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為什麼要賊眉溜眼
【纖雲涵月·聊水滸系列之十七】
《水滸傳》中的女人多是反面角色，讀過原著、看過影視劇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共識。上文談了四個妓女，本文接著來說一說四個蕩婦。
之所以把二者區分開來說，是因為妓女和蕩婦大有區別：前者在妓院裡營生，是“專業人員”；後者都是有夫之婦，卻婚內出軌，給夫君戴綠帽。
潘金蓮
原著中最出名的女性，毋庸置疑是潘金蓮——這個集顏值和手藝於一身的女子。
作為大財主家的使女，如果在主人纏她時順從了他，或者說不違拗他的意志，潘金蓮的命運絕對會是另一種樣子。然而，想必她既不願當低人一頭的小老婆，也不甘心偷雞摸狗地當個“小三”，以致遭到主人的報復，倒賠嫁妝將她嫁出去了。
唉！她忘記了自己卑賤的身份。也難怪，一個正值芳齡如花似玉的女子，怎麼會沒有一個綺麗的關於自身歸宿和未來的夢呢？
可是，當揭起她紅蓋頭的是又矬又醜的武大郎時，潘金蓮的美夢徹底被擊碎了。丈夫是“三寸丁”，只會賣炊餅，而且常受人嘲笑和欺侮，潘金蓮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像只氣球一樣，要麼在沉默中緩緩洩氣消亡，要麼在未來某個時刻突然爆裂。
武松的出現，令二十二歲的潘金蓮自以為找到了新生。這個男人是武大的同胞親兄弟，瞧瞧他的身材、相貌和本領，可是與武大有天壤之別哪。她忍啊忍，終於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兒，來撩撥武松。
結果，她被無情地拒絕了，臊紅了臉。怎麼可能呢？以自己的姿色作誘餌，竟然釣不到這個有血有肉荷爾蒙鼎盛的七尺男兒上鉤。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了。既然糟糕的婚姻中始終照不進一絲希望的曙光，那就選擇沉淪吧。
西門慶這個“高富帥”四處獵豔，而潘金蓮的玉體又是那麼如飢似渴。王婆的居間撮合恰如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兩人的慾望之火。
紙終究包不住火。沒有恪守婦道，已是大錯。而最可恨的是，當武大去捉姦後，她竟然合謀害死了丈夫，還要毀屍滅跡。
潘金蓮最終被武松所殺，純屬咎由自取。
但是論命運，潘金蓮其實很可悲。她沒有嫁給一個像武松那樣堂堂的男子漢，而是陰差陽錯地嫁給了武大郎，在那種男權社會的背景下，她再也沒有辦法擺脫這種婚姻的枷鎖。
當然，潘金蓮身上也體現出一種反抗精神。起初，反抗收養她的主人。後來，反抗與武大的婚姻枷鎖。只可惜，她生錯了時代。
閻婆惜
閻婆惜這個女子，輕浮放蕩，又貪得無厭。
她從小跟父親學了些曲藝，又頗有姿色，因而在京城的娛樂場裡走街賣藝。若不是父母指望她養老，早被老鴇買去做娼妓了。
閻婆惜十八歲時，隨父母流落到鄆城縣。其父病死，母女倆連棺材都買不起，正是宋江資助，才料理了後事。
閻婆無以為謝，見宋江還是光棍，就央媒婆將女兒說與他。宋江經不起媒婆的嘴聒吵，只得應承了，在縣西巷子裡找了所房屋，安頓她母女倆住下。
古人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江有“老婆”了，可並非宋太公給迎娶的，甚至根本未帶回過宋家莊，所以閻婆惜表面上有典給他作婆娘的文書，實際上只能算作他暗地裡養的情婦罷了。
宋江起初也和閻婆惜夜夜歡娛。當蜜月的熱度消退，想幹大事的人，哪能讓女色誤了自己？他漸漸來得少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要帶個“狐朋狗友”來。
其中就有個同僚張文遠，小名叫小張三。這貨長得風流倜儻，最會討女人歡喜。他和閻婆惜眉來眼去，終於鬼混在一起，打得一片火熱。
宋江也聞到了些許風聲，更不願去了。然而，閻婆曉得，不能斷了她孃兒倆的生活依靠，於是硬把宋江拽回家了。
可是，強扭的瓜不甜！閻婆惜心裡只想著小張三，宋江白耗了一夜。哪料早起走後，卻把招文袋落在了這婆娘的床頭欄杆上。
那裡面有劉唐奉晁天王之命送來的一錠金子，關鍵是有一封書信，太緊要了，若向官府告發，就是死罪一條啊。
果然，閻婆惜拿了這東西，宛如惡人還得了把槍，更加有恃無恐了。
宋江索要書信，閻婆惜提出三條勒掯：一是任從她改嫁張三；二是不許討還錢財；三是拿信中提及的一百兩金子來。
宋江無有不依，甚至答應變賣家產湊齊金子。然而，這婆娘只當他將梁山的酬金“照單全收”，定要現貨交割，否則就要拿著書信去告狀。
宋江被逼急了，與那婆娘爭搶袋子。只見掉出把壓衣刀來，宋江順手拾起，就像殺雞一樣殺了閻婆惜。
如果說潘金蓮的死，還有讓人同情她婚姻的不幸遭遇的成分，那麼閻婆惜的死，絕對是死不足惜了。
潘巧雲
楊夫人潘巧雲，更不正經，偷的漢子竟是和尚。
這個女人先嫁給薊州府王押司，不料押司死了，其父潘公又把她改嫁給節級楊雄。當石秀和楊雄結為兄弟時，他兩口成婚還不到一年。
潘巧雲前夫二週年忌日，請來報恩寺的和尚裴如海做道場。這姓裴的，原本是裴家絨線鋪子裡的小官人，不知什麼原因後來竟然出家了。有人認為，是因與潘巧雲青梅竹馬，卻被人截胡奪愛所致。從他拜潘公為乾爹看，也許不無道理。
潘巧雲稱裴如海為師兄，兩人“舊情”難忘。這一見面，就如同蜜蜂遇見花一樣，勾魂攝魄，也不知誰是蜜蜂誰是花。
“和尚是色中餓鬼。”誰說豬八戒的話光是給唐僧說的？你瞧，裴和尚賊溜溜的眼睛在潘巧雲身上掃來掃去，而潘小姐細嫋嫋的身段又在裴如海面前扭來扭去。
這一幕，沒有瞞過石秀。哥哥公務繁忙，老是夜不歸宿，倒讓這婆娘受冷落了，前幾日就對自己騷情，今個卻要勾搭那賊和尚了。
果然，潘巧雲藉口為亡母還願，到報恩寺裡終於和這和尚做成好事了。為了長久歡娛，二人又設下暗號，只要楊雄出去當牢上宿，賊和尚便來家中過夜，到了五更時分又有頭陀來屋下報曉叫走人。
嗬！一月光景，裴如海竟來了十幾晚。
哥哥這綠帽戴實了！石秀不得不報啊。豈料那婆娘倒打一耙，反向楊雄說，石秀調戲她，把他趕出了家門。拼命三郎的綽號豈能白叫？他狠下心來替楊雄捉姦，殺了報曉頭陀和裴如海。
楊雄把潘巧雲和使女賺上翠屏山，和石秀四人當場對質明白。他終於醒悟，若不先下手，遲早被這個婆娘害死了。於是，潘巧雲被楊雄割掉舌頭，剖腹剜心，又肢解了。在水滸所有妓女蕩婦中，沒有誰比她受死的方式更慘，包括同姓的潘金蓮。
床上的一時快活，矇蔽了潘小姐的雙眼。不知在閉目就死的那一刻裡，她會不會後悔自己沒有早隨師兄，去做和尚廟旁的那個尼姑呢？
話說回來，楊雄名雄，卻未能滿足一個女人的欲，籠絡住一個女人的心，這多少也具有一點諷刺意味吧！
賈氏
賈氏這個女人，施耐庵連其名字都未道明，存在感似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的的確確背叛了夫君盧俊義。
河北玉麒麟盧員外，家有錢財，屋有嬌妻，武藝超群，莊客眾多，本來過的是神仙般自在的日子。可是，人怕出名豬怕壯，他遠播的聲名，卻害苦了他。
吳用來家裡算了一卦，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他出外“躲災”，結果被劫上梁山。宋江和眾頭領輪番宴請，以至於讓他遲遲歸不了家。
當盧俊義回到北京時，哪想到那個年方二十五歲的妻子，卻和管家李固同床共枕了。
忠實的燕青告訴他這一切，他怎麼也不相信。結果一回到宅府，猝不及防，就被一群做公的綁縛了，押到大名府來。
站在廳堂上，面對梁中書審問，盧俊義是多麼後悔兩個月前，沒有聽賈氏的話，居家靜坐不出啊。
但令他更後悔的是，怎麼就討了這樣一個賤人作妻子呢？你聽，那曾經嬌柔的聲音，如今卻從原告席上傳來，變得如此刺耳：
“不是我們要害你，只怕你連累我。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誅！你若做出事來，送了我的性命……”
“賤人！”盧俊義心裡狠狠地罵著。被打入死牢，他夜不成寐，妻子為什麼要背叛自己？他一直在冥思苦想。
其實，這個問題，燕青已幫他找出了答案。在他從梁山回來入城前，燕青就攔住他說，主人平日只顧習武，不親女色，其實，娘子和李固早有私情，只是主人沒察覺罷了，今日逮住機會正好做了夫妻。
瞧瞧，又是一起冷落女人惹的災禍。結婚五年了，連一個娃兒都沒有，盧俊義把賈氏當花瓶一樣供養起來，只遠觀而不褻玩，花都要寂寞死了。
又是一枝紅杏出牆結的惡果。李固乘虛而入，賈氏讓他取代盧俊義成為一家之主，自以為往後就會快活無比，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盧俊義得救了，姦夫淫婦被捉回梁山。盧頭領當仁不讓，當了對二人行刑的“劊子手”。
唉，賈氏之死，怨誰呢？表面上是怪吳用，實際上怪她自己，誰叫她勾搭下人李固呢？誰叫她只有婦人之見，料不到梁山能攻破大名府，又曉不得梁山好漢的家眷都會被接上山呢？
【結語】
潘金蓮、閻婆惜、潘巧雲、賈氏，這四個婆娘，都是有夫之婦，卻都鬧出了不守婦道、與人私通的性醜聞。
原著中，還有一個行為不良的黃花閨女——四柳村狄太公未出嫁的女兒。她矇騙父母，裝神弄鬼，竟然是為了藏在屋中與王小二私通，最終被李逵所殺。與前述四婦比起來，她卻是小之又小的人物了。
孔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任何女人，同男人一樣，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慾。
沒有一個男人不怕自己的老婆水性楊花。從對立的角度看，《水滸傳》似乎在警示男人，不論你多有本領，多麼忙碌，都不要忘了全方位立體式善待女人；不論你多有錢財，多有風采，亂採“野花”都沒有好下場。
文｜纖雲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