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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生活 不止生存

作者:由 光明網 發表于 易卦日期:2022-06-30

薄伽丘的薄怎麼讀音

作者:劉遇

當代人的日記本,似乎普遍比上一代要薄一些,不知道是用來記日記的時間緊了,還是值得被記錄的生活內容少了。生活是什麼?現代社會,很多人的生活似乎更名為生存,被擠壓在小小的空隙裡苟延殘喘。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生活從對“砍柴燒水做飯”的春暖花開式幻想跌落到吃速食吸尾氣的煙火現實,一身塵土地蹣跚在歷史的程序中。

寫生存辦法的書很多,書店熱銷處琳琅滿目的教輔資料、厚黑學、說話藝術心理學,樣樣奔著讓人在社會中如魚得水的功利性目的去;還願意靜下心來看看生活的書卻不多,《六日改》算是其中一本。作者唐映楓是一名獨立音樂作詞人,在他身上匯聚著這個時代不願意隨波逐流的年輕人的特質:浪漫、勇敢、熱烈又清醒。而作品《六日改》中的一個個方塊字,一篇篇歌詞,正是他思想的體現。《六日改》說是文集,更像是唐映楓的日記本,他把作品與靈感碎片盡數記錄其中。他寫城市,寫地鐵裡呼嘯的風,伴著巨大的工業時代機器同時出現在人群裡;寫回憶,寫未被汙染的湖泊與黑沉沉的能夠看見天上繁星的夜晚;寫人物,寫街坊中最常見的穿背心的大爺與吊車尾的學生;寫情感,寫穿行在車水馬龍中的冷漠與突如其來的癲狂……《六日改》記錄的一切,都是那些反覆出現的最普遍不過的事物,是鋼筋混凝土大森林裡不被在意的小細節。而作者運用深層次的思考與廣泛美妙的聯想,將它們變得如同喃喃低語一般詩意盎然。

“日記本”式的書籍往往很難被大眾廣泛認可,因為它太私人、太深刻。譬如《六日改》中偶爾出現的死亡、絕望的情緒,幾乎是作者捧著心在提筆作文,但這些文字像波紋,只有與讀者對上了振幅,才會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而對不上則是家常便飯。作者有一種“合者為知音,不合者離去”的灑脫姿態,將真心實意放置於書中,更讓人感受到20世紀90年代詩人特有的蓬勃激情與無處不在的浪漫。或者說,音樂本就是詩學的一部分。

《六日改》的含義為“一首詞,出三稿,改六日”,簡單樸質。但這個書名與薄伽丘的《十日談》如此相似,以至於讀者不能不想在其中找出點關係來。文學鉅著《十日談》名傳千古,並不因為其文筆或立意有格外高超之處,相反,書中只有100個民間故事。但正是這些大膽講述男女情愛、呼籲解放人性、諷刺教廷腐敗墮落的民間故事,在基督教神權還如鐵幕一般籠罩著整個歐洲的中世紀,打開了一條暢通呼吸的口子,它們無疑是破除空洞與冷漠、建立溫情與愛意的最好藥引。《十日談》是文藝復興的開端,以此書為圓心,人文主義的微光逐漸張開了強有力的翅膀。《六日改》記錄瑣碎,又何嘗不是撕開當代忙碌節奏的一把詩意的剪刀?

當理性思維與資本浪潮全面入侵,整個社會步入難以阻擋的快節奏時,唐映楓仍然堅持著用他的“日記式”記錄法,用緩慢的視角觀察一切。他總能看到值得被稱為“生活”的東西,有時是一個莫名的夢境,有時是一陣風裡夾帶的香氣,有時又是某條街上灑水車噴出的虹影……瞧,這是生存與生活的鬥爭,也是快與美的鬥爭。我們有成千上萬種辦法可以生活而不只是生存,堅持自己的緩慢是一種,堅持自己的一腔熱情是一種,堅持自己對美的不斷探索也是一種。渾渾噩噩與神清氣爽有時只隔一念之差,“僕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出版這樣一本“日記式”思辨書的唐映楓,未必沒有在文藝界成就一份大業的野心。(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