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是什麼意思
文/沈相輝
導讀：西漢名臣汲黯，為人耿直，好直諫廷諍。史書上說他：“好學，遊俠，任氣節，內行修潔，好直諫，數犯主之顏色。”因為這個緣故，一代雄主漢武帝劉徹每次聽說汲黯來了，就非常的緊張。《漢書》說：“大將軍青侍中，上踞廁而視之。丞相弘燕見，上或時不冠。至如黯見，上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
漢武帝接見大將軍衛青和丞相公孫弘，態度都很隨便。漢武帝接見衛青時，竟然坐在馬桶上。這一方面固然說明他們關係親密，但另一方面也說明漢武帝對這位大將軍不甚尊重。同理，在接見丞相公孫弘時，漢武帝有時不戴皇冠，這在正統儒家禮儀中是非常失禮的。但漢武帝在接見汲黯時，沒戴好皇冠就不接見。以至於有一次汲黯突然前來報告，漢武帝猝不及防，因為沒有戴好冠，只好躲進了武帳後面。漢武帝對汲黯的敬重乃至忌憚，由此可見一斑。
那麼，為什麼漢武帝對衛青、公孫弘如此隨便，對汲黯卻如此尊重呢？看看《漢書》，我們便能知道其中原委。一言以蔽之，衛青和公孫弘都沒什麼原則，一切以皇帝的原則為原則；汲黯卻不同，他原則性非常強，從不屈從。《漢書》說衛青“以和柔自媚於上”，公孫弘則“每朝會議，開陳其端，令人主自擇，不肯面折庭爭”。汲黯則不同，他一生以“質直”聞名。比如當漢武帝廣招文學儒生，想借此來粉飾太平文教時，汲黯直言不諱的指出：“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柰何欲效唐虞之治乎！”漢武帝為此氣的夠嗆，只好苦笑道：“甚矣，汲黯之戇也！”
《論語》中孔子說“君子不重則不威”，重，即敦厚；威，即威嚴。康有為說：“言重則有法，行重則有德，貌重則有威，好重則有觀，若輕佻不厚重，則無威儀。”衛青、公孫弘之所以不受武帝尊重，正在於他們的“不重”；而武帝之所以對汲黯如此禮敬，正是由於汲黯重而有威。無論古今，道理都是一樣。有的人被人輕視，有的人被人敬畏，主要的原因不在別人，而在自己是否能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