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你來的,難為他費心
清河縣有個布商叫金平常,原是窮苦人家出身,後在機緣巧合之下娶了本縣富戶陳家的獨女陳巧蓮為妻。成親後小兩口情投意合,相敬如賓。
金平常也在丈人的幫助下開始做買賣,不到一年時間便在縣裡最繁華的路口開起了一間綢緞鋪。
生意蒸蒸日上,小兩口的生活也越來越好。然而
天有不測風雲
,陳巧蓮突然染病臥床,沒過多久便香消玉殞一命嗚呼!
遭此打擊,金平常一蹶不振,成日借酒消愁,綢緞鋪虧得有賬房先生黃山竹幫忙照看才未曾關張大吉。
直到妻子去世之後半年多,金平常方才漸漸從悲痛中走出。由於正值大好年華,家裡又有錢,媒婆趨之若鶩,紛紛上門給他撮合親事,然而卻都被他一口回絕。
眾人不解,七嘴八舌勸他不要太過固執,
即便暫時念念不忘已故的妻子,但時間一長總會釋懷
。何況倆人又沒有子嗣,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是為了傳宗接代也要續娶才是!然而
金平常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任你舌綻蓮花說得天花亂墜,他依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做媒的不肯放棄,又鼓動一些親戚朋友前來勸說。金平常被逼急後正色對眾人道:“成親當晚我就向娘子許下誓言,此生只與她結為夫妻絕不相負!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已決定終生不娶,
諸位雖是一片好意,但恕金某不能從命,續娶之事今後誰也休要再提起!
”
見他態度堅決,眾人只得作罷!
彈指一揮間,三十年過去了!金平常從意氣風華的少年變成了年逾五旬的小老頭。不過這麼多年來,
他果真信守諾言未曾再娶,期間還將年事已高的丈人丈母接到家中頤養天年
。
綢緞鋪的生意一直不錯,有賬房黃山竹和數名夥計在打理,金平常如今已是家財萬貫。但他向來不太張揚,待到丈人丈母駕鶴西去後,他便立即遣散請來照料二老的奴婢丫鬟,偌大的宅院就剩他一人獨自居住。
這天,金平常去鄰縣訪友,行至半路,胯下坐騎不知為何受驚突然將他從馬背掀翻在地。這一跤跌得可不輕,而更糟糕的是腦袋還磕在了石頭上,鮮血流得滿臉都是。驚懼交加之下,他只覺眼前一黑便暈厥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身上蓋著打滿了補丁的被子,床旁有個濃眉大眼的後生見他睜開雙眼欣喜地說道:“菩薩保佑,你總算是醒了!”
金平常回憶起自己從馬背跌落,之後便人事不省,莫非是這後生救了自己?心中疑惑,於是就開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是你救了我嗎?”
透過交談得知,後生名叫徐興,這裡是他家。昨天他路過金平常出事的地方,見他滿臉是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起初還以為是個死人。等到大著膽子靠近才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息,於是便將他背到家裡,還請來村裡的土郎中替他包紮傷口。
金平常聽後是感激不盡,連忙從懷裡掏出幾塊碎銀遞過去道:“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這點銀子還請恩人先收下,待金某回到家後再來登門拜謝!”
徐興連連擺手道:“
我救你又不是圖你的銀子,誰碰到都會這樣做的吧!
只是……只是……”
說到這裡徐興早已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恩人但說無妨!”見徐興這副光景,金平常還以為他是要提什麼要求,於是又誠懇地說道:“你救了金某的命,不管你要什麼,只要金某有的絕不二話!”
“不,不!”這會兒徐興的臉更紅了,忙不迭的又是擺手又是搖頭分辨道:“我什麼都不要,只是小子家貧,昨日哀求了半天才把郎中請來給你治傷。那個……那個診金還欠著,所以想問你要二錢銀子去把這賬給結啦!”
金平常心說原來就這麼個事兒,問自己拿銀子付診金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可徐興居然還一副開不了口的樣子,看起來這後生挺實誠厚道。
當下略一沉吟便又將那幾塊碎銀子遞過去道:“小兄弟,銀子你拿去把郎中的賬付了,剩餘的買些吃的回來,我估摸這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還得在你這住上幾天,你把我救回來已經是莫大的恩德,總不能還要在你家白吃白喝吧!”
“這……”見徐興還想說什麼,金平常不由分說把銀子往他手裡一塞道:“行了,什麼都別說啦!喲!你看,這一說吃的我都餓了,那就勞煩小兄弟快去快回吧!”
“好吧!你再躺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徐興收下銀子,轉頭大踏步去了。
在徐興家休養了幾天,金平常對他的情況也越發瞭解。
這是個苦命的孩子,他雙親去世得早,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長這麼大。而
更加難得的是,儘管家中一貧如洗,他卻依舊樂觀向上,為人又老實忠厚,還時常對他人伸出援助之手
!
似乎是從徐興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金平常越看越喜歡,心裡便生出一個想法。
這天晚上,二人相對而坐閒聊,金平常忽然長嘆一聲道:“唉,小兄弟啊!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如今我這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到說再會的時候了。
明天一早我就啟程返家,這心裡實在是有些捨不得啊!
”
徐興聞言也很是傷感,然而他也明白大家雖然相處得還不錯,
但始終只是萍水相逢,說再會那是遲早的事
,於是擠出一絲苦笑道:“那我明天早一點起來給你準備早飯,這裡到清河縣可不近,萬一路上沒吃的咋辦。對了,你想吃點什麼?”
金平常心裡很是感動,眼裡泛著淚花,他沒有回答徐興,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徐興,既然你在這裡無依無靠,生計也困難,我想帶你去縣裡,你願不願意?”
“啊!”此話一出,徐興有些意外,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之色,但隨即又躊躇起來,臉上陰晴不定,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倒是挺想去,只是……只是……我什麼都不會,去了恐怕會拖累你。”
“嗨,不妨事!只要你願意跟我走就成!”
“你真的願意帶我去縣裡?”
“當然是真的,我和你在這說老半天了,難不成和你逗悶子不成!”
“好,我跟你走!”
徐興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金平常一般不怎麼去綢緞鋪,大家都已經習慣他不在。然而這一次似乎有些久了,正當黃山竹有些擔心起來的時候,金平常卻在這天早上笑呵呵地走進了綢緞鋪,身後還跟著個打扮樸素的年輕人。
說起來黃山竹在金平常未發跡之前就和他是至交好友,如今更是替他打理了三十多年的綢緞鋪,
兩人的關係說是親如兄弟也不為過。
故此見面並不稱呼他為東家,反而仗著自己年齡稍長直呼其名道:“我說金平常,你這甩手掌櫃當得也太悠閒了吧!我成天在鋪子裡累死累活,你一消失就是十天半月的,也不怕我把你這鋪子給賣嘍!”
“哈哈,有勞黃老哥了!你要真想賣還等得到今天?”金平常應付了兩句,隨即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我給你介紹個人!徐興,快過來,這位是黃伯伯!傻小子愣著做什麼呢?快叫人啊!”
“黃伯伯好!”徐興趕忙走上前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好,好!小夥子長得可真精神!”黃山竹一邊稱讚,一邊又打趣金平常道:“老金,這小子是和誰生的啊?都長這麼大了我這個老朋友居然不知道,你這老小子隱藏得可真夠深的啊!”
黃山竹愛貧嘴,但還算有分寸,這話他是壓低聲音附在金平常的耳邊說的。看著老友一臉壞笑,金平常是哭笑不得,只得裝著沒聽見,拍了拍徐興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叫徐興,是我一個遠房侄子,家裡已經沒人了,以後就留著綢緞鋪,還望黃老哥多費心教教他,讓他儘快熟悉。”
一聽這話黃山竹也收起笑臉,正色道:“跟我還客氣什麼,放心交給我就是了。”說到這裡他把目光投向徐興,又上下打量了幾眼才說道:“小夥子,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在這裡做事可不能偷奸耍滑哦!”
徐興連連點頭,一挽袖子擺開架勢朗聲道:“我能吃苦,有什麼事黃伯伯儘管吩咐。”
對於徐興的表現,金平常還算比較滿意,臨走前讓他晚上就住在鋪子裡。之所以這樣安排,一來是為了讓他儘快熟悉綢緞鋪的各項事務;二來省得每天回家麻煩。
好在徐興不負眾望,
不但勤勞肯幹,學東西也快
,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能夠獨擋一面,把綢緞鋪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黃山竹每次見到金平常都讚不絕口。
不過作為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他自然不相信金平常先前的說辭。於是這天就找了個機會問他:“我說老金,徐興這小子根本不是你什麼遠房侄兒吧?”
金平常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隨後就向他吐露了實情,末了又道:“之所以這樣做,倒不是對你有心欺瞞,只是怕鋪子裡其他夥計不服他,還請黃老哥多多包涵!”
黃山竹聽後咂咂嘴道:“原來如此!這孩子確實不錯,不過有句話我說出來你可別多心!”
“咱倆誰跟誰呢!有什麼話儘管說!”
黃山竹沒有立即回答,沉吟半晌才道:“其實我也說不太明白,起初這孩子剛來時,看什麼都新鮮,現在知道他的出身倒也能夠理解。要說他吧,確實老實肯幹,可這日子一長,我總覺得他的眼神變了。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直覺,老哥我也只是擔心,
畢竟這花花世界是個大染缸,鬼知道掉落其間的人最後會被染成什麼樣。
”
金平常想了想,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徐興這孩子我跟他相處過,相信不會讓我失望。你都不知道他那老實勁兒,當時我就在想,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實誠的人,真是難得!不過你說的我也會留意,放心吧,沒事的!”
黃山竹也點點頭道:“但願只是我多心了!”
之後不久,金平常突然染了風寒一病不起。徐興得知訊息立馬跟黃山竹打了個招呼便跑了回去,每天衣不解帶守在床前侍候。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金平常很快便好了起來。
演戲演全套,二人私底下也是叔侄相稱。這天金平常覺得身子骨已無大礙,於是對徐興說道:“這段時間苦了你啦!鋪子裡離不得人,今晚你不用管我,自己早點休息,明天吃了早飯就回鋪子去吧!”
“好的,金叔!”徐興乖巧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覺得有些放心不下,隨即又說道:“要不晚上我還是回來住吧,我擔心……”
金平常擺擺手笑道:“沒必要別兩頭跑,那樣太辛苦!再說我這病已經好了,你就放心吧!”
徐興道:“好,我聽您的!不過有句話侄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怎麼跟我還繞彎子!”
徐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是這樣的,金叔您年紀越來越大,侄兒認為
您身邊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才行
,我尋思您是不是該給我找個嬸子。”
金平常面色一沉道:“這不還有你嗎?怎麼,你不樂意侍候我啊?”
“沒有,沒有!金叔您別誤會!”徐興連忙辯解道:“我當然樂意給您端茶遞水,洗衣做飯,可這畢竟不一樣,
有個女人在身邊,您就不用過得這麼寂寞孤苦啦!
”
“好了,徐興!有些事你不知道,這次我就不怪你。但你給我記住,以後不許再提這事。”
金平常說完就轉身回屋了。
見他動怒,徐興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轉眼間夏去秋來,徐興回綢緞鋪有段日子了,金平常的病也完全康復,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正軌。
接連數日陰雨綿綿,使人情不自禁生出許多憂愁。金平常這天傍晚吃過晚飯,不由又想起了故去多時的妻子。
拭去無聲滑落的淚水,他起身來到院子,打算把門閂上回屋睡覺。突然就聽到門口傳來“咚”的一聲響,似乎是有什麼重物倒地。
推開大門一看,居然有個渾身溼透的妙齡女子暈倒在自家門口。救人心切,金平常顧不得許多,只得連忙把她抱進屋裡,安頓在一張閒置的床上。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
屋裡暖和了許多,在金平常急切的呼喊聲中,那女子竟緩緩睜開雙眼。看清自己是在床上,頓時露出驚慌之色,身子縮成了一團,顫抖著問道:“你……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金平常連忙解釋道:“姑娘莫要害怕,我叫金平常,不是壞人,先前見姑娘暈倒在我家門口,一時情急便將你抱了進來!姑娘,你為何會獨自一人冒雨外出啊?”
女子聽金平常說完“咦”了一聲,並未回答問題,反而用一雙杏眼上下打量著他,好半晌才問道:“你說你叫什麼?”
金平常道:“在下姓金,賤號平常!”女子聽後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麼巧?”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想到女子還穿著溼衣,金平常也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從櫃子裡找來一套亡妻的衣衫說道:“天氣涼了,穿著溼衣只怕會感染風寒,這裡有套乾淨衣衫,姑娘若是不嫌棄,倒是可以暫時替換。”說完他便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過得片刻,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女子面帶嬌羞地走了出來。見她已然換上亡妻的衣衫,金平常難免有些睹物神傷。
女子在隨後的交談中緩緩道出自己的來歷,金平常聽後更是大吃一驚!
據女子所說,她叫白秀茹,別縣人士,老家遭了災,鄉親們紛紛外出逃難。她也一路乞討來到清河縣,昨晚因為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只得連夜趕路。
半道上遇到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於是兩人結伴而行。互相攀談後得知那女子名叫陳巧蓮,自稱就是清河縣人士。
陳巧蓮很是同情白秀茹的遭遇,就讓她到此地找一個叫金平常的男子。還說此人心地善良,可以託付終身,若是嫁給他以後就不用再受顛沛流離之苦。
待到天色微明,二人分手後這白秀茹自知沒地方去,索性依言進城尋到此地。又累又餓之下竟暈倒在了一戶人家門口,醒來後聽他自報家門自然是大為詫異。
說到這裡,白秀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你……真的是金平常嗎?那個陳巧蓮是你什麼人?她和我結伴走了大半夜,一路上都在不住地誇你!”
金平常此時早已是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幽幽長嘆一聲才說道:“她是我死去多時的妻子啊!”
“啊!”白秀茹聞言嚇得面色慘白,戰戰兢兢地說道:“那我碰到的豈不是她的鬼魂?”
金平常見她被嚇得不輕,只得連忙安慰道:“你別害怕,我娘子生前就是個心善之人,就算死後也絕對不會害人!”
白秀茹聽後稍稍心安,紅著臉說道:“難怪她非要讓我嫁給你,還說你過得太孤苦,要我今後好好照顧你!”
金平常搖搖頭嘆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此事萬萬不可,姑娘若是沒有去處,倒是可以暫時在這裡住下。”
白秀茹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倒也留了下來。每天給金平常端茶遞水,洗衣做飯,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
金平常看在眼裡,反而有些過意不去。
紙包不住火,沒過多久,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都知道他家裡住進來一個女人。得知白秀茹的來歷後眾人又來勸他:“
你家娘子心疼你,這才一手安排了這段姻緣,你可不能辜負她的好意啊!
”
架不住眾人七嘴八舌,慢慢地金平常也開始動搖,於是這天晚上他就來到陳巧蓮的靈位前說道:“既然是娘子的意思,為夫豈有不聽從之理!我答應娶這個白秀茹為妻,特來告知娘子!”
之後便定下良辰吉日,白秀茹畢竟還年輕,人也長得漂亮,儘管金平常不太喜歡熱鬧,但為了不委屈她,婚禮還是辦得比較體面熱鬧。
成親當晚,等到賓客散盡,這對老夫少妻雙雙進入洞房,花燭之夜正應了一句古詩:
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很快到了次年夏天,卻說金平常有個姑媽住在鄰縣,眼看她的生辰就要到了,金平常同往年一樣打算親自前去賀壽。
這天他便同白秀茹道:“為夫明早就要去姑媽家,多則半個月,少則十天就會趕回來,娘子獨自在家要事事當心。”
白秀茹嬌嗔道:“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你就放心吧!依我說呀!難得去一趟,你在姑媽家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見妻子通情達理,金平常心裡很是安慰,次日一早便早早出了門。可走到一半才猛然想起給姑媽置備的禮物居然忘帶了,他一拍腦門自責道:“唉,真是越老越糊塗!這上門賀壽沒禮物怎麼成?”
好在姑媽的生辰還有幾天,時間還很充裕,他只得調轉馬頭往家裡趕去。進城已是黃昏,等到了自家附近,他就遠遠看到有個年輕男子鬼鬼祟祟進了院子。
“不好,娘子有危險!”金平常心下大驚,連忙兩腿一夾,催促著馬兒朝家中趕去。到了門口飛身下馬,推門而入走進院子,就聽白秀茹房裡竟傳出男人說話的聲音。
金平常一愣,隨即收斂心神,悄無聲息地摸到窗邊,用手指粘了唾沫把窗戶紙捅了個洞,湊近一看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只見徐興摟著白秀茹坐在床上,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道:“秀茹,你再堅持一下,等那老東西回來就把這個下在他吃的飯菜裡,只要老東西一死這金家就要改姓了,到時候我們便可以雙宿雙飛,一輩子在一起永不分離!”
白秀茹接過瓷瓶收好,用力地點了點頭。之後二人開始打情罵俏,說不出的肉麻!
看到這裡金平常再也無法忍耐,踢開房門衝了進去。
陡然見到面色鐵青的金平常,床上倆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徐興更是一把推開懷裡的白秀茹,從床上跳下來連滾帶爬跪倒在地哀求道:“金叔,您聽我說,是這個蕩婦勾引我的!”
白秀茹聞言瞪大眼睛,指著徐興破口大罵道:“好你個徐興,原本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如今事情敗露你竟然血口噴人。你不仁我也不義,今天我就把你的醜事公之於眾……”
金平常憤恨地擺擺手,他此時已經明白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陰謀,
白秀茹根本沒有遇到亡妻的鬼魂,這世上也根本沒有什麼鬼。他上當受騙了!
萬念俱灰之下,他也不想再深究,更不想看到二人醜惡的嘴臉,只是痛心疾首地說道:“徐興啊徐興!你實在是太心急了,原本過段時間我就要將你收為義子,待我百年之後,這份家業不都是你的嗎?唉……罷了,你們走吧!”
“不,金叔……”徐興大喊一聲,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捅在了白秀茹胸口。
“你……”白秀茹手指徐興頹然倒地,不過眨眼間便氣絕身亡!
金平常來不及制止,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只見徐興紅著雙眼,又不停磕頭如搗蒜道:“金叔您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這個蕩婦,可見我和她真的毫無關係,都是她勾引我的!”
“原本想放你們一馬,可你為何還執迷不悟,如今鬧出了命案!唉!你跟我去衙門自首吧!”金平常是連連嘆息,說著就要去扯他,誰知徐興一聽要見官頓時殺意頓生,臉色一變揮舞匕首就要殺人滅口。金平常被嚇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命懸一線。
而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大膽徐興,還不束手就擒!”只見黃山竹領著兩個五大三粗的夥計衝了進來,沒費什麼功夫就將徐興制服在地五花大綁起來!
公堂之上,徐興交代白秀茹是他來縣城後嫖宿過的一個青樓女子,原本他是想直接介紹給金平常,誰知卻被一口回絕。
之後他經過多方打聽,得知金平常的軟肋是他早已死去的妻子,於是便指使白秀茹演了一場戲,假說半夜遇到陳巧蓮的鬼魂……
當然,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霸佔金平常的家產!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金平常陰差陽錯撞破了二人的姦情和詭計,就在他準備魚死網破殺人滅口時,早就察覺徐興不對勁的黃山竹當天見他去藥鋪買了毒藥,也帶著人悄悄跟在他身後。
所有的一切早已盡收眼底,只是顧及老友的顏面一直沒有現身,但看到徐興狗急跳牆拔刀相向才不得不出手將其制服,隨後扭送到了衙門。
最後,徐興被判了死刑,為自己的犯下的罪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一切塵埃落地,經此一事後金平常是心灰意冷,他找到黃山竹感嘆道:“唉,
徐興當初是多麼純樸的一個孩子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只是想讓他從那個貧窮的小山村走出來,誰知會是這個結果!”
黃山竹知道老友心裡不好過,於是安慰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只是人心善變而已
!我先前就和你說過,這花花世界就是個大染缸,誰也無法預測掉落其間的人最後會染成什麼樣!”
只是無論他怎麼勸解,金平常依舊難以釋懷,最後竟然作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他將家產拿出一些分給了那幾個多年來在綢緞鋪兢兢業業的夥計,其他的分給了附近的窮人,而綢緞鋪則留給了黃山竹。
做完一切,金平常背起行囊遠走他鄉,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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