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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搶來的壓寨相公2年不願拜堂,可她被別人提親,他瞬間醋了

作者:由 每天讀點故事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07-18

相公何時歸下一句

故事:搶來的壓寨相公2年不願拜堂,可她被別人提親,他瞬間醋了

本故事已由作者:滿西樓,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雨後的天空格外清朗,像剛打磨過的鏡子,清凌凌地,映得人心裡頭發亮。

一群野鳥嘰嘰喳喳飛過,溼潤的山風迎面撲來,羅杉深吸一口氣,是記憶中的氣息,是記憶中的聲響。

卻不是記憶中的山路。

她記得一年前下山,這路還是陡峭的山路。一下起雨來,泥濘的很,恨不得走三步摔兩步。腳下這整整齊齊的青磚山道是什麼時候鋪起來的?

又走了一段,竟看到了個崗哨。她大風寨什麼時候設過崗哨了?

羅杉腳步一頓,終於忍不住,停下來,四周打量。這大風山她閉著眼睛都能認出來,可此刻她卻懷疑走錯了回家的路。

崗哨前有兩人正在爭執。

揹著包袱的少年哀求:“大哥,求你了,我就是想投靠大風寨有口飯吃。”

持矛那個圓臉瞪著眼趕人:“我們大風寨近期不收人了,走,快走……”

收,誰說不收的!

羅杉她爹在世時,就想方設法地壯大山寨。奈何這年頭,但凡有口飯吃的,誰願意幹那打家劫舍的勾當。

羅杉朝思暮想著來投靠大風寨的人越多越好。如今好容易有人來了,竟還往外推,腦子壞掉了是不是!

她下巴一抬,對那少年道,“你,跟我上山。”

又打量了那少年一番,長得唇紅齒白,還挺好看的。

不過,她這一年在外面見識得不少,等閒的樣貌也入不了她的眼。更何況,這世上再好看的男子,也比不上被她擄上山魚肉過的那個。

可惜呀,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

羅杉搖頭晃腦一番,反正她也沒吃虧,便宜也都佔過了。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住在山下鎮上,書讀得怎麼樣了,娶親了沒,生子了沒。

“喂,你是什麼人,好大的口氣!”圓臉的瞪她。

看來是個新人,不認識羅杉,不知者無罪,她擺擺手:“我是你們的寨主野狼。”

“騙誰呢,別以為我們寨主不在家就能冒充她,你也不打探清楚了,我們寨主是個女的!”圓臉的不屑道。

羅杉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是,沒錯,她穿的是男裝,可這張臉,怎麼著都不能看成是男的吧。

羅杉一向知道自己過得有點糙,但就這麼有眼無珠地在她跟前說話,她極是不爽。要不是看在大風寨招人不易的份上,她早就給這小子踹山下去了。

“你看清楚了,”她挺起胸,陰惻惻地道,“老子是男是女?”

圓臉的還是不放鬆警惕:“那……你有寨主的腰牌嗎?”

腰牌?那是個什麼東西?

圓臉的挺起胸膛:“我們賬房先生說了,憑腰牌說話,沒有腰牌,天皇老子也不能進!”

賬房先生又是個什麼東西?大風寨哪有什麼賬房先生。再說了,她大風寨不過幾十號人,要賬房先生做什麼。

羅杉乾脆利落地一掌劈暈了那圓臉的,用下巴指著那少年:“跟我上山吧。”

那少年卻往後退了一步,戰戰兢兢道:“你,你真的是野狼?”

他只是想默默地混口飯吃,老天爺保佑他千萬別撞見那個窮兇極惡喪心病狂的野狼啊。傳說中她兇殘至極,還喜好男色。他這時才後悔,不該這麼不管不顧地來投靠,更倒黴的是還撞在了她手裡。

羅杉噙著一抹笑,挑了挑眉:“來了,你還想走嗎?”

往大風寨的山道上一共有三個崗哨,羅杉無一例外劈暈了了事。

就這麼幾十號人,裝什麼樣。還有,那些個崗哨口口聲聲說什麼賬房先生怎麼樣,她大風寨什麼時候輪到一個賬房先生做主的。

她臨下山前,把寨內諸事都交給了白二叔,難道是寨子出了什麼事?

雖叮囑白二叔不用給她寫信,她玩夠了自然會回去,但真有什麼要緊事,他們也是有聯絡方式的。

抓著那少年,腳步一點,使上了輕功。

這,這,這還是大風寨的大門嗎?

山寨前圍著一圈深不可見底的山溝,圓木做的巨大木門屹立在山門前。需要出入時,轉動木製的轉盤,鎖鏈帶動木門,木門下降,架在兩邊山壁上,便成了通行的木橋。

好氣派的山門!要不是大風寨那碩大的幾個字還是她以前寫的狗爬,她真要以為這是別人家的山門。

這就是羅杉夢想中的山門啊。白二叔多小氣的人啊,肯定不是他的手筆。想到崗哨們口中不斷提及的賬房先生,難道是他?如果是他,白二叔可真是給她招了個人才回來呀。

山門上的崗哨朝這邊吼來:“來者何人?”

羅杉笑罵:“還來者何人,二狗子,你小子一年不見,狗嘴裡吐的什麼東西呀。”

二狗子仔細一瞧,喜道:“寨主啊,是寨主回來啦……”

巨大的木門轟然倒下,濺起一堆塵土,羅杉被一群人興高采烈地簇擁著進了山寨。

寨子裡紅燈籠高掛,到處張貼著大紅喜字。

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麼巧,正趕上寨子裡辦喜事。

“這是誰辦喜事啊?”羅杉話音剛落,新娘子已經撲到她跟前,又哭又笑:“寨主,你怎麼回來了?”

“傻姑娘,大好的日子哭什麼哭?”羅杉給她拭淚,又故意板著臉:“不是說要等我回來再成親的嗎,新郎官,你就這麼著急呀?”

新郎官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寨主,我們等得及,可是肚子等不及了……”

羅杉笑罵:“好啊,這是乘我不在,拐了我的人啊。待會兒看我不灌你個三五壇!”又賊笑:“反正你今晚也入不了洞房。”

周圍人一通起鬨,新娘子羞紅了臉,新郎官也摸著腦袋嘿嘿直笑。大風寨今天算是雙喜臨門,寨子裡的人都滿面春風,喜氣洋洋,比過年還高興。

羅杉正喝得興起,白二叔過來問:“寨主,你帶回來的那個小子怎麼安置啊?”

羅杉問:“識字嗎?”

少年抱著包袱,怯怯地點點頭。

“那就去賬房做事吧。”羅杉大手一揮。

白二叔神情微妙起來,試探地問:“去賬房?”

“咱們不是有個賬房,讓他過去跟著學學。”羅杉想起那賬房先生,正要問,周圍又一波敬酒的人來,便也沒問下去。

這一年寨子真的壯大了不少,這裡有大半的人她都不認識。

羅杉越想越高興,喝起酒來也更盡興了,只喝得醉眼惺忪,連人影都分不清了。

也不知道是被誰扶進了自己的屋子,她擺擺手,以為還是新娘子:“你別管我,春宵一刻值千金,趕緊回去洞房吧。”

壓根兒忘了自己剛才還打趣人家入不了洞房。

那人擰了帕子輕輕給她擦臉擦手,又解開她的腰帶,幫她脫了外裳,坐在床鋪細細瞧著那張滿面紅色酒氣的臉。

羅杉翻了個身,嘟囔了幾句。

“小相公,跟我走,我疼你呀……”

那人一頓,怒氣爬上臉龐,甩袖出門,木門摔得哐哐響,躺在床上的羅杉毫無察覺,還在夢裡對著那年那夜一見傾心的白袍男子流口水。

羅杉這一覺睡到中午,到底是家裡的床舒服,她賴了許久才爬起來。洗漱一番,正坐在院子吃著飯,昨天跟她回來的那個叫李智的少年垂頭喪氣地來找她。

“寨主,那個賬房先生不許我進屋。”

“不許?”羅杉一怔,“你沒說是我安排你進去的?”

“說了,可他說就是不許。”李智哭喪著臉。

好容易進了大風寨,寨子裡的日子看上去也挺紅火的,他可不想被趕走。

羅杉一抹嘴:“在哪兒呢,我跟你去看看。”

“就在旁邊那間屋子,上面提了‘關情’兩個字的那個。”

羅杉腳步一停。依稀記得當初把柳玉關擄上山,好像也是讓他做賬房的,不過嘛,也就是掛了個名。

“關情”那兩個字是她寫了掛上去的。不過,她也不是白調戲的,她可是打算好了同他成親的,只是他不願罷了。

嘖嘖嘖,往事如煙,不要再提。

沒想到,白二叔竟然真把那間屋子當做賬房來用了。

羅杉走了幾步,又一頓。會不會,柳玉關並沒有走,一直留在大風寨?又搖頭,她下山前一夜就交代白二叔放他回去,他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不是一直要走的嘛,怎麼可能留在山寨呢。

羅杉走到那座掛著“關情”牌匾的屋前。她記得寫好這兩個字,著人掛上去時,柳玉關那張尷尬的臉,嘖嘖嘖,彆扭都那麼俊。

猶豫了一下,不知怎地,有些不敢進去。又見李智在身後眼巴巴地望著,輕咳一聲,推門進去。

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窗照在窗臺下的書桌上,書桌前坐著一位著白衫男子。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連他的睫毛都泛著光。

羅杉腦袋轟地一聲,剛伸進去的一腳又退了出來,問身後的人:“你瞧瞧,我流鼻血了沒有?”

“沒有啊。”李智不明所以。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那年初見柳玉關,她可是沒出息地流了一地的鼻血。能怪誰,只能怪他長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她撓心撓肺地想得到他。

羅杉挺起胸膛,負著手,大踏步進去,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在忙啊?”

柳玉關從書桌前抬起頭,輕描淡寫地望過來,卻在瞥見羅杉身後的李智時,皺起眉頭:“何事?”

“這小子,以後就讓他呆在賬房吧。”

柳玉關目光一沉:“不行。”

羅杉沒想到他會直接拒絕,一怔,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賬房乃大風寨的機密要處,他來歷不明,不能輕易進來。”柳玉關緩緩道。

“這,沒這麼重要吧。”羅杉疑惑道。大風寨也就百十來號人,有什麼賬要管的。

“很重要。”柳玉關點頭。

既然如此,羅杉也不好強迫把人塞進來,只好對李智道:“你去找白二叔吧,看他還能把你往哪裡安排。”

李智似是不敢相信,讓人聞風喪膽的野狼,竟然這麼乖乖聽一個賬房先生的話。抬頭見那賬房先生冷冰冰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一個寒顫,趕忙抬腳出去了。

羅杉撓撓頭:“柳先生,你繼續忙,我先走了。”

她的心口到現在還跳得厲害,生怕一個不慎,那鼻血又波濤洶湧了,還是先離開再說。

“柳先生?”柳玉關淡淡的一聲,拉住了她的腳步。

羅杉不知他何意。以前,她喊過他“小相公”、“柳哥哥”、“玉關”、“關關”……什麼肉麻撿什麼喊。但他現在到底是大風寨的賬房先生,她總不好再那樣放肆了吧。

“希望寨主明白一點,大風寨的賬房先生只能是我一個人,這座‘關情’的屋子,也只能我柳玉關一個人住。”

柳玉關屈起手指,敲了敲書桌,這一下,像是敲在羅杉心上。她不過是離開大風寨一年,怎麼,這寨子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羅杉幾步上前,雙手撐在書桌上,衝柳玉關一笑:“一年前不是放你離開了嗎,怎麼,捨不得我呀?”

柳玉關望著眼前這張笑靨如花的臉,咬著牙:“反正都是做事,山下和山上並沒有區別。”

羅杉輕嘆:“可惜……”

“可惜什麼?”

“我還以為是我魚肉了你,你留下來要我負責呢。”她搖著頭,神情頗為遺憾,“前兒個辦喜事的佈置還沒撤呢,你要我負責的話,咱們接著成親,倒也省了許多麻煩。”

“你……”柳玉關後退幾步,臉終是忍不住紅了起來,低斥道,“好不知羞!”

這情形,好像又回到從前,他明明是個男子,卻總被羅杉隔三差五地撩撥到臉紅。

面前張臉,紅起來像是白玉里透著緋色,連生氣的神情都帶著嗔意。羅杉揚起笑容,朝他拋了個媚眼。

滿臉的笑容在出了屋子的那一刻垮了下來。本以為他已經走了,她這次回來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是,怎麼辦,看到他還是想撲上去,還是忍不住想調戲他。怎麼辦,難道硬把人趕下山?當初是她把人擄來的,如今要是把人趕走,怎麼說,也不厚道吧。

“啊,煩啊!”她仰天大吼,嚇得旁邊路過的寨眾一個趔趄,差點摔了手中的東西。

羅杉花了一個下午把山寨走了一遍。不得不感嘆,這寨子壯大得也太壯大了。

原本幾十號人的大風寨已有三百號人。寨眾們分工明確,各司其職,打獵的打獵,種田的種田。雖然吃飯的嘴多,但勞動力多了,開墾的荒地也多了,這一年收成好,寨子結餘比往年多出不少。打家劫舍的事兒也漸漸幹得少了。

白二叔道:“這都是柳玉關的主意,寨主,這個賬房先生功不可沒呀。”他那神情,小心翼翼地,像是特擔心羅杉要把柳玉關趕下山。

又問:“那個叫李智的小子……是寨主擄回來的嗎?”

“不是,是他自己來投山門的。”

白二叔鬆了一口氣:“那為什麼要讓他去賬房?”

羅杉疑惑:“賬房怎麼了?”

“當初柳玉關剛來的時候,你也是讓他去賬房的,我以為……”

他以為,那個李智也是被羅杉看上了,才讓他去賬房的。

羅杉一愣:“我,我沒這個意思。”

白二叔道:“可能是我想多了,不過,不知道柳玉關他……”

羅杉心頭一跳。難道柳玉關不肯讓李智進賬房是這個原因?

要真是這樣的話……

當初她把他擄來,同他相處一年多,他仍是無動於衷,她一氣之下,把他灌醉了,魚肉了他,第二天就瀟瀟灑灑地下山闖蕩去了。

難道她魚肉了他之後,他覺得心中是有她的,便留在寨子裡等她回來,說什麼山上山下做事都一樣,不過藉口罷了。

他肯定是誤會了,以為她帶李智回來是瞧上了那個少年,才故意說的那些話。

羅杉捧著臉笑得心花怒放,在床上打了一夜的滾。

第二天清晨醒來,沉澱了許多。作為一寨之主,還是要把本職工作做好的。先找白二叔徹底瞭解大風寨現如今的情形,再去山門前巡視一番。

卻見那李智被安排了站崗。也是,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做不了農活,又打不了獵,先讓他站站崗,鍛鍊鍛鍊。

李智苦著臉,委屈道:“寨主…”

寨子裡識字的人本就不多,還不讓他物盡其用,再不濟,讓他去教小孩子識字也是好的。

羅杉一想,覺得可行,拍拍他的肩,安撫道:“我們大風寨的男人都是全員皆兵,安排你站崗,也是先鍛鍊你的意思。”

李智垂著臉點頭。

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門心思地來投她大風寨,羅杉覺得,還是不要虧待了人家好。

她找了個陰涼地,席地而坐,也拉著李智坐下。

“說說看,你為什麼要來大風寨,你一個讀書人,做山賊做什麼,考秀才了嗎?”

李智垂頭喪氣道:“還沒考呢,爹孃走得早,我賺不到銀子,也沒法繼續讀書。聽人家說,大風寨雖然是山賊,但也扶貧救困,所以我就來了。”

羅杉打趣:“那你聽說我是野狼,還嚇成那樣?”

李智縮著腦袋:“野狼的名號,傳聞實在是有點嚇人。”

羅杉得意洋洋道:“這就是我的目的,就是要讓外面的人覺得野狼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這樣才沒人敢打我大風寨的主意。”

李智呆滯地問,“寨主,你是故意的呀?”

羅杉見他那副模樣著實天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起身,交代道:“先站一個月的崗,然後你就教寨子裡的人識字吧,閒暇時讀讀書,也給咱們大風寨考個秀才回來。”

說到考秀才,羅杉記得剛同柳玉關認識那會兒,他也是在準備考秀才的。

走了幾步,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把他擄到山寨來,這麼久了,他怕是都沒下過山,怎麼去考秀才呀。她曾經聽過柳玉關的那些同儕誇讚他於做學問上很有慧根。

羅杉愧疚起來,這一耽誤就是兩年,也不知道柳玉關現在是否還有心再考。

卻聽見柳玉關在不遠處冷冷道:“收留了人,還要幫人考秀才。寨主對擄來的人是越來越好了。”

羅杉以為他是觸動了傷心事,急道:“對不住啊,我真的沒想到會耽誤了你考試。”

柳玉關冷哼,轉身要走。羅杉攔住他:“你若是有心,我一定支援你去考,那什麼賬房先生,不做也罷,大不了再找個人打理就行了。

柳玉關停下腳步,皺著眉頭:“我說過,大風寨的賬房先生只能是我一個。”

這人怎麼這麼護食呢,又不是不讓他做,考試要緊啊,而且,如果考上了秀才,他也有了朝廷的俸祿,指不定就瞧不上賬房的活計了。

要是因為同她鬥氣,錯過了考秀才,那多不值當啊。

羅杉跑回李智那邊,問:“今年考秀才什麼時候?”

“八月秋闈,還有大半個月吧。”

還有大半個月,不知道現在報名來不來得及。她聽說報名還得找人作保,他們大風寨也沒什麼讀書人,趕緊讓白二叔下山去找個,先給柳玉關報上名再說。

羅杉跑遍了大風寨,才在山南找到了白二叔,他正在指揮人修理坍塌的寨牆。

她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問:“白二叔,考秀才報名是要保人的吧,趕緊下山找個保人。”

白二叔奇怪道:“誰要考秀才?”隨即明白過來,“是那個李智吧?”

羅杉一想,找個保人,順便把李智也保了。她點頭:“還有半個月,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反正先找人。”

白二叔道:“不用找啊,柳玉關不就是秀才嗎,讓他做保人就行了。”

“什麼?”羅杉驚喜道,“他考過秀才了?”

“就是寨主你走了以後,他也下山了,後來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他在山下沒飯吃,回來也好。想不到,沒多久,喜報就送上山了。這可是我們大風寨的第一個秀才呀,多給我們長臉啊。大夥兒當時都樂瘋了,寨子裡慶祝了小半個月呢。”

羅杉急得跺腳:“你為什麼不寫信告訴我!”

“你不是說,除非寨子散了,沒啥大事就別聯絡你了。”

羅杉仰天長嘆。

白二叔又道:“說起來啊,寨主,前年你把人擄回來,正好是八月秋闈,柳玉關正打包準備去考秀才,要不是……估計他前年就考上了。”

“什麼!”羅杉震驚。

那天,白日裡,她朝柳玉關表了個白,晚上去他家,發現他在打包行李,像是準備開溜。

“哼,想跑?”她不由分說地抓住柳玉關,塞上嘴,捆上繩,押上寨子,先關三天。叫他敢跑!

難道,他當時不是想跑,只是要去應試?

羅杉蹲在地上,抱著頭,覺得自己這事做得實在太不地道了。左思右想,磨蹭到了傍晚,還是決定去給柳玉關道個歉。

她在屋內翻了一通,找到了前幾天帶回來的硯臺。這是一方蟬形水晶硯,她花了好大力氣弄到手的,為這還跟人打了一架。

以前,為了討好柳玉關,她蒐集了好多筆墨紙硯往他那兒送。下了山,也許習慣成自然了,看到硯臺就想著收歸囊中。

羅杉拿著硯臺去了柳玉關的屋子,臥房裡沒人。聽到隔壁小間有動靜,她也沒多想,上去就推開了門。

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哪裡曉得,這小間什麼時候被柳玉關用來做了浴房。

羅杉剛進門就看見了角落的木桶,和木桶裡坐著的人。浴房內霧氣雖多,但她還是一下子把柳玉關看了個遍。

她也不知怎地,手一哆嗦,把門一拍,整個人都進來了,頭一抬,就看到柳玉關眸光亮晶晶地望過來,眼眸中的溼潤像是要滴出水來。

她趕忙轉頭,先是擦擦口水,又忙捂住鼻子。幸好,沒流鼻血,不丟臉。她又回頭去看,無論何時何地,柳玉關那張俊美的面容總是最先映入眼簾的。

人家說,最好看的美人兒是宜男宜女,雌雄莫辨的,柳玉關就是她眼中那個雌雄莫辨。

此刻,雖然瞧不太清他的模樣,但她還記得,那龍眉鳳目下的睫毛長得不可思議,眼睛一眨一眨時,她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捧到他跟前。

羅杉咕咚,又咽了一下口水。

此刻,他的臉被熱氣燻得白裡透紅,像是最上好的羊脂玉映著海棠紅,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去摸上一把。

羅杉也果真上去摸了。只是還沒摸到,就被柳玉關一把抓住想要使壞的手。他手掌溼漉漉的,握著羅杉的手,指腹像是溫潤的玉棋子擱在她的手背上。

柳玉關低斥:“出去!”

出去?這大風寨還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呢。羅杉本來有些不好意思,這下挺起腰桿,豁出去了。

他在山上這段日子,她沒少佔他便宜,要麼扯扯衣袖,要麼摸摸小手,最大的便宜也在她下山前一夜給佔了。

不過,今天她是無意撞見的,誰叫他洗澡不關門,怨不得人。今天這便宜,不佔白不佔。

羅杉不懷好意地又往前走了幾步,笑嘻嘻道:“小相公,要不要姐姐給你擦背?”

“不許叫我小相公!”柳玉關把毛巾往水裡一扔,濺起的水花打溼了羅杉的衣袖,竟像是生了大氣。

羅杉不明所以,以往也沒見他這麼大反應啊,頂多就是板著臉不應承嘛。

她從善如流:“那行,不叫就不叫,那我給你擦背。”說話間,拿起水裡的毛巾就要往他胸口擦。

柳玉關知道她從小跟大風寨的男人們混在一起,舉止難免粗獷了些。

往常她那些小動作,時日長了,他也就忍了。可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

他又氣又急:“你,你出去!”

羅杉手上摸了一把,覺得不太對勁,大著膽子往下瞧。一滴水正好從柳玉關的鼻尖滑下,順著他的喉嚨,落到了他的胸膛。

羅杉嚥了咽口水。這胸膛,卻不是她熟悉的胸膛。她雖只見過一次,但那一夜,她又沒醉,自然記得他的身材是清瘦白皙的書生樣。

羅杉當時也沒意外,他外表看上去就是挺單薄的,摸上去的時候還嘟囔了一句“果然有些弱”。

可現在不是的啊。他模樣沒什麼改變,可這身形,雖不像寨子裡那些常年練武勞作背闊胸寬的寨眾,但也是白皙矯健強壯有力的。

她回來了幾天,見過他幾次,壓根兒就沒留意到他白色長衫下有什麼變化。

“你習武了?”羅杉又摸了一把,想看看那是不是真的。

柳玉關氣到五官猙獰,難得地大吼:“羅杉,你給我出去!”

羅杉一身是水,狼狽地退了出來。本想走的,一想,正事兒還沒說呢,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著柳玉關。

方才那些景象在她腦海中打著轉,怎麼也摒除不掉,竟將那夜魚肉柳玉關的情形也一併勾了出來。

那夜,她提著酒來找柳玉關同他告別,順便想告訴他,他自由了,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柳玉關被她拉到院落中的石桌旁,不情願地坐下。她給他倒酒,一時也捨不得說出那些話,兩人就這樣對坐著,默默喝著酒。

怎奈他酒量那樣差,羅杉還沒怎麼著,他就已經面頰帶紅,醉得有些暈了眼,弄撒了酒杯,她想幫他擦,他卻一縮手,像是怕她碰到他。

羅杉一股氣上來,不讓碰是吧,她騰地起身,一手拉起他的衣襟,往旁邊的樹上一推,一手勾起他的脖子,墊著腳,就親了上去。

她本意就是想親一下的,一年多了,天知道她想碰那個滑嫩嫩的嘴唇想了多久,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也不知怎地,神魂顛倒之下,兩人衣衫就褪了一半……他們在樹下……那夜的月光美極了,可還是沒有他潮紅著臉眯著眼親她的神情美。

剩下一半的衣衫何時脫的,她已經沒有印象了……

“吧嗒……”

羅杉鼻下一涼,伸手一摸,好吧,該流的鼻血總歸是要流的。

她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抹乾淨鼻血,柳玉關正巧出來了,用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氣還沒消,看也沒看她,就往屋裡走。

羅杉扯住他的袖子:“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呢。”就見柳玉關揹著身子對她,竟像是在賭氣。

羅杉奇怪,她還從來沒見過柳玉關這般模樣。其實他性子真的很溫和,即便是從前她逼得緊了,他頂多神色淡淡地不同她說話,倒很少有這樣背對著她的時候。

不由嘟囔:“最大的便宜都被我佔了,我剛才就是過過眼癮,怎麼這麼小氣……”

不想卻被柳玉關聽見了,他驀地轉身,臉上像塗了胭脂,連耳根都是豔紅的。

“小氣,你還說我小氣!我,我都……”他及時咬住了話頭,差點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羅杉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大,趕忙示弱:“好好好,是我不對,我說錯話了。”

柳玉關低頭瞧她坐在臺階上,手裡還拽著他的衣袖,她仰著頭,眼眸中都寫著討好,晚霞的繽紛在她臉上畫了一層異樣的色彩。他莫名地消了氣,卻還是神色冷淡。

羅杉把他拉到石凳上坐下,掏出懷中的蟬形水晶硯,塞到他手裡:“我才知道你去年考上秀才了,喏,這個給你做賀禮。”

柳玉關低頭去瞧那硯臺,通體透明,蟬形雕琢栩栩如生,晶瑩可愛,握在手裡冰冰涼涼,手感極佳。

他屋子裡的文房四寶都是羅杉塞給他的,他也知道那都是她盡心挑選的。沒想到,她下山以後,心裡還惦記著他。他本以為她對他已經沒了那樣的興致了。

她離開的這段日子,他也想過,是否對她冷淡無情了些。她並非傳聞中那般暴虐殘酷,她的那些壞名聲,他稍稍一想也知是怎麼回事。而且,她雖將他擄上山,卻實實在在對他很好。

他只是不習慣她偶爾親密的舉動,不過,現在想想,也不討厭吧。

柳玉關想到這裡,心裡一軟,摸著那方硯臺,臉上緩和了許多。羅杉見他神情,便知這禮物送對了,趁熱打鐵:“你能不能給李智做個保,讓他也能報名去參加鄉試。”

柳玉關手上一緊,那方硯臺抵著掌心生疼,他神情淡下來:“來不及了。”

羅杉頗有些惋惜:“那你能不能指點指點他……”

柳玉關驀地起身,冷聲道:“原來這硯臺不是賀禮,是替人辦事來了,如此,我也不要了。”

他將硯臺往石桌上重重一擱,轉身就要走,卻不妨袖口掃到了硯臺,硯臺從石桌上掉落,磕在石凳上,碎成兩半。他也不是故意的,霎時間愣在原地。

羅杉不懂他為何突然發作,蹲在地上撿起那兩塊硯臺,也不起身,嘟囔道:“不要也別摔呀,為了搶這硯臺,我可是斷了一根肋骨呢。”

柳玉關聽在耳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卻又說不出口。

羅杉起身,背對著他,擺擺手:“那就算啦,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語氣還是輕鬆的,可柳玉關望著她的背影,心裡卻有些止不住的愧疚。

羅杉沒幾步就走回自己的屋子,太陽已經下山,天色昏暗,她飛身上了屋頂,靠著瓦片躺在傾斜的屋頂上。

過了一會兒,月亮升上來了,映得屋頂上亮堂堂的。她將手中兩塊硯臺拼在一起,放在月光下打量。真的可惜了,這麼好的硯臺,就這樣碎了。她手一甩,“撲通”一聲,硯臺扔進了屋子後的小溪裡,拍拍手,從屋頂下來了。

羅杉回來這幾天,大風寨的情形都已摸清楚了,說起來,還真是柳玉關的功勞,若沒有他的精心規劃和安置,大風寨也不可能短短一年,如此壯大。

這天中午羅杉正在飯堂吃午飯,看守寨門的崗哨氣喘吁吁地跑來,羅杉一看,竟然是那個圓臉的。

“寨主,前面崗哨傳來訊息,虎頭寨的寨主帶了一隊人說要見寨主!”

虎頭寨那個赫顯威?羅杉有好長一段時日沒跟他打交道了,既然送上門來,她也不好意思拒之門外。將筷子一擱,健步往外走:“迎戰!”

飯堂裡的寨眾立即起身,有條不紊地往外走。

“不是打仗,”圓臉的忙攔住羅杉,“寨主,那赫寨主說不是來打仗的,是來……”他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羅杉都聽不清了,她喝道:“大聲點!”

圓臉的忙大聲道:“報告寨主,他說是來提親的!”

飯堂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驚住了。羅杉不動聲色地往角落裡的那個人望去,整個飯堂裡就只有他還在沉靜地吃著飯。

白二叔忽地驚道:“啊,難道是老赫寨主說的,赫羅兩家沒鬧翻之前,確實有過兒女親家的約定。”

羅杉大手一揮:“管他是來打仗的,還是來提親的,大夥兒隨我出去迎戰!”

寨眾們吆喝著蜂擁而出,最後就剩角落裡那一個人。

柳玉關望著碗裡的飯,怎麼也咽不下去了。

原來她早已同別人有了婚約,那為何,為何還要來招惹他!

搶來的壓寨相公2年不願拜堂,可她被別人提親,他瞬間醋了

巨大的木門轟然倒下,羅杉領著一票寨眾策馬而去。柳玉關沒想到,他只是在飯堂裡發了一會兒愣,出來時就恰好遇到羅杉同赫顯威並騎進了山寨。兩人騎在馬上交談著,羅杉眉頭舒展,並無劍拔弩張之意。

虎頭寨的威名柳玉關也聽聞過,不過他們駐紮在對面的山頭,山下的鎮子不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因此柳玉關也是第一次見赫顯威。

倒真是應了他的名字,身形魁梧,威猛赫赫,舉止粗獷,騎在高頭大馬上,同羅杉並肩,倒像是……倒像是挺般配的。

其實,她應該同這樣的男子走在一起吧。她對他,不過是對皮相的迷戀罷了……

那一車車的貨物,是提親的聘禮吧……

柳玉關走到“關情”的牌匾下,撫著門框,身形頗有些蕭條。

白二叔隔了兩天才發現柳玉關沒有現身,本想去瞧瞧他,走到屋子門口,腳跟一旋,往羅杉屋子去了。

大風寨熱鬧極了,好酒好肉地招待著虎頭寨的這些人。柳玉關不想被人看出異樣,第二天也是照常去飯堂吃飯,卻不見羅杉同赫顯威,想來是兩人是單獨席面。

然後就心有餘力不足了。也許是那夜在水中浸了一夜,風寒侵體,撐著去吃了一天飯,再然後燒得迷迷糊糊地,沒有去找大夫拿藥,起也起不來了,到最後連神志也模糊了。反正心裡憋著氣,不想讓人知道。

羅杉得知柳玉關病了,趕忙來瞧他。看了病,煎了藥,把他扶靠在懷裡,餵了藥,又扶他躺下,擰乾了毛巾,幫他擦拭。

因為燒得出了汗,髮絲凌亂地貼在臉龐,他面色蒼白如紙,臉頰間又有兩抹紅,眉間緊皺,嘴唇乾燥起了皮。羅杉心疼他病得如此難受,恨不得以身代之。

柳玉關稍微好些,就不肯讓羅杉喂藥了。又過幾天,他徹底好了,羅杉卻領了個姑娘到他的屋子,說是虎頭寨的人,向他學習管理山寨事宜。

梅兒是個知書達禮婉婉有儀的姑娘,說話慢聲細語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裡出來的,怎麼會在虎頭寨?柳玉關雖心生疑慮,見那梅兒並無半點勉強之意,便也不做他想了。

這天傍晚,兩人教習得差不多,一同出來走動,走著走著,走到練武場,見寨眾們吆喝聲震天,走近一看,是羅杉在同赫顯威切磋。

羅杉一舉一動,莫不婉若游龍,便是在赫顯威凜凜的拳腳下,也不落下乘。

她喜歡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嗎?為什麼要把他擄回來,若是看中他的皮囊,看了這麼久,也該看膩了。

是了,應該是膩了,不然也不會說放他離開了。

“羅姑娘真好,赫寨主喜歡的應該是這樣的姑娘。”梅兒輕聲道,“只有他們兩人才相配,柳先生,你說是不是?”

她滿面蕭索,望著練武場上的那兩人,嘴角凝成了苦笑。

是夜,羅杉從柳玉關的屋子裡出來,滿是抑鬱,方才瞧見的那一幕,讓她心裡直泛酸。

明亮的燭燈下,梅兒坐在書桌前望著書本,柳玉關站在她身側,也捧著書本,偶爾彎下腰,指點什麼。

連羅杉也不由讚一聲好一幅才子佳人伴燭夜讀的畫面。

她轉了幾圈,遇上了赫顯威,見他也是神色不虞,便知他也瞧見了那副畫面。

兩個失意人相攜飲酒澆愁。

“赫顯威,你不過就是被人家拒絕了,就覺得沒了面子,就跑來我們大風寨提親,你可真幼稚!”

“反正我也死心了,娶誰都是娶,我爹臨終前說我們倆有婚姻,索性就說是來提親的嘍。”

“我可跟你說好了,這事兒咱倆已經扯平了,你們該學的學好,就早點滾蛋。”

“你以為我們走了就了事了,你難道沒看出來,你男人跟我女人,他們……唉……”

“誰讓你提議讓她來學習的,自己沒文化,還拖累我,那可是我看上的人,就這麼被你帶來的人截胡了,我比你還不甘心!”

兩個失意人邊喝酒邊互相埋怨。

“對了,有個活兒,你幹不幹?我都打探好了,明天吳縣縣令要從這兒過,那可是個大貪官,我們幹他一票!”

“不去。我們大風寨現在日子過得挺好的,何必去打打殺殺的。”

“羅杉,你這麼墮落成這樣了,不打打殺殺的,還叫什麼山賊!”

“好,我去。”

羅杉想,就算不打打殺殺的,她也是山賊,在柳玉關心裡,她永遠都是山賊。

第二天, 正要出發,羅杉和赫顯威的馬被柳玉關和梅兒攔在了寨門口。

柳玉關仰著頭,望著馬上的羅杉:“大風寨如今已經不需要再去搶東西,何必再去冒險?”

梅兒也急得直跺腳,對赫顯威道:“你不是答應我,以後不輕易去搶掠的嗎?”

真是一對善良仁義的好心人。

赫顯威有些心虛地望了望羅杉,用眼神問問,還去嗎?

去,為什麼不去?

羅杉一鞭子抽在馬背上,打馬往山下而去。赫顯威咬咬牙,也跟著策馬而去。

柳玉關和梅兒一直等到天擦黑,隊伍才從山下回來。有大風寨和虎頭寨聯手,自然手到擒來。

寨子裡熱鬧非凡,慶祝得勝。柳玉關在羅杉的屋子外徘徊了一會兒,梅兒也來了,兩人一同進了門。

羅杉正在給赫顯威包紮傷口,他裸著上身,肩膀上的紗布滲出了一道血印。梅兒看見,撲上前去,想要去觸碰赫顯威的肩膀,可又不敢碰。

赫顯威板著臉,粗聲粗氣道:“我沒事兒,這點小傷算什麼。”

羅杉拉著柳玉關出了屋子,兩人走到屋後,相對站著。

“你……你有沒有受傷?”柳玉關遲疑地問。

“我可是野狼,憑誰能傷得了我的。”羅杉得意道。

“是啊,你們就是這樣,只顧著自己暢快,何曾想過別人的感受!”柳玉關忽生怒氣,甩袖要走。

羅杉攔住他:“柳玉關,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怨我把你擄上山來?”

怨她?這他倒是沒想過。山上山下都是一樣的過生活,他生性寡淡,也無什麼至交好友,在哪裡生活,於他來說,並無區別。

可他大抵是怨她的,怨她不管不顧地把他留在身邊,不管不顧地送他筆墨紙硯,不管不顧地魚肉了他,又不管不顧地許他離開,還不管不顧地撇下他下山遊歷。

羅杉望著柳玉關滿面的怒氣,忽然有種不合時宜的滿足。從前,她怎麼逗弄他,他都是一副淡然,這次她回來,他可算是有了別的神色,是生氣也好,發怒也好,面對她,他總算不再是無動於衷了。

細碎的抽泣聲從不遠處傳來,兩人抬頭一看,是梅兒哭著從屋子裡跑出來了。

唉,這個赫顯威,怎麼就不會好好同人家姑娘說話呢。

羅杉跺了跺腳,往屋子那處走去,又回頭對柳玉關道:“你先去安慰安慰梅姑娘。”

這麼說,她是要去安慰那個赫顯威了。

柳玉關好容易壓下的怒氣,又騰地冒了起來。

桌上已經倒了五六個酒壺,赫顯威仍在往嘴裡灌酒,羅杉坐在旁邊也沒少喝。兩人一直在雞同鴨講。

“其實我也知道,要不是我救了她的命,要不是她失了憶,沒地方去,怎麼肯待在我這個山賊身邊……”

“要不是我把他擄到山上,憑我野狼的名聲,他怕是看到我就想跑吧,你說我怎麼那麼自信呢,竟然還覺得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我……”

“那又怎麼了,我憑什麼不能喜歡她,就算是大老粗,也有喜歡人的資格吧,誰讓她長得那麼好看,性子又那樣好,我他媽就是喜歡她怎麼了!”

“哐啷”!赫顯威摔碎了一個酒壺。

“哐啷”!羅杉也跟著摔碎了一個,“你放屁!天底下長得最好看的,是我家柳玉關,誰也比不上!”

她記得初初見他的情形。那夜,大風寨在山下搶了一戶斂財的鄉紳,回山的路上,按照規矩,將得來的一半財寶分送給清貧的百姓家。

她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爬上了一戶人家的牆頭。

那夜的月光亮極了,比她此前見過的所有夜色都亮。她看見一個白色長衫的男子背對著她站在院子裡看書。那一瞬間,像是那夜所有的月光都灑在了他一個人身上。

羅杉喃喃道:“你都不知道,他就穿著白色長衫,站在那裡,月光灑在他身上,他站在光裡的背影,我可以一直看下去,看到天荒地老……”

此後,她每夜都去爬柳玉關家的牆頭,有時夜裡他會在院中看書,有時她只能在窗戶紙上看他的剪影。再後來,白天她也常在他家附近轉悠,她知道他鮮少與人往來,也知道傾慕他的女子有很多,還知道仰慕他才華的讀書人更是不少。

媒婆三天兩頭地上門說媒,雖然他拒絕,但他總是要成親的呀。羅杉在覬覦了柳玉關幾個月後,終於下定決心,要先下手為強。

於是她大搖大擺地去表了個白,於是他神情淡漠地拒絕了她。

哼,拒絕她又怎樣,她最後不還是魚肉了他。

能魚肉到柳玉關,此生足矣!

“哇靠,羅杉,你笑得也太淫蕩了吧。”赫顯威湊到她跟前嘖嘖嘆道,忽地眼一瞪;“喂喂喂,你好好的,流什麼鼻血呀,不會是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呸,她是想到魚肉柳玉關才流鼻血的好嗎!

羅杉醒來後,頭有些疼。昨夜喝斷片了,怎麼回房的都不記得了。正要起身,卻摸到身旁一個溫熱的身體。

不會吧!她手頓在那裡,不敢動彈,更不敢往那處看。先低頭看看自己,雖然身著褻衣,但有些事發沒發生,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

再望旁邊瞧,咦,竟然是柳玉關,他半個身子靠在床邊睡著!

羅杉大喜,以為是自己看迷了眼,伸手想確認一下,柳玉關卻醒了,抓住她的手,抿著嘴,不說話。

好像又生氣了……

羅杉放低了聲音:“柳玉關,你要是還因為我魚肉你的事生氣,你就揍我幾拳出出氣……”

話還沒說完,柳玉關起身往外走,他心裡已經清楚自己為什麼生氣,但要他怎麼說得出口。

“哎……”羅杉撐起身子想喊住他,卻“哎呦”一聲,痛叫起來。

柳玉關忙回到床前,急切道:“怎麼了?”

“沒事兒,昨天在山下捱了幾拳,現在才覺得疼……”

“你不是說你沒受傷的嗎!”

“是沒受傷啊,這算什麼傷啊。”

柳玉關出去了一會兒,又拿了個藥瓶遞過去:“你自己塗上揉一揉。”說完,就要避出去。

“等等啊,在背上我怎麼揉啊。”

柳玉關背對著她默不作聲。

“算了算了,待會兒讓赫顯威幫我吧,反正我昨天也幫了他,禮尚往來……”

“你!”柳玉關轉身瞪了她一眼,奪過藥瓶,見羅杉脫下褻衣,只著肚兜,趴在床上。她面板是麥色的,背上緊緻,他手有些抖,倒上藥酒,卻不敢去揉。

“快點呀!”羅杉催促。

柳玉關一咬牙,把手重重地按在青紫的那處。

“哎呦!”羅杉叫道,“你這手勁兒也太大了吧。”

柳玉關卻看到她腰間有一處紅腫,想來也是受了傷,他忽地伸手輕輕地去觸那處,低聲道;“為了一個硯臺斷了一根肋骨,你可真是……”

羅杉覺得他手摸的那處暖暖的,癢癢的,忍不住彎了嘴角。

那天,他果然聽見了這一句。

她也不是故意示弱的,就是忽然覺得委屈。而且,如果不說出來,她怎知他心底是在意的呢。

那方碎成兩塊的蟬形硯臺被人從小溪裡撈出來,粘得好好的,就放在他的枕下。要不是他生病,她去照顧,也不知哪時才能發現呢。

柳玉關望著那纖細的腰身,心裡有一塊地方軟軟的。

他樣貌長得不錯,從前在山下盯著他看的女子也不少,可似她這般大膽到肆無忌憚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還記得那天清晨她從天而降,大大方方地說:“我叫羅杉,是大風寨的寨主,我瞧上你了。”

他讀書讀得清心寡慾,卻沒想到陷在這樣一個不知禮法的女子手裡。

昨夜,他做了件連自己也不齒的事,站在她的屋門外,聽著她同赫顯威喝酒說話。

“……月光灑在他身上,他站在光裡的背影,我可以一直看下去,看到天荒地老……”

他看不見她說話的神情,可卻莫名地覺得,她的眼睛裡定然像是裝滿了星星,亮晶晶地。

“這個給你。”他掏出一塊玉石遞過來,“這是你的腰牌。”

羅杉接過來,透明小巧,握在手心溫潤得很。再仔細瞧,上面雕刻的樹木高大端直,好精美的雕工。

“這是……杉木,你親手做的?”羅山捧在手心,愛不釋手。

柳玉關抿了抿嘴,沒有說話。羅杉心裡已知,趴在枕上,扭過頭笑問:“昨晚你怎麼會在這裡,赫顯威呢?”

“昨晚他被梅姑娘扶走了,今早又帶著梅姑娘走了。”

“走了?”

“臨走前說是過幾天就來給大風寨遞喜帖。”

“遞喜帖?”羅杉驀地撐起身子,“啊,那兩人該不會是……”

柳玉關意會,趕忙把眼睛往別處瞧,耳根卻忍不住紅了。

羅杉忍不住想捶牆。人家能酒後亂性,她為什麼就不能亂一亂,白白錯過了好時機。

“那明天我們得早點去虎頭寨。”

“去虎頭寨做什麼?”

“咱們先給他遞喜帖,我才不落在那小子的後頭呢。”

柳玉關沒有說話,手上卻沒有停,揉著揉著,越來越輕,他清了清嗓子:“好了。”

剛要收起的手就被羅杉一把抓住,他耳根的紅蔓延到了整個臉頰,忙低斥道:“你做什麼,快鬆手,讓人瞧見了不好。”

這個時候再說這些,未免有些欲蓋彌彰了。

羅杉勾起嘴角一笑,把柳玉關往床上一拉,他跌坐在床上。羅杉握住他的肩,用力一推……

咦,怎麼沒推倒?明明那一夜一推就倒的。

“哪能次次讓你如願……”柳玉關把臉轉向旁邊,彆扭道。

“你該不會是記著我那夜說你身形有些弱,所以才去練出這身形來的吧?”羅杉摸著他的胸口,憋著笑。

“你別亂摸……”柳玉關一手撐著床鋪,一手推她。

“咦,奇怪了,你練了不就是讓我摸的嗎……”

“哎,哎,你摸哪裡……”

“小相公……”

“別叫我小相公……我不小,我比你大……”

“好好,相公……”

“砰”地一聲,柳玉關再也無力支撐,被羅杉壓在床上。

算了算了,認命了,反正到最後,還是免不了被壓倒的命運。

(原標題:《擄來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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