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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替家裡還完債父親又病危,母親說請假要扣錢,讓我只寄錢別回去

作者:由 火星君故事會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12-28

臨時工當天走要扣錢嗎

剛替家裡還完債父親又病危,母親說請假要扣錢,讓我只寄錢別回去

本來我想著,我出去找房子,把現在居住的這間一居室讓給採蓮住。畢竟,找房子挺累的。我是姐姐,累的事情應該我來做。

採蓮卻不同意,她打算自己出去找房子,理由是:

“現在這個房子我住夠了,也懶得收拾,還是讓給你吧!”

她就是這麼的有個性。

採蓮找了一個星期,在那個週六的傍晚,她終於找好了房子,預交了一千塊錢定金,約好週日搬家。

我雖然很煩跟她住在一起,可她真要走,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就在我幫採蓮收拾行李,強裝著笑容說說笑笑的時候,我接到了汪如菊的電話。汪如菊問:

“採蓮在你身邊嗎?”

“在。”我說,“我讓她來接電話嗎?”

“不用。”汪如菊說,“讓你妹妹過來一起聽電話。”

我招手叫採蓮,採蓮湊了過來。汪如菊說:

“你們現在,立刻出門給我轉兩萬塊錢回來,你爸爸中風了。”

“怎麼回事?”我問。

“何其貴高血壓中風,很嚴重,已經送到醫院了。我現在很需要錢。”汪如菊說。

我和採蓮面面相覷,掛了電話,就出門轉錢了。兩萬塊,我倆能湊出來。可那,幾乎是我們全部的存款了。採蓮把錢拿出來之後,就沒錢付一居室的租金了。

錢轉了之後,我給汪如菊打電話,問需不需要我們回家。汪如菊說:

“請假要扣工資的吧?”

“扣的。”我說,“我們公司有年假,但只有三天,肯定是不夠的。採蓮公司沒有年假,一天不上班,就要扣一天的工資。”

“那你們不要回來了。”汪如菊說,“扣工資,來回還要花路費,回來幹啥?家裡有我和鵬程,你爸的事情你們放心。”

鵬程所在的電腦銷售公司,一年前倒閉了。他在市裡找了一段時間工作,沒找到,就回家待著了。

他攢了一臺電腦,在家裡沒日沒夜打遊戲,不工作,不幹活,等汪如菊回來做飯吃。

我和採蓮覺得他這樣窩在家裡很是不妥,給他打過電話,詢問情況。

鵬程態度倒好,只是說:

“城市太小了,計算機專業不好找工作。”,或者,“我學了這麼長時間技術,不想做銷售的工作。”,再或者,“我已經拜託同學和以前的同事了,有工作機會,他們會告訴我的。”

我們姐弟三個,小時候父母對我們很兇,怎麼打擊自尊怎麼來

我們也經常為各種小事吵吵鬧鬧。

長大了,特別是參加工作了,對彼此反而什麼話都不敢往深了說,拉不下臉來,怕傷害對方的自尊。

一個個的,一天到晚死撐著,跟對方說,沒事,都挺好,你放心吧!對方提的要求,即使覺得過分,為了避免惹對方生氣,也不敢拒絕。

我們都成了最虛偽,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種人。據說,特別苦的農村出來的,後來勉強過的比兄弟姐妹好的人,都這樣。

鵬程不肯上班,就在家裡待著打遊戲,汪如菊不說什麼,我和採蓮雖然覺得他這樣不好,卻也不敢說什麼。

頂多私下裡說說,說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家庭的壓力都在我們兩姐妹身上。

卻也只是私下說說罷了,當面說,我們做不到。

汪如菊一直把鵬程當小孩子,何其貴高血壓中風,不用想,汪如菊肯定是一力擔下找車、陪送到醫院、找醫生、辦手續等各項事宜,頂多讓鵬程跑跑腿。

轉完錢後,在電話裡,汪如菊表現出一副很忙的樣子,我們只好再打給鵬程。

我問鵬程: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中風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沒日沒夜打麻將,吃肉沒個夠,身體早就壞了。”鵬程說,“前兩年就查出來高血壓,在鎮醫院開了藥。他自己不當回事,不忌嘴,藥還不按時吃。今天下午,他打著打著麻將,突然就抽搐著倒下去了。麻友打電話給媽,媽在外面收破爛呢,立刻趕過去,就看見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現在好點沒?”我問。

“沒呢,還昏迷著。”鵬程說,“醫生說,耽誤了最佳救助時機,只怕是要終身癱瘓的。”

“什麼最佳救助時機?”我問。

“就,倒下的時候應該朝哪邊放平吧,不能移動他,也不能搖晃他。”鵬程說,“這些誰懂啊,也不知道是麻友們晃了他,還是媽叫人搬他上車的時候晃了他,反正很嚴重就是了。”

我們畢竟不在現場,也不好對此發表什麼評價。我交代鵬程:

“你多守著點吧,能治還是治,錢的事情,我和採蓮想辦法。”

我的心情很是糟糕,採蓮也一樣。掛了電話,我倆沉默了很久。

之後我說:

“不知道爸爸這次要花多少錢。”

採蓮說:

“花多少錢還不是要給他治。”

“還了這兩年的賬,以為能鬆快一點了,他又生病了。”我抱怨說。

“你還恨他嗎?”採蓮問。

“恨呀!”我說,“心裡面還是恨的,見了面還是不想跟他說話,可他生病了,總是要給他治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爸爸。”

採蓮不再說話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採蓮自然是不能搬出去住了。第二天的上午,我們倆找到房東,好說歹說,只要回了五百塊定金。

其後一直到過年,我們又給家裡寄了兩次錢,都是發了工資留夠最低生活費,剩下的錢全部都寄回去那種。

何其貴在醫院裡住了十五天就出院了,第一次住院花了三萬多,治療效果挺好,雖然左半邊身子仍時常感覺到麻木,腿瘸手無力,話也說的不是很清楚,但好歹能正常走路了。

第二次中風和第一次一樣突然,何其貴出院僅一個月,就再次住院了。

這次只住了一週,花了一萬多,出院後,他得拄拐了。

第三次中風,也只隔了兩個月,又花了一萬多,那次之後,他得臥床了。

我和採蓮在上海,不清楚家裡的情況,只知道汪如菊已經不能再出去收破爛了,得在家裡伺候何其貴,免得他突然拉了尿了,沒人收拾。

而何其貴一直在吃藥,隨時還可能進醫院。

他們需要錢,需要很多錢。

家裡這時候,除了我和採蓮,沒有人掙錢。我和採蓮的工資放在上海,不算什麼。可對於我們家鄉普遍偏低的收入水平來說,足以稱之為高薪了。

可就連這個收入,都無法支撐家裡龐大的開支。三次住院,不僅花光了我們的存款,還讓我們負債累累。

那年過年,我和採蓮回家了。我們兩年沒回家了。不回家的理由,一是為了公司的開年利是,二是過年的火車票很難買。

然而這一次,我們迫切的想知道,何其貴究竟病到什麼程度了。

他每個月吃什麼藥,住院需要多少錢。我們要親眼看看,好心裡有個數,好回到上海之後做接下來的掙錢計劃。

何其貴和汪如菊住的房間,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尿騷味。我到家放下行李,到他們房間第一件事就是開窗,之後才打量何其貴。

距離何其貴第三次中風到過年我們回家,也才兩個多月,他瘦了很多。胳膊、腿上的肌肉,明顯萎縮了。

本來白白胖胖的,看著又黑又瘦了。頭髮亂糟糟、鬍子沒剃,衣服也髒,整個人看起來,很沒有人樣了。

我好幾年沒跟何其貴好好說話了,也沒叫過他爸爸。這次見他,雖心中震驚,到底抹不下臉,我沒跟他打招呼,只跟汪如菊說:

“你現在不出去收破爛了,把他收拾乾淨點呀!”

汪如菊沒想到我第一句說這個,有點愣,愣了半晌,說:

“中午你喂他吃飯吧!”

到了中午,我才知道,汪如菊說

“喂他吃飯”是有深意的。

何其貴半邊身子麻木,嘴巴當然也是。他的嘴巴沒辦法完全閉合,吃飯的時候吞嚥很艱難。

他自從臥床,就因為咀嚼困難,不能再吃米飯、饅頭之類的乾飯了,只吃粥,或短麵條。

一勺粥喂到他的嘴裡,他能噴出一半來。我試著只喂半勺粥,依然噴出一半來。

一碗粥,餵了快半個小時,喂得我滿頭大汗。

喂完之後,何其貴的衣襟上,被子上,我的衣服上、眼鏡上、臉上、頭髮上,都有噴出來的粥。

我再也不好意思跟汪如菊提把何其貴收拾乾淨點這種話了。伺候一個臥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過年期間,何其貴又住了一次院。那次,差點命都沒了,好在搶救過來了。

我和採蓮回家之前,商量著要跟汪如菊提,不要找我們要那麼多錢了,我們能借的朋友都借遍了。回去之後,見了家裡的情況,我倆都沒好意思張這個口。

那年春節,我們在家待了八天,除了協助汪如菊做做家務,伺候一下何其貴之外,幾乎沒做其他的事情。

就這樣,我們還聽到了些閒話。這閒話的主角雖是我和採蓮,卻跟汪如菊有關。

汪如菊貧困了大半輩子,還不到五十歲,男人又癱瘓了。

為了找自信,她

“吹了些牛”,跟左鄰右舍說了我和採蓮的收入,說了家裡現在全靠我們倆。

鄰居們有信的有不信的,不信的人就在私下說:

“也不知道她們姐妹倆在上海究竟做啥工作,只怕不是啥見得人的好工作,說不定跟葛如意乾的是一樣的事情,不然做啥能賺那麼多錢?她倆可是連大學都沒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