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派對屬於戲劇現象嗎
▲《可愛的農莊》中文版劇照
滬上小觀眾熟悉的“大鯨魚”上海兒童藝術劇場裡，配合柔軟的吉他和絃，一小簇戲劇演員淺吟低唱。沒有誇張的戲劇動作與情節，更多的時候他們蹲下身，圍繞在某一位觀眾身邊，用他的名字唱起簡單的歌。
這種“定製”服務，並不是某位過生日小觀眾的“福利”，也不是積極參與互動的聰明孩子的“獎賞”，更不是面向VIP觀眾開放的。相反的，演員的服務物件是一群平日裡不受關注，甚至被邊緣化的群體——自閉症兒童。面對演員的定製歌曲，旁觀者甚至不敢確定這群孩子是否聽得懂感受得到，是否接受喜歡。有的時候，演員甚至要面臨孩子崩潰大哭，甚至逃離劇場的窘境。
然而就是這樣一種看似“單向”的情感輸出，有一支來自英國名叫班布洛的劇團堅持了25年。放在過去，這是一個不被劇場所關注的小眾群體。在需要安靜觀演的劇場裡，不必說是缺乏情緒和行為控制的幼兒，自閉症兒童更是因為本身就對陌生環境與人事物感到不安恐懼，而被“攔在門外”。對於不少患兒家長而言，也擔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儘可能避免將孩子帶到公眾場合。
而隨著社會發展，對於自閉症的研究進展，讓公眾對於自閉症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有人將這群特殊兒童稱之為“來自星星的孩子”，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給予患兒與家庭充分尊重。而如今，自閉症發病率也呈現逐年增長的趨勢。據研究機構最新發布的資料顯示，美國自閉症兒童發病率已由2009年的1/88，上升至現在的1/45——也就是說，每45個孩子，就有一個被診斷為自閉症。自閉症已經成為不容忽視的特殊兒童群體。
▲《暴風雨也不怕》外籍演員與中國兒童互動
作為國內最早引入特殊兒童戲劇概念的劇場，上海兒童藝術劇場已連續多年與班布洛劇團合作，引進《暴風雨也不怕》《紙星球》《可愛的農莊》等相關劇目，服務唐氏綜合症、自閉症等特殊兒童。而由戲劇衍伸出的論壇，迄今也已舉辦第三屆，其主題也不再只是討論針對特殊兒童戲劇的製作，而是希望透過戲劇力量試圖探討，如何更好地幫助特殊兒童融入社會日常生活，嘗試進一步挖掘戲劇對特殊兒童藝術啟發的積極影響。
在論壇上，劇團藝術總監克里斯多夫·戴維斯進行了主旨演講，幫助受眾進一步瞭解“來自星星的孩子”所想所期。
他關於“讚賞鼓勵式教育對於培養獨立創造性人格無用”率先重新整理了大家既有的教育認知。
這個結論來自一組實驗，三組孩子分別在無外力影響、讚賞鼓勵與給予金錢回報的情況下喝飲料，結果竟然是沒有外力影響的孩子，對於再次獲得飲料所表現出的興趣與滿足最大。
這樣一個針對普通孩子的教育實驗，給予戲劇人啟發。在班布洛的戲劇演出現場，經常會看到有的孩子們注意力轉移甚至在劇場跑來跑去。對於此，演員沒有刻意將孩子的注意力集中於戲劇表演本身，而是營造一個安全新奇的空間，任由孩子放鬆下來探索和感知。
在戴維斯看來，對於特殊兒童戲劇創作來說，產生有效溝通是最大的挑戰。為了產生有效的溝通，一個平等的視角特別重要。這才有了劇場演員俯下身，聚集一道為一位孩子彈唱的情景。
與此同時，他們也積極向孩子釋放一個訊號——你很重要。他說在社會外界，這些特殊孩子經常會獲得一個資訊——你是不受歡迎的，你與環境格格不入。而家長的過度保護有時候也再進一步加深這種隔閡。所以，在劇場戲劇人希望營造的，是一個能夠讓孩子感到自己受歡迎的氛圍。而其中最主要的方法，就是在歌曲中唱出他的姓名。為此，工作人員會在孩子一進場，就詢問他們的姓名，以便在表演中輕鬆自然地唱起來。
▲劇團演員與特殊兒童互動
對於中國特殊兒童家庭來說，這樣的劇場體驗無疑是前所未有的。上海兒童藝術劇場總經理梁曉霞對一位唐氏綜合症患兒的母親印象深刻。她告訴梁曉霞，今年已經是第三次帶著家裡的“唐寶”來“大鯨魚”觀看班布洛劇團的演出。三年前，她家的寶貝第一次踏足劇場，從那以後孩子像上了發條一樣，喜愛上了劇場和表演，從一個內向的小男孩，慢慢轉變成喜歡結交夥伴，敢於在公益活動上表演的大男孩。而她自己，也從三年前迷惘無助的抑鬱媽媽，慢慢放開了心胸，學會了去欣賞自己的寶貝。
而這也是劇場發起特殊兒童戲劇戲劇專案“海星之願”的初衷，不僅是讓特殊兒童感受到劇場的快樂，也讓家長從中獲得心靈的慰藉，感受到來自戲劇力量的支援。與此同時，也藉由劇場這個公共文化空間，讓普通孩子在童年時期就與特殊兒童接觸交流，讓普通家長也能敞開懷抱，關懷特殊兒童家庭，傳遞“傾聽、等待、尊重、不評價”的理念，構建一個平等的日常生活環境。
所以，儘管有的戲劇一次只能服務六位小觀眾，演出只能以公益性質推出，但是劇場堅持多年，在今年，更是一口氣引進兩部針對自閉症譜系兒童的劇目《暴風雨也不怕》和《月亮上的歌》，其中後者將在中國進行首輪演出。在引進的同時，劇場也進行本土化製作，以期更好地服務中國觀眾，繼去年劇場完成《可愛的農莊》中文版併成功走進滬上多所特殊學校後，今年劇場繼續計劃製作《暴風雨也不怕》中文版，服務更多國內的特殊兒童群體。
▲《可愛的農莊》劇照
在這個過程中，不僅有劇場劇團的努力，“大鯨魚”的忠實觀眾也成為專案運營中一股健康可持續的力量，不少普通兒童的家長與企業紛紛認購愛心票，贈送給特殊家庭。據梁曉霞介紹，今年引進的三部戲劇共計63場，演出票全部售謦，其中有一半來自社會各界的愛心購票。這讓更多有需要的特殊兒童家庭有機會走進劇場，感受戲劇的魔力。
除了此次論壇與進行中的劇目製作演出，中福會“海星之願”計劃還包括引進特殊兒童劇目及工作坊、開展大師班等一系列內容。在劇場探索常態化運作的過程中，希望為國內特殊兒童打造一個更適宜成長的人文環境。
作者：黃啟哲
編輯：黃啟哲
圖片：上海兒童藝術劇場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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