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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子戲賞析」第七十二出——訪裴(京劇)

作者:由 百戲薈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9-28

京劇鳳求凰講的是什麼

【主演】胡芝風(1938-),女,浙江紹興人,生於上海。自幼愛好藝術,曾學鋼琴、芭蕾,幼攻京劇花旦、青衣、刀馬旦,師從魏蓮芳、楊畹農、方傳芸、朱傳茗等,並拜梅蘭芳為師,演出梅、荀、尚各流派劇目及崑劇。由自己改編、導演並主演新編古代戲的代表劇目有《李慧娘》、《百花公主》、《白蛇傳》等。特別是《李慧娘》一劇,她在表演中運用了雲步、碎步、跪步、烏龍絞柱、鷂子翻身等傳統身段,還融進她幼時所學的芭蕾舞姿等,因而成功創造了李慧孃的舞臺形象。

【劇情】南宋末年,良家女李慧娘因戰亂流離,不幸被奸相賈似道擄於賈府,充當歌姬。一日,歌姬們隨賈似道遊湖,李慧娘聽到太學生裴舜卿怒斥賈似道禍國殃民的慷慨陳詞,油然產生敬慕之情,脫口讚了一聲,竟招來殺身之禍。慧娘死後,賈似道又生惡計,將裴舜卿誆進府中,暫囚紅梅閣內準備殺害。

執仗正義的明鏡判官對慧孃的悲慘遭遇深表同情,準其暫回人間,搭救裴舜卿,並以陰陽扇相贈,助她破除難關。慧娘幽魂手執寶扇來到紅梅閣,變成生前模樣進入室內,透過對話,解除了裴的疑慮,同時,他們之間也萌發了愛情。正當生前受盡折磨和冷遇的李慧娘沉浸於幸福之中時,雄雞報曉,她猛然驚覺:人鬼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她決定晚上再作商議,離開了裴舜卿。

【賞析】《李慧娘》的故事出自明傳奇《紅梅閣》,秦腔、川劇、崑曲等多個劇種俱有同名演出本。京劇的《李慧娘》改編自崑曲,是胡芝風的代表劇目。在這齣戲中,胡芝風突破傳統,進行了大量的革新嘗試,並吸收川劇、秦腔、崑曲、芭蕾等多種藝術成分,將京劇青衣、花旦、刀馬旦、武旦的表演藝術融為一體,探索運用雙膝跪步、蹉步和腳尖小碎步等表演程式,成功塑造了一位美麗、善良、堅貞、具有正義感而又熱情勇敢的藝術形象。

「摺子戲賞析」第七十二出——訪裴(京劇)

李慧娘得明鏡判官相助,去到紅梅閣搭救裴舜卿。慧娘金釵釦環,不料被裴生拒之門外,不由心生欽敬——“少年持重人敬仰”。破門而入,向裴生表明來訪情由,接唱一段[西皮原板],這一段唱情真意切,前四句對家境身世的訴說哀婉淒涼,“被擄搶爹慘死我墜入了陰風颯颯的半閒堂”一句,低沉悽楚,催人淚下。接下來四句講述西湖初見的情景,旋律明亮活潑,“我情不自禁贊你一聲……”欲言又止,霎時間臉頰紅暈泛上,胡芝風在《訪裴》中飾李慧娘羞答答地不知所措,雙目深情地望著窗外靜寂的夜色,思緒似乎飛回到西湖……“贊你一聲,美哉呀少年郎!”

談吐如蘭,嬌豔似花,對裴生的敬慕是如此的深沉。接下來四句[流水]表明心跡:“非是慧娘太輕狂,敬佩你怒斥權奸把正義伸張。”裴生被慧孃的真心感動,願攜慧娘一同逃走。慧娘聞言,百感交集,聯想到國破家亡,二老慘死,自己如花妙齡,卻遭奸賊踐踏蹂躪,這樣的人世還有什麼可以懷念的呢?而裴舜卿的出現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喚醒了她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如今,自己愛慕的人願與自己同生死、共患難,更增添了她對愛情的無限憧憬。這裡,慧娘與裴生的一段對白,突破了京劇唸白的傳統程式,吸收話劇唸白自然流暢的特點,以寫實的藝術手法,表達了這種感情。當裴生答覆“你我做一患難知己又何妨”,慧娘又驚又喜,臉上羞赧喜悅的表情猶如三月桃花,真是無限美好,這恐怕是全劇中慧娘最幸福美好的一個笑容了。

在以下的一段[南梆子唱腔中,胡芝風以荀派唱表為主,秀美婀娜,又糅入梅派含蓄深沉的特色,使整段唱腔明快而優雅,活潑而含蓄,自然流暢,同時又運用手絹扇子等表演程式,流露出少女的矜持,而眼神顧盼的神采,充滿了對愛情的渴望和陶醉。這一美好的時刻讓慧娘流連忘返,人鬼殊途的宿命早已拋至腦後。

忽然,一聲雞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無情地撕破了慧孃的美夢,她呆若木雞,燦爛的彩虹迅疾被烏雲遮掩,她悲痛欲絕地哭喊:“驚聞雞鳴痛斷了肝腸!”原來這一切,也竟是一場虛幻!“自恨已是黃泉客,難效人間鳳求凰。”絕望的她是那樣的不甘心,強壓著悲痛告別裴生。

這裡裴生有三次相送,胡芝風設計了三種不同的身段,來表現慧娘絕望而又不甘放棄的複雜心理:第一送,裴生道“慧娘,你要仔細了”,溫言道別,慧娘心如刀割,勉強道了萬福,強壓著淚水說“曉得”,轉身後淚水早已奪眶而出,再也沒有勇氣面對心上人,疾步離去;第二送,裴生戀戀不捨,突然叫住慧娘,說“今宵再議?”慧娘頓步,卻無法再轉過身來,透過一個背身道盡了無限的哀怨和悽苦;第三送,裴生望著慧孃的背影,情意綿綿地喚了一聲“慧娘”,慧娘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濃烈的愛意和悲痛,轉身奔向裴生……不料雞鳴聲再次響起,為這場人鬼情緣敲響了喪鐘——人生至苦是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