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鴻去燕的來是什麼意思
幾年前，我透過微信公眾號連載了一系列文章，當時命名為《水煮聲律啟蒙》，旨在對《聲律啟蒙》這本書進行推介。後來，這些文章經過校正梳理出版發行，更名為《詩詞密碼：漫談聲律啟蒙》，銷售情況很是不錯——說明詩詞文化在時下仍然很受歡迎，特別是《聲律啟蒙》這本書，作為詩詞文化的一部“解碼書”，尤其受到讀者的歡迎和重視。
我說《聲律啟蒙》是詩詞文化“解碼書”，當然之意是詩詞之中存在“密碼”，這些“密碼”包括韻部、平仄、格律、對仗、典故等。如今我們講詩詞，喜歡從大處著眼，以文字鑑賞為核心，突出作者的精神核心和詩詞本身的思想意義，基本套路停留在逐字逐句翻譯、歸納主要內容、提煉中心思想等方面，對上述詩詞“密碼”往往不講或者講得很淺。這就導致許多人對詩詞“密碼”完全不懂或者只是懂點皮毛，那麼學習一下《聲律啟蒙》就很有必要了。
《聲律啟蒙》成書於清代，作者是康熙年間的進士車萬育。其實，明清以來還有《訓蒙駢句》《笠翁對韻》等書籍，在內容方面與《聲律啟蒙》大抵相似。這些書籍可以歸為“蒙學”一類，編寫的主要目的是訓練孩子掌握聲韻格律常識——記韻部、知對偶、廣辭藻、識典故，都是蒙學書籍的主要功能。成年人能耐得住性子，可以透過機械記憶和抽象邏輯來學習，孩子往往不行，需要用“涵泳”的方式在誦讀中沉浸領悟。蒙學書籍中最著名的莫過於“三百千”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這些都是韻文，讀著讀著就會對聲韻產生感覺；但要說全面，還是《聲律啟蒙》這類書，它們按平水韻的韻部分編，從單字對到雙字對、三字對、五字對、七字對、十一字對等，聲韻協調，朗朗上口，內容包羅永珍，對諸多領域的常識都有觸及，可以使讀者從中得到語音、詞彙、修辭等方面的全方位訓練。
以《聲律啟蒙》開篇第一段為例：“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上來就是單字對，雲、雨、雪、風四種天象。那麼，“雨對雪，雲對風”行不行？不行，因為雙仄雙平，平仄關係不允許。那麼，“風對雨，雪對雲”行不行呢？在這一段也不行，因為“雲”字不屬於這個韻部，無法押韻。後面用“來鴻對燕去，鳥宿對鳴蟲”行不行呢？還是不行，這樣不符合同一位置詞性相近的對仗要求。這一段文字看似隨意，但卻蘊含了許多文學常識，埋伏了大量詩詞“密碼”。在某個階段，孩子只管背誦，將來由老師講解一下，就能水到渠成、融會貫通。
“只管背誦”是古時候的學習路徑，現在資訊這麼發達，好老師隨時就在身邊，不妨一邊誦讀一邊破解“密碼”。《聲律啟蒙》有許多註釋本，我的這本《詩詞密碼：漫談聲律啟蒙》並非純粹的工具書，可以當作一種有趣的輔助資料，畢竟“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中國教師報》2022年06月29日第16版
作者：高 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