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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作者:由 澎湃新聞客戶端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2-06-30

別人咬文嚼字怎麼幽默回覆

作者 | 麻薯

《故事會》是什麼時候從你生活中退場的?

無論如何,對於一些人來說,它一直存在。比如一位浙江的拆遷戶,家裡有三套拆遷房,其中有一套專門用來存放兩千多本《故事會》。

其實這本雜誌仍然在持續地更新、發售,並被人閱讀。甚至還有人在懷著熱愛和赤誠做這些事情。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編輯部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盛夏的上海紹興路綠樹成蔭,是少數陽光不至於灼熱的小馬路,雖然步行距離就是繁華的商圈,但鬧中取靜。在這裡工作的人,總是要被人羨慕“環境真好”的。

《故事會》的編輯部就在紹興路上的一座小白樓裡。辦公室的設施有些老舊了,行道樹的枝葉伸到樓上的窗前,天氣好的時候,陽光會透進來,讓老舊也變得像是一種風格。

《故事會》最近兩次出圈,一次是因為《隱秘的角落》原著的作者紫金陳提起,小說中的一些情節受到了小時候讀《故事會》的影響,“朱朝陽買增高藥”的橋段也來自《故事會》封底廣告的啟發。

另一次,是五條人的仁科,說自己小時候家裡沒有電視,於是讀了大量《故事會》。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五條人專輯《故事會》

編輯部對於這些訊息並不遲鈍,甚至還會感到一種微妙的愉快——“總比前些年被鳳姐cue要好一些吧?”

外面在發生什麼、流行什麼,他們全都知道。只是小白樓的裡面和外面好像是不同的時間系統,劉寧有時候也感到恍惚,自己怎麼就在這裡不聲不響地度過了十年。

劉寧今年三十五歲,十年前,她找到這份工作的時候,心裡一驚:這本雜誌居然還活著。

現在編輯部有95年前後出生的年輕人,反應和十年前的劉寧一模一樣。

紙媒日薄西山,網路四通八達,《故事會》的江河日下,是無需費腦就想象得出的事。

九十年代是《故事會》的“黃金時代”,峰值發行量超過700萬冊,讀者人數超過15億人次,無論風格與風評如何變化,從資料來看,說是“國民雜誌”絲毫不為過。

但如今,編輯部對發行量已經諱莫如深了好幾年,劉寧期期艾艾地給了個大概的數字:

“幾年前的話,幾十萬左右吧?這些年應該還在下降的。”

衰老的不只是這本雜誌,是一整套關於閱讀和傳播的場景。

在過去,《故事會》最主要的售賣渠道是報刊亭和火車站,長途火車上乘務員推著小推車叫賣雜誌的場景,幾乎成了春運回憶中的標配,《故事會》也由此奠定了“農民工返鄉必備讀物”的江湖地位。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這些年,事情都變得太快了。除了網路傳播對於傳統故事的衝擊之外,報刊亭被取締、高鐵系統覆蓋城市,要回憶起上次見到《故事會》實體刊物是什麼時候都變得很困難。

現在最主要的發售途徑是郵政訂閱——但又有誰還在使用郵政系統呢?在這個人們不再寫信、不再閱讀實體報刊、快遞幾乎全面取代郵件的今天。

郵政系統倒也上線了一系列線上服務,比如吃貨助農、寄收快遞、便民繳費。幾乎每一樣功能都找得到更為人熟知的替代品。

訂閱雜誌可能是唯一不太能找到替代項的業務——只要那些雜誌還有讀者的話。

但或許,也可以換一種說法:儘管已經經歷了時代的好幾輪沖刷,《故事會》仍有幾十萬讀者,正是這些讀者的存在,使得這本雜誌仍然能夠自負盈虧。

就像我們所熟知的世界以外還有一個舞臺,還在繼續演出,並且始終有觀眾捧場。

這些讀者不存在於大城市、CBD、高薪高收入的人群,他們存在於十八線縣城、留守的小鎮青年、快遞送不太到的地方。他們仍然喜聞樂見那些樸素易讀的故事,不計較它是否曾有一個更輝煌的過去。

劉寧曾接到過中學生打到編輯部的電話,對面情緒激動地質問,你們過去的故事這麼好看,現在怎麼越來越不好看了?

她回覆說,那我也沒什麼辦法呀。

寫作者在大量流失。影視行業是一個來錢快的轉向,那些曾經可以寫出跌宕情節的作者,有許多轉行做了編劇。

現在剩下的寫作者,以公務員、老師、學生群體居多,他們有時間、有講述的慾望,並且正好夠不到更加“高大上”的媒體平臺。能看到自己的作品發表在《故事會》上,對他們來說已經很高興。

“東北、河南、山東一帶的作者特別多……我知道東北文藝復興,不過我們的作者很少寫這類現實主義的題材。東北作者好像尤其喜歡寫闖關東的故事傳說,可能也是在懷念某種往日的榮光?”

工作到第十年,劉寧顯得心平氣和:“有時候看看這些稿件裡的故事,會覺得這才是真的中國。而那些所謂大城市精英的視角也挺狹隘的。”

她自小讀的是上海老牌名校,非常洋派。小學老師教英語,已經在教同學們長大要成為“ladies”和“gentlemen”。從小到大,她身邊的同學朋友都是同一批人,一路念名校,前赴後繼奔跑在邁向社會精英的道路上,進大公司成為高層,年入百萬的比比皆是。

剛工作的時候,她會退回那些她覺得“太假”的稿件。怎麼可能,現在還有村莊仍然在靠媒婆說媒?怎麼可能,六千塊在故事裡會是一筆比天還大的鉅款?

作者回復她,這就是現實生活裡的故事。

後來她認識了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亞洲-中東學院的系主任蓋瑪雅。蓋瑪雅是研究了《故事會》多年的學者,她某年出席筆會,發言說,我們何必用精英主義的視角來看待《故事會》?這些故事反映的是普通中國人的生活狀態、趣味和價值觀念。通俗文學,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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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寧的父母和丈夫有時候都會問她,你為什麼不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言下之意,她明明可以、也應當走那條精英的道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開始和原本所處的圈層分開的。她從名校電影專業畢業,闖蕩了兩年影視圈,覺得實在不適合需要大量社交和處理複雜人事關係的劇組生活,之後就坐進了紹興路的小樓。

一坐下來,時間倏忽過了10年。

剛坐進來的時候,她還有些年輕文青的清高,只當這裡是混日子的國企,不樂意搭理人。時間久了,她發現身邊同事各有各的小世界。

“其實大家都挺文藝的,但也都比較內向,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又都比較排斥加班、沒什麼事業上的野心。平時相處也很融洽,辦公室政治之類的,在這裡肯定不會有,本來也沒什麼可爭的……可以說我們都是有些邊緣的人”。

這不是政治性的邊緣,他們是自動地站在了時代的邊角處。小樓外面在講狼性、講996、追求網感和熱點,年輕人頻繁跳槽。小樓裡面輕聲細語、埋頭工作、到點下班、十年如一日,人員流動很少。編輯部還有一位七十多歲退休返聘的老編輯,像定海神針一樣,定住了這片城市心臟不為人知的海域。

編輯部每隔幾年開筆會,邀請全國各地的作者來上海培訓、開會,這成了社恐患者見面會。

劉寧有次見一個作者,作者特別真誠,給她帶來了一個巨大的不怎麼好看的花瓶作為禮物;同時,作者也特別內向,他和劉寧相對無言,埋頭吃飯。

筆會結束後,作者再也沒有給劉寧投過稿。

“大概就是見光死了?”劉寧想不明白這件事。

這樣的關係也很不“當代”,當代生活是要不斷地建立新聯絡、維護舊人脈的,內向往往同時意味著內耗。但在《故事會》的系統裡,內向者結成了無聲的聯盟,維持著讓人安心的距離感。

劉寧現在和作者交流溝通,仍然是郵件一來一回的形式。據說過去的編輯會給作者打電話溝通,這個習慣在現在的編輯部也逐漸淡出。

其實投稿量還算是可觀。劉寧的郵箱幾天不看就會堆滿幾百封投稿的郵件,裡面有不少是群發的笑話與幽默故事。

這又是一個當代生活經驗以外的存在:這些老派的雜誌往往都還保留著“笑話”欄目,於是有人每天會蒐羅大量的笑話,群發給大量編輯,一旦錄用,也能有個一條几十的收入貼補家用。儘管段子滿天、脫口秀崛起的今天,那些笑話已經顯得太難笑了。

劉寧會把這些郵件一一看過,基本上逐條回覆,並選出還不錯的故事,納入審稿的流程:初審,複審,終審,分別要打分、還要寫審稿評語,審稿評語簡短,有穩定的句式。像是一個老派編輯部的本分。

最後的定稿還要審讀一輪。審稿老師七十多歲了,有些年輕人的梗已經理解不了,大家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好像這在《故事會》是理所當然的事。

甚至這本雜誌偶爾想要追熱點都顯得笨拙,八月的刊物,封面上第一次出現了“拍一拍”的梗,像一個努力時髦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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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會風格的七夕祝福,圖源@故事會官博

他們甚至還有自己的新媒體矩陣,《故事會》的微信公眾號粉絲接近80萬,抖音和快手短影片也在持續地更新。但很少有完全原創的內容:這不是一家新媒體公司,舊的敘事根深蒂固,好像很難想象一個全新的《故事會》用新的方式講故事。

“其實也有做過市場調查,調查大家究竟喜歡看什麼樣的故事。結果後來又不了了之,也沒什麼變化。”劉寧打了個比方,“感覺像一匹矇住眼睛的馬車跑過時代,但一直看不到時代到底在發生什麼變化,那個舊的慣性也太大,好像改變方向也很難……現在會不會已經跑到懸崖邊上了?我也不知道。”

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自己至少可以專心當一個好的編輯。而且時間久了,剛進來時怎麼都看不上眼的故事,現在時不時地讓她覺得“真的還蠻好看的”。

有時候她會帶回去逼著丈夫閱讀,丈夫閃躲著,不願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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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號粉絲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圖源《故事會》讀者私人收藏

這樣一本衰老的雜誌,其實是有痴心的忠實粉絲的。

劉寧給我看《故事會》的粉絲群,裡面正在因為一些觀點的分歧發生口角。群主欒源表現得非常嚴肅,把吵架的人請出了群。後來才知道他是顧及到了劉寧的感受,“我不想編輯老師覺得,《故事會》的粉絲是這個素質。”

去年,《故事會》和電臺合作辦節目,聽眾組成了一個群,並像大多數活動群一樣,幾天之內迅速沉寂。

欒源感到很可惜,他建了這個新群,把看起來對《故事會》有興趣的粉絲都拉了進來,像打撈一艘沉船上的零件,並且試圖拼成新船重新入水。

幾乎每天,他都會往群裡分享《故事會》的故事,有時候會間隔幾天,有時候會一天發好幾個。

上滑聊天記錄,能看到1995年7月刊的《死人說真話》、1989年8月刊的《夜走鬼谷》、1989年12月刊的《魂系狼窩口》……多是八九十年代的舊文掃描件,檔名裡,刊號和標題清清楚楚。

這些都是欒源自己精選、掃描、整理的,但他不掃描全本,因為擔心會“涉及版權問題”。這種顧慮並不僅是怕陷入糾紛,更是出於喜愛和尊重,正如他的分享行為一樣。

文章的來源是他的個人收藏:1982-2005年的全套《故事會》,300多本,一本不差。但他表示這在圈子裡算不了什麼,他的收藏行為也是受一位書迷朋友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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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故事會》讀者私人收藏

“那位朋友人在浙江,是本地的拆遷戶,家裡有三套拆遷房,其中有一套專門用來存放兩千多本《故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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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圖源《故事會》讀者私人收藏

“相比之下,我的收藏真的沒什麼了不起,如果硬要說我有什麼特別,至多是我有一些分享精神吧?這是有傳奇性的雜誌,但大部分人其實都看不到那些舊書上的故事,我想讓大家看到”。

他有他的使命感,但有意無意地,他喜歡強調自己只是個“普通讀者”。他的生活看起來也就是普通人的生活節奏:在上海青浦的網際網路公司上班,安家在無錫,過的是每週往返一次的雙城生活。上海到無錫的車程,是他翻看《故事會》的時間。

生活中他很少和人主動交流這個愛好,部分是因為“廁所讀物”的標籤一直存在,他不願意被人誤解;另一方面,人們總是對“痴迷”這件事顯露出擔憂,彷彿那是“正常”的反面。

欒源有時候在家看《故事會》時間稍久,妻子就要開始質疑他會否玩物喪志。

“其實沒必要吧?從小到大好像大家都對‘看閒書’這件事特別敏感,我現在也是成年人了,又不會真的被這個影響生活”。

但欒源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解釋太多,只是默默地把愛好的空間幾乎全部放在了網上。也只有和同好交流時,他會表現出驚人的熱忱和記憶力:

“真正的黃金時代是1984-1999年。那段時間剛從革命話語裡走出來,言論出版上的限制也少,又不像現在網路發達,一個段子到處抄。那時候,精彩的故事都是很有獨創性的。”

欒源和劉寧差不多年紀,小時候正好是《故事會》九十年代的黃金期,他在鄰居家第一次看到《故事會》,字認不全,懵懂之間對於許多故事更是難解其意,只有短篇故事可以勉強一讀,覺得有趣,於是囫圇地讀了許多。

長大後偶然的機會,他開始蒐羅舊書,其中包括舊的《故事會》,才發現那些過往的故事原來那麼好看,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收集的工作並不如想象中困難,這是發行量巨大的國民雜誌,每期都有幾十幾百萬冊流落在民間,在舊書愛好者之間的流動性也相當高,收齊一套需要的僅僅是精力、熱愛和不多的錢。

幾百本的《故事會》,他熟稔得可以隨口報出年份-月份-篇名-情節:

“比如1993年2月刊的《血鑑》,也是當時的名篇了。故事講的是兩戶人家非常交好,分別生了一男一女,也特別親暱。結果某天小女孩去抱小男孩,失手把男孩摔在地上摔死了,悲劇啊……男孩的兩個舅舅是地痞流氓,也沒什麼文化,一直蓄意報仇,假意原諒,後來設計把女孩也摔死了……很B級片的故事是不是?現在網上的小說、故事雖然多得不得了,但是很少能見到這樣的故事了吧?”

因為反覆閱讀,那些故事已經完全融入了欒源的生活。在生活中的許多時刻,他會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情況好像在某個故事裡見過”,又或是“想想故事裡的人是怎麼做的”。

“八九十年代,有很多講述社會底層小人物命運的故事,比如他們進城裡工作,被人欺負、看不起,但最後又揚眉吐氣的事。”他說出他的結論,“所以做人就要平等地對待身邊每個人,不能看輕別人。”

這樣的結論和見解並不見得有什麼特別,像是每個人都能在現實生活中得到的感悟。但有意思的是,欒源思維的路線往往會先經過《故事會》的站點。

他既生活在現實裡,也對稱地生活在那些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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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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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的《故事會》,圖源孔夫子舊書網

新一代讀者聽到這樣被《故事會》影響人生的故事會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們接觸的常是千禧年之後的《故事會》,受網路衝擊太大,2004年之後的《故事會》被公認“越來越不好看”。只有老讀者才能理解欒源看到好故事的那種激動。

蓋瑪雅後來也追溯過自己與《故事會》的曲折緣分:

1973年,她得到芬蘭的獎學金資助,來到北大留學,成為了這本雜誌最早一批外國讀者,那時《故事會》還叫《革命故事會》,內容也多是政治宣傳型別的革命故事。

1980年代,《故事會》開始以各類民間故事為主,這才激起了她更加強烈的興趣。

1995年,她寫信到《故事會》編輯部徵求採訪,被時任主編何承偉接待,從此一路下來,研究了多年。

蓋瑪雅還把《故事會》裡的故事作為課堂的閱讀和研究材料。儘管把那些文字翻譯成瑞典語並不容易,但學生很喜歡。

這些故事是她看中國的一面鏡子,內容和形式上的轉變,映射出來的都是中國的轉變。

這種觀察和大部分的老讀者舊粉絲是暗合的。而八九十年代的興盛,背後有一整套完整的“講故事”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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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的開始得益於接待了蓋瑪雅的前主編何承偉。他在後來的自述中提到,文革正式結束前,《革命故事會》滿目都是不知所謂的意識形態宣傳,他對此興致缺缺,又痛苦又無力改變。只願意經常出門轉轉。

某次在四川出差的途中,他偶然聽到當地人“擺龍門陣”講一個捉鼠大王捉老鼠的故事。四川方言特有的幽默感和講故事人的敘事能力,把所有聽眾都迷得入神。

他問自己,這樣單純又愉快的講故事模式,能夠在全國流傳開嗎?

隨著文革的結束,1979年,《革命故事會》改回了《故事會》的本名。“黃金時代”開啟了,核心的精神是:反饋普通人的心聲,保持口頭文學的特色,並且重視收集民間的故事和傳說。

何承偉還帶領編輯團隊集體撰寫了一本《故事理論及其技巧》,“口頭性”是被強調的重點,從此《故事會》的故事有了基本的調性:

它不同於艱深的小說或其他文學形式。它本來就是為了口頭傳播而存在的,必須簡單、動情、引人入勝。

今天的“故事”被賦予了許多新的內涵:非虛構、個人志、影像故事……但是《故事會》的故事更像是維持了某種古典的故事結構:口頭的、傳說的、曲折的、衝突的,並且有現實生活的底色。

欒源未必知悉這些內幕,他對此的認知相當實踐派:1988年5月刊的《山村風流事》,講的是一個封建社會中悲慘的老太太的故事。

他看完之後很受震撼,於是上網拼命搜尋相關資訊,想知道這個故事是不是真實發生過。

出乎意料的是,在一層一層深入的檢索中,他竟然找到了當年作者的聯絡方式。他興奮不已,特意打電話過去,就為了問一句“你當年寫的故事,是真實的嗎?”

當年的作者已經退休,他親口證實,故事是虛構,但原型確實存在。

這次神奇的遭遇讓欒源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喜歡找到了更堅定的理由:

“雖然現在網上什麼樣的資訊都有,但人真正愛看的始終還是最通俗、最日常的故事。《故事會》的故事都是生活當中來的。即使不是真的,也會有一個真的背景。”

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

《故事會》的存在本身就是《故事會》的史料,欒源是從完整的收藏裡面找到發展脈絡的普通人。讀得越多,他覺得自己越能理解這本雜誌——不僅是瞭解,而是理解。理解這種接地氣如何覆蓋大部分人的生活,理解自己為什麼會為那些故事著迷。

入迷的時候,本質上來說,他就是在街頭聽別人擺龍門陣的人。

那樣的講述可能永遠不會真正地消失,但在今天卻式微了。傳播效果最好的是10多秒的短影片:直接把所有的矛盾,衝突和戲劇性濃縮在一個節點上。

只要一個晚上,可以刷完成百上千條只有高潮的故事,人們甚至不再需要一個完整的故事。

劉寧說,明年,編輯部就要搬家了。母公司世紀出版集團想要打造一個更加集中、更加新潮的出版園區,把旗下諸如《故事會》《咬文嚼字》等分散在市區各個角落的雜誌編輯部放在一起。

上海市中心紹興路寸土寸金,這棟小樓會被開發出別的商業價值。等到了明年,這裡可能會成為CBD節奏的一部分。

那套緩慢得像在深海一樣的時間系統,也會被一起帶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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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嘿嘿沒想到吧,《故事會》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