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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頂流的作家,除了他還有誰

作者:由 澎湃線上 發表于 易卦日期:2023-02-07

藤野先生的作者是誰

原創 崔斯也 有間大學

中國最頂流的作家,除了他還有誰

如果問誰是中國人最熟悉的作家,魯迅必然榜上有名。這與義務教育階段語文教材中頻頻出現的魯迅課文有著緊密的聯絡。數個不同版本的語文教材裡,魯迅都是被選收篇目最多的作家之一。

正因如此,在國內眾多作家中,魯迅成為特別的存在,他在國人心中佔據著重要的分量,而似乎每一代人,也都能回想起學生時代曾經“被魯迅支配的恐懼”。圍繞“教材中魯迅”的討論從未停止過,一種聲音認為,在今天,魯迅的課文已經過時;而另一種看法則是:應試教育本身造成了對魯迅作品的誤讀。

課文裡的魯迅文章,已經存在了一整個世紀。因為教材這種微妙的身份,除了作為經典文學作品的創作者和人群相遇,也成了一個國民文化符號,甚至是後來的網路流行符號。國人對魯迅充滿了複雜情緒,集體記憶也讓魯迅在很多時刻成為一種“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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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魯迅紀念館,年輕的學生和魯迅“相遇”。(圖/ 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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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佔語文課的一百年

從1918年白話小說《狂人日記》成為中國新文學開篇起,魯迅作品的傳播已經超過整整一個世紀。

在民國時代,魯迅的作品就開始進入教材,最早同時也是收入魯迅作品最多的教材,是民智書局1922—1924年出版的《初級中學國文讀本》,編者為沈仲九、孫良工。

他們認為,和讀《孟子》《莊子》相比,國文教育更重要的目的是要讓學生了解“現代思潮”。這本教材中選取的都是白話文,對當時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民國時期語文課本中選用的魯迅作品數量,要比新中國成立後教材選用的作品數量更多,除了依然存在於今天課本里的《社戲》《故鄉》《紀念劉和珍君》等,還有十分尖銳的《中國文壇上的鬼魅》,以及書信、日記、學術論著等,同時不乏魯迅的很多翻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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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國時代,魯迅的作品就開始進入教材。/《覺醒年代》

魯迅作品不僅出現在中小學課本里,也出現在高等院校教材裡。20世紀二三十年代,周作人、朱自清、沈從文等新文學作家在大學開設新文學課程,所講內容幾乎都會涉及魯迅的作品。

1929年春天起,朱自清在清華大學、燕京大學、北平師範大學教授“中國新文學研究”課程,教材就是魯迅的《狂人日記》。朱自清稱魯迅的作品是“冷雋的字句,挺峭的文調”,流露出“冷酷的傷感主義”。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教材開始由過去的分散出版,改為國家統一編寫。

“文革”前的17年中,教材大多由人教社統一編寫和出版,在延續民國時期的教材積累之外,還有葉聖陶、呂叔湘、周祖謨等多位學者參與。

1950年出版的第一本新中國語文教材裡,《給顏黎民的信》就是魯迅的作品,文中,他寫道:“你說專愛看我的書,那也許是我常論時事的緣故。

不過只看一個人的著作,結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面的優點。必須如蜜蜂一樣,採過許多花,這才能釀出蜜來,倘若叮在一處,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

初期的教材注重識字、寫字、說話、閱讀與寫作等基本要素,除了魯迅的作品,還包括郭沫若、茅盾、老舍、曹禺等現當代作家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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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十多年間,“魯迅課文大撤退”的說法常常流傳出來。(圖/IC)

在之後的“文革”中,包括教材在內的文化作品遭到全方位的破壞。這一階段過後,新時期的教材經歷了修正的過程。上世紀90年代起,全國陸續推廣九年義務教育教材,在2003年,教育部制定了“新課標”,將語文課的基本特點明確定為“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

所謂的“工具性”無疑是指“聽、說、讀、寫”的能力,“人文性”則包含了自我精神的提升與世俗關懷,從這兩種意義上來說,魯迅作品都是十分符合該理念的理想範本。

因為魯迅本人特殊的文化政治地位,魯迅的作品在教材中的取捨,也是各個時期政治風向在教育領域的一種投射,而魯迅似乎總能與最根本的時代精神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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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出還是保留?

2013年,有媒體報道,人教社出版的初一語文課本中,唯一一篇魯迅文章《風箏》被刪除了。人教社迴應說,在初中其他年級的課本中,仍然保留著六篇魯迅文章,在選入教材的國內作家中,其數量依然是最多的。

過去的十多年間,“魯迅課文大撤退”的說法常常會流傳出來。在時代多元化的語境中,魯迅的作品表達的價值觀常常遭受質疑,有媒體曾提出,當下語文教材視魯迅為雞肋,更根本的原因在於這個社會革命激情的消退與寬容精神的增長。

《高中語文》的一位執行主編曾說:“由於時代背景的差異、早期白話文與當下漢語的差異,以及魯迅作品本身的深刻性等原因,魯迅作品教學中確實存在學生難懂、老師難教、教學目標難以實現的現象。”

也有人提到:“長期以來,魯迅在教材中被異化和道具化,絕大多數中學課堂除了主題先行,肢解魯迅並把他變成一個戰鬥性符號外,似乎沒有更多的本事了。”

但對此,魯迅研究學者陳漱渝認為,教學的缺點不能依靠把魯迅作品從教材中剔除來解決。魯迅作品是否與時代需求相悖,是值得認真討論的問題,反映了人們對當今時代的不同認知和對當今需求的不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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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似乎總能與最根本的時代精神相呼應。(圖/IC)

而現實情況是,魯迅至今也並未從教材中真正“撤退”。2017年,全國中小學教材開始統一使用“部編本”教材,即由教育部直接組織編寫,至此,人教版、魯教版等不同版本的教材都將成為過去。在全新改版的教材裡,初中語文依然選取了六篇魯迅作品。

小學教材也還是有三篇與魯迅有關的課文:《我的伯父魯迅先生》《少年閏土》和《有的人》。這一數量是與過去的教材相當的。

對此,“部編本”語文教材總主編溫儒敏說:“魯迅的作品的確難懂,有一定歷練的人才能深入體會。但魯迅作為一個民族的精神標誌,讓中小學生接觸一點,也是必要的。有些東西需要時間來理解。”

在應試教育的大環境下,人們往往會忘記,在“課文”的嚴肅身份之外,魯迅的文章只是眾多文學作品中的一部分。一個人需要在準備好之後才能閱讀某類文學作品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北大文學教授陳平原曾寫道:“中學語文、大學語文的文學課程可愛的地方,正是其得失成敗不是一下子就顯出來的,往往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

比如多年後回想,語文課會勾起你無限遐思,甚至有意收藏幾冊老課本,閒來不時翻閱。數學或物理就算了,因為相關知識你已經掌握了。語文老師比數學、英語或政治課的老師更容易被追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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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老師們如何講授魯迅?

在當下的網際網路語境裡,魯迅因為課文而成為眾多年輕人的集體記憶。這種記憶被再次加工成了很多“梗”。

比如課文《秋夜》中的“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被網友調侃為如今流行的“廢話文學”鼻祖;閏土和猹成為經典CP;而在諸多社會新聞的評論區,也常常有人丟出一句“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即使常常被冠以難懂、嚴肅之名,但熱梗的流行,在事實層面驗證瞭如今魯迅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並非冷峻而不可接近。能夠成為“梗”的原因,或許是它真的很“好用”。

一位90後初中老師受訪時說,在他小時候,因為沒有什麼課外讀物,每次新學期發下語文教材,他都能在開學前就把裡面的課文讀完。因此,無論是課本中的魯迅,還是更加難懂的文言文,對他而言都是帶來快樂的讀物。

這似乎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了,其實教材課文字身並不會讓學生抗拒,而是取決於教育者們如何講授它們。

中國最頂流的作家,除了他還有誰

魯迅因為課文而成為眾多年輕人的集體記憶。/《覺醒年代》

雖然在眾多初中語文老師的感受中,講解魯迅作品的課程依然很難,但在課堂上,老師們對於魯迅文章的闡釋方式也發生著變化。

一位初中語文教師告訴我,有一次他在講授魯迅課文《藤野先生》的課前,腦子裡突然出現《覺醒年代》裡的魯迅形象,他隨即在課堂上問學生們:“電視劇中的魯迅形象符合你想象中的魯迅模樣嗎?”孩子們一下子就很激動地開始發言,這比過去的課堂上很多老師直接用課文匯入魯迅的介紹有趣很多。

而在一百年後的今天,當我們拋開魯迅作品在這漫長時空中帶來的一切附加身份,回到最初那兩條標準——“人文性”與 “工具性”上,或許學者陳漱渝在書中的一段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一百年之後,魯迅依然值得成為語文教材中的重要部分:“魯迅是中國最接地氣的作家。

他畢生堅守平民立場,以廣大底層民眾的利益來判斷是非,決定取捨,表達愛憎,成為了窮人和不幸者的重視代言人。他雖然以近乎殘酷的目光逼視現實的真實,但又讓讀者相信,生活雖然像一條漫長的隧道,有時幽暗到伸手不見五指,但隧道的盡頭,必然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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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你印象最深的魯迅課文吧!

作者 | 崔斯也

原標題 |語文教材裡的魯迅:“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

首發於《新週刊》6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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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中國最頂流的作家,除了他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