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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作者:由 棲鴻看紅樓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3-02-04

寶玉第一次去讀書是向誰請安

寶玉上學,陣仗很大,單是告辭,就涉及了不少人:和襲人互相叮囑,“又去囑咐了晴雯、麝月等幾句”,“出來見賈母”,“然後去見王夫人”,“又出來書房見賈政”,“忽想起未辭黛玉,因又忙至黛玉房中來作辭”。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不過是上學而已,又不是去外地,何必這樣煩瑣地“作辭”?既然作辭,已經辭了這麼多人,為什麼又偏不向寶姐姐作辭?不是我想得多,你不看黛玉問他嗎?“你怎麼不去辭你寶姐姐呢?”辭誰、不辭誰,什麼是選擇的標準?

辭襲人晴雯,因為她們是自己屋子裡的人。要出門去,總要跟自己家裡人打個招呼。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辭賈母、王夫人,是禮,“晨昏定省”。現代人覺得奇怪,在古代可是嚴格的規矩,一點兒也錯不得的。在《紅樓夢》中,有三處描寫:

一處是邢夫人說嫁鴛鴦,鴛鴦這樣打招呼:“太太這會子不早不晚地過來做什麼?”邢夫人是住在隔出去的偏院裡,但也得每天早晚來賈母處問安——也許用不著像《後宮》裡嬪妃們見皇后那樣行禮如儀,大概在賈母面前站一會兒、坐一會兒、說幾句話,就可以交差。但是不來是不行的。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另一處是賈政外任將歸,寶玉惡補功課,“賈母因不見他,只當病了,忙使人來問,寶玉方去請安。”這時的寶玉住在大觀園裡,並不像小時候住在賈母的院子裡,但是早晨晚去一會兒,賈母就派人來問(雖然是出於疼愛,而不是查崗),也可以看出寶玉是鐵定的每天去請安的。

寶黛初見一場,寶玉來了,黛玉看見他了,他卻還沒來得及看黛玉,賈母已經吩咐:“去見了你娘來。”可見外出一趟,回來要依次見過祖母、母親,也算是請安,這都是基本規矩。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賈政有公職,不會天天在家裡坐著,而且父子關係疏遠隔閡,想必不是天天請安的。但是這是第一天去上學,上學又是賈政非常看重的事情,所以臨走,也要向賈政告辭。

以上幾個,都是正常,只有黛玉這裡,才是反常:“忽想起未辭黛玉”。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這時寶玉還未進入大觀園,與黛玉同住在賈母身邊,但已經不是同房而住(早在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宮花“此時黛玉不在自己房中,卻在寶玉房中,大家解九連環玩呢),但還是比較近的。三春是跟著王夫人住,也不算遠,況且剛才已經見過王夫人,也沒想著順路辭三春姐妹。而寶釵住在梨香院,又遠了一層,更不會專門去告辭了。

辭襲人晴雯,是順便;辭賈母王夫人賈政,是禮節;辭黛玉,是情意。其他人,沒必要告辭,因為只是去家塾讀書,“不過一時之遙”,當天就會回來。

寶玉去上學,為什麼“不去辭你寶姐姐”?

黛玉也知道寶玉不會去辭別三春寶釵,寶玉也知道黛玉知道。但是黛玉偏要說:“你怎麼不去辭你寶姐姐呢?”是戀人之間的調侃與默契。黛玉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會去,但我就是吃醋,而且我要你知道我吃醋。寶玉的意思:我屢次因親近寶姐姐而引起你吃醋,只有這次,我本來就沒有親近她的想法,而且你也知道我沒有,所以才“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