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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 李偉榮:《徐霞客遊記》的翻譯和海外傳播探析

作者:由 古籍 發表于 曲藝日期:2021-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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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 李偉榮:《徐霞客遊記》的翻譯和海外傳播探析

徐霞客名弘祖,其著作《徐霞客遊記》自問世以來,不但受到國內讀書界的喜愛,而且也深受海外讀者關注。本文擬對《徐霞客遊記》的翻譯和海外傳播進行探究,主要包括海外對徐霞客研究概述、《徐霞客遊記》現有譯本及評析和《大中華文庫》版《徐霞客遊記》翻譯策略等三個方面進行歸納、總結。

1。海外徐學研究概述

據方豪(1948:3-16)考證,早在17世紀中葉,義大利傳教士衛匡國(原名馬爾蒂諾·馬爾蒂尼,Matino Martin)就研讀過《徐霞客遊記》,並將其作為自己編寫《中國新圖志》(Novus Atlas Sinensis)的重要材料之一。不但如此,很多傳教士可能與《徐霞客遊記》有關聯,如艾儒略(Giulio Aleni)、雷孝思(Jean-Baptiste Regis)和裴化行(Henri Bernard Maitre S。J。)等。

英國著名科學家、科學史專家李約瑟(Joseph Needham)對徐霞客的評價說“最偉大的旅行家徐霞客,畢生考察當時實際上依然不瞭解的中國西部和西南部的廣大地區。他最偉大的發現有二,一是發現西江和長江的真正發源地,二是發現瀾滄江(Mekong)和怒江(Salween)是兩條完全不同的河流”(Needham 1959:524-525)。

李約瑟(1959:524)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中,再次較為詳盡地評價了徐霞客:徐霞客曾花30多年的時間,走遍了全國最偏僻、最荒涼的地區,飽嘗了種種艱難困苦。他的遊記讀來並不像是17世紀學者寫的,更像一位20世紀野外勘測家寫的考察記錄。他不僅具有分析各種地貌的驚人能力,也很有系統地使用各種專門術語,如梯(staircase)、坪(basin)等,這些專門術語擴大了普通術語的含義。對於每一種東西,他都用步(feet)或裡(li)把其大小尺寸仔細地標記下來,而不用含糊的語句。

對於丁文江援例說明徐霞客所觀察的準確程度,李約瑟(1959:524)直接在其著作中予以採信。例如,真正的結晶片岩(chrystalline schist)在雲南是很稀有的,丁文江本人1914年在雲南旅行時,曾在元謀谷地的紅色砂岩中看到典型雲母片(mica schist),並以為這是他的一個新發現;但他後來卻發現徐霞客早在300多年前就已經對它作了記載,因為徐霞客在1639年1月9日(崇禎十一年十二月初六日)就曾在這個地方看到“其坡突石皆金沙燁燁,如雲母堆疊,而黃映有光”。

李約瑟(1959:524-525)指出,徐霞客的主要科學成就有以下三項:第一,他發現廣東西江的真正發源地在貴州;第二,他確定瀾滄江和怒江是兩條獨立的河流;第三,他指出金沙江只不過是長江的上游;由於金沙江在寧遠(即現在的西昌)以南的魯南山有一個大彎,人們長期沒有弄清這一點。

從上引材料來看,李約瑟將徐霞客視為旅行家、寫遊記的名家、野外勘探家。

可以說,李約瑟意識到《徐霞客遊記》的部分意義,但並未將徐霞客視為地理學家、岩溶學專家。這當然是時代的侷限使然。

直到20世紀末,才有越來越多的地學家認識到徐霞客這一方面的貢獻。例如1993年世界著名岩溶學家、英國牛津大學的Sweeting(1995:127-136)在一篇論文中高度評價“徐霞客和他首創的峰林”。由牟復禮(Frederick W。Mote)和崔瑞德主編的《劍橋中國明代史》中指出“徐弘祖的《徐霞客遊記》根據作者自己的體驗對山川風物作了詳細的歷史與地理的描述,他在1607至1640年間,遊歷了明朝除四川以外的所有行省”(Mote&Twitchett 2008:735)。又指出《徐霞客遊記》是“區別於地方誌、地方手冊和帝國行政地理的兩部最重要的地理著作,是以作者的實地考察為基礎。徐弘祖有許多新的地理發現,最值得注意的是他查明瞭金沙江是長江的上游和指出瀾滄江和怒江的上游是不同的河流。徐弘祖的地圖提供了有價值的資料”(Mote&Twitchett2008:775)。愛丁堡大學的汪踞廉(Julian Ward)也是國際知名的徐學家,著有《徐霞客(1587-1641):遊記寫作的藝術》(Ward 2001)。

美國的徐霞客研究成果比較豐富,既有美籍華裔學者的研究,也有美國本土學者的參與。美國匹茨堡大學的謝覺民(Chiao-min Hsieh)曾撰寫《徐霞客:中國近代地理學的先驅》(Hsieh 1958:73-82)和《徐霞客與丁文江》(謝覺民 1986:27-31)。密歇根大學的張春樹(Chang Chun-shu)也撰有相關論文和徐霞客研究評註書目(Chang 1968:23-46)。其他美國漢學家的徐霞客研究,如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石聽泉(Richard E。Strassberg或譯宣立敦)(Strassberg 1994)和美國紐約州立大學阿爾伯尼分校的何瞻(James M。Hargett)(Hargett 2010:556-559)。還值得一提的是,一批學者在美國舊金山於2000年成立“美國徐霞客研究”(USA Xu Xiake Research Society),至今已十五年,現任會長為程毓斌,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徐學研究的國際化。

《徐霞客遊記》在其他國家如德國、澳大利亞、韓國和日本等都有一定的研究。值得一提的是,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的華裔學者鄭怡發表過一篇有關徐霞客的論文(Zheng 2014:31-45),以明代1368—1644年間生活、經濟和文人文化的轉變為背景,考察了晚明中國旅行家徐弘祖的遊記。韓國高麗大學的裴永信以《徐霞客遊記》研究作為博士論文的選題,在韓國發表多篇相關論文,並來中國參加徐霞客學術研討會(文明元2003:199-202)。

2。《徐霞客遊記》現有譯本及其評析

《徐霞客遊記》現有多種語種的譯本,如英語、法語、德語、日語、韓語、義大利語等。

法國漢學家譚霞客(1941—2010)譯有《徐霞客遊記選》(Randonnes aux Sites Sublimes)。譚霞客原名Jacques Dars,可音譯為雅克·達,因仰慕徐霞客,自己取漢名為譚霞客,碰巧與他法文姓名的發音相似,也算是中法文化交流的佳話。他是華裔漢學家、《紅樓夢》法文譯者李治華(Li Tche-hua)的高足,因翻譯《水滸傳》(Au bord de l‘eau,1978)而於1993年獲得舉世聞名的“儒蓮獎”(Prix Stanislas Julien)。法國教育部漢語總督學白樂桑(Joёl Bellassen)稱讚譚霞客,認為譚霞客是外譯法的登峰造極者之一,很少有人能超越他(肖連兵2014)。

譚霞客(2003:69-71)在“序言”中提到他選譯《徐霞客遊記》的原因主要在於,《徐霞客遊記》具有高度的文獻價值,徐霞客本人的個性討人喜歡,《徐霞客遊記》表現了不同地方的特性,徐霞客談及觀點時流露出詩意般的魅力,以及徐霞客那簡潔、充滿文學色彩的表述。而且,譚霞客的翻譯及其選材深受李祁的影響,因為他認為李祁對徐霞客及其著作有長期研究,李祁選譯的篇目是那些最感人、最成功的名山遊記,完整地保留了《徐霞客遊記》的精華。更值得一提的是,譚霞客還選譯了代表徐霞客地學尤其是岩溶地貌考察的日記,認為他是真正的地質學家。翻譯過程中,譚霞客主要援引了褚紹唐、吳應壽(1980)整理出版的《徐霞客遊記》、褚紹唐(1988)主編的《徐霞客旅遊線路考察圖集》、徐兆奎(1988)主編的《徐霞客名山遊記選注》、許凌雲和張家璠(1982)編注並用白話文翻譯的《徐霞客桂林山水遊記》、吳應壽(1988)主編的《徐霞客遊記導讀》(附地圖)、洪建新(1990)編注並經褚紹唐校閱的《徐霞客遊記選注》、國家文物事業管理局編(1981)《中國名勝詞典》和王仲奮(1991)主編的《中國名寺志典》(《中國名勝志典叢書》)。

2010年,盧長懷和賈秀海出版《英譯徐霞客遊記》(漢英對照),是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外教社中國文化漢外對照叢書》的一種,也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一種舉措。該譯本採用英漢對照的形式,正文前有一篇簡短的前言,簡述徐霞客其人其事、《徐霞客遊記》、《徐霞客遊記》在國內外的流傳、譯本的情況。該譯本選譯了《徐霞客遊記》通行本的名山遊17篇。該譯本的特色是每一篇遊記的全文和譯文之後,附有註釋,詳細地解釋地名、人名及一些疑難詞句的解釋和翻譯,有助於中文讀者理解原文和譯文。

英語譯本中,李祁的翻譯是最值得關注的。密歇根大學的李祁於1954年開始用英文翻譯《徐霞客遊記》。該譯本的底本是丁文江1928年整理本,全部翻譯完成於 1953-1954年(Li 1974:1)。《徐霞客遊記》中的“黃山遊”譯出後,李祁曾單獨發表(Li 1968:1-21)並撰寫有“自然之愛:徐霞客及其早年遊歷”(Li 1971)一文。

李祁另有《尋山如訪友》(The Love of Nature:Hsü Hsia-k’o and his Early Travels)出版。該譯本是李祁選譯《徐霞客遊記》的部分日記而成,其中第一、二章分別是“中國人對自然的熱愛”和“徐霞客”,由李祁撰寫;第三、四、五、六章分別為“天台山”“雁蕩山”“白嶽山”和“武夷山”,由李祁翻譯。中國學界誤認為叢書主編Henry G。Schwarz撰寫了“中國人對自然的熱愛”,以至於以訛傳訛,誤導讀者。這部譯著是李祁1974年出版於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的譯著《徐霞客遊記選譯》(The Travel Diaries of Hsü Hsia-k’o)的先聲,除了前面提到的4篇遊記之外,後者另外翻譯了《黃山》《廬山》《九鯉湖》《嵩山》《華山》《太和山》《五臺山》《恆山》《衡山》和《楚遊日記》等10篇遊記,將徐霞客的名山遊記大致翻譯出來。

李林 李偉榮:《徐霞客遊記》的翻譯和海外傳播探析

3。大中華文庫版《徐霞客遊記》翻譯策略

3。1 選擇優質底本,避免誤讀誤譯

儘管20世紀有丁文江本《徐霞客遊記》、上海古籍本以及朱惠榮本等優秀的《徐霞客遊記》整理本出版,但由於種種原因依然有訛誤之處。胡邦波等曾分別於1984年和1985年去五臺山、恆山、嵩山、華山及其附近地區進行考察。他們根據丁文江本《徐霞客遊記》、莫釐樵子標點大中書局1928年再版的標點本以及上海古籍本,再加上他們的兩次實地考察,認為學者對《徐霞客遊記》中某些地名的標點有值得商榷之處。例如“白頭庵村”中的“村”是贅文,應該去掉“村”字;“九鼎蓮花(山)”應該是“九朵蓮花山”等。尤其是他們指出,“下至甘露臺,土阜矗起,上有藏經殿”(《遊嵩山日記》)中“下至甘露臺”後應該是句點,否則會使人誤認為藏經殿位於甘露臺的土阜上,而事實上甘露臺在少林寺西牆外約100米處,藏經殿則是少林寺內的大殿;“上蒼龍嶺過日月岩去犁溝又五里始上三峰足”(《遊太華山日記》)應該標點為“上蒼龍嶺,過日月岩。去犁溝又五里,始上三峰足”,而不是“上蒼龍嶺,過日月岩,去犁溝;又五里,始上三峰足”。因為這與事實不符。事實上,過日月岩上三峰不可能再繞回犁溝(胡邦波、汪前進 1986:72)。查閱上海古籍本和朱惠榮本,發現朱惠榮本的標點是正確的。

褚紹唐和吳應壽的上海古籍本認為“初九日早起,天色如洗,與王敬川同人蘭溪西門,即過縣前”(《浙遊日記》)中的“蘭溪”是“金華”之誤,但徐建春(1986:130)撰文提出他們的《校勘記》中所說是錯誤的。

這種種訛誤之處是校讀和翻譯時,特別應該引起注意的地方,也應該在原文和翻譯中直接體現出來。

3。2 重視地名研究,分類闡說譯介

《徐霞客遊記》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就是該書記錄了很多地名,而且這些地名大多都與其地質情況有關,尤其跟岩溶(或喀斯特)有關。

《徐霞客遊記》對喀斯特形態的描述使用了一些專有名詞,都有較為確切的涵義,其中有部分屬於當時使用的或約定俗成的,如石峰石山,也有部分是地方性地名,如飄山、飄峒等。繆鍾靈(1986:21-22)曾指出,這些專有名詞一經徐霞客使用,就更具科學內涵,其中“石峰、石山、土山、塢、窪、飄峒(桂林西南地方性名稱,飄指山,峒指塢或窪)、窞及石穴(指井狀洞穴,底部常與地下河或地下水相連,相當於地下天窗或豎井)、眢井(苦幹無水的井,相當於天然井、落水洞)、天生橋(指大型的穿透山腹的洞穴之上的穹形石體,雲貴高原河流切割部分,形成天生橋的條件最好。而《徐霞客遊記》中常提到的石樑並非天生橋,而是人造石橋)、崩坑(自然塌陷形成的坑洞,在滇東常見,相當於現今之塌陷)、天池(也成天塘,喀斯特成因的湖)、潭(平原谷地中充水較深的洞穴)等等。該文尤其指出,《徐霞客遊記》對形成喀斯特地貌的解釋,雖然深受時代的侷限,但很多方面卻是符合近代地質地貌學的原理。

胡阿祥指出《徐霞客遊記》記載的地名有這樣一些特點:數量多,地域廣,資料價值高,而且形象生動;圍繞地名所作的研究非常廣泛,探討通名,解釋專名,考原訛變,羅列別名,提示沿革,核定地望,描述實體,認識規律,總結經驗(胡阿祥,1998:61-69)。該文特別指出,徐霞客在地理學上最重大的成就,是關於岩溶地貌的考察,而在廣泛考察的基礎上,他所釐定的一批岩溶地貌通名,如阱、眢井、盤窪、環窪、天池、伏流、天生橋等,定名科學,有的在地學中沿用至今。而且,更為可貴的是,該文指出《徐霞客遊記》對一些易引起誤解的地名通名,或闡說含義,或對比分辨。如廬山白鹿洞,“五老峰前一山塢也”(《遊廬山日記》);其實贛、湘等省的洞,多“乃山環成塢”(《楚遊日記》);又廣西的峒,亦不作洞穴解,“石當山回水曲處,故曰峒”(《粵西遊日記二》)。農村的集市,“貴州為‘場’,雲南為‘街子’,廣西為‘墟’”(《滇遊日記三》),也隨地而異則名稱不同(胡阿祥,1998:64)。

胡阿祥(1998:65)還指出,《徐霞客遊記》還提到了不少非漢語地名。例如“候夫龍英,因往遊飄巖”,徐霞客註釋為:“土人名曰飄、峭。所云‘峭’者,即山之稱也”(《粵西遊日記三》)。飄(音 piǎ)、峭(音qiǎ),皆壯語“石峰”之謂。而“又西轉而下者一里半,有鋪肆夾路,曰革納鋪”中,徐霞客註釋為:“土音‘納’俱作‘捺’,至是而始知所云‘捺溪’、‘倪捺’皆‘納’字也。惟此題鋪名”(《黔遊日記二》)。可見,之所以有這樣的不同,關鍵原因就它們與壯語地名的漢字寫法不同。

胡邦波、汪前進(1986:68-70)考察了《遊五臺山日記》、《遊恆山日記》、《遊嵩山日記》和《遊太華山日記》,指出《徐霞客遊記》中的地名具有多種型別,如按地名所指物件的地理屬性劃分,有屬於自然地理實體名稱的,有屬於人文地理實體名稱的;按所指政區的等級劃分,則由省級地名、縣級地名、村鎮級地名;按地名的社會功能劃分,有標準名稱、有別稱、有政區全稱、有政區簡稱、有俗稱;按地名命名的緣由劃分,有以形態命名的、有以方位命名的、有以反映曾發生過的事件命名的,還有大量以宗教信仰和傳說命名的;而且《徐霞客遊記》中所記地名的定名定位具有很高的準確性,例如這四篇日記中的230個地名中,定名定位均準確或基本準確的達200個,佔地名總數的87%,由於自然環境變遷的影響有些地名已消失或有部分地名不在考察區域內等原因,有10個地名未找到,只佔總數的4%。

3。3 熟識地理學術語、借鑑平行文字,翻譯學術化

地理學家陳述彭(1986:8)指出,《徐霞客遊記》與一般的文學作品迥異,因為它特別注意地名、術語的規範,使該著作有著相當的嚴謹性,例如書中的地貌詞彙如塢、川、壁、峽、崖、坎、隴、岡、塍、園塢、懸崖、絕壑和嶻嵲之峰等。另外,他還指出可用“塢”作為山間盆地(Intermountain Basin)的專有名詞,因為“下望其塢甚深,而中平如砥,良疇遠村,交映其間。其塢大而圓,乃四面小山環圍而成者,不比他川之沿溪成峽而已”(《滇遊日記九》)。而陳述彭(1986:8)指出,用這一術語來指稱雲南高原上的“壩子”,是相當確切的。岩溶學(喀斯特地貌)中的術語“doline”,通常譯為“陷穽”或“漏斗”,陳述彭認為不如《徐霞客遊記》中經常使用的“氹”字,既音同又形似,實為妙譯。

基於以上認識,翻譯時應該熟悉岩溶學術語和喀斯特地貌的相關知識,遇到相關詞彙必須查閱岩溶學專業詞典以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岩溶地質術語》(GB 12329-90)等或者是查閱司薇婷等外國專家學術論文中的術語表述。

《徐霞客遊記》的另一顯著特點是,它記載了明代官制、邊疆狀況以及佛教興衰,因此有很多專有的名稱,為翻譯帶來了諸多困難。譯者運用了各種方法來解決這些難題,最重要的方法是借鑑平行文字,例如為了翻譯“宣慰使司都元帥府”和“騰衝守禦千戶所”這一類官職名稱,譯者主要參考美國漢學家賀凱(Charles O。Hucker)著的《中國古代官名辭典》(A Dictionary of Official Titles in Imperial China)(Hucker 1985)1;為了查閱到佛教術語地道的英語表達,譯者主要參考顧毓琇所著的《禪史》(History of Zen)中英文版本,相互參照,另外也參考了陳觀勝與李培茱編著的《中英佛教詞典》(A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Buddhist Terms)。

3。4 重新確定編選原則,推出理想譯本

從目前國內外的選譯本來看,大都選譯了《徐霞客遊記》中的“名山遊”,例如李祁選譯了除《遊白嶽山日記》之外的16篇名山遊,再加上《楚遊》中的“衡山遊”那部分,並且單列一章對《楚遊》進行了較為詳盡的介紹;盧長懷等選譯了通行本中的 17篇“名山遊”;而石聽泉(Richard E。Strassberg)的《題寫的風景:中國古代遊記選》(Inscribed Landscapes:Travel Writing from Imperial China)中則選譯了《遊天台山日記》(Terrace of Heaven Mountain)和《遊七星巖日記》(Seven Stars Cavern)兩篇。從這些選本可知,《徐霞客遊記》的文學地位是得到肯定的。因此,“大中華文庫”版《徐霞客遊記》(漢英對照)版同樣選擇了這17篇“名山遊”。

對於《徐霞客遊記》而言,理想的譯本應該兼顧徐霞客研究的四方面成就:一是遊記文學,二是地學和生態學,三是史學和民族學,四是時人的名人傳記。一般而言,普通讀者喜歡閱讀賞遊風景名勝、文學性強的篇什,所以這一類文章佔的比例較大,但是《遊記》同樣記載了地理考察的內容,所以選文對此予以重點關注,對岩溶地貌、高原湖泊、山川、生態環境、溫泉、瀑布、有代表性的動植物均有涉及,同時兼顧《徐霞客遊記》中豐富的人文內容。為了反映徐霞客一生的傳奇經歷和他面臨艱難困苦時表現出來的堅強意志和優良品質,選擇了一些故事性強的篇目,如《秦人三洞日記》和《湘江遇盜日記》等;為了表現徐霞客的科學精神,選文也涵蓋了他的學術札記和專篇論文,如《黃草壩札記》和《溯江紀源》等。這樣選擇的原因就是想保留《遊記》的完整體例和學術價值。此外,也應該譯《盤江考》、《遊雞足山日記》、《永昌志略》、《近騰諸彝說略》、《雞山志》、《雞山志略》、《麗江紀略》和《法王緣起》等,以體現《徐霞客遊記》內容豐富的價值。

4。結語

綜上所述,《徐霞客遊記》自問世以來,其翻譯與對外傳播已經過300多年的歷史,既有明朝來華的傳教士對其的紹介與傳播,也有各國因喜歡《徐霞客遊記》而將其翻譯的漢學家和華人學者,如崔瑞德和牟復禮在《劍橋中國明代史》等著述中對《徐霞客遊記》的推重,直接讓《徐霞客遊記》在海外慢慢經典化。

不過,所有這些紹介、翻譯和傳播,均未能全面地反映《徐霞客遊記》的成就,只是部分地涉及徐霞客遊記文學的成就。而《大中華文庫》版的《徐霞客遊記》(漢英對照)避免了這種弊端,其翻譯的篇目全面地反映了徐霞客在文學、史學、地理學、民族學等方面的傑出成就。

註釋:

1《中國古代官名辭典》系美國漢學家賀凱所著,是西方出版的一部查考中國官名的大型辭書。其編纂體例嚴謹,收錄了從公元前221年至1912年間8291個官名。每個條目末尾,有官名不同的譯法和供讀者查考的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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