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馬塵埃好看嗎
馮玉雷與著名學者葉舒憲（右二）等人考察花海漢長城
金城公主是一位維護和平和傳播漢族先進文化的友好使者，於公元710年入蕃，正如金城公主自言：“奴奴降番，事緣和好。”在蕃三十年中，金城公主在倡興吐蕃佛教、促進唐蕃經濟文化交流、推動吐蕃與唐朝甥舅盟好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金城公主的故事在史書、壁畫、民間傳說等文字中重述再寫，經過不同文獻的加工，衍生出了不同的面貌，呈現出不同的文化內涵，也可由此一窺書寫者的思想立場與敘述風格。
周小娟博士
馮玉雷長篇小說《野馬，塵埃》以文學的方式講述了金城公主的故事。小說中金城公主出場的次數並不多，展示其生平故事並非面面俱到，主要突出了“二母爭子”的描寫。“二母爭子”是一個古老的故事型別，在我國流傳集中在漢、藏、傣等民族之中，據丁乃通先生《中國民間故事型別索引》和學者林繼富對現代已蒐集起來的故事統計，該型別故事在我國有15篇異文，敷衍出了多樣的主題。
表現主義畫家王炎林先生為馮玉雷長篇小說《敦煌六千大地或者更遠》插畫
《野馬，塵埃》中以兩種視角表現“二母爭子”，一個是敘述者的眼光，另一個是駝轎的眼光。在“兌卷”，敘述者說明了金城公主與那囊氏西丁搶奪孩子的經過，天寶元年正月初一，金城公主生子赤松德贊，二月十九西丁帶人搶走孩子。贊普決定由兩位女子搶奪孩子來確定其生母，公主怕傷及孩子放手，此後“身著‘百鳥裙’，不梳不洗，不吃不喝，悲傷度日。”五月初五夜金城公主病逝。在“獅子座”卷，駝轎以第三人稱回顧性視角追溯了“二母爭子”的緣由，駝轎身上的一條裂紋記載了這段史實：金城公主為了保證王子安全，在駝轎中生出赤松德贊，由於王子生在不斷移動的駝轎中，西丁才渾水摸魚爭奪王子生母權，並暫時獲勝。遺憾的是“儘管赤德祖贊透過殿試恢復了金城公主生母名分，但她因悲傷過度於半年前逝世。”對於失去孩子一事，小說中前後兩次均用了“悲傷”二字形容，正如德國學者諾·佩塞施基在評析此類故事時所言，“需要一個女人有一顆母親的心和放棄自己要求的能力。”
中國國家畫院畫家王輔民為《野馬，塵埃》插畫
這是對偉大無私的“母愛”的頌揚，也是對一位揹負著國家與民族的重任而遠嫁異邦的弱女子複雜情感的抒發。駝轎馱著公主們遠嫁異域、返家探親，在“各類流血事件中死於非命或者在孤寂中讓生命火花逐漸暗淡。”駝轎的敘述無疑是一種獨特的他者眼光，小說對“二母爭子”的兩次敘述從內容上互為補充，在語言上文白相間，以擬人的修辭手法，一方面表達了金城公主身在高原的悲苦與心酸，另一方面由這段故事書寫了封建社會眾多和親公主的一曲悲歌，穿越宏大歷史的表象，展現了她們真實的情感結構。
作者簡介：周小娟，西北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