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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扮男裝只為上私塾,不想卻收到一封聖旨,指名要我娶公主

作者: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成語日期:2023-01-09

楞和愣有什麼區別

故事:我扮男裝只為上私塾,不想卻收到一封聖旨,指名要我娶公主

洞房花燭夜,紅燭搖帳,錦被鋪床

公主和我卻面對面互相瞪著,氣氛越來越凝滯

“祝雲瑄,你敢不敢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隻腳踩在床上迫近這個美人:“我是個女人,你讓我做你駙馬?!”

1

我叫許半牆,出身一個落魄了很久的世家。

除了祖父祖母偶爾提及那過往繁華,只看我家這個城腳下面兩進的小院子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從小我就被當成男孩養。

因為祖父祖母認為女子也該讀書,可香椿巷的學塾從不要女子。

大家都說本朝民風開放,女子也可以科舉做官,但本質上男子科舉是魚躍龍門,而能參加科舉的女子不過是蛟龍們從這個天池跨到了那個天池罷了。

幸好我天生個子長得高,隨祖父習武身材也壯些,只要說話時壓著些聲音便不會被人發覺。

我一向認為自己女扮男裝的本領獨步世間,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甚至把皇子龍孫都騙了。

祝雲瑄五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那時她在躲什麼人,藏在了我家的廚房裡。

那麼粉雕玉琢的一個小姑娘,仙童一般憑空出現,祖母差點拿她當散財童子給供起來。

可惜很快就有一個高大的冷臉男人把她拎走了,若非他出示了錦衣衛的令牌,我們差點以為他是捉小孩的柺子。

但祝雲瑄記住了我祖母的一手桂花圓子,常偷偷跑來,就此與我熟識。

我知道了她是六公主,她知道我女扮男裝的苦衷,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無話不談,心意相通。

結果有一天突然有一封聖旨落在我家,讓我去做剛剛及笄的六公主的駙馬,第二天我就直接被拽走成婚,讓人連反應都來不及。

2

祝雲瑄倒是理由充分,說如果她再不成親,她那兩位針鋒相對的兄長就要強行給她指婚了。

“我才不要嫁給不認識的人。”

“那你也該好好去找個男人,”我下意識腦海裡回想起一個人,“你不是還有個表哥,他那麼喜歡你……肯定願意娶你。”

“二位在聊我嗎?”窗戶被敲了敲,映出一個斜倚著的人影來,“我離京多年,京里居然還有人沒忘了我。”

“裴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嚇得從床上差點摔下來,“不對,你怎麼在這兒?”

這裡可是皇宮大內,公主寢宮,他一個外男……

我忽然看向慌忙整理衣服的祝雲瑄,她滿頭的朱翠還沒摘,是第一次挽起了婦人髮髻。

也對,裴慶當然會來,他怎麼捨得祝雲瑄嫁給別人。

那晚裴慶帶走了祝雲瑄,時隔三年,我終於再次見到了他。

清爽俊朗的少年從窗戶一躍而進,玄色錦衣從月色披成燭光,銀線暗紋映出硃紅,更顯瀟灑張揚。

他長高了不少,原來我們差不多的,現在他已經比我高半頭了。

臉也長開了,小時候就是一張禍國傾城的臉,現在添了少年的稜角,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許兄,我家嬌嬌兒才十五歲不適合洞房花燭,你不會禽獸地要攔我吧?”

他將祝雲瑄打橫抱起,臉上是吊兒郎當的神色,一對眸子卻沉了寒星,冷冰冰地盯著我。

我當然……不至於那麼不識趣。

3

我曾經也想過,或許裴慶待祝雲瑄只是妹妹而已,可現實不讓我繼續想下去。

他們關係很好,祝雲瑄七歲之前其實一直住在裴府,長大後才搬回宮城。

她剛回宮裡的那半年,我幾乎天天見到裴慶蹲在宮城的那個狗洞外面等祝雲瑄偷跑出來,風雨無阻,從早到晚。

那時他還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因為每天從學堂逃課被父親打得渾身青腫,但即使那樣也要去等。

明明根本不知道祝雲瑄會不會出來。

我曾在一個雨天去給他撐傘,他看見我就笑起來:“許兄,好奇怪,我等她的時候都沒注意到下雨誒?”

那天同樣也是沒等到祝雲瑄的一天。

雨後來下得很大,我們寸步難行,只好一起縮在油紙傘下面。我聽見他的呼吸在我耳邊起伏,只敢死死低著頭。

“你餓不餓?”天色昏暗的時候,他忽然轉頭看我,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來,“本來給嬌嬌兒帶的,看來她今天不出來了。”

那天我得到了裴慶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是一包牛乳糕——是沒來得及送給祝雲瑄的。

我沒把這件事告訴過祝雲瑄,即使她每次都很驕傲地跟我說:她和裴慶哥哥有很了不起的默契,每次她偷偷跑出來,裴慶哥哥都會恰好在附近。

哪裡有什麼默契,不過是有個傻子罷了。

“跟你也是,每次你也在。”她笑得像朵花抱住我的胳膊。

對,還有另一個傻子。

4

洞房花燭夜的第二天本該去拜見陛下和皇后娘娘,但陛下病重早就不再見人,皇后娘娘也懶得見我。

那天宮裡亂得很,小宮女們慌慌張張地撤掉寢宮裡的紅綢,一條條掛上白幡。

據說是三皇子殿下歿了,被太子殿下殺的。

中午的時候太子把失魂落魄的祝雲瑄丟了回來,又令禁軍關了殿門,禁了祝雲瑄的足。

祝雲瑄抱著我出神了很久,最後才壓著哽咽出聲:“我還是沒來得及救他。”

原來她昨天晚上是去救三皇子殿下。

我一直安慰著她,直到她累了在我懷裡睡過去。

陛下病重日久,朝中兩位皇子爭權,如今也算終於塵埃落定,只不過留下的並非祝雲瑄更期待的那位兄長罷了。

不,不該用“罷了”這個詞。

因為對於祝雲瑄來說,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而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可以變成祝雲瑄不想要的樣子,我很明白這個道理。

裴慶又深夜潛進了宮裡,這次帶了一個戴著面罩的女孩,和一包牛乳糕。

“這是裴家的暗衛,如果太子想利用嬌嬌兒做什麼,不必手軟,”他交代完女孩的身份,又把牛乳糕放在我手裡,“她大概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再傷心也要勸她吃一點。”

“為什麼相信我?”告訴我裴家的暗衛,還把毫無防備的六公主直接交給我。

裴慶愣了一下,像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你有多喜歡嬌嬌兒,”他大方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許兄若為昨晚的事生氣,我給你道個歉,實在是已經來不及解釋,你總不至於吃我這個大舅子的醋吧?”

他嬉皮笑臉地跟我勾肩搭背,一副那麼信任的樣子。

我心頭酸澀,卻無法說出口。

“也不必裝得如此輕鬆,從小到大,你可沒少為了祝雲瑄找我打架。”我拍開他的手後退一步。

裴慶怔了神,手落寞地放回身側,無力地勾了下嘴角:“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長大了嘛。”

5

祝雲瑄醒來後就把那個暗衛派出了宮去,據說是去了蘇州。

明明是來保護她的,她卻把人家扔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我不需要保護,”祝雲瑄拿起牛乳糕聞了聞,嫌棄地放下,“我最討厭牛乳糕,表哥一次都沒記住過。”

這連我也不知道。

祝雲瑄是個小吃貨,只見過她什麼都吃,沒見過她什麼不吃。

“他次次都是送這個。”

“對啊,結果他還次次都送這個,”祝雲瑄自然地推到我面前,“你不是喜歡嗎?送你了。”

我其實也不喜歡,只不過這是裴慶送過我的第一個禮物,每次見到總忍不住想拿一片放在嘴裡。

“表哥那種人是記不住別人喜好的,也不會討姑娘歡心,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沒成親,”祝雲瑄打了個哈欠,扭過來衝我擠眉弄眼,“你說他不會喜歡男人吧?”

我心頭咯噔一下,又趕緊把這個想法甩出去。

這可不算好事,別亂想。

6

不過真往這個方向思考的話,其實也並非全無可能。

約莫就在他出京之前,與家裡吵了好幾架,其中某一次的起因就是因為去了青樓。

裴家治家嚴謹,決不許出這樣不端正的子弟,尤其是當裴夫人知道他叫的是小倌之後,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京裡的流言蜚語傳了一段時間,但隨著他出京前往邊疆參軍,慢慢也就沒人提起了。

再沿著時間往前找一找證據,就要想到很小的時候,約莫我們還都不過六七歲的年紀。

那時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裴慶,但本能地會對任何接近我軟軟香香的好姐妹的男人非常排斥。

尤其是裴慶這個頂著表哥的名義天天對祝雲瑄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人。

那時候裴慶還沒我高,力氣也沒我大,次次都是被我按在地上打。

他總要通紅了一張臉,水汪汪的眼睛憋著淚花死活不流出來,然後羞惱又憤恨地盯著我,一張紅唇死死抿著,可憐得不得了。

嗯,這樣想來他小時候確實沒有血氣方剛男子漢的雛形。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他可是喜歡過祝雲瑄的,怎麼可能是斷袖。

7

自那以後我看裴慶的眼神就忍不住奇怪起來。

祝雲瑄被解了禁足,但也只是被皇后娘娘叫去為陛下侍疾而已。

陛下身體眼見一日不如一日,皇后與太子忙著耀武揚威和張羅門客,一天能來見陛下請一次安就很難得了。

裴慶每天負責把前朝的奏摺為陛下搬過來,不過大多隻是走個過場,畢竟陛下現在睜開眼都難,更別說批閱奏摺。

太子正在剷除異己的路上飛奔前行,也不能指望他處理政務。

如今滿朝上下除了內閣閣老,大概只有祝雲瑄抱著一堆奏摺看得來不及吃飯了。

“她不喜歡牛乳糕。”我把裴慶往外掏油紙包的手拍下去。

“啊?啊,這,這樣啊,”他不知怎的慌亂起來,眼睛瞥向一邊,“我都不知道,咳,不知道。”

“你對喜歡的姑娘都如此不上心,以後能騙得了誰嫁給你?”我盯著他的臉看著他表情。

他果然落寞了眉眼,肩膀都塌下來,出神地喃喃:“姑娘?不會有姑娘嫁給我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突然覺得事情不可控了起來。

“娶不到姑娘就娶男人,頂多被舅舅打個半死,自己幸福才最重要。”祝雲瑄從書案後面抬起臉來衝我們挑挑眉毛。

“別胡說。”我趕緊走過去要捂她的嘴,卻聽見後面裴慶的聲音幽幽傳來。

“也有道理。”

“你不許聽她的!”我急得差點跳起來。

我輸給女人就算了,怎麼能輸給男人!

8

太子逐漸接管了宮城,鼎力支援太子的向家成了皇宮的半個主人,陛下還沒駕崩,他們已經開始耀武揚威了。

裴家被排擠,裴慶再也難進宮,錦衣衛指揮使林景明接替了他的任務,每天帶來成摞成摞的奏摺,有一天,還給我帶來一沓戶籍契紙。

“這是錦衣衛裡你是女兒身的全部證據,我就快不是指揮使了,你自己處置吧。”

林景明就是祝雲瑄第一次來我家時把她拎走的那個錦衣衛,每次只要祝雲瑄出宮,明裡暗裡一定跟著他。

當年也是他先看出了我的女兒身,我才被迫向祝雲瑄全盤托出實情。

我能如了祝雲瑄的願到皇家當駙馬,大概也有他不少幫忙掩飾的功勞。

“若並非確信的話,別把你是女人的事告訴任何人,”他臨走時這麼跟我說,“你現在的身份足以害死公主。”

我早就不需要上學堂,便無所謂男女,既然是關乎祝雲瑄的重要物證,乾脆就拿給她讓她去藏了起來。

隨後林景明很快離京了,據說是因為不願意聽太子殿下的命令被貶的。

沒幾個月他就在邊疆中了毒,死在回京的路上。

祝雲瑄聽說這件事後沉默了很久,當天晚上偷偷跑出去了一趟,半夜就回來了,抱著兩罈子酒。

“你才多大就喝酒。”我要搶,她卻直接遞過來一罈,一對明星般的眸子盈了幾分淚看著我,眼眶微紅。

“陪我一起。”

我被那雙眼睛看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接過酒罈。

小時候林景明像是我們面對的最大的敵人,無論祝雲瑄跑到哪裡他都能跟上,永遠面無表情地抱臂站在遠處看我們,明明心不在焉的樣子,卻甩也甩不掉。

長大後才明白,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幾個小孩子怎麼可能安全地在京裡翻天覆地到處亂竄。

而現在,他真的不在了,倒讓人覺得像四方的牆塌下去一面,空落落的。

錦衣衛是陛下直屬,林景明死後,這個朝堂是真的要變天了。

9

向家人來找過我,說了些讓我監視六公主,將來定許我榮華富貴的話。

我把這些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祝雲瑄,她卻點了點頭:“但是記得讓他們先給錢,不許畫大餅。”

“他們為什麼監視你?”

祝雲瑄看起來只是一個公主而已。

“因為舅舅,畢竟朝堂上跟向家最不對付的就是裴家,”祝雲瑄心不在焉地扔了奏摺,“蠻人又趁機在邊境劫掠,內政不穩何談禦敵。父皇還不如趕緊駕崩,省了像現在這樣平白壓著個名分讓誰都不敢獨斷朝綱。”

其實她在這裡看摺子也是僭越,但這種時候沒人在乎罷了。

“那好歹是你父皇。”

“是嗎?恐怕他自己都不記得,他只覺得我是害死母妃的仇人罷了。”祝雲瑄冷笑一聲頭也沒抬,“對我來說舅母就是母親,舅舅就是父親,我和裴家才像一家人。”

我聽了祝雲瑄的話與向家投誠,說她每天除了服侍陛下就是看一些各種各樣的書冊打發時間——奏摺其實也算書冊。

在日漸取得向家的信任之後,我終於出了一次宮,見到了裴慶。

他瘸了條腿拄著拐,跟一群京裡有名的紈絝站在一起喝酒賭錢,生氣後還直接掀了桌子抄柺杖打人。

“裴公子去了一趟邊塞,性子沒改,倒將兵痞子的模樣學了個徹底。”向二爺在我身側揮著摺扇冷笑。

“裴家後繼無人,只有一個裴讓塵在朝裡,已經不是向家的對手了。”我諂媚地衝他笑。

“妹夫,剛好遇到你,借我些錢,我下一局指定贏。”我還有話要接著說,卻被裴慶一把勾住肩膀拉了過去,“向二爺不介意我們一家人說說話吧?”

向二爺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任我被裴慶抓到了賭桌邊上。

“嬌嬌兒怎麼樣?告訴她這種時候千萬別出頭。”裴慶抱著我,聲音壓在我耳邊。

“她如果想出頭我就不會在這裡了,”我扯掉他的手,“你被人打了?”

“天天出來賭錢,讓我爹打的,嘶……別碰,是真傷。”他跳到我身側摟住我的肩,“就這兩天了,宮裡處處小心些。”

“我會穩住向家的。”

“咳,說起這個,”他忽然頓了一下,眼睛瞥向旁邊,“你別動不動就衝別人笑,太醜了,嚇人。”

“你笑起來才嚇人。”我氣得在他傷腿上來了一腳,在他的慘叫聲中扭頭就走。

10

剛進臘月的時候,太子殿下薨了。

死因極其可笑,因為被冰滑了一跤剛好跌在鐵質的門檻上。撞的後腦,很快就沒了氣。

很快蘇州提學司爆出太子曾參與天佑十七年科舉舞弊案的事,這下不僅人沒了還身敗名裂,太子黨瞬間分崩離析。

“還是輕了。”

那雙眼睛裡覆了一層薄冰,祝雲瑄對著鏡子慢慢摘掉頭上的珠花,換了一身素服去參加林景明的喪禮。

向二爺遣人來問我六公主的近況,我只笑著跟他說:“公主只是個公主呢,每天不過讀讀書養養花,哪裡能伸那麼長的手。”

前朝沒人統領大局,光為立儲就吵做了一團。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死了,二皇子眼上有疾是個盲的不能繼承大統,陛下膝下已經沒有兒子了。

太子倒是還有個兒子,但才三個月大,總不能放在皇位上讓大家看他天天哭。

陛下很快就不行了,后妃重臣跪了一屋,我沒資格進去,只在外面等。

忽然有一瞬間我不知是不是眼花,竟然看見裴慶在大殿旁的迴廊上閃身而過。

我立刻追了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裴……”話音未落數把刀鋒就落在了我脖子上,這個角落不知何時藏了許多攜帶武器計程車兵,一個個眼神凌厲似乎下一秒就要割我的頭。

“都放下,這是駙馬。”裴慶冷臉把他們揮退,拉著我翻過大殿側邊的窗戶,摸到屏風和帷帳間的小角落。

陛下和朝臣們跟我們只隔了一個厚重的帳子,這個地方空間太過狹小,我和裴慶近乎沒有縫隙地貼在一起。

“你從哪裡帶的兵?”

“是魏家軍。”

“魏家素來不爭朝堂,魏修晏連他爹的遺訓都不顧了?”

“他巴不得直接趁這個機會殺了向池南,嘖,奪妻之恨啊,”裴慶從帷帳的縫隙裡去看那位光風霽月的向二爺,不知出神在想什麼,“要不是嬌嬌兒,我也不會忍。”

這話聽起來意有所指,我被他擠在屏風之間,手臂都撐麻了。

“別動。”裴慶的聲音極低地壓在我耳側,氣息吹進我耳朵裡,惹人發癢。

本該是讓人臉紅的距離,但我一想到裴慶很可能喜歡男人,就怎麼都彆扭起來。

尤其裴慶的體溫很明顯在慢慢變熱,再這麼下去外面還沒出事這裡就先出事了。

他的手放在我腰間,不知是不是故意地輕微掐了一下,激得我狠狠一顫,裴慶立馬變得更熱了。

“果然……只是對你而已……”

他低聲嘆了一句,逼仄狹小的空間裡,呼吸都被迫交織在一起。

我捂著嘴不敢出聲,忽然腦海的角落裡喚醒了一段早就被忽略的記憶。

11

那是三年前,裴慶還沒出京,也還沒去青樓找過小倌。

那還是他第一次跟家裡吵架,因為不想讀書被他爹揮著棍子趕了出來。

他沒地方去,就跑到我家來。

那時候我的祖父已經去世,家裡只有病重的祖母。裴慶為了讓我留下他,每天殷勤地跟我前後夜倒班睡覺照顧祖母。

有一日我明明在祖母旁邊睡著了,醒後卻在隔壁的床上,裴慶則坐在床邊看著我發呆,一雙眼空洞無神嚇得我以為是鬼一巴掌扇了過去。

裴慶被我打回了神,一蹦三尺遠跟我拉開距離,死死抱住自己:“你你你知道我喜歡嬌嬌兒吧?!”

我心尖顫了一下,想到自己定是做夢的時候喊了他的名字把他嚇成這樣,慌不擇言道:“當然,我也喜歡她。我最近還天天在夢裡夢見你想打死你呢。”

他的神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放下抱住自己手,又試探著問我:“你,知道自己夢遊嗎?”

“不知道,難道我自己回來的?”我搖頭。

“對!記住!你自己回來的!我去照顧祖母了。”

裴慶轉身就跑了,第二天更是直接收拾東西回了家,再隨後沒多久就鬧出了跑到青樓找小倌的事。

等等,不會吧?

難道我那天晚上做了什麼比說夢話更恐怖的事,開發了他不為人知的……愛好?!

那罪魁禍首豈不是我了?!

我猛地回神死死盯著裴慶。

如果現在我換回女裝坐他身上親他一頓還有沒有掰回來的可能性?

12

帷帳外面的局勢讓我來不及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陛下嘶啞著聲音說了句“傳位給瑄兒”之後就沒了氣,大太監喊著陛下駕崩,屋裡屋外哭聲頓起,只有皇后娘娘尖利的喊聲格外刺耳。

“祝雲瑄!本宮知道了,最後一直是你在照顧陛下!是你下了詛咒!你用了巫蠱之術!陛下還有孫兒,他怎麼會傳位給你!!皇位是我的孫兒的,不是你的!來人啊,把這個妖女給我綁出去燒死!”

“太后娘娘叫誰妖女?”

裴慶猛地掀開帷帳走了出去,藏在各處的刀兵都隨他一齊走了出來,將裡面的后妃重臣們團團圍住。

向閣老和向二爺站在一起,眼中不掩驚異。

我特意拿了把刀站在他們身後,抱臂旁觀著。

士兵們把太后娘娘“請”了出去,祝雲瑄慢慢走到眾人面前負手而立。

“先帝的話各位都聽見了,有人有什麼問題嗎?”

“女子的話,終究還是……”下面有人極小聲地嘟嘟囔囔。

祝雲瑄猛地抽出身側人的刀擲了過去,長刀穿透了那人的胸膛將他釘到地上,他的眼睛瞪著,還沒明白髮生什麼就已經沒了命。

裴慶把屍體提起來就往外走,淌下一路濃重的血痕。

“還有人要說什麼嗎?”

祝雲瑄優雅地整理好衣袖,笑眯眯環視一週。

這下沒人敢說話了,都死死低著頭。

“舅舅,擬旨吧。”祝雲瑄衝裴尚書點了下頭,又轉身看向噤若寒蟬的朝臣們。

“從今以後,只要是直言進諫言之有物,各位說什麼都好。但若讓我聽見一個人以女子男子說事,下場絕對不會比他輕鬆,你的家人也不會落得比他輕鬆,諸公謹記。”

瞧吧,我說什麼來著,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事可以變成祝雲瑄不想要的樣子。

向二爺回頭看著我手裡的刀,挑了下眉:“可能你不知道,其實向家一早就看好六公主了,你看,我們連反抗都沒有。”

“臣子本就該服從君主,你還想反抗?”我抓住刀柄看著他。

“將來還要在朝堂上見面,別這麼不留情面,”向二爺慢慢靠近我身邊,“你說呢?許——姑娘。”

13

林景明給我的契紙中丟了一張。

東西是祝雲瑄拿去藏的,能找到她藏在哪裡的人只有兩個貼身宮女。

除了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向二爺早在祝雲瑄身邊安插了自己人。

雖沒了太子,他卻立刻又拿捏住了祝雲瑄。

“果然是百年世家,絕不會把牌壓在一個人身上,”祝雲瑄捧著茶沉思一會兒,回頭拉住我的手,“短時間內或許不能放你出宮了,先得把向家穩住才行。”

我自然是無所謂,家裡已經沒人了,除了和祝雲瑄在一起,我大約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隨著新帝登基,帶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充實後宮。

這個侍郎家的次子那個將軍家的嫡孫,溫潤如玉也好驕傲放縱也好,小小一個京城竟如此藏龍臥虎,有這般多花樣的男人。

我看畫冊看得頭疼,裴慶就抱臂在我旁邊笑。

“今天不許走了,”我拽住他的胳膊,“你應該……比較擅長,陪我一起看。”

掰不掰回來的事等等再說,先把畫冊看完吧。

“我不擅長,我審美比較單一,只喜歡一種看不上別人,”裴慶擺開我的手,但拉了個椅子過來坐下,託著下巴看著我,“不過陪陪你還是沒問題的,心裡難受的話肩膀也可以借你哭一下。”

“我只是怕累,為什麼覺得我會哭?”

雖然透過層層篩選從五千人裡挑出來的十七個“佳麗”樣樣出挑,但好像沒有一個合了祝雲瑄的意。

自己的婚事被朝政拿捏是件嘴上說不在意心裡也彆扭的事,我正焦頭爛額的時候,某日陪祝雲瑄出宮閒逛的裴慶給我帶回來一個好訊息:她自己看上一個人。

那人叫周醉,四年前來到京城,在城牆角落裡租了個小窩棚,全身上下就只有一身破布衣、一根光滑的竹杖,以及腰間一個酒葫蘆,荒誕不羈更像個浪客。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什麼皇帝,不過一小賊爾。”

第一次見面時,就是這句話讓祝雲瑄在人群中一眼就鎖定了他。

周醉年紀不大,今年其實才剛剛二十又一,但每日不修邊幅頭髮鬍子都亂糟糟,彎腰駝背步伐虛浮,看著像四五十了一般。

祝雲瑄在與他熟識後拉著他去整理了一次頭髮和鬍鬚,露出一副極難得的長相,約莫有一兩分西域血統,高鼻深目,尤其一雙眼睛銳利似火,很不尋常。

周醉大概對自己這個形象不太適應,縮著脖子往裴慶後面躲避路人的視線,被祝雲瑄拽出來從頭到腳訓了一頓。

約莫不過是些挺胸抬頭自信點之類的話,但一個嬌俏可愛如小白兔的姑娘將一個野狼一樣的男人訓成低頭垂耳的大狼狗,這種場面看起來還頗有幾分意思。

“別看了,”裴慶把我肩膀扳了過去,眼神裡透著我看不懂的悲傷,“嬌嬌兒她……你既選擇這條路,就該知道遲早會這樣。”

“挺好看的,多看兩眼怎麼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神色,又恍然大悟,“無妨無妨,我不在乎,陛下能有自己喜歡的人很好。”

“不必如此逞強,喜歡的人眼裡從沒自己的感覺,我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長嘆一口氣。

他懂什麼?

我茫然了一會兒,裴慶總不會是也看上週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