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地哭泣
河間府董大，今年十八歲，自小喪母，家境貧窮。父親董老漢因病去世，給董大剩下的家產就是三畝薄田，幾間破屋，還有一頭又老又瘦而且瘸腿的老黃牛。
辦完喪事，董大看著老黃牛很心煩。這牛又老又瘦，還瘸著腿，幹不了重活，勉勉強強能耕二三畝地。也真是奇了怪了，父親也不賣了它，平日裡待它還挺好，看來老頭真是老糊塗了。
這幾天，董大問了鄉親們，諮詢了牛的行情。他決定把老牛賣到屠戶那裡，還能多賣些錢。
這天夜裡，董大尋思了半夜，決定把老牛賣了。再借點錢，買頭小母牛，母牛養大再生小牛，慢慢家裡日子就會好過了。
第二天，董大早早起來，走到牛棚裡。想給老牛喂點草料，吃完就牽到屠戶家賣肉。
他走進牛棚一看，棚子裡空空蕩蕩，老牛沒有了。董大吃了一驚，牛哪去了？是小偷偷走了，還是跑丟了。他慌忙跑出來，在村裡到處找牛。
村裡找遍了，沒看到牛。他一溜小跑來到村外地裡，遠遠的，就看到父親董老漢的墳墓旁，有個東西臥在那，好像是頭牛。他跑過去一看，果然是那頭老牛，正臥在父親墳墓旁悠閒的吃草。
董大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大聲罵道：“你這老破牛，不在家裡，跑到墳地裡幹啥？走，回家。”，說罷就拉著韁繩，要把牛牽回家。誰知道任憑董大怎麼拉，那老牛就是臥在地上不起來。董大火了，到旁邊折了一根樹枝，掄起來就打，一邊打一邊罵。那老牛捱了打，哞哞直叫，雙眼流淚，牛頭直搖，就是不起來。
董大在地裡一折騰，村裡人都聽到了，紛紛去看，圍了一大群人。人們議論紛紛，說啥的都有。有人說牛可能生病了，要請獸醫。有人說乾脆拿個大棍打，不信這老傢伙不起來。還有人幫忙拉牛尾巴，推牛身子。眾人忙活半天，那頭牛依然臥地上不動，唯獨兩眼流淚，哀鳴不止。
正在這時，董大的鄰居李老漢來了。老頭七十多歲了，拄著柺棍，連走帶顛，氣喘吁吁的來了。
李老漢分開眾人，來到老牛跟前。他用柺棍一敲老牛，大聲說：“老牛啊，你這是活該啊。當年董大他爹掉進河裡，差點淹死，你跳進河裡救出董老漢。你救他幹啥，他死了多好，滿河的魚鱉都有食吃了。救活了又活十幾年，生病了要花錢治，死了要花錢辦喪事，埋個墳還得子孫年年來祭奠，多麻煩啊。你哞哞啥，你死了活該……。”，說罷雙眼流淚，哽咽不止。
董大一聽，大吃一驚，問李老漢還有這事，李老漢就講了事情經過。原來十幾年前董老漢去放牛，他看牛在吃草，就跳到旁邊的河裡洗澡。正遊著忽然腿抽筋了，在河裡直撲騰，差點淹死。幸虧大黃牛看到，跳進河裡，董老漢拉著牛尾巴上了岸，這才被救了一命。因此董老漢一直感激老黃牛，到老了也養著它。不過這事他誰也沒有說，只告訴了隔壁的李老漢。
董大一聽，一拍腦袋說：“唉！我不是人啊，老牛是我家大恩人，我竟然要賣給屠戶殺了，我錯了。”，他轉身對老牛說：“老牛啊，你救了我爹，就是我們家大恩人，我不賣你了，我要養你一輩子，我們回家吧。”。說來也怪，那老牛聽董大一說，慢慢的站起來，和董大一塊回家了。
幾年後，老牛死在牛棚裡。董大哭著把老黃牛拉到地裡，埋在父親的墳墓旁邊。每年清明，董大都燒兩份紙錢，祭奠父親和救命恩人老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