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可讀」之一百七十一期

【這裡可讀】之一百七十一

譚天鵬

年代：唐代

作者：高適

塞上聽吹笛

雪淨胡天牧馬還，

月明羌笛戍樓間。

借問梅花何處落，

風吹一夜滿關山。

塞上：指涼州（今甘肅武威）一帶邊塞。此詩題一作《塞上聞笛》，又作《和王七玉門關聽吹笛》。

雪淨：冰雪消融。

胡天：指西北邊塞地區。胡是古代對西北部民族的稱呼。

牧馬還：牧馬歸來。一說指敵人被擊退。

羌（qiāng）笛：羌族管樂器。

戍樓：邊防駐軍的瞭望樓。

梅花何處落：此句一語雙關，既指想象中的梅花，又指笛曲《梅花落》。《梅花落》屬於漢樂府橫吹曲，善述離情，這裡將曲調《梅花落》拆用，嵌入“何處”兩字，從而構成一種虛景。

關山：這裡泛指關隘山嶺。

評：高適曾多次到過邊關，他兩次出塞，去過遼陽，到過河西，對邊塞生活有著較深的體驗。這首詩是高適在西北邊塞地區從軍時寫的，當時他在哥舒翰幕府。根據岑仲勉《唐人行第錄》所載，此詩是對王之渙《涼州詞》的酬和之作。

高適的詩有一種蒼勁之感，充滿了邊塞情懷。這與他在邊關生活過，心中充滿保家衛國的思緒有關。但這首詩展示了他的另一種風格，與其他寫邊塞生活的詩不太相同。

全詩開篇就呈現出一種邊塞題材詩歌中少有的平和氛圍。這主要是透過前兩句的實景描寫表現的。在笛聲和月色中，邊塞一片祥和，充滿著一種柔和明朗的氛圍。下面兩句寫的是虛景。在這裡，詩人寫到了”落梅“，即古代笛子曲《梅花落》。在茫茫的寧靜夜色中，《梅花落》曲子藉著風傳滿關山，構成一種深遠的意境。此詩前兩句實寫，後兩句虛寫，寫法獨特，文字優美，意蘊無窮。在諸多的唐代邊塞詩歌中，獨樹一幟，堪稱佳作。

月光下的廣袤胡天，明月與戍樓之間響起了悠遠的羌笛聲，一曲笛聲起，把自己的思緒從荒漠塞外帶回了故鄉，但這鄉思卻略無哀怨，而是隨著一夜的風灑滿了整個關山。在這寧靜澄澈的月夜裡，不知哪裡的戍樓上響起了悠悠笛聲，在每個戍邊將士心中泛起絲絲漣漪。抬頭望見關山明月，低頭思念千里之外的故鄉。一曲《梅花落》婉轉悠揚，如被北風吹散的梅花落瓣，或如邊疆將士深沉的歸思，一夜間灑滿整個關山。作者在此將《梅花落》曲名拆開，巧用雙關，既有笛曲之悠揚，又有梅瓣之飛揚，亦虛亦實，全在讀者一念之間。寂寞邊疆的生活也因這笛聲而顯得暖意流淌。

這首詩鮮明的藝術特點是，表面上整首詩都在寫景，但實際上景與景不同。前兩句是邊塞實景，舉目可見，後兩句是樂曲虛景，想象中才有——把樂曲《梅花落》想象成真的梅花飄落，樂曲隨風飄揚，如同梅花隨風飄飛。不妨說，後兩句運用了雙關修辭手法。前後兩半，景有虛實不同，但精神氣質是一致的，前者明朗從容，後者婉轉悠揚。一言以蔽之，洋溢著盛唐人特有的樂觀自信情緒。

到此，第一百七十一期【這裡可讀】就寫到這裡，咱們下期再見。

外宣：龔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