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文學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作者:由 盈盈籽訪談錄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1-26

那得自任專的那怎麼讀

李馭,得到高研院深圳10期的校友。

她一頭短髮,幹練的著裝,喜歡大大咧咧地笑。她小小的個子,談吐間卻能感受到大大的能量,很像男孩子的性格。

職業標籤:

廣東華商律師事務所獨立律師

1

我的原生家庭-嚴父與慈母

嚴厲的父親

我是獨生女,小時候在河南老家長大。

小時候我很調皮,母親管不住,為此父親沒少打我。一直到上大學,卻還要挨父親的揍。

記得大一下半學期暑假在家,我吃飯的時候因為和父親頂嘴,就被抽了一巴掌。也不知道怎麼了,我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指著父親就喊“你還打我!我都這麼大了,你憑什麼還打我?”

老父親愣了三秒,反手又來打。只是這次變成我倆掐架,從客廳打到臥室。旁邊圍觀的媽媽愣住了,然後拉架,最後坐到地上哭了。我們爺倆愣住了。父親走回臥室,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所措。後來,我再也沒捱過打。

有次我問父親:“為什麼你總是用對待兒子的方式對待我?我畢竟是個女孩子,男孩子需要的是父親的管教,女孩子需要的是父親的鼓勵和支援。你的教育理念有問題”。

父親說:“只是希望我們倆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你能自尊、自立、自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次問答之後,我再未因為捱揍這件事情責怪過父親。我漸漸明白,其實他很愛你,只是愛你的方式有些著急。

之後,我畢業、讀研、工作,而父親工作、退休。直到有次聽到一個男生在自己父親去世後淚流滿面的懺悔,我才明白天下的父親都是一樣的,嚴厲、不愛表達。從自己成為父親的那一刻起,傾注一生保護自己的幼崽,而你在他眼裡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幼崽。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李馭學生照

慈愛的母親

我研究一下半學期暑假回家,準備司法考試。回去當天,我媽突發腦梗,意外就這樣降臨了。現在仍然覺得十分恍惚,就像夢境裡面一樣。

按照醫囑,原本應該是住院治療一個月。結果她可好,住院一週拎著行李回來了,說是醫生說了回家治療也行,堅持吃藥,注意休息。其實我知道,她就是放心不下我,總覺著我要應考,她必須在身邊。

母親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讓我明白,一個人最大的動力來源於愛和責任;也是這場疾病,讓我明白什麼是分離的恐懼。

我記得母親出院第二天的早上,我躡手躡腳地起來複習。她已經在廚房忙碌,給我準備了平日裡的一頓飯。吃完飯,我一路哭著去複習,因為我知道其實她還沒恢復,大腦還處於沒記憶的狀態,但是仍然記得我早起的時間和我喜歡的口味。

母愛的偉大就在於深入骨髓的習慣。也是那一天,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即使意外發生,她也會安心。

結果不出所料,我考上了大學。但是奇怪的是,記憶裡面沒有奮鬥後的自豪,也沒有為此拼命的壓迫,更多的是心安和每天中午騎車回家能吃一頓飯的歡喜,還有看母親從一口飯都吃不進去到慢慢一口口多吃的揪心。

如今我想起來,那個暑假,多的是害怕失去的恐懼還有珍惜,每分每秒的珍惜都在裡面,彌足珍貴。所以,好好愛你身邊愛你的人吧,因為他們多麼彌足珍貴,是他們給了你不斷攀爬的勇氣和動力。

2

人生總有那麼一天,可以一夜見成長

相信每個人都會遇到人生的低谷。比如我——失戀加失業,低谷到不能再低谷。

2019年,我和我的前任分手。雖然刺激性很大,但因為律師工作性質長期磨鍊的原因,周圍幾乎沒人看出我的異樣。其實那時,我已經患上了抑鬱症,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好不容易熬到拿律師執業證,沒來得及多想就和老闆匆匆告別,辭職回到了河南老家。本想就這樣過完這一生。回去之後才發現,走得太匆忙,根本沒有想好要怎樣過好餘生,所以又返回深圳。

返深之後和之前的老闆重聚,抱著試試的心態看能不能回到原來的團隊,結果可想而知。那天聚餐喝酒之後,冷風吹上了頭,乘地鐵回租房的路上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剛接通,我喊了句“媽”,然後就再也忍不住了。哭得真是痛快!

從2019年4月開始到那天晚上,半年就這樣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內,我失去了戀人,失去了導師,失去了工作……。不是因為脆弱而哭泣,而是心裡終於明白——什麼叫失去。再也回不去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說來也奇怪,從那一夜開始,人生似乎有什麼慢慢開啟的。雖然仍然磕磕絆絆,但總覺得有了希望。再後來,我加入了一個刑辯律師團隊,又開始認真工作。

工作之餘,我開始參加各種活動,包括喜歡的戶外運動、讀書會等等。就這樣,圈子慢慢變大,心態也慢慢豁達。

3

走出抑鬱——多給自己一些關心,才會更好

因為患上抑鬱症,已經影響到工作,我開始尋醫。醫生在治療的時候跟我講,從專業的角度,抑鬱症不能稱得上是心理疾病,而是心理傾向。

所以,現在的我想告訴你們:不要害怕,勇敢面對它,你可以走出來的!

要說我的性格,誰都不會相信會有中度抑鬱,但是直到評審報告出來,我才知道我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堅強。你騙得了所有人,唯獨騙不了自己的身體。神奇的是,我基本沒有進行幾次治療,就靠自己扛過來。

醫生對於抑鬱症的建議,我認為還是有很大的幫助——就是一定要接納自己,對自己柔軟一些,不要那麼狠。

4

對於法律工作-守住底線

其實無論做什麼工作,領你進門的前輩,對你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做事先學做人”。很簡單的一句話,但踐行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一個律師,只有品行好了,初衷才對了。初衷對了,案件才會往好的方向走。案件辦好了,當事人的信任感才會來。這才是該有的良性迴圈。

舉個平時大家常遇到的民間借貸民事糾紛的例子吧。雙方原本是情侶關係,後來分手產生經濟糾紛,數額不大,但是事情很麻煩,需要梳理雙方從2015年到2019年整整四年的往來賬目。

這個案件如果律師承辦,可以簡單化處理,也可以認認真真一絲不差地呈現法庭。這個時候,律師費的衡量通常來說就是工作量的大小。

想想就知道,四年的賬目梳理,工作量只多不少。但偏偏當事人的經濟能力不行,金額也不大,最後是按照最低收費收取的律師費。

說實在的,接受委託後,也糾結過到底怎樣做。簡單地做不會敗訴,一絲不苟地做也不會敗訴,但最後我還是選擇一絲不苟地做。把四年的賬目一筆一筆地對,然後又和當事人核對了一天,最後彙總成簡單的EXCEL表格呈現給法官。

有朋友會問,既然怎樣做,咱們都是勝訴,為什麼非得要麻煩地做完這些呢?多沒有效率?

但我一直篤定一個信念——一絲不苟是律師的執業本性。

不能因為這個案件的簡單就放棄原有的態度和程式,

一旦形成習慣,執業道路上總會有失誤出現。而律師的執業要求,就是零失誤,因為律師托起的是他人的身家、性命和自由。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李馭照片

5

對未來的期待

事業方面,比較慶幸的是我未曾離開這個行業。律師是我喜歡的工作,希望自己能在專業的領域深耕下去,成為受人尊重的律師。

家庭方面,我想著等明年我爸退休後,就把父母接來深圳,這樣就能陪在他們身邊,沒事兒乾的時候就吵吵架哈哈。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

李馭和爸媽

感情方面,我也期待屬於我的愛情。目前我還是單身,對另一半沒有太高的物質要求,有責任感,顧家就可以啦。因為我父母兩人的感情很好,所以我在婚姻家庭觀上也會受他們的影響,我希望一個人,一牽手,一輩子。

李馭律師對盈盈籽的啟發

李馭律師生長在中國的傳統家庭,父親象徵著權力與威嚴,母親象徵著慈愛與溫暖。隨著一代人的老去,他們的思想固執而難以改變,但不變的是對子女的愛,願他們家庭幸福!

她患過抑鬱症,一步步走出來,完成了自我治癒。每個人的一生總有低谷,關鍵是你知道希望還在,便一次次地自我突破。她做到了。

她是一名律師,堅守著內心底線。在外部誘惑下,仍保持純真與善良,不是件容易的事,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如此。

祝她未來的人生路順利!祝她找到對的他!

我,一名深圳律師,患過抑鬱症,把自己治癒了 第44位訪談者 李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