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又有何懼
天地一大窯,陽炭烹六月。
萬物此陶鎔,人何怨炎熱。
灼熱的天氣彷彿是熊熊燃燒的炭火窯,世間萬物彷彿鎔鑄在焦金流石的炭火窯中。
沒想到,今天真正領略了陶鎔炭窯中的滋味。
大街上,暑氣蒸騰,行人寥寥。
炎炎夏日,單位變壓器發生故障,整個工作大樓停電了。臨近正午,領導吩咐我將檔案送到印刷廠。不得已,我只好走出大門。
透明的天空,懸掛著火球般的太陽。雲彩好像被太陽燒化,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陣熱浪迎面襲來,天地像一個大蒸籠,而我瞬間感覺在這燥熱的暑氣裡燻蒸。
走到大街打的或坐公交,需穿過一條青石板的窄巷。硬著頭皮前行吧。
撐著太陽傘,行走在烈日下。
往日小巷裡,總有三三兩兩的人群談笑風生。今天的小巷毫無生氣,古城人彷彿一下子人間蒸發。
走了五分鐘,才見一老人赤膊著上身,倚靠一棵香樟樹。那香樟樹病懨懨的,蔫頭耷腦,葉子打起卷兒,枝條一動不動。
老人在樹蔭下呼呼不停搖著大蒲扇,那蒲扇有芭蕉大,卻仍然阻止不了他額頭顆顆豆大的汗珠往外湧,那汗珠滴答落到青石板上,霎時間就消失了。他的旁邊是
一隻流浪的小黃狗,端著自己那黏糊糊的毛,在那吐著又厚又粗糙的舌頭,像那沒頭蒼蠅似的在樹蔭下亂撞。
老人時而搖著蒲扇,時而遮蓋疏漏的陽光
香樟樹下,原本人聲鼎沸的健身區,此時已無人問津。曾經爭搶的水泥製作的圍棋棋盤上,我驚訝地發現放著一袋蔬菜,正納罕怎麼回事,見一位老奶奶從家裡蹣跚著走出來,喃喃自語:“瞧我這記性,原來菜放棋盤上了。”剛說完,一聲驚呼乍起:“怎麼菜都曬熟了!我只在水泥上放了一會兒啊!”
小區裡,居民樓牆上昔日頑固不肯放腳的爬山虎,此時已放開了那面令它手腳發軟的牆壁,像死蛇一般脫落下來,只留下幾叢仍在負隅頑抗。
這時候,跳進江水裡游泳,該是最消暑吧
小巷的盡頭,是一家名叫“老街坊”的餐館。那裡的人氣紅火旺盛,就像火熱暴漲的天氣。透過玻璃門窗,我看見一排排餐桌圍滿了人。火鍋燒起來,熱氣蒸騰開來,花椒和辣汁的香氣纏綿,讓人只要路過就能精神一震,胃口大開。在這暑氣燻蒸的夏日,涮著火鍋,大口吃肉,大口喝著冰啤,生活的時節百味,恐怕都收納入這一方小小天地裡了吧。
終於來到大街,不想再挪動半路。還是打的吧,在汗水蒸騰中等了將近20分鐘,沒見一輛計程車的影子。我想著:夏日可畏,這樣汗如雨下的天氣,誰還願意出門工作呢。
夏日,涮火鍋,喝冰啤,餐館人氣旺
不遠處是公交站臺,我邊向前走邊等計程車。來到公交站臺,旁邊一位老人帶著剛補課完的孫子,老人輕輕搖動小扇,孫子嘬著冰棒。只見老人一屁股坐在候車長凳上,又突然彈簧似的彈起,用手輕揉著彷彿燙傷的屁股,咒罵道:“見鬼的天氣!”
遠遠的,12路公交車緩緩駛來。我迅速戴上口罩準備上車,突然感覺一絲涼風飄飛過耳畔。
坐在公交車上,透過車窗望天,湛藍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已佈滿了烏雲,在一聲響亮的雷聲中,一顆顆珍珠般的雨滴,從黑沉沉的雲朵中傾倒下來。
此時,世間除了風聲、雨聲,還有公交車裡的一片歡呼聲。
生活有許多意外。轉眼,太陽傘變成雨傘
下車了,我的太陽傘變成了雨傘。在烈日和暴雨下,我驀地想到小說裡的駱駝祥子,不由得一絲苦笑。
這就是生活吧!在生活之路行走長久了,總會遭遇烈日、暴雨、狂風,但生活中不是也有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嗎?
淚流過,汗淌過,摔倒過,白忙活過;痛苦著,快樂著,渴望著,滿足著,遺憾著,這就是生活的五味雜陳、百般滋味吧。
生活有烈日暴雨,有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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