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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黃雀圖》、《墨葡萄》兩件名跡淺析

作者:由 清韻逸品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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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黃雀圖》、《墨葡萄》兩件名跡淺析

清 八大山人 黃雀圖 草書合璧 立軸 紙本

清 八大山人 黃雀圖 草書合璧 立軸 紙本,尺寸30×30cm×2,創作年代1700年作

八大山人《黃雀圖》、《墨葡萄》兩件名跡淺析

清 八大山人 墨葡萄草書合璧 立軸 紙本

清 八大山人 墨葡萄草書合璧 立軸 紙本,尺寸30。5×30cm;30。5×30。5cm

八大山人《黃雀圖》、《墨葡萄》兩件名跡淺析

文/右白

八大山人(1626-1705),姓朱,名耷。明宗室,為明太祖第十六子寧王朱權九世孫。原籍新建,世居南昌。親歷家國滄桑之鉅變,王孫而淪落市肆。他精研儒、道、釋、融會詩、書、畫,山水以董其昌築基,上承倪雲林、米元章、花烏初學林良,繼而直逼徐青藤、陳白陽、書法經歐陽詢、黃山谷、董文敏上溯大令、魯公。晚歲狂草怪偉,冷逸高古,獨創一格,人稱“八大體”。

八大終以淡泊靜雅出之,非入禪合道者莫能為。其書畫天然,功夫兼得,非時人能望其項背,真可謂“天駿行空”,所到之境,人莫能至。然豈止天才、功力、其閱歷、胸襟罕有人與之相匹也。二百多年前,鄭板橋在《板橋題畫》中論道:“八大山人名滿天下,石濤名不出吾楊州,何哉?八大純用減筆,而石濤微茸耳。

八大,三百年來屹立藝壇,獨步古今,成就卓著,影響深遠,可謂登峰造極,減為百代之宗師,文人畫之集大成者也。若論三百年來對中國畫壇有深遠影響,激發中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精神,增強中華民族藝術的自豪感,與西方現代藝術抗衡,當推八大山人馬首是瞻,獨領風騷三百年。

《黃雀圖》、《墨葡萄》兩件作品原為八大《花果書法》冊中的兩開,至於此冊何時分離,現如今已無從查考。眾多研究八大的著作,如日本著名收藏家小林榮居收錄到《八大山人真跡》一書當中、王方宇1985年《八大山人論集》,將此兩件作品引為真跡模板,1983年汪子豆的《八大山人書畫集》第一集,1995年胡光華《明清中國畫大師叢書——八大山人》等研究八大山人的重要著作均有引用這兩幅作品。

《墨葡萄》可以說是八大山人大寫意花鳥的代表作之一,此作用筆簡潔明瞭,用墨酣暢淋漓,雖然逸筆草草,卻給我們無盡的想象。畫面左下方所鈐蓋的白文方印“可得神仙”所體現的境界與此畫意境甚合。此作雖無設色,但此時“無聲勝有聲”。強烈的體現出八大過人的筆墨、和造型功夫,說到造型,八大可以說是一位具有獨特造型能力的藝術家,他對抽象的空間往往把握的恰到好處,是人歎為觀止。八大無論從書法、繪畫還是篆刻上都無處不在的體現著他對空間的敏感度。

在八大存世的作品中,用色的作品極為少見,《黃雀圖》就是這麼一件晚期作品代表作之一。然而何以眾多研究八大的學者都再三引用這件作品,“它”又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這就要從八大山人晚年的歲月中的一位交誼至深的好友說起。“雲光此圖畫,何處筆與紙。來日方山人,著書鹿邨裡。”這是八大一首題畫詩,詩中寫在天光雲影之間,一位清清的君子在耕耘著。詩中所寫的方山人,鹿邨,就是八大晚年的摯友方士管。

方士管(1650-1711),字西城,號鹿邨,歙縣路口人。是一位在南昌鹽市中奔波的徽商,又是清初南昌有名的詩人。八大與其交往時間頗久,山人在一封致鹿邨的書札中說:“卅年來恰少鹽醋,承惠深謝。黃山中如何,筆墨未可為供養也。”1680年山人癲病復發,被迫離開佛門,潦倒南昌,寄人籬下,此時就遇到了方鹿邨。而到山人生命的最後時刻,鹿邨仍是他的摯友,為他治病,助其生活。“水明樓”是鹿邨的齋號。八大藝術與這座樓有深深的關係,他的很多書畫是作於這座樓上。現存世的八大三十多通書札,其中近大半都是給鹿邨的,這更說明他與這位詩人的不平凡交情。然而這件八大作品又與方鹿邨有什麼關係呢?原來這與方鹿邨有著極其微妙的關連。

查遍八大與鹿邨交往的記錄,我們發現八大一封現藏瀋陽故宮博物院給方鹿邨的書札,提到:“士翁亦在此迫促也。此紙暫留,圖面不一,蒼翁扇二附上,視入為佳,鹿邨先生。八大山入頓首。八月廿五日。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提到的“蒼翁”亦正是這件《黃雀圖》中的“蒼老年翁”。然而究竟這“蒼翁”何許人也。他與方鹿邨又是怎麼一種關係?我們終於找到了晚年八大定居南昌時頗為親密的理學朋友,熊頤的著作《麥有堂詩集》。熊頤(b。1641年)卒年不詳。字養吉,又字養及其祖父曾任明吏部侍郎,父親為福建邵武知縣。

在現藏北京首都圖書館《清江詩萃》收錄的養及《麥有堂詩》二集、卷四記載,1690年鹿邨離西江,回鄉送長子完婚,其間至揚州,逗留時間較長,養及有《別方西城兩月餘矣,接令弟蒼模信,知返新安……》。這樣真像終於大白,此件八大山人《黃雀圖》的主人,“蒼老年翁”就是與八大有著至深情義的摯友方士,方鹿邨的弟弟方蒼模。至此我們相信己基夲解答還原了八大這件作品的來容去脈,在八大晚年亦正是有像方鹿邨及方蒼模這樣的好友支援和照顧,才使這樣一位獨步古今,承先啟後的一代大師最後的歲月能在平靜中得以安度。

因此在八大山人傳世名跡中,這一件作品更顯得珍貴,無論是作品本身,作者與主人之間,都讓我們深深感受到那一份遠久的人文情懷,既親亦善。

所謂“好畫無筆觸”,即不著形跡。山人亦禪亦道,非禪亦非道,這一切最終都熔鋳在他的詩書畫印之中。觀山人書畫,筆墨簡約,道氣氤氳。他一輩子就是為了“守”住這個最簡約的“道”而百折不撓地活著,他的畫就是道。在這幅作品中八大山人將筆墨的神彩,簡約之道發揮的是淋漓盡致。

八大山人在水明樓上,友人蒼翁拿出山人數年前之花鳥畫索題,山人復見舊作,感慨萬分。雖然興將闌,工欲輟,卻忍住題了五言詩一首,意猶未盡,繼題長跋,“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是因為無人知其苦心孤詣。那看似不起眼的幾筆黃雀,寄託了山人多少超越前人的膽識,胸襟。“刪繁就簡”,“由巧入拙”,真是“為道日損”,談何容易?“百巧不如一拙“,真大智者言也。

此兩件作品尺幅雖小,然而在近年市場上屬極開門之畫作,是集流傳有序,詩友情誼於一身,具備了真、精、新條件的名跡佳作。極為難得,較之其他八大作品不可同日而語。藏家勿等閒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