詩人一起揚名千古。菊耐霜,茶清明,酒是讓人沉醉的好物。楊萬里其實一直在做官,還做到了京官。但他清醒得很,並不留戀仕途,隨時準備著卸任歸隱。到了後期,真的幽居起來,任是皇帝兩次相招都被他拒絕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倒是暗合了他的心聲。

荷從古至今都是文人墨客筆下的雅品,凡賦夏必有荷,彷彿因詠荷才順帶捎上了夏。夏因為荷便找到了一季的靈魂,生出了詩情畫意。荷絕不是夏的點綴,而是入骨相伴。就像有些流年,因愛恨情仇成了難觸及的惦念。連同那些一起渡過的瑣碎日子,也變得韻味久長。

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夏天的氣候的確不適應百花盛開,卻獨獨由荷在季節裡茁長,這怕是得益於荷生在水中的緣故。任是頭上烈陽高照,別的植物早已在火一般的光照下黏巴巴地耷拉下了頭。荷卻因為有水充沛的滋養,亭亭直立。葉子昂揚著闊大的傘,花永遠保持向上的姿態不變。世人愛荷,也有自己並不能如荷一般的純淨風骨,便在心底裡彌補一下缺憾的意思在其中吧。

夏天因為荷而有了立體的豐滿,荷若是生在別的季節裡,缺少了遺世獨立的客觀環境,便失了這份清幽,沒了乾淨純粹的質地。就像小說裡的人物,把林黛玉放在梁山一百單八將中,立時就會顯得格格不入,招人唾棄了。

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

夏依照四季時令運轉,荷按照自己的生命節律盛開不綴。到底是夏成就了荷,還是荷豐滿了夏,誰又能說得清楚明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