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之王有多少天
文/盧明 編輯|燕子 圖片|網路
話說宋江回家搬宋太公，被官軍追至還道村，半夜三更被晁蓋派來的梁山好漢救出。與此同時，王矮虎、鄭天壽等人奉命隨戴宗到宋家村接宋太公上梁山。
一頂山轎抬著宋太公，幾個猛士貼近護衛，眾嘍羅在後跟隨，向梁山泊方向進發。行了一程，轎伕感覺疲累難耐，便在一個村子邊歇息。王矮虎性急，坐不住，便藉著蒙朧月光向村內望去，影影綽綽看見有個大院，院中有樓，便脫口說了一句：“鄉間還有如此富戶！”鄭天壽跟過來，用手搭於王矮虎肩上，俯身貼在王矮虎耳邊調侃道：“興許樓裡還有美女嬌娃，能惹哥哥意亂情迷。”
此時，宋清湊了過來，順便介紹道：此村名喚李樓，有個李員外，家大業大，良田千畝，驢騾成群。他是經商高手，經常涉足千里之外。只惜李員外老來喪妻，去兩淮貨賣時，收了個年輕貌美的藺姓嬌娘。可是好景不長，不久，李員外便染病身亡，剩下娘子孤零零一人持家。
聞聽此言，王矮虎肩頭一震，隨即悶不作聲，在路上踱了好幾個來回。上山第二天，王矮虎便向晁、宋二頭領請假，說在鄆城梳洗樓有個清風山時期的心腹嘍羅，想暗自一訪。二頭領正慶賀搬宋太公成功，高興頭上，也沒多想，便允了假。
王矮虎前腳剛走，鄭天壽猛然間想起，王矮虎頭天晚上在李樓便要留下，這次請假八成是貪色的本性突發，藉故去李樓。感覺王矮虎一旦惹出什麼麻煩，會敗壞山寨的名聲，便將此情報告了晁、宋二頭領。
晁、宋頭領感覺問題嚴重，便安排鄭天壽隨即下山跟蹤觀察，若果去強暴民婦，便及時制止。鄭天壽感覺自己與王矮虎武功相當，萬一王矮虎色心難抑，很難控制他。因此，晁、宋二頭領便又派戴宗、李逵與鄭天壽一同前去。李逵當時還不樂意，一邊把手在胸前來回擺著，一邊說不耐煩辦這臊事。怎奈宋江堅意派他，不得不從，臨走搖著頭道：“好漢不幹那勾當，熱娘們的不是好鳥！”
渡過水泊，舍舟登岸，便是鄆城地界。前有岔路，一路通梳洗樓，一路通李樓。鄭天壽說，王矮虎去李樓找寡婦只是我等猜想，或許人家王頭領真去梳洗樓訪友了。李逵卻道：“既然好色，肯定是去李樓找寡婦去，你還在那裡犯傻，沒耐煩理你！”戴宗說：“二位兄弟不要爭執，你們二人先朝李樓路上走，我去梳洗樓一路。我腿快，如果不在那一路，回頭也能追得上你們。”
路上，李逵納悶，王矮虎這麼個好色之徒，怎麼就進入了梁山好漢行列。鄭天壽兩條腿邁得很快，一張嘴卻閒得憋悶，便向李逵談起，王矮虎本是兩淮人士，車家出身，運貨時見財起意，劫了人家財物，流落江湖，在青風山與燕順、鄭天壽一起打家劫舍。此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看見娘們拉不動腿。因為清風山知寨劉高之妻，還差一點與燕順拼命，幸虧宋大哥勸下。後來，他在宋大哥推薦下，與清風山的兄弟們一起上了梁山。
鄭天壽、李逵走過一程，戴宗便回來，說王矮虎的確沒去梳洗樓，他從梳洗樓返回時，取近道到達通往李樓的道路，並遠遠看到王矮虎正往李樓快奔，便趕快來與鄭、李一起會合，商量下步如何辦。李逵說：“咱們撒腿快追，若這廝果去欺負人家婦道人家，看我一板斧割了他性根！”
王矮虎在前面匆匆趕路，無暇旁顧。戴宗等人在後面遠遠跟蹤，唯恐跟丟。戴宗和李逵自背後望去，見王矮虎車軸漢子，五短身材。雖是個子矮，但體型敦實。一雙短腿，擺動得特別快。鄭天壽想像得到，王矮虎此時當是心花怒放，笑開那張蛤蟆嘴，露出滿口大牙。
三人尾隨王矮虎到李樓村中，過街穿巷，暗中見王矮虎正在敲李員外大門。李逵怒火中燒，要去砍殺王矮虎，被戴宗拉住。三人在牆角窺望，見開門的丫環與王矮虎對語好久，丫環竟然讓他進了院！
院子很大，進不去。為弄清院中情況，戴宗便找了個僻靜牆角，讓李逵雙腳立地，雙手扶牆，權作人梯。鄭天壽站上李逵肩膀，扒住牆頭往裡窺視。見此院有好幾進，二門以內一座小樓，三開間，兩層，木稜門窗闊大，內糊白紙。雖是灰磚灰瓦，卻是雕樑畫棟，可見此戶富足，果如宋清日前所述。再看樓前庭院，見一貌美夫人與王矮虎相對而坐，有哭天抹淚狀。鄭天壽愕然，李逵卻說，王英此來，定是前來騙色，至少是私會情人！戴宗卻說，別結論過早，等夜間再行觀察。
一更時分，月上柳梢。戴宗在外望風，李逵與鄭天壽翻牆入院。見房內燈光一直亮著，鄭天壽讓李逵在樹後準備接應，自己到一樓窗前觀室內動靜。李逵不幹，非要自己去窗前觀察，讓鄭天壽準備接應。鄭天壽怕爭執起來鬧出動靜，反倒壞了大事，便不得躲在樹後，讓李逵前去窺探。
李逵在窗前站好，以手指蘸涎，輕鬆將窗紙戳破。雖則紙洞還沒他瞪起的眼珠子大，但還是能夠藉此看到屋內情形。李逵見室內，清燈下貌美女子與王矮虎隔桌而坐，交談甚歡。時間久了，李逵感覺望得眼疼，便抽身揉了一番。
待再次貼窗內窺時，卻發現，王矮虎坐到了貴婦人這邊，二人靠得很近，似臉貼著臉。見此景，李逵登時血液上湧，欲鬧將起來。隨即又想到，下山時宋江哥哥再三交待，做事切勿急躁，便強耐性子再看，難免弄出點動靜。
李逵恍惚間，忽見王英吹滅了燈，感覺王矮虎定是去摟著貴婦人睡覺，便想發作。忽然又想到，翻牆入院時戴宗一再交待，無論發現什麼情況，都要回到牆外合計對策。於是，便硬著頭皮聽裡頭有沒有動靜。
正所謂有燈易看，無聲難聽。正當李逵將兩隻耳朵翻過來正過去地貼在窗上靜聽時，卻被一記悶棒猛然打倒在地。李逵緩過神來，哪裡顧得了許多，起身高喊：
“哪裡的鳥人，敢打鐵牛爺爺”。王矮虎聽得是李逵，便跳外一步，說：“梁山李逵麼？敢跟蹤我，該死！”二人迎面對打，鄭天壽急忙向前，看得出與李逵對打者正是王矮虎。二人皆怒，鄭天壽拉不開。在牆外觀風的戴宗聞聲迅速越牆而來，及時制止了他們的打鬥。
原來，王矮虎耳朵特別靈，聽到室外有動靜，警覺到有歹人，便吹火油燈，尋一根木棒，從側門悄悄轉到室外。在李逵還傻傻地往黑影裡望的時候，王矮虎的棍棒已經打來。戴宗盡力勸說，王矮虎還是一臉怒氣，拉著三人進屋，點著燈，叫了李家貴婦，非說明原委不可。
原來，貌美婦人本是藺秀英表姐，姓藺，名秀英，與王矮虎從小一起長大。王矮虎雖然性情粗暴，為人玩劣，惹事生非，討人惡嫌，因為表姐理解他，便很聽表姐的話，二人感情很好。與人打架時，多少人都勸不住，表姐一聲輕語，便能使王矮虎立馬住手。後來姑父姑母因變故而亡，表姐遠嫁他鄉，姐弟二人從此再未見面。還是在清風山時期，王矮虎偶爾遇到一個老鄉，聽此人說表姐死了夫君，又遠嫁山東。
那夜搬宋太公上山路過李樓時，宋清說到兩淮和藺姓，李逵便猜測這李員外夫人可能是表姐，自己和表姐就是兩淮人士，而表姐又姓藺，姓藺的又不多，身世又對茬！王矮虎感覺十分像，但又不敢確定，怕說出來又不是表姐，反倒被人恥笑，故反覆遲疑。上山後向晁、宋二頭領請假時說了個謊，原想先來李樓打聽清楚再說，誰知卻出了後來這檔子事。
其實，當日白天在院裡，是表姐向王矮虎訴說這些年的艱辛。晚上李逵在表姐的樓房裡，訴說了他這些年的經歷。至於後來李逵看到的親臉，是一種錯覺，原為王矮虎眼裡進了飛蟲，讓表姐幫他擦出。
真相大白時，李逵、鄭天壽，包括戴宗，都感覺很尷尬。李逵雖然憨真，身架轉得倒快，連忙給王矮虎作揖道：“鐵牛此來，雖是奉晁蓋哥哥、宋江哥哥將領，但也曾誤疑王英兄弟傷風敗俗。兄弟如不解氣，便把鐵牛這肉眼珠子挖了去！”然後轉到藺秀英身前說：“俺們粗鹵，姐姐原諒則個！”一邊說，一邊跪下，急切之際，一個響屁滾出，倒是惹得藺秀英笑了，大家都笑了。
王矮虎轉而將嗔怪的目光投向鄭天壽，說道：“這二位哥哥新來乍到，咋知俺王英好色？八成是你小子狗眼看人低，從門縫裡把人看扁，在頭領那裡告了刁狀！”
鄭天壽無話可說，便強調三人前來，也是為王英好，怕他違犯梁山的紀律。王英正色道：“人都會變，你卻拿老黃曆說事。說俺好色，俺承認，俺前些年是見了美婦拔不動腿，可那是在清風山時期啊。你去打聽打聽，上了梁山，俺王英學兄弟們做派，改了老毛病，再也不招腥惹臊！”
最後，戴宗好說歹說，才勸王矮虎消了氣。戴宗強調這是一場誤會，經此一事，更能洗淨王英兄弟的名聲，說明他已經是一個響噹噹的好漢。
還是藺秀英表姐通情達禮，說不怨三位頭領前來盯梢，弟弟此前作為確實不讓人放心。現在能學好，她也就放心了。弟弟如能一生一世都清清白白做人，自然不會再出此類事端。王矮虎終於釋然，四男一女相對一笑，握手言歡。
借住一宿，第二天，戴宗等四人拜別藺秀英回到梁山。李逵心想，宋大哥搬來了老爹，王英兄弟見到了表姐，俺回山便和晁、宋二頭領請假，去搬俺老孃上山快活。後來王矮虎娶到扈三娘，夫妻二人不止一次來看望過這位表姐。
作者：盧明，男，1960年生人，筆名黃河入海。鄆城縣委退休幹部，鄆城縣作家協會主席，縣詩詞學會會長。系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菏澤市詩詞學會副會長，菏澤學院水滸文化研究基地特約研究員，鄆城縣歷史文化研究學者。在《光明日報》《山東文學》《時代文學》等多種報刊及網路平臺發表散文100餘篇、小說20餘篇、詩詞詩歌1000餘首，其中《菏澤賦》在《光明日報》發表。著有《正話水滸》《水滸印象》《好漢文化探究》《鄆城文史考略》（三卷）文化書籍六部，主編《鄆城文學作品選》《鄆城文韻》《水滸別傳》《水滸酒故事》作品集四部。在菏澤電視臺主講水滸文化十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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