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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風流客,魏晉士人狂

作者:由 鄧海春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10-20

未嘗言人臧否的臧什麼意思

“風流”是什麼?風采特異、放蕩不羈,即為風流。誰能稱作“風流人物”?筆者想,竹林七賢定當夠格。

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和阮咸,他們七人每一位都有所擅長、有其特質,有著不與黑暗的魏晉世俗同流合汙的不羈。

他們中的每一位,都稱得上是魏晉時期的風流人物,而嵇康和阮籍更是其中翹楚。

竹林風流客,魏晉士人狂

中國古代史上著名的美男不少,潘岳是、蘭陵王是、嵇康也是。然而嵇康卻不像潘岳一樣能坦然接受世人對自己外貌的欣賞,也未能像蘭陵王一樣終生為國操勞。

他的選擇是不入混沌官場,不在意他人目光,只率性做自己,愛怎樣就怎樣。

嵇康,字叔夜,譙國銍縣(今安徽省濉溪縣)人。雖然他是思想家、音樂家和文學家,是當時文人集團的領袖、遠近聞名的名士,但他總是不修邊幅。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是“性復疏懶,筋駑肉緩,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癢,不能沐也”。

這句對自己的評價出自嵇康寫的《與山巨源絕交書》,山巨源,即為他的好友、竹林七賢之一的山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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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濤,字巨源,河內郡懷縣(今河南武陟西)人。他和嵇康早年結識,二人在朝中都有官職。山濤原本任選曹郎,後來調任大將軍從事中郎。自己更進一步以後,山濤便想起自己這個好友,打算推薦嵇康為選曹郎。

結果“性復疏懶”的嵇康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封長信,列舉了兩條自己一定不能做官的理由、七條自己實在不適合做官的理由,言辭懇切的回絕了山濤的好意。這封長信,就是後人命名的《與山巨源絕交書》。雖說嵇康在信中的語氣不太好,後人也稱這信為《絕交書》,但其實嵇康和山濤的關係一直很鐵。在後來嵇康因事被殺時,嵇康還把自己的孩子託付給山濤。山濤也竭盡全力地養育嵇康的後代,將嵇康之子培養成晉朝的一代忠臣。

嵇康不但直面自己的“懶”,還沉醉於自己的愛好。中國古代史上有名的“鐵匠”,干將、莫邪夫婦算,嵇康也能算。嵇康愛好打鐵,這聽起來與他文人學士的身份不搭,但又確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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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嵇康憑藉自己的才華和學識成為一代文人領袖,深受敬重。出身名門、在朝中迅速躥紅的鐘會也仰慕這位有才之人,想透過獲得嵇康的肯定來提高自己在文壇的地位。然而嵇康並不想搭理鍾會這種沾滿世俗氣息的人,鍾會也深知嵇康的脾氣。於是在鍾會寫好《四本論》,想要拿給嵇康看的時候,鍾會因為害怕嵇康把自己趕出門,便在嵇康家門口來回踱步,不敢入內。

又不敢進,又捨不得就這麼帶著文章無功而返,鍾會思來想去,竟然把文章從牆外丟進去,希望嵇康在不知道文章作者的情況下做出評價。雖然這事最後成了《世說新語》上一則沒有結局的故事,但卻不是嵇康和鍾會二人交集的結局。

在官場得勢以後,鍾會終於鼓起勇氣去直面嵇康。他叫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去嵇康家找茬。結果嵇康就在家門口和友人一起打鐵,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鍾會。大老遠跑來,鍾會就算不願意讓身後一大群人看笑話,也對嵇康無可奈何,只有怏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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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時候嵇康終於願意和鍾會交談了,他說:“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鍾會咬牙切齒的回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兩人的樑子因此結的更深。對嵇康忍無可忍的鐘會最終跑到司馬昭面前汙衊嵇康,將這一代風骨送去了陰間。

當那個能與自己論老莊、悟山水的好友去世,山濤為之動情。雖然山濤不似嵇康逃避官場,而是終生為國操勞。但畢竟嵇康是自己“契若金蘭”、“異於常交”的摯友,不是官場上的“同好之人”。山濤說:“我當年可以為友者,唯此二生耳”。山濤欣賞嵇康,故而為嵇康悉心扶養遺子。而山濤欣賞的另一人,則是他們的共同好友阮籍。

阮籍,字嗣宗,是曹魏“正始之音”的代表。阮籍能和嵇康、山濤交好,自然是因為他們有類似的追求。

一方面,他們都是老莊哲學的追隨者,喜歡做的不是在高堂飲酒看美人,而是在山林吹笛,服食五石散。另一方面,他們拒絕與市儈小人同流合汙,而只與自己欣賞的人把酒言歡。人世的紛繁不適合他們,他們便自己活出別樣的風流。

竹林風流客,魏晉士人狂

嵇康會對厭惡的人一言不發,而阮籍則是青白眼之擇。《世說新語》記載了一句晉文王對阮籍的評價,“晉文王稱阮嗣宗至慎,每與之言,言皆玄遠,未嘗臧否人物”。阮籍不喜歡用言論去評價人,卻喜歡用“青眼”正視欣賞的人,用“白眼”對待不喜歡的人。其中的愛憎,遠比言語表達的直白。其中的放蕩不羈,也遠比語言展現的淋漓盡致。

且阮籍還是個“酒鬼”。他曾打聽到某官府有三百壇珍藏的好酒,就一心想調職過去。最終阮籍是遂了願,可那三百罈好酒卻被他喝得一乾二淨。他不僅喜歡喝酒,還拿喝酒來處理人際關係。司馬昭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他不願意,便接連兩個月都喝得酩酊大醉。這門親事最終也就不來了之。竹林七賢相聚在一起暢飲、彈琴、吟詩、論道,阮籍就毫無負擔的喝得暈頭轉向。

歲寒三友孤傲了五千年,而竹林七賢從魏晉風流至今。他們是一群不計較名利得失的文人騷客,揮一揮衣袖即是一種風流。他們是一群回到山野體悟自然的狂士,不為禮法所制約,不因世俗而困頓。他們留下了詩文,留下了辭賦,更留下了他們的風流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