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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尋根路 馬潤濤

作者:由 使用者5658381446804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1-11-28

問我祖先在何處原詩

授權釋出

作者簡介 

漫漫尋根路     馬潤濤

馬潤濤,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曾任棗莊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滕州市作家協會主席。自1987年以來,作品先後在《人民日報.海外版》《文藝報》《文匯報》《農民日報》《大眾日報》和《山東文學》《時代文學》巜當代散文》《芒種》《佛山文藝》等報紙刊物發表。發表作品總計已有數百篇。其中,文學作品集有《纏綿的鄉路》,《蘆花灘紀事》被收入《中國當代散文精選》集。同時,還有多篇作品被收編到各種文學作品集中。

漫漫尋根路

馬潤濤

“問我祖先在何處,山西洪洞大槐樹。祖先故居叫什麼,大槐樹下老鴰窩。”歌謠是我童年時家裡的老人教的。老人還讓我脫下鞋子,指著小拇腳趾頭說,凡是從山西移民來的人,後人的小拇腳趾甲蓋分叉,長的都是兩瓣瓣。還有一個典故“解手”,卻從沒有聽老人們講起過。我不知道他們聽沒聽說過,可我想他們即使知道,恐怕也是不會講的,因為這樣我們的老祖宗不就是罪人了嗎?您想,走在漫漫遷徙路上,人本來就很辛苦,還要用繩子把雙手捆著,方便一下還得請求押差把手解開。我從小還聽家裡的老人說,東西兩個堌城的馬姓人家是一個祖宗,都是從山西洪洞遷來的。說明朝朱洪武三襲山東,殺了很多人,造成千裡無人煙。朱皇帝建立江山之後,為了發展農耕,就把山西和周邊等地的人遷一部分到了河南、山東和河北。老人還說,洪洞遷民聚集地有一棵大槐樹,上面坐了很多老鴰窩。長大後我才知道,老人講的故事都是民間傳說。對有些姓氏來說,其實他們的根並不都在那兒,那裡只能算是遷徙的集散地、尋根問祖之地和精神家園。先前我還以為我們遷到滕地的馬氏族人,也是從山西以外的地方遷來的。但後來看了馬氏原譜才知道,遷徙到魯蘇兩省的四兄弟,祖居地竟然是山西平陽府洪洞縣扶風裡。

那年妻子和二女兒參加棗煙組織的旅遊活動,曾去過山西洪洞,妻子和女兒參觀大槐樹移民展覽館時,在移民一覽表中竟然發現還真有我們馬姓,並被排列在第十九位。我後來查閱有關資料,才知道山西洪洞大槐樹移民共有十八次,前後持續四十多年,總人口達到百萬多人。據該館介紹,自從實行移民以來,先後曾有八百多個姓氏的後人來這裡尋根問祖。那次妻子還對女兒說:“這裡有你們馬家的祖宗,快去拜拜吧!”說來我們族譜裡也有記載,只是當時自己尚小,根本沒機會接觸家譜。長大後我才知道,當時我大老爺家裡就藏有一部1962年第四次修的族譜。後來我叔又收藏了一部1993年第五次續修的族譜《銅柱玉牒》,但當時他們都剖腹藏珠,秘不示人,一直當成寶貝疙瘩私藏著。後來我還聽說,在本族中只有族長或有名望的人,才有資格擁有和收藏族譜。在他們眼裡,族譜就代表祖宗,也是我們的根。因而,每逢重大節點他們才請出譜來祭拜。再後來,透過閱讀這些族譜我才發現,譜中對始遷祖是洪洞扶風裡均有記載,從此我認定我們堌城馬氏一族的根就在山西洪洞。

這次寫文章查閱各支系族譜我才進一步瞭解到,我族原系扶風支系,曾以郡望為堂號,是為扶風堂。一世祖昆季四人,於元末明初徙遷到微山湖兩岸,分居於蘇魯等地,迄今已近七百年也。昆季四人,大公居滕西馬村,我祖俊公居滕東堌城,明公居沛城馬巷,禧公居蕭,後遷沛西馬橋。然遺憾的是,後世再續修族譜時,再往上追溯只能查到四十八世祖馬渥,他共有二子,長子馬柏齡,次子馬柏齦。馬柏齡共有二子,長子馬玠,次子馬珍。我祖玠公共有四子,分別是大、俊、明、禧。珍公也有四子,分別是炎、泰、春、吉。不過還有一個說法,說珍公四個兒子是炎、興、旺、成,可經查明,泰、春、吉竟是永樂年間遷汶上縣文公的三個親孫子。

上面這段文字是我按照馬氏歷代族譜和有關史料整理而成,並且有一部分是依據馬氏“龍馬碑”的記載,而此碑記載的就是由山西洪洞縣遷到微山湖東西兩岸的玠公之後的分佈發展傳承情況。然問題是,如從“馬氏世系表”來看,似乎從馬服君趙奢至玠公之間傳承有序,並無斷代的情況。可實際上呢?如從馬渥公再往前追溯,則再無具體的記載,不僅在馬氏各支系族譜上對此語焉不詳,在華夏馬氏宗親網上至今也沒有發現一點線索。這是怎麼回事呢?後來讀有關研究移民的文章才知道,洪洞移民正史裡並無記載,全憑後世各家的族譜記載。並且明朝之前修家譜的少,宋代之前多數姓氏均是斷代史。因而,我族自渥公至馬服君趙奢,即使銜接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透過查對各系支譜,我還發現一個說法互相矛盾,並與我族原譜不符的情況,說是洪洞扶風裡馬氏(就是玠公)共有昆弟六人,其中四人於元代遷往滕沛。這樣問題也就來了,就是說玠公不是四個兒子,而是六個兒子,還有兩個兒子沒被遷出,抑或遷到了別的地方。可問題是,遷往滕沛四個兒子的情況卻與現譜相同。其實,不查不知道,這樣相互矛盾的地方還很多,一時難辨真偽。對此也只能暫且存疑了,或者等待歷史考古發掘,或者等待新的實證或旁證。

回過頭來再往前追溯,尋找馬氏源流。那麼,我們馬姓是怎麼得姓的呢?按史書記載約在公元前270年之後,也就是趙國大將趙奢於周赧王四十五年率軍於閼大敗秦軍之後,趙奢因戰功卓著被趙王封為“馬服君”,後世子孫遂以“馬服”為姓,兩代之後又改為單姓“馬”。立姓之初,趙奢一族居住邯鄲。然此後發生的一場變故卻改變了邯鄲馬氏的分佈。公元前228年,秦軍攻陷邯鄲後,趙奢之孫馬興,為躲避戰亂,遂舉家遷往陝西咸陽,這也是馬氏立姓後的第一次遷徙。馬氏從立姓到遷咸陽,共在邯鄲居住生活了四十多年。不過,在馬興一支遷咸陽後,仍然有一部分馬姓人家居住在邯鄲。

其實,我最早知道馬氏得姓這段歷史,是讀馬昭航老校長髮在《滕州日報》上的一篇文章,之前我對馬氏的歷史可謂是一無所知。當然,在這篇文章見報之後,甚至有馬氏宗親對此還持有懷疑態度,但我卻是深信不移,心想老校長怎麼會弄錯呢?也是從那時起,我產生了一個念頭,想以後如有機會我一定去邯鄲尋根。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後來機會還真的來了。2008年9月19日,第五屆世界馬氏懇親大會在河北邯鄲召開,滕州馬氏宗親會派出三位代表與會,而我有幸成為其中的一員,另兩位是士德叔和苓運兄。

邯鄲一行讓我眼界大開,不僅接觸了世界各地的馬氏宗親,參加了馬服君趙奢塑像落成典禮等祭拜活動,還聽了幾場關於馬氏源流和馬氏歷史文化研討,並實地參觀考察了馬服君的墓地及一些趙國的歷史遺蹟。總之,邯鄲之行讓我受益匪淺,並加深了我對馬氏源流和馬氏歷史文化的認識,也更加堅定了邯鄲是中華馬氏發祥地的認知。為此,回滕後我還專寫了一篇散文《邯鄲尋根記》,後來刊登在市報上,後又收入大會材料彙編中。

尋根尋到這兒,應該說尋找到了馬氏發展的源頭和馬氏之根,接下來我就該探尋我們二支始遷祖俊公初遷之地了。

早年我一直以為俊公從山西洪洞遷往 滕地,並把這片土地選為安身立命之地,他應該是深諳風水學說的,因為這兒,山青、水秀、林茂、田美,各呈其幽,各展其秀。山,是馬山,雖不高,但林茂果豐。馬山是當地人的叫法,歷史典籍中稱桃山,多年前山亭區人民政府曾在山腳下立過一通名為“桃山遺址”的碑。不過說到馬山我還想多說兩句,此山之所以叫馬山,是因為它的形狀很像一匹臥著的馬,頭朝西,昂首向著西方。山的西面有一個村莊 ,村名就叫馬山頭村。於是我便生髮出聯想,難道當年俊公選擇這兒為棲身之地是與馬山有關?還是命運的安排,抑或是機緣巧合?然而,在一段時間裡我對這山也曾有過誤解,認為它之所以叫馬山,是因為東西兩個村子馬姓人家居多,特別是西堌城,百分之九十多的人姓馬。水,是鳴水河,河雖不大,但河水叮叮咚咚環繞半個村莊。鳴水河古時亦稱淵水,現在卻被人們稱為響水河。林,在河灣裡和山坡上,雖少了大森林的氣勢,但卻蔥蘢葳蕤。田,為小流域衝擊形成的小平原,雖不夠廣袤,但卻肥沃,基本上能旱澇保收。還有,我們村之所以叫堌城,也是有史證的,因為在馬山腳下的山坡上,漢代曾在這兒建過一座小城,至今遺蹟尚存。並且現在村裡人仍延續過去的叫法,把村前南山坡上的田地叫南城子或者東城子、西城子。農業學大寨那些年,有一年冬天我們生產小隊在西城子深翻土地,還在那兒挖出了幾個土陶罐和生了綠鏽的銅箭鏃呢。有時我想,村子叫堌城肯定與這座曾經的漢城有關。當然,對堌城的叫法早時也不確定,曾經有人把它叫作古城或者固城和故城,不過我倒是傾向於後者,覺得叫故城更名副其實。東堌城遺址,曾被列為區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並於2001年由山亭區人民政府立了一通保護碑。說了這麼多故鄉的演變和資源地理優勢,後來外村有人還把這一優越的自然資源和優良的地理環境,編成了一句歌謠:南京到北京,趕不上東西二堌城。然而,後來宗親們從由晉遷魯的齊河馬氏族譜發現,俊公來魯第一個首選地並不是滕地,而是由山東齊河遷滕的,並且第一次落腳的地方也不是堌城,而是在堌城的東北方向,離堌城只有五六里路的馬家溝村。那麼,這一說法有什麼證據呢?

對於上述說法,前者雖有文字記載,但也不夠詳細。至於後者,因為沒有文字記載,只是憑一代代人的口口相傳。可是,想不到馬氏宗親在馬溝村鄉親們的幫助下,還真找到了實證。今年清明節,堂弟運河和族叔世閣為了憑弔馬氏先人遺蹤,還專門來到馬家溝。他們在荒草萋萋的溝畔,竟然發現了老祖宗住過的舊居遺址。石頭房子早已經坍塌成一片廢墟,地上只留下房子的基石和散落的碎石塊。堂弟說,從殘留的房屋遺蹟來看,當時房子應該不少,由此推斷,俊公遷滕時人口肯定也不會少。同時,他們考察時在距原址不遠處還發現了一口老井。現在老井雖早已經被廢棄,但井筒子還比較完整。聽村裡人說,早年無論天氣多麼旱,井裡的水從來沒有枯竭過。古人注重風水,擇水而居,老祖宗的選擇當然不會錯。那次考察後,堂弟還在微信裡發給我幾段影片。現在的馬家溝村早已搬到老溝沿的上面,距溝還有一段距離。奇怪的是馬家溝雖以馬姓命名,但眼下村裡卻已經沒有一戶馬姓人家,而是以王姓和閆姓人家為該村的主要族群。對此我曾犯過疑惑,想,當初老祖宗怎麼會選擇了這麼一個閉塞的地方安居立村呢?後來我和熱心馬氏歷史文化研究的堂弟運河討論過這個問題時,我說老祖宗之所以選在那兒安身,可能是為了避禍、避難或避亂吧。堂弟對我的這一推測非常認可,他說這很有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歷史上發生得很多了去了。

馬山坡上的梨花開開謝謝,鳴水河裡的水一波推湧著一波。屈指算來,俊公帶領家人遷居堌城,至今已有六七百年了。如視俊公為我族始遷祖的話,迄今長支飛興已經傳到了二十七世,長支以下最少的也傳到了二十五世。其間,歷經戰亂或天災人禍,也曾有俊公後裔先後從堌城遷出,後經幾次續修族譜,目前已基本查明,從堌城遷出的俊公後裔,多分佈和散落在滕地和周圍幾個省份。然而,後來雖經幾次續修族譜時多方聯絡查尋,並已有一部分宗親認祖歸宗,且以收入俊公支系族譜中。但是,經過在網路上查尋線索,發現至今仍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宗親,還像浮萍一樣散落在各地無法紮根和歸宗,而且有的還誤入其他馬氏支系或族群中。另外,其間還發生了什麼,因為譜中無文字記載,現已無從查考了。但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六百多年中,因俊公及家人的到來,而又衍生了一個村莊的名字,就是巖馬莊。不過之前該村並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閆家村。這裡面有一個故事,並口口相傳,一直流傳至今,致使巖馬莊和堌城村的兩姓後人婦孺皆知。同時,這件事在閆氏族譜《閆氏根源》中也有記載:“高祖原籍從山東齊河禹城遷來,時間在南宋、金朝(1127年至1179年間)執政年間,由表兄弟兩家,一家姓馬,安家至堌城,一家姓閆,安家至閆家莊。表兄弟二人感情篤深,來往密切,送客到家,以後改為堌城山口立石為界,石碑立於趙泉村東山小路東側,古石刻字,二人到此止步,你走我回,分手之間,思念不捨。”上個世紀碑石還在,後因修築店韓公路,碑石已不知所蹤。為了記載這段歷史和故事,1991年7月,馮卯鄉人民政府曾樹碑一通,勒石銘記。

然而,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就是馬閆兩姓族譜無法對接,從所遷時間來看,更是相去甚遠。閆氏現在最高輩分是十八世,末尾輩分是二十六世。怎麼會是這樣呢?筆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依我之見,兩姓族譜肯定是有一家出了差錯。再不然就是,這表兄弟根本不是從山西遷滕的,而是在遷滕後閆馬兩姓聯姻結成親戚,從而形成表親,成為表兄弟。當然,這也僅是我個人的推理和猜測。如真想理清那段歷史並還原其真相,還尚需時日。

我祖俊公遷到堌城後,祖塋地安在山亭區城頭鎮卞莊村東,距村不到半里地。該塋地後來被族人稱為馬家林,東西兩個堌城的馬氏宗親去世後都葬在那兒。並且還有一個說法,說馬家林是一個搶穴地,往林中葬人,可以任選穴地。塋地面積很大,據說有四十餘畝。由此可見,當時俊公後裔開枝散葉,繁衍昌盛,並且生活比較殷實富足,否則也不會選在在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立下林地。六十年代前,林地裡的墳塋一個挨著一個,林中的青松翠柏遮天蔽日,並且還有許多是古樹,黑烏鴉在樹上嘎嘎地叫著,即使大白天走進林去,也會使人毛骨悚然。後來每想到林中的樹木,覺著來上墳的人也像那一棵棵老樹,最終該來的會來,該走的也一定會走。那時我還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有一年春節,我大老爺為了讓我們馬氏子孫知道自己的祖宗在哪裡,特地叫上我們幾個孫子輩,到馬家林給先祖上墳。那是我頭一次走進馬家林,對眼前的一切無不感到新奇。大老爺對我們說,這是我們馬家的另一個村和家,人老了最後都要住到這裡。大老爺說得沒錯,只是這裡的房屋已變成一個個黃土堆,最後一家人先後會在這兒聚齊。不過,原來老祖宗定下的,後世子孫去世後都要葬入祖林地的規矩,卻在文革破“四舊”時給破掉了。這些年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已有很多俊公後人各自在當地另立了林地,尤其是那些多年在外地工作或早年遷到外省外地的人,嫌路途遙遠回老家上墳不便,或別的什麼原因,多數已在各自的居住地置下了墓地。從此,俊公後人們每逢年節再去上墳時,在族人中便有了老林和新林之說。

那次去上墳,大老爺帶去了一箢子香箔火紙,每走到一個墳前,他一邊燒著紙,一邊我們對我們唸叨著墳裡頭埋的是誰,臨離開時他還會再叮囑一句,說以後你們千萬記住別忘了。我們最後才來到老祖宗的墳前,這個墳頭比周圍的墳頭要大得多,而且座落在林地的最後邊。我們在老祖宗墳前停留了很久,大老爺神情凝重地告訴我們,說這裡埋的是我們的老祖宗,以後你們來上墳千萬別忘了給他也燒上幾張紙。可是,那次上墳大老爺並沒有告訴我們老祖宗叫什麼名字,因而,我真正知道老祖宗的名諱還是幾十年後的事情。

文革前馬家林有一個專門負責看護林地的人,其報酬就是林中空閒地歸他種,收入歸他所有。在我童年的記憶中,那位慈祥的看林老人當時他年紀已經很大了。但老人年齡雖然大,可他頭腦卻異常清楚,凡來上墳找不著墳頭的,他會給當嚮導,並把上墳的人直接領到自己親人的墳前。

文革中,移風易俗,破除四舊,馬家林也沒躲過一劫,不但大大小小的墳頭被剷平了,林中的樹木也被砍伐一空。從此,有一段時光,林裡的墳墓沒了,林裡的樹沒了,林中的鳥兒也沒有了,連看林的老人也回了村。但值得慶幸的是,其他的墳墓雖被剷平了,而老祖宗俊公的墳墓卻依然還在,平墳時只鏟去了個墳頭,而整座墳墓的輪廓還能看得出來。由此可見,當年的平墳人對老祖宗還是心存敬畏的,從此也為我馬氏一族留下了一條根。儘管它是一堆黃土。是啊,只要老祖宗這棵老樹還在,鳥兒們無論飛出去多遠,它最終還會飛回老樹枝頭的。老祖宗的墳墓還在,馬家林就在,俊公的後人們就會不斷地來。活時來上墳祭拜,故去後就入住在那裡。這也是一條流動的馬氏之脈,並從這裡將代代傳承,源遠流長。馬家老林在響水河的南岸,河的北岸就是城頭鎮房莊村的老梨園,站在梨園邊公路上,就能看到俊公墳前的墓碑。我和妻子每年兩節回家上墳,當車過老梨園時,我總忘不了搖下車窗向南眺望,向老林的祖宗們行一個注目禮。同時我還告訴妻子和孩子,她們從未見過面的婆婆和奶奶就葬在那兒 。我母親只活到三十八歲,為了懷念因病早逝的母親,在三十多年後作為她的兒子,我曾寫過一篇散文一一《母親永遠三十八》,後發表在1987年第7期《山東文學》上。

2003年清明節,俊公後裔集資為俊公重立了一通碑,並舉了隆重的揭碑儀式和祭祀活動。那次玠公四個兒子的後人,也都從各地派代表趕來參加了上述活動。筆者有幸作為滕州的代表,也參加了此次祭祀活動。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透過寫《漫漫尋根路》,我才明白,要想把一切疑竇都搞清楚是根本不可能的。那麼,難道尋根尋到這兒算是結束了嗎?不,其實還在路上,還有很多路要走。因為有些問題應該是能搞清楚的,因為功夫還沒有下到,還沒窮盡一切資料。並且有的問題,通過歷史發掘是能搞清楚的。特別是在網路資訊高速發展的今天,要弄清個別問題只是個時間問題。當然,也不是一切問題都能解決,如我馬氏一族,如從山西洪洞再向上追溯,因為無譜、無志、無史可查,就很難弄清楚。

誠然,透過這些年的尋根活動,我對尋根的認知也有了很大地改變。靜下心來想想,我們中華馬氏不也是華夏民族這棵大樹上的一條根系嗎?同為華夏炎黃子孫,其實我們共同的根都應該在那棵大樹下。因此,無論我們怎樣追根溯源,都不應忘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同時,我們都要對這條總根抱有一顆感恩敬畏之心,並讓我們都來呵護中華民族這棵大樹吧,使它更加根系發達、枝繁葉茂,萬古長青。

寫作《漫漫尋根路》留給我的思考

欣逢盛世,舉國上下,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和部門的文史研究人員,差不多都在忙著一件事情,就是修史、編志。而在民間,自改革開放以來,在各族姓氏的族群中,也多忙著為本族續修族譜。那天,就在筆者準備結束本文寫作時,堂弟從鄉下來城裡找我拉呱。閒聊中,他說又快三十年了,村裡幾位參與上次續修族譜的宗親,又在醞釀笫六次續修族譜的事情。堂弟說到這兒讓我吃了一驚。接著便問堂弟:怎麼這樣快,上次不是1993年修的譜嗎?堂弟說是的,得早作打算呀。

堂弟是下午回去的。他走後,我想把這篇文章繼續寫完,可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怎麼回事呢?說實話,在我幾十年的寫作生涯中,這種情況我遇到的並不多。可以這樣說,在我寫作此文時,既讓我享受了精神上的愉悅,但總覺還留有遺憾,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個別地方還缺乏有力的實證。當然,在尋根過程中也讓我產生了一種責任感,認為自己有責任把一些疑團解開,讓我們這些後世子孫活得明明白白,不光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還要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其實,還有一個問題在寫作中也一直困擾著我,就是現在社會上存在的修譜亂象,使我為之產生了一些憂慮。我在前文中已經有所流露,在準備寫作該文搜尋素材時,不僅發現從晉遷魯蘇等省馬氏,各支糸族譜,相互矛盾之處頗多,並且至今沒有發現一個支系馬氏族譜傳承有序、證據鏈完整、 且能夠經得起歷史的檢驗。而且我還聽說,其他姓氏和族群也存在類似的情況。就在我實在理不清思路時,堂弟回家後又發給我一條微信。他告訴我,我們的始遷祖俊公,是從山西洪洞縣先遷移至山東齊河縣的,後來又遷到我鎮的馬溝村,然後才又從馬家溝遷到堌城。證據是清光緒老譜,但是不是馬進的後人?還有待考證,原因是我族1962年修的族譜記載太籠統。那麼,堂弟所說的馬進又是誰呢?根據老祖譜記載,馬進乃是宋朝從洪洞縣遷至山東齊河的,另有一支遷到了山東青州。他的後世子孫中,有多人在元朝為官,其中有一個叫馬愉的,還曾中過狀元。總之,堂弟發來的微信,不僅沒能解除我的疑竇和困惑,反而讓我更添疑竇和困惑,原因是這些材料並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而缺乏的還是實證。但也給了我一個啟示,他提到的齊河,讓我又想到了巖馬莊閆氏也是從齊河遷滕的,難道閆馬兩姓姑表兄弟原來相逢在這裡?不過,這也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的推理,要想真正弄清楚,還有待於進一步考證和證據支援。

就在本文即將殺青時,堂弟在微信朋友圈裡轉發了一篇《家譜造假氾濫,名人後裔大多假冒》的文章。這篇來自百度歷史吧的文章指出,家譜造假原自明嘉靖推恩允許民間建祠堂以後,清朝道光以來是譜牒編修最為興盛的時期,也是家譜造假最盛和最亂的時期,甚至涉及所有姓氏。同時,也是統宗統系現象最為氾濫的時期。各姓氏均採用皇家族譜的“大字之法”,聯宗修譜,以編修家族譜、大字譜為榮,隨意上溯,攀援望族,趨附名門,冒接世系,亂認祖宗。然而,人們對這一現象卻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並規定修譜年限,三十年為一小修,六十年為一大修。

其實家譜造假現象,如果再往上推的話,應該早在明代之前,在民間剛開始興修家譜時就已出現了。否則,元末明初時期的宋濂,也不會在《題壽昌胡氏譜後》中說:“族之有譜,所以紀所自出,實則為尊祖,偽則誣其先而亂其類,不孝為甚。近世之士,不察乎此,多務華而衒博。或妄為字名,加於千載以上不可知之;或援它郡異族之貴顯者,以為歡美。其心非不以為智,卒陷於至愚而弗悟也。”聯絡上文我們不難看出,修譜造假在當時已不是個別姓氏所為,而是遍佈全國各個姓氏。宋濂說得何其明白,偽造家譜非但不能光宗耀祖,還會辱沒祖宗先人。尤其是那些攀附權貴、委身名門、改名換姓者,更是不孝子孫。南宋理學家朱熹還說過這樣的話:“三世不修譜,為不孝。”由此可見,從宋代開始在民間就已經興修家譜了,並且還把修不修家譜提升到了孝與不孝的層面,和孝的高度來看待。

此刻讓我想起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我想,如果華夏民族是一棵大樹的話,全國各族人民都應是這棵樹上的根系;假如我們中華民族是一條大河的話,全國18000個姓氏應該都是這條河上的條條支流,並最終都將匯入這條大河。那麼,大家還要爭什麼伯仲、貴賤和你對他錯呢?想到此,我想給堂弟發一條微信,讓他告訴宗親們,讓大家知道,家譜造假,會誤導後世殃及子孫的。請參與修譜的宗親,在下次修譜時,一定要秉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客觀公正,正本清源,去偽存真,從而達到慎終追遠,編修出一部屬於夲家族的真正家譜,以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後世子孫。

2020年4月28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