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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社酒飄香夏悠長

作者:由 巴蜀文學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1-09-10

遙沾送暮暉什麼意思

魏偉

「散文」社酒飄香夏悠長

社酒,舊時於春秋社日祭祀土地神,飲酒慶賀,所備之酒為社酒。宋人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秋社》中說:“八月秋社,各以社糕、社酒相賚送貴戚。”在我的老家,就有夏天喝社酒的習俗,俗稱過社火。

進入盛夏七月,放眼鄉村,遠山如黛草木蔥蘢。田野裡稻穀彎腰,菜園裡的辣椒茄子一個個從葉子後面調皮地冒出來,越長越結實。黃瓜、絲瓜和葫蘆高高吊在綠意盎然的棚架下,煞是喜人。山鄉的夏天將要迎來豐收的喜悅,一年一度的“雙搶”也即將到來。

“雙搶”是炎夏裡南方人特有的高強度勞動,即搶收搶種,已經成熟的稻穀要收割回家,空出來的農田裡又要將晚季稻插秧入田,時間就那麼個把月。真的是天氣熱,時間緊,任務重。記得小時候田地多,又沒有農業機械,哪個莊戶人家不是三更起床,洗衣做飯,男人耕田犁地,女人插秧割稻,全家直忙到披星戴月歸。

在我的故鄉,方圓百十里一帶的村莊,社酒也便在“雙搶”前後開喝了。“雙搶”後的多些,畢竟有慶祝豐收、犒勞辛苦的意味,但放在“雙搶”前的也有,大概可以看作是一年最繁重的體力勞動開始前的加油鼓勁吧!總之,那時候,在那暑氣蒸騰汗滴如雨的勞作中,社酒給了鄉親們最大的安慰,否則,天天吃飯乾重活,這人活得還有什麼盼頭?

過社火喝社酒差不多是老家鄉下那一帶除過年外,每個村過得最隆重的日子。“社酒已濃茶已熟,客來長系五湖船。”下酒菜要弄得多,盤要裝得滿,客人要來得多,親戚朋友甚至陌生人都可以不請自去,預示物富人豐,主人家也會很有面子。喝社酒的日子,誰家上門的客人少,是要被人恥笑的。不但會被認為小氣摳門,而且可能會被打上“鄰里親戚不和睦”的標籤,這後果相當嚴重,這戶人家將來兒子討媳婦、女兒出嫁都將被拿來說事。

記憶中,二嬸的孃家長崗村的社火是在農曆8月初8,大姑家的在農曆9月。表叔所在的張家村的社火在農曆六月初一,正是“雙搶”前。為防止緊俏菜品如豬肚、豬腸、牛肚等漲價或者到時候買不齊,村裡人都要提前置辦好,放在大冰箱中。至於蔬菜,無需擔心,十米外就是自家菜園,要啥有啥。喝社酒的日子一到,那是家家戶戶酒菜飄香,人山人海,觥籌交錯,此起彼伏的敬酒聲、答謝聲不絕於耳。從中午開喝一直要鬧到夜晚月上中天,客人們才酒醉飯飽各自離席,三三兩兩散去。

過社火其實最苦的是當家的女主人,在熱天火灶前忙活了一天,可能一整天還沒有來得及吃飯,要炒菜做飯,要招呼好客人。客人走後,要洗碗筷,打掃家裡、院子裡的衛生,還要服侍好因招待客人喝得酩酊大醉的丈夫……所做的一切,女人都沒有怨言,第二天,又樂呵呵地和人說起社酒中客人喝醉的百般怪樣。

“社肉如林社酒濃,鄉鄰羅拜祝年豐。太平氣象吾能說,盡在鼕鼕社鼓中。”宋朝大詩人陸游在《春社》一詩中如是說。除了7月要忙“雙搶”,六月,八月,直到九月,社酒從這個村莊到那個村莊逐漸蔓延開去,喝社酒的風俗並不每個村都有,也有的人家所有的親戚所在的村子裡都沒有喝社酒習俗,就會很落寞不甘心地說,以後兒女找物件要找個喝社酒的村莊結親。

“雙搶”還沒有開始,社酒就已經開喝,等“雙搶”結束了,社酒卻還在繼續。一個漫長的夏日也便在汗水和酒水的交替中遠去,既困頓也愜意。“釀酒迎新社,遙砧送暮暉。”在勞作之餘,故鄉的父老端起社酒,心地澄澈,無數的煩心瑣事都在酒裡得到解脫。

離開故鄉已經很多年,我知道,家鄉人們過社火喝社酒的傳統還在,千年以來,多少世風易俗,難得這古樸遺風尚留存。作為飄零在外的遊子,每到“雙搶”季節,無數次夢裡走近自己的故鄉,重溫酷暑下的勞作之苦,格外心疼樸實的父老鄉親,卻是有心無力。幸而,有了這一盅接一盅的社酒,能讓他們在這綿長夏日裡苦中有樂,得到慰藉,藉以療傷,升起希望!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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