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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長公主任性拒絕和親,城門被破親族皆亡,才知自己錯得離譜

作者:由 深夜奇譚 發表于 文學日期:2022-01-16

囂囂然是什麼意思

故事:長公主任性拒絕和親,城門被破親族皆亡,才知自己錯得離譜

本故事已由作者:水娃娃,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深夜奇譚”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整個囂水被淡粉色的迷霧籠罩,岸邊成片的夾竹桃婆娑茂盛,在沒有光亮的極惡之地,囂水反常地散發出粉色光暈,曖昧、詭異,充滿慾望和危險的氣息。

江邊小榭,白紗隨風飄落,小榭四角綁著成串的寶珠金鈴聞風而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小榭外,俯跪一地的男僕女婢鴉雀無聲,唯有一人佇立於階梯前,那人神清骨秀,雙眸低垂,兩手交握攏在袖中,姿態謙恭。

“孟華。”女子嬌媚輕喚,一隻藕臂探出紗帳。

“尊主。”佇立於階梯前的男子躬身上前,輕緩掀開紗帳。俯跪一地的僕從們頭緊緊挨著地面,偌個囂水,除了二人聲音,便是風聲、水聲、金鈴聲。

“尊主,這位公子如何處理?”孟華瞥了眼榻上昏睡的男子輕問,一手將只金鑲玉步搖插入女子髮間。

扣弄丹蔻的女子眉頭微蹙,譏誚道:“還道是蒼狼族最勇猛的戰將,不過是銀槍蠟頭,丟去餵魚吧。”

“是。”孟華為女子戴好額墜,碩大的金凰銜珠,在女子面上只襯得她雍容瑰麗,豔色無邊。

2

此時,數千裡之外——

“這個妹妹我見過。”墨玉收起手中羽扇,眉目帶笑,渾身一副沒長骨頭的樣兒。

“公子,我今年一萬二千六百三十一歲,不知您……貴庚?”南絮眼眸微抬,手中寶葫不停歇,在滿地的妖獸屍體上方吸取邪惡黑氣。

“在下定然是沒有仙子大了。”墨玉掩袖嬌笑,桃花眼不懷好意地瞟過南絮胸前。

自從跟隨青陽帝君入了雲夢澤,還未有人敢在南絮面前放肆,如今竟是叫她遇到這麼一個奇葩。南絮不覺得生氣,反而好笑。

白玥卻是氣不過,眼前這廝雖然容貌上乘,卻渾身透股子邪氣,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喂,小子!你哪兒來的?”

他們明明是在殺妖獸,這小子忽然從妖獸身下鑽出來,還說要報答救命之恩?蒼天可鑑,她們真不是故意要救他的!

“小姑娘家家的,這麼兇可怎麼好,”墨玉理了理鬆垮的華服,嗔了白玥一眼,又道:“在下墨玉,從涿山來,去往囂水,如你們所見,這些噁心的妖獸竟然覬覦本公子的身子!”

墨玉拍了拍胸脯,一副後怕模樣,“若非兩位美人姐姐,本公子今日……嗚嗚嗚……”

白玥眼角抽了抽,用眼神向南絮控訴:姐姐,咋辦?

九玄因不喜妖獸屍體的血腥氣,化作鳥身藏於南絮懷中,聽聞對方言語,暗自傳音南絮道:“囂水有一女魔名花鈴,最喜俊俏公子,這個墨玉怕不是要去自薦枕蓆?”

南絮聞言,心頭更添厭惡,冷眼看向墨玉,沉聲道:“妖獸已死,就此別過。”

還在嚶嚶哭泣的墨玉大急,道:“美人姐姐莫要拋下我!囂水路遠難走,沒有兩位姐姐在下如何能平安抵達?我願奉上珍寶請兩位姐姐護送!”

南絮本欲拒絕,卻在看清墨玉掌中之物時眼眸發亮,一口應下。

“這塊白色晶石你從何處得來?”

“到了囂水,美人姐姐自然會知曉。”墨玉隨意地將手中白晶石遞給南絮,還趁機摸了把南絮的小手,一副佔到便宜小人得志的浪蕩樣。

白玥磨牙,壓低了聲音道:“姐姐,白晶石到手,我們殺人越貨怎麼樣?”

“不過是隻陰魂,無需在意。”南絮淡淡開口。

在墨玉觸碰到她手背的那刻,她才感知到對方的本體竟是一隻鬼魅陰魂。

能將魂體修煉到如肉身一般,南絮有了興趣,何況,還有那白晶石的來源,她亦要探查清楚。

3

極惡之地不辨東西,常年籠罩在沉鬱的暗夜裡,又因其危機四伏,少有生靈得以窺見全貌,墨玉卻是個例外。他擅聽音辨風,手中羽扇可化萬千小小羽人,飛往四面八方,探查危機。南絮知他本事,越發好奇這陰魂引她們去囂水是何用意。

還未行至囂水,幾人已被淡粉色迷霧屏障縈繞,越是靠近,那屏障越是濃厚。空中酒香芬芳,花香怡人,待步入囂水地界,天地似乎都變作櫻色。

白玥噤鼻,此地好大的妖氣。她不舒服地撇嘴,看向南絮:“姐姐,這裡有些奇怪。”

“奇怪?這裡可是極惡之地裡最逍遙快活的地方了,小姑娘沒眼光。”墨玉在南絮開口前搶先道,無視幾人的白眼,墨玉大步走向江邊正中,攏手朝著四周喊了一圈:“貴客來——!”

他聲音尖細,九玄和白玥不由捂住耳朵,南絮眉目微斂,但見江邊幻化出數百妖影,夾竹桃下影影綽綽。

墨玉攬著兩個妖嬈女妖方要離去,卻被南絮定住身形,他也不緊張,懶洋洋道:“仙子姐姐一路辛勞,何不放鬆放鬆?囂水除了美人,美酒茶點也是不錯的。”

“你引我來此,是為請我吃酒喝茶?”南絮淡然道。

“我只負責把人帶到,”墨玉衝南絮眨眨眼,“那塊白晶石也是別人給我的。”

白玥聞到茶點的香氣,早已拽著九玄飛奔席間,嘴巴塞得滿滿,雙眼眯成細縫,墨玉說茶糕美味,倒是不假。

白玥一向貪吃,此刻已醉倒在梨木几案上,九玄飲了酒,摸出骨笛暗自垂淚。

食色性也,在囂水,所有的慾念都被放大。

南絮抬手取下頸間的鎖魂玉。自吸收從墨玉處得來的白晶石後,鎖魂玉顏色越發晶瑩,她能感到玉中的暖意。

還要多久呢?還要多久青陽帝君的神魂才會徹底甦醒?既然墨玉能以陰魂淬鍊出強悍肉身,若知其法,青陽帝君更加可以!

為此,她在墨玉體內留下了一道印記。

4

囂水下了一場雨,彼時眾妖狂歡盡舞,荒誕淫性顯露無疑,南絮觀賞這場盛宴已有三日。她坐在眾妖之間,捏著琉璃酒杯,一身青衫不惹塵埃。

白玥和九玄早已受不住封了五感,入定修煉。

雨水打散了粉色迷霧,那些妖物也隨之消散。墨玉醉意朦朧,倚在軟塌上朝著江面舉杯哀嘆:“你這傢伙就不能晚些來?”

江水一分為二,掀起兩座三丈高的水牆,水中鰼鰼魚群不計其數。孟華一身荼白錦袍,撐著油紙傘,步步生蓮,踏水而來。

他的臉隱在傘下陰影中,露出的下顎線骨感流暢,肌膚瑩白剔透,櫻唇微抿,他開口,聲音魅惑低沉:“你真這麼想嗎?墨玉。”

墨玉但笑不語,睨著南絮朗聲道:“仙子姐姐,你要找的人來咯。”

早在落雨時,南絮便為白玥九玄架起結界,待見到孟華真容,愣怔片刻,方道:“公子費盡心思邀我們來此,不知為何?”

孟華收了傘,天空的雨也停了。他望向南絮,優雅施禮:“小仙孟華,原是濼水江神,因觸犯天規被流放在此,孟華仰慕仙子許久,冒昧請仙子前來,還請仙子恕罪。”

濼水江神?南絮瞥向白玥,小姑娘圓眸微轉,低聲道:“傳聞濼水江神是水神孟凡清的私生子,因不知何事放水淹了周遭百姓田地,觸犯天規……”

孟華面色懊惱,手中油紙傘向後一指,墨玉霎時被隔空吸來!懸於半空的墨玉面色猙獰,黑氣繚繞,極為痛苦模樣。

“你自作主張,惹仙子不悅,實在該罰!”

“孟華……你公報私仇……”墨玉還待說什麼,油紙傘藍光大盛,被一支水箭射中頭顱!黑氣消散,墨玉懷中黑羽扇掉落在地。

孟華長袖一揮,黑羽扇便落入他手中,他左右瞧瞧,遞到南絮面前,淡笑道:“仙子可消氣了?”

南絮接過黑羽扇,果然她在墨玉身上打下的印記已消失,這個孟華看著斯文有禮,下手卻極為狠辣!墨玉修為不淺,他卻能以一招殺之。

南絮心頭有了計較,再看孟華軟了語氣:“孟仙君如此誠意,南絮惶恐。”

5

在囂水住下的第十五日,南絮依舊沒摸清孟華的目的。他日日領著幾人在囂水四周遊玩,好酒好菜,極其熱心。南絮偶然說起囂水男僕女婢太過吵鬧,孟華竟令他們再不許現身叨擾。

那份殷切,倒是像極了在追求心上人。

孟華的過往,也在這半月的相處中斷斷續續透露不少,他確實是水神孟凡清的私生子。

當年孟凡清下落凡間,偶然識得濼水江神羅衣,二人一見傾心,很快有了私情,甚至誕下孟華。但那時,孟凡清尚有婚約在身,對方正是天帝之女—翎瑤帝姬。

翎瑤帝姬身份尊貴,性情傲慢,她知曉後並未解除婚約,反而裝作一無所知模樣,待孟凡清極好。回到天宮的孟凡清嬌妻在懷,久而久之,便將濼水的羅衣忘之腦後。可翎瑤帝姬並沒有忘,她時時派人下界在濼水作亂,周遭的山神精怪見風使舵,亦苛待濼水水族。待翎瑤帝姬產下水神兩位嫡子,更加有恃無恐。

“阿孃那時並不知父親有婚約在身,待知曉時已情根深種,難捨難分。”孟華神色晦暗,站在夾竹桃下,苦澀道:“父君並不願意承認我的存在,成婚後再未來過濼水,阿孃苦等心傷,又被翎瑤帝姬算計,早早隕落。”

“你是為你阿孃報仇,才水淹千里?”南絮捻落手中花瓣,接道。

孟華搖搖頭:“我若說當初水淹千里,滅殺周遭村落百姓之人並未我,你相信嗎?”

南絮想起他滅殺墨玉時的無情狠辣,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孟華沒有錯過南絮神情變化,自嘲道:“是啊,誰會相信呢?真正殺害百姓、水淹良田,惹得濼水大亂的真兇會是高貴的翎瑤帝姬!”

“自阿孃隕落,我越發小心翼翼,苟且存活,可惜那位從不肯放過我,高興了便來濼水發瘋,不高興了更要來濼水發瘋,連同我那兩位弟弟,也要來濼水踩上一腳。”

“我伏低做小,依舊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最後設下陰謀陷害於我!”孟華掰斷一根桃枝,恨恨道:“什麼是公正?天帝明明知曉真相,依舊將我流放……最可笑的是父君,他默許了翎瑤帝姬的詭計,顛覆濼水,從此再不必有個私生子敗壞他的清名!”

南絮想起青陽帝君隕落後,天宮眾仙家明哲保身的模樣,默然無語。她似乎有些理解眼前這位仙君為何會變得如此狠毒兇殘。

“可我甚少上天宮,亦未去過濼水,孟仙君怎會仰慕於我?”南絮直言。

孟華輕笑:“仙子坦蕩,在下亦不願隱瞞,我知曉仙子全因一副畫。”他翻轉右手,掌心上藍光閃現,一副卷軸現出。

“我偶然得到此畫,仙子風姿頗似我一位故人,得知仙子來此地,便使了計策相邀,還望仙子勿要見怪。”

卷軸舒展,畫中女子坐於樹下,正揚手撫琴,青衫靈動,眉目溫婉。

那還是她在雲夢澤的時候。

南絮眼中俱是懷念,伸手虛撫,“這幅畫是帝君所作,想不到竟流落在此……”

夾竹桃旁粉霧瀰漫,落英繽紛。畫中女子突然對南絮眨眨眼,南絮瞳孔微縮,想要後退卻已來不及,孟華自身後突襲一掌,下一瞬南絮神魂撕扯,被強拉入畫!

“神創世,魔亦可,今天便叫南絮嚐嚐我這前塵界的滋味如何。”花鈴攏了攏披帛,在孟華身側現出身形。

孟華收起卷軸,交於花鈴手上,謙恭至極:“願尊主得償所願。”

6

南絮頭疼欲裂,耳邊人聲鼎沸,她艱難地睜開雙眼,兩手撐著額頭起身。周遭火光滿天,殿門坍塌,宮人們倉皇奔逃……這場景似曾相識。

“公主!公主您快逃啊!王和王后已經殉國,您一定要活著!活著!”

她被老嬤嬤推進了密道,手中抱著綠綺琴,三五護衛前後相護,南絮晃了晃頭,總覺得忘記了什麼。

密道通向王宮外一座民宅枯井,她被推攘著一路奔逃,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國破,家亡,她是冉國的長公主,敵國的目標是她!只因她拒絕了祁國王子的求親!

她換下華麗的衫裙,穿上粗布麻裳,用灰抹髒了面容,身邊的護衛只剩下一個,他們一路躲躲藏藏,逃避祁國官兵的搜捕。

這一路她見到太多人死去,他們都是冉國的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可如今,他們全因她的任性死去!

她只是不想嫁給不喜歡的人,父王也說,祁國野心勃勃,拒婚只是給了他們起兵的藉口。

可是,如果她答應了親事,祁國沒有藉口,父王和母后便不會死,她的姊妹親族不會死,冉國的百姓,也不會死。

長公主任性拒絕和親,城門被破親族皆亡,才知自己錯得離譜。

淚水不斷流出,將她刻意抹黑的面龐滑出兩道淚痕。她縮在破廟的角落裡,揹著身子捏著手中發硬的饅頭艱難下嚥。

她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活著!為他們報仇!

護衛擋在她身前,一手捂著胸口,他受了傷,無藥可醫。南絮的饅頭還未吃完,護衛已昏死過去。南絮緊張極了,小心試探鼻息,“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他們在破廟中待了一天一夜,南絮已瞧見那些死去的人是什麼下場——被其他人分食。

破廟中其他的流民見護衛倒下,目光如狼,又見只有南絮一個弱女子在旁,便有人大著膽子去拽護衛屍首。

“不!他還沒有死!”南絮大著膽子擋在護衛身前。

“他死了,血都流了這麼多!”幾個流民上前,拽著護衛的腿拖向一旁火叢旁。

入夜時分,她偷偷出了廟,藉著月光向山林中奔跑。比起野獸,戰亂時的人,更加可怕。

可惜,她仍是沒跑過那幾個流民。他們早在護衛死時便盯上了她。

“小娘子是哪家大小姐?逃命還帶著琴,真是不要命。”

南絮抱緊了綠綺琴,不斷後退,她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控制著手腳不要發抖,“你們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嘿嘿嘿,小娘子用灰抹了臉,怎麼就忘了這嬌嫩嫩的小手呢?”

“大膽!”南絮羞憤欲死。

他們都是冉國的子民,她也曾站在高臺上受他們的朝拜,戰亂竟可將人心變得如此黑暗嗎?

綠綺琴被丟向一旁,她聽見木石撞擊的聲音。

不要,那是父王送給她的成人禮!

不要,她不要毀滅在她曾護衛的人手中!

一陣風吹過,流民忽然停了動作,表情僵硬,“小娘子,把你脖子上的玉給我們,我們便放了你。”

玉?什麼玉?

驚慌失措的南絮摸向頸間,那裡果然是有塊玉的。

她的頭又痛了,不對,不對!一定有什麼是她忘記的……

心裡有個聲音在狂喊:“給他們!給他們!給他們你就解脫了!”

南絮握著那玉,卻不肯扯下。她本能覺得,這塊玉很重要,是比她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7

南絮浮在上空,看著自己的屍體被人丟入烹鍋。

她沒有給出那塊玉。

鍋裡的“南絮”脖頸上沒有玉,她摸摸頸間,那塊玉還在她身上。

她好像死了,她身上還痛著,臉色蒼白,衣衫破爛。她跟隨著那些流民回到破廟,看著破廟裡的人分食她的血肉。

她的子民,她冉國的子民,吃了他們最崇敬的長公主。

天色陰沉,暴雨忽至,電閃雷鳴,狂風掀翻了破廟。南絮雙目猩紅,胸腔中有無數的怨懟和不甘凝聚,她的魂魄暴露在流民身前。

流民們丟了湯碗,嚇得跪地叩拜,膽小者當場暈死過去。

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為自己報仇!”

如何殺?南絮自小連只螞蟻都不忍踩死,她看著流民們乞求恐懼的臉,心中悲傷無限。

她哭了,為她自己,亦為冉國的子民。

“給我你的玉,我幫你。”天邊隱隱傳來聲音,南絮仰頭,空中陰雲幻化出女子嫵媚面容。

玉在頸項中發出灼熱溫度,南絮伸出的手遲疑了。

“我恨他們,恨自己,可殺了他們,我所受的苦難依舊,我的父母親族不會回來,我死去的冉國百姓不會回來。”

“嘶——難道你就白白受這些苦痛嗎?真是個蠢貨。”

“我會為自己討回公道,但不是用這種方式,何況,他們不是禍根。”

南絮握緊頸項的玉,聲音清冷。幾乎同時,她破爛的衣衫變幻成青衫,蒼白的面容變得冷冽銳利,天地出現裂痕,流民化作光點消散……

天邊女子倉皇失措,極為驚訝:“你竟破了我的前塵界!”

卷軸破裂,南絮重新出現在囂水。綠綺琴橫在身前,南絮不發一言,將琴彈得鏗鏘,聲聲凌厲。

被束縛捆綁在一旁的白玥、九玄二人,瞧見南絮現身極為驚喜:“南絮!你還活著!太好了!”

琴音化弦,割斷了繩索,白玥和九玄重獲自由,和周遭現身的男僕女婢纏鬥起來。

“南絮,識相的便交出鎖魂玉,否則我今日叫你離不開囂水!”花鈴肩上披帛變長變寬化作長綾,黑氣鼎盛,張牙舞爪。

“你想要玉?做夢!”南絮手下不歇,琴音泠泠似雪山風暴,森然朝花鈴席捲而去。

“尊主小心!”孟華手中油紙扇忽地變大,擋在花鈴身前,傘面波光粼粼,水霧吸收了風暴反朝南絮襲來。

花鈴手中長綾黑氣森森,亦朝著南絮頸項勾去——

青衫翻轉,避開攻擊,南絮反手一揮,琴絃尾端墨蘭花凝成實質,光華四散,幻化出萬千幻影,朝花鈴、孟華齊齊飛去。

“孟華!你本為仙身,竟自甘墮落淪為這魔女爪牙,陪我演十五日的深情戲碼,還真是難為你了!”

孟華一把油紙扇所到之處水霧瀰漫,遇到墨蘭花虛身又凝結成冰,花碎冰消,但耐不住南絮生機強大,墨蘭花源源不絕,“呵,十五日相伴換仙子一時恍惚,也值了,可惜仙子心性堅韌,叫我們計謀落了空。”

這般生死攸關時刻,孟華依舊淡然從容,眼眸含笑,手中油紙扇撐在身前,一如初見。

“哼,和她磨磨唧唧什麼!孟華,還不快點了結了她!”花鈴揮舞著長綾劈斷身前墨蘭花,面色發黑。

她被破了前塵界,靈識受損,如今不過是強弩之末。

8

囂水的男僕女婢被白玥、九玄聯手殺絕大半,南絮丟出乾坤寶葫,葫蘆變大,循著囂水收取妖物們死去化作的黑氣。

花鈴和孟華兩人聯手亦不能從南絮手上討到便宜,時日漸久,花鈴失了耐心,“南絮,你若能將鎖魂玉交出,我絕不為難你,囂水上下我雙手奉上,便是在極惡之地裡,我亦可護你!”

“哦?連你身旁這位,也可贈我嗎?”南絮淡道。

花鈴大喜:“當然!孟華與青陽帝君三分神似,帝君已隕,你終於明白,留著這無用的玉,倒不如眼前能抱到的美人!”

仍撐傘抵抗墨蘭花攻擊的孟華身形一滯,水流成瀑,他長袖輕甩,踏於瀑上,衝著南絮輕柔開口:“得仙子垂青,是孟華的福分。”

“你竟不怨?”南絮收了琴,直視孟華。

她開始對這位濼水江神有些興趣了。

白玥聽見他們的對話,也不管身邊團團圍住的妖物,抖著翅膀飛來,大呼:“南絮,你可不能再被這小子騙了!”

南絮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對懸空傲然的花鈴道:“我很好奇,你為何非要這塊玉?”

“自然是為了裡面青陽帝君的神魂,我先前沒有機緣遇見帝君,心中一直遺憾,如今若能得帝君神魂相伴,也算了卻一樁心事。”花鈴撫了撫宮髻,淡笑道。

這天下愛慕青陽帝君者不知幾凡,南絮卻不信除了自己,還有人對帝君痴戀至此。

孟華依舊在水瀑上,含笑而立,仿若即將被人捨棄,如物品一般贈與他人的並非是他。

“孟仙君對你忠貞不二,你也捨得放棄,我倒不知該說你是有情還是無情。”南絮眼眸微垂,冷然開口。

“我願意的,仙子不必為我擔憂。”孟華望向南絮,波瀾不驚,道:“若能讓尊主得償所願,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並不愛你,只當你是寵。”

“仙子不知,我被流放到極惡之地時,被翎瑤帝姬傷了筋骨,全身癱軟,若非尊主相救相護,我早已不在人世。”孟華念起過往,眼神似秋水般溫柔,“上天入地,四海八荒,從未有人掛念過我。她對我好過,為了她,我願意做一個倀鬼。”

花鈴聞言,神色動容,只一瞬,又恢復雍容嫵媚模樣,“南絮,你不必吃味,孟華平日最為妥帖,他若跟了你,日後心裡眼裡都是你。”

南絮不答,只看向孟華,搖頭道:“這樣的愛是不對等的,愛到丟卻良知,為愛行不義之事,亦非仁者所為。”

“何為仁?我受盡苦楚,天下可曾眷顧我分毫?唯有尊主,她雖是魔,於我卻抵過萬法萬佛,我奉她為主,此生便不會再變。”孟華荼白的衣袍映在囂水淡粉的迷霧,朦朧,又清澈,“尊主想要的,我願替她得到,我隨你走,你交出鎖魂玉,日後我便待你好,只是,我心中摯愛唯有尊主,仙子可寬宥否?”

南絮取下脖頸間的鎖魂玉,花鈴歡撥出聲。

“孟仙君既然痴愛一人,當明白這世間,有些情分是不能轉移的。”南絮摩挲那玉,溫和道:“就像我對帝君,就像你對花鈴。”

9

知曉南絮並非有心交換,花鈴惱羞成怒,“南絮,你竟戲耍於我!”

長綾翻轉如巨蟒,卻後繼無力。花鈴覬覦鎖魂玉,便是碰觸南絮的逆鱗,她再不留情,綠綺琴發出震天音波,化作萬千刀刃割裂長綾。

“尊主小心!”孟華飛身擋在花鈴身前,刀刃衝破長綾,劃破荼白衣袍,鮮血四溢。他自水瀑掉落在地,看著花鈴逃遁的身影,伸出手:“花……鈴……”

他繾綣在唇齒間千萬次的名字,終於可以說出口。

孟華眼中的光漸漸消散,到死,他都是笑著的。

白玥知曉先前誤會了南絮,頗為不好意思,見花鈴逃跑,當即要追,卻被九玄攔住:“那個方向是極惡之地的禁地,若去那裡,需從長計議。”

“極惡之地就是禁地了,禁地裡還有禁地?”白玥撓撓頭,無語至極。

“聽九玄的吧,她在此處許久,自然比我們清楚,還是小心為上。”南絮走到孟華身側,目露惋惜:“水神那般風流性子,竟生出個痴情種。”

她隨手在囂水邊劃出陵墓,將孟華安葬。

便是為了孟華與青陽帝君三分神似,她也不願孟華曝屍荒野。

“這個女魔頭真是狠心絕情,別人為她擋刀,她說跑就跑,孟華還對她痴心不悔,這都什麼事呀!”白玥瞅著江邊冒出的小墳包,撇嘴抱怨。

她們最近為啥總給敵人立墳墓?白玥又想起漓螢,心裡不大自在。

“天下事原本就不公平,世上兩情相悅者難,或許在孟華心裡,能這樣一直陪在花鈴身邊,為她付出,就是幸福吧。”

南絮撫摸琴絃,坐在江邊,指尖撥動,竟無意識奏出引魂曲。墳包飄出藍光,穿越粉色迷霧,朝蒼穹而去。

囂水之行既未探查出陰魂化實之法,又未尋到白晶石,南絮卻不氣餒。

“孟華曾說是花鈴救了他,想來墨玉能陰魂化實也和花鈴有關係,她能創出前塵界便知術法不低,可今日我與她交手,她似乎有什麼顧忌……”南絮看向九玄:“你說她逃離方向是極惡之地的禁地?”

既是禁地,花鈴怎敢闖?還有她為何對鎖魂玉如此執著?

九玄自然也想到這些,“看來,我們真的要去那禁地走一遭了。”

囂水上空的淡粉色迷霧日漸消散,幾人再次踏上新的征程。(原標題:《鎖魂玉:江神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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