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培偉是什麼電視
最近,臺灣有一套劇,成為了話題之作。
對我來說,它可算神劇,我指的並不是拍攝水平這些。
而是它血淋淋地一刀下去,剝開了現代教育中,被考試分數所綁架的家庭關係。
於是,本應該是被人讚頌的親子人倫關係,在過分追求考試分數的境況下,被扭曲得變態且畸形。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豆瓣8。1)
先扯點別的,有多少家長,在林林種種的培訓班面前栽了?
這種栽,我指的不是培訓機構的好壞,而是:
你是否違背了當初想給孩子快樂童年的初衷?
我看到很多家長,因為周邊家庭,孩子的同學一個個去上培訓班,於是,家長坐不住了,咱的孩子也得上!
而且,還不止一個班。
有的家長,甚至還打自己的臉:
我終於成了當年我所鄙視的那類家長。
我依然不是在說培訓班不好。
相反,這類培訓班,很多的是在用玩的形式教孩子,有的課程也是系統化設計的。
但有的孩子,他們的週末,是一場又一場培訓班地趕場。
回家後,還必須鞏固複習。
不免,讓我也有著本應該在遊樂園,公園裡玩的童年,卻被培訓班攻陷了的感覺。
再者,家長的初衷,又在一個個培訓班中潛移默化地轉變了。
或許,一開始家長只是覺得,這是興趣班,孩子學得好不好無所謂。
但當孩子與培訓班的同學有差異後,學得不好的,家長會要孩子努力趕上;
學得好的,家長功利心下,又希望孩子學得更好。
於是,孩子和家長在這條路上,被越推越遠。
卻有很多家長忘記了:
你的孩子不是神童,他們只是和大部分孩子一樣,有著正常智商而已。
這還只是幼兒階段的事情。
到了小學,真刀真槍的分數來了,那時候又會怎樣?
我是一個反對“讀書無用論”的人,我認同龍應臺的話:讀更多書,是為了孩子將來能有更多選擇。
可是,讀書在現代的教育關係裡面,卻被很多家庭直接粗暴地扭成了:
考更高的分數。
育人,更多是在育孩子的人格,靈魂,而分數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但也殘酷的是:
大部分學生的出路,更多靠的卻不是人格,靈魂,而是一張用分數定高低的考卷。
所以,孩子被分數綁架,但是,父母又何嘗不是?
於是,一些家庭中,被綁架的雙方逐漸形成了扭曲又畸形關係。
是的,我甚至還想再把這個詞說一遍:
變態。
在這樣的情境下,本劇用10集,5個單元,來講述了這個扭曲的關係。
本劇每週六在臺灣公共電視臺播放,現在能看到的是前兩個單元:
《媽媽的遙控器》,《貓的孩子》。
這兩個單元中,有一個共同點是:
家長對於孩子的考試分數,是一種變態的追求。
這種變態追求,卻是以愛之名,加諸於孩子身上。
劇中的單親媽媽對兒子紀培偉說:
我(要你努力讀書考試)都是為了你好。
全職母親對兒子鍾國衍說: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給我考出好分數就行。
劇中還有更狠的隱喻。
《媽媽的遙控器》中,母親不斷地讓孩子說一句話:
我一定會努力讀書,考上好大學,不讓媽媽失望。
有沒有感覺就像宗教中,信徒口中念出的信文類詞句?
可《貓的孩子》更甚:
爺爺的葬禮上,鍾國衍說出他考了滿級分。
這一下,原本應該哀傷的葬禮,卻因為此事成為了喜事。
一眾披麻戴孝的親戚們,圍繞在鍾國衍的身邊,給出家族中用來恭賀後輩學業有成之“愛的沖天炮”儀式:
說難聽點,看起來像不像邪教?
反正,“以優異的成績報答您”這句話,在我心中不應該是以這種方式來體現的。
《哆啦A夢》中有個道具,在我的學生時代考試中,一直是夢寐以求的:
那一次,哆啦A夢掏出一些麵包片,讓大雄把麵包對著課本拍一下,然後吃下去。
每片面包管一頁課本內容,吃了這些麵包後,所拍下的課本內容,就會印到大雄的腦袋裡。
第二天,考試一帆風順。
這是漫畫所設想的一個高科技產品。
而在這套神劇中,每個單元,也有著這樣的類似設定。
這些設定,是科幻的,開腦洞的。
但又是荒誕的。
很多人把本劇看成臺版《黑鏡》(本劇也是後來接手《黑鏡》的Netflix出品),它們在設想上,確實有相似之處:
《黑鏡》藉由科技,來反諷人性被技術的反噬。
本劇的範圍相對小一些,它用科幻(科技)的情節設定,來表現被分數吞噬的家庭中那畸形的關係。
前兩個單元,都出現了考高分神器:
《媽媽的遙控器》中,是一個遙控器。
紀媽媽利用這個遙控器,可將兒子紀培偉的生活可以反覆倒帶。
例如某一天,紀培偉上課沒學好。
沒事,媽媽倒帶,再學一遍。
紀媽媽把這個神器稱為“資源”,別人學一遍,你學十遍還不行嗎?
可是,神器卻反噬了紀媽媽:
當紀培偉跟母親說出不想這樣的時候,母親的下一句話則變成了“重複十五遍,二十遍”的不斷加碼。
以愛之名,母親對紀培偉執行了靈魂閹割。
而母親這種扭曲的“為你好”之愛,也使她變成了愛之獨裁者。
《貓的孩子》中,角色設定則是相反:
母親和孩子,都屬於家族關係中的弱者。
父親出軌,要把房子過戶給小三,還整天不著家,並且以諸多理由嫌棄母親。
母親則是卑微地把這一切攬在自己身上,並告訴自己:
我如果讓孩子考好(注意,是考好,不是教好),老公就會回來身邊了。
母親的不如意,透過分數這一介質,轉嫁到了兒子鍾國衍身上。
偏生,鍾國衍是家族中唯一不會讀書的孩子。
家族聚會,親戚們在說著自己的孩子考上什麼大學,考了什麼分數的時候,鍾國衍在一旁坐立難安,宛如被千刀萬剮般。
父親則是粗暴地告訴他:要人前說話大聲,你就得考高分才有可能。
於是,十幾歲的不會讀書的鐘國衍身上,擔負著:
母親的希望;
父親的只有理論沒有理解的狂壓;
以及家族眾目睽睽的比較。
這變態的壓力這麼大,而且還被冠以愛的名義,實則為道德綁架。
終於,鍾國衍發現了一個平行世界。
在這個平行世界中,鍾國衍每次只要殺死一隻貓,在那個壓力賊大的分數世界裡,鍾國衍就能考到滿分。
您看看鐘國衍這樣幾個表情,就會發現這個過程有多變態了:
一個好好的孩子,因為讀不好書,被看不起的時候,是如此誠惶誠恐:
在知道殺貓可以獲得滿級分,赴考場前是這個表情:
當被分數綁架的父母,用扭曲的愛對他表示肯定後,鍾國衍開心的笑容裡竟帶著一絲邪惡:
然後,這樣的迴圈,不斷往復。
簡直就像吸毒。
於是,前兩個單元裡,被獨裁者母親閹割了靈魂的紀培偉,沒有了自己。
陷入墮落世界的鐘國衍,把靈魂賣給了魔鬼,走向了極端的深淵。
這套劇改編自同名臺灣網路小說,作者吳曉樂(豆瓣9。2分)。
書中寫下的,是九篇“被考試綁架”的家庭故事,心痛是這些故事給讀者的情緒感受。
吳曉樂本人做了多年家教。
也因此,她看到了很多這樣的家庭故事。
於是,她將其中的一些故事透過再加工寫了出來。
有些情節,則來源於吳曉樂親眼所見。
例如當時有一個媽媽告訴吳曉樂,她的孩子就是要用打的。
這個孩子的家教中,只有吳曉樂拒絕打孩子。
此時,媽媽當著吳曉樂的面,打了孩子兩巴掌。
然後,告訴吳曉樂:
我這麼認真教我的小孩,你這個家教一定要了解你現在揹負的任務有多重,你不可以用愛的教育,那是行不通的。
九個故事,被改編為5個單元劇。
劇名和書名一樣,出處卻是紀伯倫的詩,第一句就是: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詩中還寫道:
他們藉助你來到這個世界,卻並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邊,卻不屬於你;
你可以給他們的是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護的是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
可是啊,又有多少家長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劇中,紀培偉對母親無力地說出:
媽,你還要讓我死幾次?
鍾國衍割破手掌,試圖引起母親的關注,並可憐兮兮地求母親:
媽,能不能抱抱我?
嗚呼哀哉!
被分數綁架的父母們,是誰在為你們的行為買單?
被分數綁架的孩子們,又有誰能為你們的靈魂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