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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中最重情最可愛的書生,做官不為名利,只為心愛女人復仇

作者:由 北方麗人讀書觀史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2-10-30

秋毫無犯怎麼讀

“聊齋”中最重情最可愛的書生,做官不為名利,只為心愛女人復仇

“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出自北宋皇帝趙恆的“勸學詩”。雖然藝術水平不敢恭維,但卻流傳甚廣,成為後世師長對孩子讀書的鼓勵和誡勉。類似的金句還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以及“讀書改變命運”等等,讓我們都親切無比。然而,並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能飛黃騰達,時運命運之外,還需要一個理論轉化為實踐的過程。蒲松齡在《聊齋志異》寫了一個寓言般的故事,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也另有感悟與啟示。

1

、書生的神奇豔遇

書生郎玉柱是個書痴。

怎麼個痴法呢?除了酷愛父親留給他的一屋子書外,除了日夜誦讀這些書外,基本就沒有了別的生活內容了;他窮得要命,家裡什麼東西都賣了,唯有書一本不捨得扔;與親友相見,寒暄幾句後,他便自顧自大聲讀書,不再搭理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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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儘管他這麼愛讀書,卻怎麼也考不中舉人。當然,書痴也不在乎當官發財,他是真心喜歡每一本書。

時常有人勸他該尋個謀生之路了,該娶妻了。他便用書中的話回答:“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他這麼告訴別人,也以此堅定自己。儘管別人都嘲笑他,他也不生氣不氣餒,依舊勤奮讀書。

彷彿是為了他信心,有一天他讀書時,正遇到狂風大作,吹走了他手中的書,他急忙追趕而去,竟然掉進了一個大坑中,發現這竟然是古人埋糧食的地窖——當然此時這些糧食早就腐爛了。不過糧食雖然不能吃了,但“書中自有千鍾粟”卻是真的啊!郎玉柱對此深感歡喜。

又一天,他登上梯子去找書,在一堆書中意外發現了一個小“金輦”(皇帝坐的小金車),頓時樂壞了。他拿著金輦去驗證,發現這個原來是鍍金,並不值錢。在別人的勸說下,他將金輦獻給了父親的一個當官的舊友做佛龕,對方十分高興,便送給他三百兩銀子和兩匹馬——這回是真的“書中自有黃金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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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他讀《漢書》第八卷,讀到一半時,忽然發現書中夾著一頁用紗絹剪成的美少女,郎玉柱頓時大驚,自語道:“難道這就是‘書中自有顏如玉’?”他很喜歡,每日讀書時便把玩不已。

這一天,紗絹美人忽然動了起來,隨即坐在了書上,向他微笑。郎玉柱大驚,連忙作揖行禮。不一會兒,美人就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從書中走了出來。郎玉柱問她:“您是何方神仙啊?”美人回到:“我叫顏如玉,你早就知道我了,早就在期待我盼望我,不是嗎?謝謝你如此看重,我要是再不來,天下人誰還相信古人,誰還相信書中的內容呢?”

2

、被美女改變的人生

眼見夢想成真,郎玉柱高興極了。

此後,他便和顏如玉朝夕都在一起。白天他讀書時,便讓顏如玉坐在自己旁邊;晚上睡覺時,也和她睡在一張床上——不過彼此卻“秋毫無犯”,因為他一點也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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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勸他別死讀書了,說他之所以不能飛黃騰達,就是因為讀死書。雖然深愛美女,可多年的習慣和愛好怎麼能輕易改得了?後來顏如玉生氣了,對他說: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走了。郎玉柱怕她真的走,連忙聽話放棄。可過一會兒就忘記了,又大聲朗讀起來。讀著讀著,他發現顏如玉真的不見了,找遍家中都找不到,一時十分鬱悶。忽然郎玉柱想起,顏如玉是在《漢書》中出現的,連忙去翻,果然看到了她在書頁間。於是連忙苦苦哀求,承諾以後一定聽她的話,她才又姍姍下來。

為了將郎玉柱從書中拉出來,顏如玉讓他買了棋盤、紙牌,每天和他一起玩兒。郎玉柱雖然讀書成痴,但人不笨,專心下了幾天棋,竟然贏了顏如玉兩個子。顏如玉很高興,又教他彈琴、與他飲酒,終於讓他忘記了讀書。隨後顏如玉又讓他外出交友,如此既有文化又有才藝,還不再魔怔的郎玉柱備受歡迎。漸漸地,他有了風流倜儻的名聲。顏如玉說道,你現在這樣子,可以去參加科舉考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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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郎玉柱對科舉並沒有興趣,只願意每天與顏如玉在一起。這天晚上,郎玉柱突然對顏如玉說,但凡男女同居在一起,就可以生孩子。我們同居了這麼久,怎麼沒有一點動靜呢?顏如玉笑道,你只會讀書,根本不懂得夫婦之道啊……當夜,在顏如玉的引領下,郎玉柱終於嚐到了男歡女愛的快樂,不覺興奮極了。於是逢人就說,讓聽者無不掩口而笑。顏如玉連忙告訴他,這事不能對別人說。郎玉柱一臉驚奇道,爬牆鑽洞的偷盜事情不能告訴別人,人人都有的天倫之樂,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呢?顏如玉看他又迂腐又可愛,唯有無語嘆息。

不久,顏如玉生下一個男孩,郎玉柱不忍心她自己辛苦帶孩子,便僱了一個保姆照看孩子。

3

、書毀人渺,當官復仇

轉眼兩三年過去了,顏如玉的行跡漸漸被周圍鄰居和親友知道了。大家知道郎玉柱並未與任何女子結婚,怎麼忽然媳婦兒子都有了呢?便有人好奇地問他是怎麼回事,郎玉柱明白不能說出真相,但他又實在不會撒謊,唯有閉口不答。如此情形,更讓人神秘好奇了,大家於是議論紛紛。不久,這訊息傳到縣令的耳中。縣令姓史,是福建人,他特別想看看顏如玉,便命人將郎玉柱和女子抓來。顏如玉聽說後,立刻隱身不見。史縣令便向郎玉柱要人,為了讓他就範,不僅革除了他秀才的功名,更對他嚴刑拷打,逼問顏如玉的去向。郎玉柱雖然被打得奄奄一息,但十分硬氣,自始至終沒有回答一個字,誓死不肯洩露顏如玉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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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縣令沒辦法,便將郎家婢女抓來,從婢女口中知道顏如玉來自書中。史縣令認為這是書妖,命人將郎家的書籍全部燒燬,頓時濃煙滾滾,經久不散。

燒了書,也不見顏如玉,史縣令再沒有理由關著郎玉柱,只好把他放了回來。從獄中出來的郎玉柱,彷彿變了一個人。他回家後,絲毫不理睬被焚燒一空的屋子,而是去求父親的故舊幫忙,想辦法恢復了功名。然後發奮讀書,第二年便考中了舉人,接著又考中了進士。

“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郎玉柱並沒有忘記顏如玉,也絲毫沒有忘記害他們的史縣令。他在書中再也找不到顏如玉,只能在家裡為心愛的女人立起了牌位。並對著牌位日夜禱告:親愛的,你如果有靈,請保佑我到福建去做官,讓我為你報仇雪恨。

幾年後,他果然被任命為福建巡按,這裡正是史某的家鄉。他來到福建後,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查訪出史某的種種劣跡,將之抄家法辦。因為深愛顏如玉,這些年中郎玉柱始終未再娶。他的一個親戚實在勸不動他,便買了一個婢女送給他做妾。等到史某的案子一了結,第二天郎玉柱便辭掉官職,帶著侍妾返回了家鄉,重拾自在讀書的歲月。

“聊齋”中最重情最可愛的書生,做官不為名利,只為心愛女人復仇

4

、知行合一,所向無敵

原來這個“書痴”郎玉柱對考進士做官都沒興趣,他之所以這麼做,不過都為的是給心愛的女子報仇而已。這樣可愛的書生,這樣深情的男人,別說聊齋中少見,從古至今也不多啊。

相比聊齋中的其他花妖鬼狐,顏如玉並非為愛情而來,而是被“書痴”感召而來。她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承載著深刻的寓意。她是書痴郎玉柱的愛人,更是他成長路上的引領者。是她將只會讀死書的書呆子變成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幫助他完成了從書本理論到生活實踐的知行合一的過程。

在小說的後半部分,完成使命的顏如玉隱身而去,郎玉柱卻有了脫胎換骨的成長與進步。此後他的人生一路開掛,只要他願意,他可以求得助力,迅速恢復功名;他可以連試皆捷,做官亦是遊刃有餘;最後更是如願來到福建做官,這裡除了他誠心祈禱,也一定有他自己的努力和爭取;最後報仇雪恨,攜妾歸隱。這一切如此順利,郎玉柱簡直就是心想事成,所向無敵,完全不再是當初那個書呆子,連自己的生活都過不好。

“聊齋”中最重情最可愛的書生,做官不為名利,只為心愛女人復仇

蒲松齡寫完這個故事,透過“異史氏”告訴我們說,不要一味痴迷喜好某種事物,否則便會生出書妖書魔。看到不順眼的人,你小小懲罰一下便可,不能太狠,否則便會遭到報應,像那個縣官一樣。

我卻覺得,這個寓言般的故事,卻給了我們關於讀書,關於成長的深刻道理:

讀書是有用的,書痴是不能欺負的。一旦他們透過某種契機完成自行合一,便將心想事成,所向無敵。

我相信,世間一定有這樣真實的案例,這也是對天下讀書人最溫暖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