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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說戲詞」“哭祭”系列第三彈:劉全哭妻

作者:由 草臺班子 發表于 歷史日期:2022-03-02

劉全進瓜是什麼瓜

無論是商林與雪梅,還是寶黛,在戲裡他們的愛情都是純的、痴的,超越了生死的。但戲裡的愛情並非都這般偉大,戲裡有嫌貧愛富的大小姐,也有渣男、負心男。

但在哭祭系列裡,能哭著去祭拜,就算不夠高尚和偉大,就算可恨,到這裡可恨的人也有可憐之處,今天要說的這場戲,看過的人恐怕就沒那麼多了,所以我把劇情介紹得詳細點:

「歪說戲詞」“哭祭”系列第三彈:劉全哭妻

這齣戲全名叫《劉全進瓜》,出自《西遊記》,說的是一日唐僧化緣到劉全家中,時劉全在當鋪營生,劉全妻李翠蓮秉信佛,每日裡在佛堂燒香唸佛,見是唐僧(有的演的是沙僧前去化緣)前來化緣,自然是沒有不給予的道理,奈何家中銀兩被鎖,翠蓮只得將頭上的金釵給予唐僧,唐僧為了將金釵換成銀兩,碰巧來到了劉全的當鋪,劉全見是妻翠蓮的金釵,心疑自己的妻子與眼前的和尚有染,回家後對翠蓮是大發雷霆,翠蓮有苦難訴、羞於見人,竟欲自縊,卻又覺得撇不下自己的一雙兒女,躊躇間被兩個記不清所抓人姓名的索魂鬼稀裡糊塗地勾了魂去,兩小鬼帶翠蓮的魂魄來到了閻王殿交差,一對生死薄,閻王爺卻發覺抓錯了人。 閻王爺意圖讓翠蓮還魂,可是翠蓮走後,劉全與兄弟怕翠蓮之死有辱門庭和在官府遭罪,竟商議將佛堂與翠蓮屍身一併燒燬,歸之於佛堂的偶然失火,掩人耳目,翠蓮屍身已壞,還陽不得,這下可是愁壞了閻王,碰巧唐太宗此時前來地府,閻王就對李世民說,我地府什麼瓜都有,就是缺少北瓜,李世民說北瓜我陽間多的是,回去叫人給送來就是了,李世民回去後張貼榜文尋求進瓜之人,劉全後來唸到自己對賢妻的誤解,極為愧疚,為了見妻一面,果斷揭下皇榜,劉全到達地府,終於與翠蓮一見,翠蓮告訴劉全自己可以還魂,不過得借別人的屍身,適逢李世民的御妹陽壽已盡,李翠蓮於是借皇姑的屍身還陽,李世民知曉後,賜御妹於劉全,劉全與翠蓮終於得到了團聚。

看這個故事,想起了我小時候的一個疑問,就是有西瓜、南瓜、東(冬)瓜,為什麼沒有北瓜呢?那時候百思不得其解,看完這齣戲之後,才明白原來是讓劉全給進到地府裡去了……

這戲裡前半截的劉全簡直一無是處啊,對妻子亂加懷疑,妻子死了以後還焚屍逃脫責任,這樣的男的,放在現在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不過戲裡的劉全後來變得還是很英武的,尤其是他闖地府的時候。這中間有個轉折點,我把他歸之於哭妻(李天方版):

「歪說戲詞」“哭祭”系列第三彈:劉全哭妻

劉全一陣陣淚如雨

珠淚滾滾滴溼衣

自從賢妻她死去

只哭得劉全我 瘋瘋癲癲昏迷迷

神不守舍魄散魂靈飛

閉上眼就見她在面前站

睜開眼只見靈臺不見妻

孩子們哭著問我是把娘要

我大張嘴無言對 方寸亂我可沒有主意

恨的我自己是打自己 打自己也無有益

縱一死也難哭活我那賢德的妻 (娘……)

眼看看孩子們哭幹那淚水滴

哄不下勸不住叫人著急

我手拉著兒和女 荒郊新墳去

新墳上再去祭奠我那李氏妻 (賢妻……) (娘……)

見新墳劉全我欲哭無淚

痛煞煞悲切切慘慘悽悽

哎!我那賢德的 (娘啊……)

我那糊塗的 (娘……)

我那被逼死的妻呀

見新墳劉全我欲哭無淚

痛煞煞悲切切慘慘悽悽

焚上香我點上紙深施一禮

我哭一聲我那不該死的賢德妻

恭敬敬我奠上了酒一杯

風吹紙灰滿天飛

賢妻呀 你靈魂兒莫要離去

你看一看墳前弔祭我是誰

你聽我劉全訴一訴衷屈

哎呀 咱夫妻也不過爭吵了幾句

誰叫你尋死上吊你去自縊

並非是丈夫我 我埋怨你 妻呀

頭懸樑你眼一閉只顧自己

這一雙兒女你撇給誰

我那糊塗的妻呀

縱然說劉全我 我再續再娶

賢良的繼母古來就稀

「歪說戲詞」“哭祭”系列第三彈:劉全哭妻

有後娘就有後爹呀 是一句俗語

不是她身上的肉她怎能連心

沒有錯也難免三頓打

就好像那磨道里去尋驢蹄

孩子們挨打受氣 可叫誰憐惜

哭爹爹做不了主 哭娘你死去

誰管他們冷和暖 誰管他們飽和飢

誰管他們冬天還穿著夏天的破爛衣

孩子們沒成人 怎能把娘離

李翠蓮 我的妻 你拋丈夫棄兒女

難道說你那心是鐵打的

在墳前我再把你賢妻來怨

我怨你量小啊見識太低

縱然說丈夫我多說你幾句

你忍一忍就過去 咱們夫妻爭吵不是常有的

到如今撇下我你獨自離去

叫劉全我千悔萬悔追悔不及

我本當碰頭隨你去

怎奈是撇下兒女誰憐惜

我劉全發誓我永不再娶

不叫那兒女們受委屈

但等著兒女們成人長大

陰曹地府去找我的妻

豐都城裡夫妻會

李翠蓮 我的妻 與你磕頭把禮賠

賢妻若是不解氣

或是打 或是罵 或抽筋 或剝皮 不喊冤 不叫屈

千悔萬悔悔不及 我那李氏妻啊

有些東西,只有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比如《夏洛特煩惱》裡的夏洛,也是在等到失去馬冬梅後才知自己最離不開的人是她。雖然拿這個來作對比不太合適,但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劉全這裡,妻子走了,才真正地追悔莫及起來,尤其是看著這一對兒女,簡直是犯愁啊,他們要他們的娘,他又何嘗不想要他的妻,雖然可以再娶個,又怕對自己孩子不好,思來想去,還是自己把他們拉扯大,然後再去陰曹地府向他的妻子陪罪去。

這段戲裡寫怨不少,劉全怨自己老婆不負責任地離去,有怨才有冤,因為李翠蓮本來就是被錯勾的。看似他全怨翠蓮,實則自己內心更是煎熬和悔恨,要不然他也不會有追她而去的念頭,他死都不怕,還怕什麼闖地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