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幾個小時
1月14日，一段風雪天僅有一位觀眾，戲曲演員堅持演出的影片在網上引發關注。15日，這場戲的男主角胡磊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當天戲臺上風特別大，一張嘴唱戲，雪就往嘴裡灌，後來音響壞了，只能扯著嗓子唱完。本來不多的觀眾到最後也只剩一名小朋友。“雖然這樣，只要開戲，哪怕下面只有一個觀眾，我們也都在認認真真演戲。”另一名演員表示，小男孩坐在臺下兩個多小時從頭看到尾，對演員來說特別鼓勁。
臺下僅剩一名小觀眾 戲曲演員仍冒風雪堅持演出
網傳影片中，在風雪中，簡陋的鄉村戲臺即使搭著頂棚也落了一地薄薄的雪，但演員和伴奏人員仍堅持演出，戲臺下僅有的一名小觀眾也冒著風雪、撐著雨傘坐在小板凳上，正專注地看戲。這一幕被戲曲演員拍下發到網上後，網友們為敬業的戲曲演員和冒雪聽戲的忠實小觀眾紛紛點贊。
1月15日，該豫劇團的李團長告訴北青報記者，此次，他們被邀請到河南駐馬店上蔡縣百尺鎮肖坡村，從1月13日至15日連唱3天9場大戲。在演出的第一天下雨了，他們堅持演了三場戲，“第二天（1月14日）有雪，我們看天氣預報是知道的。那天是早上9點開始唱，演員們8點左右開始化妝，當時就已經下雪了，本來要唱的劇目是《血濺烏紗》，因天氣原因，臨時改成了戲份沒那麼重、換裝比較少的《淚灑相思地》，不然冒雪演出戲服的損失可能會比較大。”
李團長說，唱戲有個老規矩就是一旦開鑼就不停戲，只要不是特別大的突發情況導致演出無法進行——比如地震，演員都會堅持演完，除非主辦方喊停不讓演了。當天，演員們還是冒著風雪開演了。“當時我們戲臺上換景的二幕已經凍得像海帶一樣了，臺上也到處都是雪，越下越大。一開始觀眾本來就不多，唱到一半的時候，只剩一名小觀眾了。觀眾其實是演員的加油站，觀眾越多演員越賣力，但就算只有一名觀眾，所有演員還是鉚足了勁堅持演完，全程大約130分鐘。”
演員：小男孩一直坐在臺下從頭看到尾 對演員來說特別鼓勁
《淚灑相思地》的男主角胡磊告訴北青報記者，演出時，戲臺上風特別大，他根本站不住，“戲臺是朝北的，風雪一直往裡灌，我們一張嘴唱戲雪就灌進嘴裡了，真的唱得可費勁了，再一個就是冷，在臺上手都凍僵了，手裡的扇子也拿不住了。因為臺上下了雪，我們男演員要穿高靴，走臺步會受限，甚至在後臺還摔跤了。後來音響壞了，我們就扯著嗓子唱完這場，但當時風又特別大，我們唱的自己也聽不到。”
胡磊注意到，開始時臺下有一些老大爺、大媽們，後來臨時換劇目，開戲也比較晚，加上下雪颳風，大多觀眾就走了，最後只剩一個小朋友搬個凳子打著傘在那兒看。“雖然這樣，只要開戲，哪怕下面只有一個觀眾，我們也都在認認真真演戲。”
說到臺下只剩一名小觀眾的心情，胡磊坦言“心裡挺不是滋味”，還心疼這名小朋友。他說，自己進入這一行就是因為熱愛，“要不是熱愛，我都沒有毅力頂下來。”
當天參與演出的演員張佳也與胡磊有同感，她說，當時他們在沒有音響裝置的情況下唱了近兩個小時，但演出結束後嗓子狀態還可以。“在臺上凍得發抖，感覺到刺骨的冷，下來之後，團裡已經準備了熱水、暖手寶，挺暖心的。”提到那名留到最後的小觀眾，張佳也很感動，她說，這名小男孩一直坐在臺下從頭看到尾，對演員來說就特別鼓勁。“哪怕有一個觀眾，我們也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對他。”
張佳告訴北青報記者，15日，天氣已有所好轉，他們的演出如期進行，前一天在臺下看到最後的那名小男孩又來了，“他一直在下面坐著，真是一名忠實的小戲迷。”
劇團團長：被戲曲吸引才進入這個行業 在小觀眾身上看到小時候的自己
李團長告訴北青報記者，在風雪中演出其實對演員來說很不容易，“當時我就要求他們安全第一。一場戲唱下來，很多演員手凍僵了，一些戲服損壞了，後來音響裝置也被雪水淋壞了，演員們全憑著嗓子吼，對聲帶考驗也挺大的。”
談到現場僅剩的那名小觀眾，李團長說，這個孩子是他們最忠實的觀眾，看到孩子撐著傘坐著小板凳在風雪中看戲他挺感動的，也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我兩三歲就開始跟著奶奶看戲，從小就被戲臺上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也因此才走到這個行業裡來，到現在我自己有角色的時候也登臺唱戲。這個孩子應該是被戲臺上的這些東西深深吸引了，要不然他不會打一把傘，這麼冷的天氣一直在那兒坐兩個多小時。本來也想去關心一下這個孩子，但後來我去市裡修音響、買棉鞋就沒顧上。”
“那個小觀眾今天（1月15日）又來了，又是聽了一天的戲。”李團長說，這名小觀眾很特殊，就因為他年齡小還喜歡聽戲，反而讓他看到了希望。“戲曲演員有一種斷代的現象，年輕演員不太多，尤其是民間劇團。一部分從業者學完這項傳統藝術最後並沒有選劇團，有的去跳舞了，有的去酒吧演出了，有的回老家加入自家的吹奏團隊——比如吹嗩吶。我們這個團之所以受關注，可能也是因為年輕人比較多，像昨天（1月14日）演出的主演們都才20多歲。我們團45個人，演員平均年齡30歲上下，這也是我們費很大勁才組成的團。”
據李團長介紹，春節前後這段時間，劇團的行程排滿了，15日的演出結束後，1月16日他們就要趕往安徽亳州，在當地演到臘月二十九之後再趕往安徽阜陽。“大年三十我們就一起吃個餃子，大年初一又將繼續開演了。”
實習生 楊童宇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戴幼卿
編輯/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