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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作者:由 顏淵山莊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01-05

水調歌頭是什麼體裁的詩

宋詞

宋代盛行的一種中國文學體裁,宋詞是一種相對於古體詩的新體詩歌之一,標誌 宋代文學的最高成就。宋詞句子有長有短,便於歌唱。因是合樂的歌詞,故又稱 曲子詞、 樂府、 樂章、 長短句、 詩餘、 琴趣等。它始於 梁代,形成於 唐代而極盛於宋代。據《 舊唐書》上記載:“自 開元( 唐玄宗年號)以來,歌者雜用 胡夷 里巷之曲。”宋詞是中國古代文學皇冠上光輝奪目的明珠,在古代中國文學的閬苑裡,她是一座芬芳絢麗的園圃。她以奼紫嫣紅、千姿百態的神韻,與 唐詩爭奇,與 元曲鬥豔,歷來與唐詩並稱 雙絕,都代表一代文學之盛。後有同名書籍《 宋詞》。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宋詞的代表人物主要有蘇軾、辛棄疾( 豪放派代表詞人)、柳永、李清照( 婉約派代表詞人)。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本書內容:詞,就它的內容說,就是抒情詩,是詩的一種。就它的體制說,則比詩體要複雜得多。因為詞本是曲子詞(歌詞),是要依照詞調(也叫詞牌)來寫的。每一個詞調都有特定的形式格律。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目錄:

《風入松·一春長費買花錢》_俞國寶

《虞美人·萬事佯休去》_韓淲

《鷓鴣天·蘭溪舟中》_韓淲

《婆羅門引·暮霞照水》_趙昂

《虞美人·題吳江》_劉仙倫

《念奴嬌·送張明之赴京西幕》_劉仙倫

《酹江月·石頭城》_杜旟

《酹江月·觀潮應制》_吳琚

《水調歌頭·題劍閣》_崔與之

《杏花天·有感》_汪莘

《沁園春·憶黃山》_汪莘

《念奴嬌·宜雨亭詠千葉海棠》_張鎡

《菩薩蠻·芭蕉》_張鎡

《滿庭芳·促織兒》_張鎡

《小重山·柳暗花明春事深》_章良能

《蝶戀花·別範南伯》_楊炎正

《水調歌頭·把酒對斜日》_楊炎正

《謁金門·耽岡迓陸尉》_趙師俠

《卜算子·見也如何暮》_石孝友

《卜算子·秋晚集杜句賈傅》_楊冠卿

《江城子·癸酉春社》_王炎

《南柯子·山冥雲陰重》_王炎

《水調歌頭·百堞龜城北》_京鏜

《如夢令·道是梨花不是》_嚴蕊

《卜算子·不是愛風塵》_嚴蕊

《水調歌頭·隱括杜牧之齊山詩》_朱熹

《八聲甘州·讀諸葛武侯傳》_王質

《卜算子·風雨送人來》_遊次公

釵頭鳳·唐婉

《醉落魄·正月二十日張園賞海賞作》_管鑑

《鳳棲梧·蘭溪》_曹冠

《念奴嬌·巨石巉巖臨積水》_曹冠

《如夢令·誰伴明窗獨坐》_向滈

《瑞鶴仙·臉霞紅印枕》_陸淞

《水調歌頭·定王臺》_袁去華

《劍器近·夜來雨》_袁去華

《安公子·弱柳絲千縷》_袁去華

《瑞鶴仙·郊原初過雨》_袁去華

《南鄉子·洪邁被拘留》_紹興太學生

《踏莎行·院落深沉》_洪邁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風入松·一春長費買花錢》_俞國寶

一春長費買花錢,日日醉湖邊。

玉驄慣識西湖路,驕嘶過、沽酒樓前。

紅杏香中簫鼓,綠楊影裡鞦韆。

暖風十里麗人天,花壓鬢雲偏。

畫船載取春歸去,餘情付、湖水湖煙。

明日重扶殘醉,來尋陌上花鈿。

據周密《武林舊事》卷三,這首詞是太學生俞國寶題寫在西湖一家酒肆屏風上的。已作太上皇的宋高宗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了這首詞,稱賞久之,認為甚好,還將其中明日再攜殘酒句改為明日重扶殘醉,俞國寶也因而得到即日解褐授官的優待。

1164年(隆興二年),宋金簽訂隆興和議,此後的三十年內雙方都掛起了免戰牌。暫時的和平麻痺了人們的意志,也為上流社會提供了醉生夢死的可能性。

這首詞寫於淳熙年間(1174-1189),正是這種社會現實和心理狀態的反映。因此,我們一定要用批判的眼光來看待這幅西湖遊樂圖。

詞篇由描寫詞人的自我形象開頭。這裡雖然沒有直接描摹西湖的美景,可是一春長費日日醉等詞語卻傳達了作者對西湖的無比留戀:玉驄兩句寫馬,然而馬的慣識是由於人的常來,馬的驕嘶是由於人的愜意,所以三、四句是借馬寫人,再因人寫湖,最後達到了人與境、情與景的高度融合。總之,開頭四句是用作者濃烈的情緒感染讀者,使人對西湖產生未睹心先醉式的嚮往,因此下文描寫的遊湖盛況,也就預先被蒙上了一層美的面紗。再說,詞人、玉驄、酒樓都是西湖遊樂圖的組成部分,因之這四句所表現的詞人情致有以小見大的作用,並使詞篇起處自然馨逸(明沈際飛《草堂詩餘正集》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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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萬事佯休去》_韓淲

坐上有舉昔人《虞美人》一詞,極壯,酒半用其韻。

萬事佯休去。

漫棲遲、靈山起霧,玉溪流渚。

擊楫淒涼千古意,悵怏衣冠南渡。

淚暗灑、神州沉處。

多少胸中經濟略,氣□□、鬱郁愁金鼓。

空自笑,聽雞舞。

天關九虎尋無路。

嘆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虜。

吳蜀江山元自好,形勢何能盡語。

但目盡、東南風土。

赤壁樓船應似舊,問子瑜公瑾今安否。

割捨了,對君舉。

紹興八年(1138),宋金議和已成定局,高宗向金拜表稱臣,李綱時已罷職,上書堅決反對,元幹乃賦《虞美人》“曳杖危樓去”一詞寄之,表示極力支援。其詞慷慨悲壯,乃蘆川詞壓卷之作。數十年後,韓淲於酒席上因有人舉其詞,感其壯,遂步其原韻,揮筆寫成此詞。據方回《瀛奎律髓》卷十二雲:淲於“嘉定初,即休官不仕”。審詞情,詞作於休官退居上饒(今屬江西)之時。距元幹作詞那年,已相隔50餘年了。

《鷓鴣天·蘭溪舟中》_韓淲

雨溼西風水面煙。

一巾華髮上溪船。

帆迎山色來還去,櫓破灘痕散復圓。

尋濁酒,試吟篇。

避人鷗鷺更翩翩。

五更猶作錢塘夢,睡覺方知過眼前。

品味起來,又覺韓詞婉而李詩豪,似乎又可見到唐詩宋詞之諸多異同。讀此詞,趣味甚多。船到錢塘,詞也戛然收尾,留下了滿幅的溪行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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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羅門引·暮霞照水》_趙昂

暮霞照水,水邊無數木芙蓉。

曉來露溼輕紅。

十里錦絲步障,日轉影重重。

向楚天空迥,人立西風。

夕陽道中。

嘆秋色、與愁濃。

寂寞三千粉黛,臨鑑妝慵。

施朱太赤,空惆悵、教妾若為容。

花易老、煙水無窮。

從詠物詞的發展史上看,這首詞也是值得稱道的。兩宋都有詠物詞,但卻有不同。就總的傾向說,北宋少而南宋多,宋末尤多;北宋詠物詞往往有濃重而明顯的抒情成分,南宋則漸趨冷靜以至隱晦,這當然與其時代氣質有關係,也與詠物詞自身的發展過程密不可分。這首詞的作者趙昂,處在南宋初期,這首詞也處於詠物詞由北而南的過渡時期中,就詠物與抒情的比重上看,其詠物成分顯然增多,而北宋的借物抒情的特色則明顯減少。應該說,它預示了南宋詠物詞的發展趨勢。這一點,在我們鑑賞這首詞的時候,也是應當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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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題吳江》_劉仙倫

重喚松江渡。

嘆垂虹亭下,銷磨幾番今古!

依舊四橋風景在,為問坡仙甚處。

但遺愛、沙邊鷗鷺。

天水相連蒼茫外,更碧雲去盡山無數。

潮正落,日還暮。

十年到此長凝佇。

恨無人、與共秋風,鱠絲蓴樓。

小轉朱弦彈九奏,擬致湘妃伴侶。

俄皓月、飛來煙渚。

恍若乘槎河漢上,怕客星犯鬥蛟龍怒。

歌欸乃,過江去。

吳江,即吳淞江。亦名松江。它源於太湖,往東流經今江蘇吳江、吳縣、青蒲、松江、嘉定等縣,最後合黃浦江入海。浩浩吳江,鱸肥蓴美,風景如畫。

這首詞的喚渡開始,以渡過江結尾,“銷磨”一句,引出對古今風雲人物的懷念,結構嚴謹,思路清晰。由“喚”而“嘆”而“向”而“恨”,進而奏蕭韶而致湘妃,若乘槎而犯鬥牛,層層挪展。另外,上片一懷人,一寫景,下片一懷人,一想象,構思奇特,跌宕起伏。

最後以高歌過江作結,將江流、碧空、群山、皓月、煙渚,連同作者的琴音、浩嘆和豐富瑰麗的聯想留給讀者,讓他們去細細回味。

總而言之,作者透過臨江喊渡,浮想聯翩,終於寫成了這首詞。這首詞先描寫日暮江天景色,然後展開對古今人物的懷念,委婉地表達了作者隱居僻壤,無以為伴的孤獨心情。劉仙倫在南宋並非赫赫有名的大詞人,但這首詞確實堪當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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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送張明之赴京西幕》_劉仙倫

艅艎東下,望西江千里,蒼茫煙水。

試問襄州何處是?

雉堞連雲天際。

叔子殘碑,臥龍陳跡,遺恨斜陽裡。

後來人物,如君偉能幾?

其肯為我來耶?

河陽下士,差足強人意。

勿謂時平無事也,便以言兵為諱。

眼底河山,樓頭鼓角,都是英雄淚。

功名機會,要須閒暇先備。

張明之,生平不詳。京西,路名。宋熙宗年間分京西路為南、北兩路,詞中提到的襄州,即襄陽,就是京西南路所在地。在南宋,這裡是宋金對峙的前沿。從“勿謂時平無事也”等句來看,當時宋金正處於相持狀態,所以連前沿地區也保持著平靜。這種形勢往往助長人們的麻痺情緒,甚至放鬆收復失地的努力。

但是,劉仙倫於此時送朋友到京西幕府,卻能以十分清醒的頭腦勉勵張明之作好戰備,為抵抗侵略、恢復中原立功。宋室南渡以後,統治集團不思進取,苟且偷生,一部分人甚至幻想與金人“互不侵犯,長治久安”。所以每當雙方暫時脫離軍事接觸的時候,便是投降派、主和派得勢的時候。明白了這一點,也許有助於我們認識劉仙倫此詞所具有的積極意義。

岳珂《檉史》說“廬陵在淳熙間有二士”一個是劉過,一個就是劉仙倫。仙倫不但與劉過在地方上地位相當,即詞風也有相似之處。比如這首詞所表達的對祖國命運的關注,就是劉過詞中常見的主題。此外,仙倫詞中的散文化句法,也顯然和劉過一樣,都與辛棄疾一脈相承。這首詞中“其肯為我來耶”、“勿謂時平無事也”等句純用散文入詞,讀來親切、自然,很符合摯友送別時的心理狀態。同時,句式的變化,也使詞篇活潑,風格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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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酹江月·石頭城》_杜旟

江山如此,是天開萬古,東南王氣。

一自髯孫橫短策,坐使英雄鵲起。

玉樹聲銷,金蓮影散,多少傷心事!

千年遼鶴,並疑城郭是非。

當日萬駟雲屯,潮生潮落處,石頭孤峙。

人笑褚淵今齒冷,只有袁公不死。

斜日荒煙,神州何在?

欲墮新亭淚。

元龍老矣,世間何限餘子。

石頭城舊址在今南京市清涼山上,為建康四城之一。由於三國吳、東晉、宋、齊、梁、陳、南唐均在建康建都,所以當生活在南宋的杜旟登臨其地的時候,就難免有一番關於封建王朝興衰更替的感慨。

典故是歷代相傳已經定了型的事件或語句,所含內容較為豐富,用得好,便能夠收到“以少總多,情貌無遺”(《文心雕龍。物色》)的效果。概括起來,本篇所用的典故有以下三個特點:一是熟典多,因而讀來不覺艱澀;二是多與頭城有關,因而更加貼切自然;三是正反兩種典故交替使用,因而作者的愛憎極為分明。

杜旟出任的時代,正是外敵不斷侵入中原,社會危機日益加深的南宋,他懷有報國之志,所以填詞效法辛棄疾。但稼軒之詞,“其秀在骨,其厚在神。初學看之,但得其粗率而已”,因此言者普遍認為“性情少,勿學稼軒”(《蕙風詞話》)。杜旟本人“奔風逸足,而鳴以和鸞”(陳亮語),且“杜子五兄弟,詞林俱上頭”(葉適語),所以獨能接受辛詞的積極影響。

這首詞大量使用典故,馳騁議論,採用散文語言,形成慷慨大方而又含蘊深厚的風格,在南宋詞壇家族中,算得上一首難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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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酹江月·觀潮應制》_吳琚

玉虹遙掛,望青山隱隱,一眉如抹。

忽覺天風吹海立,好似春霆初發。

白馬凌空,瓊鰲駕水,日夜朝天闋。

飛龍舞鳳,鬱蔥環拱吳越。

此景天下應無,東南形勝,偉觀真奇絕。

好是吳兒飛彩幟,蹴起一江秋雪。

黃屋天臨,水犀雲擁,看擊中流楫。

晚來波靜,海門飛上明月。

這是一首應制詞。如同試帖詩“賦得體”那樣,“應制體”主要是應皇帝之命而作,內容基本上是為皇上,權臣歌功頌德,沒有新意可言,因而得不到人們的好評。古來應制詩詞盈千累萬,能流傳下來併為人們所傳誦的實是寥若晨星。吳琚這首“觀潮應制”可以算是個特例。

據周密《武林舊事》卷七載:淳熙十年(1183)八月十八日,宋孝宗與太上皇(高宗)往浙江亭觀潮。太上皇喜見顏色,曰:“錢塘形勝,東南所無。”孝宗起奏曰:“錢塘江湖,亦天下所無有也。”太上皇宣諭侍宴官,令各賦《酹江月》一曲,至晚進呈。太上皇以吳琚為第一。吳氏此作,在結構和內容上雖仍有應制體的習套,但不至於庸俗。上片描寫錢塘湧潮到來時的奇觀,真是奇肆壯麗;下片描述弄潮和觀潮的情景,亦有聲有色,其中還隱寓恢復中原之志,不愧為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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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題劍閣》_崔與之

萬里雲間戍,立馬劍門關。

亂山極目無際,直北是長安。

人苦百年塗炭,鬼器三邊鋒鏑,天道久應還。

手寫留屯奏,炯炯寸心丹。

對青燈,搔白首,漏聲殘。

老來勳業未就,妨卻一身閒。

蒲澗清泉白石,梅嶺綠陰青子,怪我舊盟寒。

烽火平安夜,歸夢繞家山。

南宋名臣崔與之是廣州人,一直被稱為“粵詞之視”。他開創了的“雅健”為宗旨的嶺南詞風,對後世嶺南詞人影響很大。南宋後期的李昂英、趙必王象、陳紀等人,便是這種“雅健”詞風的直接繼承者。這首詞蒼涼沉鬱,感慨良多,感情與風格都與陸游、辛棄疾、陳亮的詞相近。由於崔與之僻處嶺南,存詞甚少,故鮮為人知。

為了更好地理解這道詞,讀者有必要了解這首詞的寫作背景:1219—1222年,崔與之,出任成都知府兼成都府路安撫使時,曾登臨劍閣,寫下這首詞。這時,淮河秦嶺以北的大片國土,盡淪於敵手。在這種情況下,詞人立馬劍門,舉目瞭望中原,心中不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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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有感》_汪莘

美人家在江南住,每惆悵江南日暮。

白蘋洲畔花無數,還憶瀟湘風度。

幸自是斷腸無處,怎強作鶯聲燕語?

東風占斷秦箏柱,也逐落花歸去。

汪莘是一位治學作詞嚴肅的學者。少年時在黃山讀書黃山,研究《易經》、《老子》諸書;中年後築室柳溪,自號方壺居士。他的這首小詞,義兼比興,寄託著無限感想,真可謂感觸萬端,傷心人有話無處訴說。也許,其中有不少難以言說的事情,在現代,已無從考證,只好請讀者自己充分發揮豐富的聯想去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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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園春·憶黃山》_汪莘

三十六峰,三十六溪,長鎖清秋。

對孤峰絕頂,雲煙競秀;懸崖峭壁,瀑布爭流。

洞裡桃花,仙家芝草,雪後春正取次遊。

親曾見,是龍潭白晝,海湧潮頭。

當年黃帝浮丘,有玉枕玉床還在不?

向天都月夜,遙聞鳳管;翠微霜曉,仰盼龍樓。

砂穴長紅,丹爐已冷,安得靈方聞早修?

誰如此,問源頭白鹿,水畔青牛。

黃山,是馳名中外的風景區是中國名山之一。本名黟山,因傳說為黃帝棲真飛昇之地,故唐代改名黃山。黃山有奇松、怪石、雲海、溫泉之勝,被稱為黃山四絕。

在宋詞中,寫黃山的作品不是很多,而寫得好的更是鳳毛麟角,只有汪莘這首詞,可謂不可多得。在這首詞中,作者彷彿在讀者面前開啟一座神界仙山,想象豐富,情思變化多端,筆觸多樣,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幅千姿百態的秀麗景色,使人應接不暇。詞的上片,描寫黃山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的壯麗風光。

這首詞所寫山水之景是實,神話傳說是虛,虛實緊密揉合,使山水充滿神奇色彩,使傳說宛然實有其事,令人神往。而全詞又是觸景生情,以景寫情,達到了情景交融為一的藝術妙境,確為黃山詞難得的神品。明人程敏政《遊黃山記》說:“黃山之為景也,非太白之句不能當其勝,非摩詰之圖不能盡其變。”

汪莘這首辭采橫溢、情韻深厚的黃山詞,可以說足以當其勝、盡其變而與名家並駕齊驅。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念奴嬌·宜雨亭詠千葉海棠》_張鎡

綠雲影裡,把明霞織就,千重文繡。

紫膩紅嬌扶不起,好是未開時候。

半怯春寒,半宜晴色,養得胭脂透。

小亭人靜,嫩鶯啼破清晝。

猶記攜手芳陰,一枝斜戴,嬌豔雙波秀。

小語輕憐花總見,爭得似花長久。

醉淺休歸,夜深同睡,明月還相守。

免教春去,斷腸空嘆詩瘦。

南宋的詠物詞講究工巧尖新,富於文人化的情趣,集中反映了那個時代計程車大夫階層的審美趣向和生活情調。這在張鎡的《念奴嬌》詞中體現地尤為鮮明。

張鎡這首詞,作於南湖別墅的宜雨亭上。在宋人海棠詞中雖非冠冕之作,卻也寫得清麗秀逸,婉轉有致,富有文人化的情趣。

《菩薩蠻·芭蕉》_張鎡

風流不把花為主,多情管定煙和雨。

瀟灑綠衣長,滿身無限涼。

文箋舒捲處,似索題詩句。

莫憑小闌干,月明生夜寒。

詠物詞發展到南宋已進入成熟期,不僅作品數量眾多,而且更重視寫作技巧和形式類。與北宋的詠物詞相比較,南宋詠物詞更具有一種幽微細膩的特色,雖然不容易看出其寄託所在,但更富有朦朧美。張鎡的這首詞就能夠將作者內心的情思同作品外化的意象融合無間,使讀者若有所悟又難以名狀。

張鎡的這首詞與唐代錢珝的《未展芭蕉》詩(冷燭無煙綠惜幹,芳心猶卷怯春寒。一緘書札藏何事,會被車風暗拆看。),雖然暗示性有所不及,但在總體意境上更富有象徵意蘊,表達上也越顯得曲折幽深。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滿庭芳·促織兒》_張鎡

月洗高梧,露漙幽草,寶釵樓外秋深。

土花沿翠,螢火墜牆陰。

靜聽寒聲斷續,微韻轉、悽咽悲沉。

爭求侶,殷勤勸織,促破曉機心。

兒時曾記得,呼燈灌穴,斂步隨音。

滿身花影,猶自追尋。

攜向華堂戲鬥,亭臺小、籠巧汝金。

今休說,從梁床下,涼夜伴孤吟。

詠物詞主要是借物抒情或託物言志,把個人的情感體驗和志向選擇寄寓在所詠的具體可感的形象中,化抽象為具體,化無形為有體,而且要使詞人的主觀情志與聽詠的客觀物象渾然一體,密不可分。張鎡這首詞就達到了這一境界。

據姜夔《齊天樂》詠蟋蟀的小序,張鎡這首詞是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在張達可家與姜夔會飲時,聽到屋壁間蟋蟀聲,兩人同時寫來交給歌者演唱的。

兩人詞各有特色。鄭文焯校《白石道人歌曲》提到:

“功父《滿庭芳》詞詠蟋蟀兒,清雋幽美,實擅詞家能事,有觀止之嘆。白石別構一格,下闋寄託遙深,亦足千古矣。”

《小重山·柳暗花明春事深》_章良能

柳暗花明春事深。

小闌紅芍藥,已抽簪。

雨餘風軟碎鳴禽。

遲遲日,猶帶一分陰。

往事莫沉吟。

身閒時序好,且登臨。

舊遊無處不堪尋。

無尋處,惟有少年心。

這首詞所寫的,可能並非詞人日常家居的情景,似乎是在他鄉做官多年,終於久遊歸來,或者少年時曾在某地生活過,而今又親至其地,重尋舊跡。季節正當春深,又值雨後。柳暗花明,花欄裡的紅芍藥抽出了尖尖的花苞(其狀如簪)。這,不光由於季節的原因,也由於雨水的滋潤。“雨餘”二字,雖然到第四句才點出,但這一因素,實際上貫串著整個景物描寫。由於春雨之後,天氣穩定,風和日麗,鳥雀喚晴,鳴聲也格外歡快。一個“碎”字,見出鳥雀聲紛繁,乃至多樣。春日遲遲,由春入夏,白天越來越長。而溼潤的春天,總愛播陰弄晴,“猶帶一分陰”,正顯出春天雨後景色的嫵媚。總之,詞人抓住春深和雨後的特點,寫出眼前風物的令人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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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別範南伯》_楊炎正

離恨做成春夜雨。

添得春江,剗地東流去。

弱柳系船都不住,為君愁絕聽鳴艣。

君到南徐芳草渡。

想得尋春,依舊當年路。

後夜獨憐回首處,亂山遮隔無重數。

送別朋友,是唐宋詩詞中經常被採納的題材之一。

這方面的名篇佳作,數不勝數。楊氏的這首送別詞,雖非上乘之作,但寫得幽暢婉曲,頗有特色。詞的發端便直言離恨:“離恨做成春夜雨。”與好朋友春夜話別,無盡的離愁別恨化為無盡的春雨;那綿綿春雨就像綿綿友情。“添得”二句進一步寫一場春雨,使春江水漲,浩浩蕩蕩,一派東流去。剗地,此處作“一派”講。以春江東流,來寫離愁滔滔不絕,近於李後主“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句意。

陸氏侍兒有《如夢令·送別》詞曰:

“日暮馬嘶人去,船逐清波東注。後夜最高樓,還肯思量人否?無緒,無緒,生怕黃昏疏雨。

”這首小令的意境和這首《蝶戀花》的詩情畫意,確乎相近,可對讀並可互相發明。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水調歌頭·把酒對斜日》_楊炎正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胭脂何事,都做顏色染芙蓉。

放眼暮江千頃,中有離愁萬斛,無處落徵鴻。

天在闌干角,人倚醉醒中。

千萬裡,江南北,浙西東。

吾生如寄,尚想三徑菊花絲。

誰是中州豪傑,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釣魚翁。

故國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楊炎正是一位力主抗金的志士,由於統治者推行不抵抗政策,他的卓越才能、遠大抱負無從施展。這首詞透過對自家身世的傾訴,來表達他那憂國憂民的愛國熱情。真實地表現了他那種感時撫事、鬱郁不得志的心理活動。雖然這首詞哀怨傷感是主要氛圍,但作者並非完全消沉,一蹶不振。全詞立意揀句不同一般,豪放、沉鬱而又風姿卓約,藝術上有其特殊之處。

綜上所述,這是一首十分明顯的感懷秋日的詞。作者與辛棄疾是至交。人品、氣節十分相似,詞品、格調也很相近。1178年(即淳熙五年),楊炎正與辛棄疾共同乘舟路過鎮江、揚州,曾寫下有名的《水調歌頭。登多景樓》,抒發報國無路、虛度光陰的苦楚。《登多景樓》與本詞內容相似,詞情亦頗有相通之處,可以對照著看。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謁金門·耽岡迓陸尉》_趙師俠

沙畔路,記得舊時行處。

藹藹疏煙迷遠樹,野航橫不渡。

竹裡疏花梅吐,照眼一川鷗鷺。

家在清江江上住,水流愁不去。

“耽岡”,恐是地名;有人說,地在江西吉安城南,下臨贛江。作者趙師俠,號坦庵,南宋孝宗時期的著名詞人,有人誇讚他描繪風景,描寫自然形態,都很精巧細緻。又稱讚他的詞能夠寫得清新平淡。從上面這首詞來看,他的寫景本領確是高超的,而尤其值得稱道的是他在“清新平淡”之中,寄寓著濃濃情意。

《卜算子·見也如何暮》_石孝友

見也如何暮。

別也如何遽。

別也應難見也難,後會無憑據。

去也如何去。

住也如何住。

也應難去也難,此際難分付。

此詞在藝術上富於創新。其構思、結構、語言、聲情皆可稱道。先論其構思。一般離別之作,皆藉助情景交煉,描寫離別場景,刻畫人物形象,以烘托、渲染離情。此詞卻跳出常態,另闢蹊徑,既不描寫景象,也不刻畫人物形象,而是直湊單微,托出離人心態。如此則人物情景種種,讀者皆可於言外想象得之。

清李調元《雨村詞話》卷二評雲:“詞中白描高手,無過石孝友。《卜算子》……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這是個準確的藝術判斷。所謂白描,即用筆單純簡練,不加烘托渲染。用白描手法抒情,正是此詞最大特色。所謂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即指不著筆墨於人物形象情景場面,而讀者儘可得之於體味聯想。

在中國文學中,意內言外含蓄之美,並非限於比興寫景,也可見諸賦筆抒情,此詞即是一證。次論其結構。《卜算子》詞調上下片句拍勻稱一致,此詞充分利用了這一特點營造其抒情結構。上下片句法完全一樣,全幅結構結態便具有對仗嚴謹之美。但上片是總寫相見、相別、後會無憑,把過去現在將來概括一盡,下片則全力以赴寫臨別,突出最使離人難以為懷的一瞬,使全曲終於高潮,便又在整齊對應中顯出變化靈活之妙。再論其語言。此詞語言純然口語,明白如話,讀上來便如聞其聲,如見其人。尤其詞中四用如何,五用難字,八用也字,兼以分付結尾,真是將情人臨別傷心惶惑無可奈何萬般難堪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可謂極詞家以白話為詞之能事。最後論其聲情。《卜算子》詞調由六句五言、兩句七言構成,七言句用平聲字為句腳,五言句皆用仄聲字叶韻。此詞上下片兩七言句皆用難字為句腳,全詞用去聲字叶韻。八用也字,四用如何,及四用難字,皆用在上下片同位句同一位置。這樣,整齊的句拍,高亮的韻調,復沓的字聲,便構合成一部聲情協調又饒拗怒、悽楚激越而又迴環往復的樂章,於其所表現的纏綿悱惻依依不捨之離情,實為一最佳聲情載體。此詞能在眾多的離別佳作中別具一格,顯出魅力,確有其藝術獨創之奧妙在。

眾所周知,離別是中國文學史上萬古常青的一大主題。自《詩·邶風·燕燕》以來,描寫離別傷思的上乘之作何止萬千。儘管如此,今天讀到石孝友的這首《卜算子》,卻仍覺清新俊逸,感到猶如一股和暖的春風襲來,令人百看不厭。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卜算子·秋晚集杜句賈傅》_楊冠卿

蒼生喘未蘇,賈筆論孤憤。

文采風流今尚存,毫髮無遺恨。

悽側近長沙,地僻秋將盡。

長使英雄淚滿襟,天意高難問。

集句,是古詩詞中的一個特殊品種,其作法為擷取前人詩文單句,拼整合篇。若按取材範圍的大小來分析,或雜糅經、史、子、集或單用其中一部;或廣收上下古今,或斷取某一朝代;或兼蓄百家群籍,或專採一人一書,—並無固定不變的要求,作者可以各取所需。只有一條:須使文意聯屬,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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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癸酉春社》_王炎

清波渺渺日暉暉,柳依依,草離離。

老大逢春,情緒有誰知?

簾箔四垂庭院靜,人獨處,燕雙飛。

怯寒未敢試春衣。

踏青時,懶追隨。

野蔌山餚,村釀可從宜。

不向花邊拚一醉,花不語,笑人痴。

春社是我國古代重要的節日之一,時間在立春後的第五個戊日。這時,天氣轉暖,萬物復甦,蟄伏了一冬的人們,無不想走出家門,到自然界裡去感受春天的氣息。農事即將開始,村民們也紛紛集會禱祝,祈求一年的農事順利,家庭幸福。因此,欲見農民淳樸之風氣春社是一很好的入手之處。

王炎生於公元1138年,到癸酉年(1213)已經是七十五歲的人了。大好的春光與熱烈的慶典引起他踏青的情致,可是年老力衰又迫使他不得不蟄居在家。

《南柯子·山冥雲陰重》_王炎

山冥雲陰重,天寒雨意濃。

數枝幽豔溼啼紅。

莫為惜花惆悵對東風。

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

人間辛苦是三農。

要得一犁水足望年豐。

蘇軾、辛棄疾等也寫過一些描寫鄉村生活的詞作,也傾注了熱愛農村、關心農事的情感,他們所作,常如一幅幅民俗畫,蘇軾作于徐州太守任上的一組《浣溪沙》(“照日深紅暖見魚”等五首)是如此,辛棄疾《清平樂。村居》的筆觸更為細膩入微。王炎的這首詞則顯示了不同的特色,作者的感情主要不是熔鑄在畫面中,而是偏重於認知的直接表述,理性色彩較濃,因而,寫到農民的生活,如“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也採取比較概括的方式,不以描繪的筆墨取勝。

宋代有兩個王炎,均有詞作傳世。本篇作者字晦叔,號雙溪,婺源(今屬江西)人,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進士,有詞集《雙溪詩餘》。其“不溺於情慾,不蕩於無法”《雙溪詩餘自序》的宗旨,在這首風調樸實的《南柯子》中也得到了充分體現。此詞不取豔辭,不貴用事,下字用語亦頗經揣摩,如“幽豔溼啼紅”寫花在雨意濃陰中的姿態就相當生動。不過本詞亦有缺陷,全篇語多淺易、含蘊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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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百堞龜城北》_京鏜

伏蒙都運、都大、判院以某新建駟馬樓落成有日,寵賜佳詞,為郡邑之光,輒勉繼嚴韻,以謝萬分。

百堞龜城北,江勢遠連空。

槓梁濟涉,渾似溪澗飯長虹。

覆以翬飛華宇,載以魚浮疊石,守護有神龍。

好看發源水,滾滾盡流東。

司馬氏,凌雲氣,蓋。

當年題柱,從此奏賦動天容。

果駕軺車使蜀,能致諸蠻臣漢,邛道仍通。

寄語登橋者,努力繼前功。

成都城北舊有一座清遠橋,相傳即漢代的昇仙橋(一作“升遷橋”)。據晉代常璩《華陽國志·蜀志·蜀郡州治》,橋有送客觀,漢代著名辭賦家司馬相如最初離蜀赴長安時,曾題辭於此,曰“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太平御覽·地部·橋》引《華陽國志》作司馬相如題橋柱云云,與單行本稍有不同),意即不做高官誓不還鄉。後來此志竟成,果然以“欽差大臣”的身份乘赤車駟馬返蜀,一時太守以下郊外迎接,縣令揹負弓箭為之開道,蜀人把這視為榮耀(參見《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唐岑參《昇仙橋》“長橋題柱去,猶是未達時。及乘駟馬車,卻從橋上歸。名共東注水,滔滔無盡期。”即詠其事。昇仙橋南宋時業已破舊,孝宗紹熙十六年(1189)十二月至十七年四月,身為四川安撫制置使、知成都府的京鏜將其重加修建,改名“駟馬橋”,並撰有《駟馬橋記》。觀本篇小序可知,橋將竣工時,同僚們賦詞祝賀,作者遂填此闋以作答謝。但,原唱今已失傳,只剩下這篇“報李”之作了。全詞緊緊圍繞“駟馬橋”在作文章。

《如夢令·道是梨花不是》_嚴蕊

道是梨花不是。

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

曾記。

人在武陵微醉。

對這首小令,先且不談背景,直單微欣賞之,別有逸趣。

南宋周密《齊東野語》卷二十曾記嚴蕊其人及此詞:“天台營妓嚴蕊,字幼芳,善琴弈歌舞,絲竹書畫,色藝冠一時。間作詩詞,有新語,頗通古今,善逢迎。四方聞其名,有不遠千里而登門者。唐與正守臺日,酒邊嘗命賦紅白桃花,即成《如夢令》。與正賞之雙縑。”依據這段記載來體味此詞,不難體會到這位女詞人作這首詠物詞的一番蘊意。詞顯然體現了作者的情感。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別是東風情味的紅白桃花,不正是這位色藝冠絕一時的女性自己的寫照嗎?而含蓄地點明此花乃屬桃源之花,不正是她身陷風塵而心自高潔的象徵嗎?她的《卜算子》詞,有“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之句,正可詮釋此意。孫麟趾《詞逕》雲:“人之品格高者,出筆必清。”此詞有清氣,有新意,正是詞人品格的自然流露。尤其這首詠物詞中,能巧妙地藉助於典故的文化意義,表現詞人自己的高潔懷抱,似無寄託,而有寄託,就境界言,可以說是詞中的上品。

此詞絕不同於一般滯於物象的詠物詞,它純然從空際著筆,空靈盪漾,不即不離,寫出紅白桃花之高標逸韻,境界愈推愈高遠,令人玩味無極而神為之一旺。就藝術而言,可以說是詞中之逸品。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卜算子·不是愛風塵》_嚴蕊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由於這是一首在長官面前陳述衷曲的詞,她在表明自己的意願時,不能不考慮到特定的場合、物件,採取比較含蓄方式,以期引起對方的同情。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低聲下氣,而是不卑不亢,婉轉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這是一位身處卑賤但尊重自己人格的風塵女子的一番婉而有骨的自白。

《水調歌頭·隱括杜牧之齊山詩》_朱熹

江水浸雲影,鴻雁欲南飛。

攜壺結客何處?

空翠渺煙霏。

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

風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節,須酩酊,莫相違。

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

無盡今來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機。

與問牛山客,何必獨沾衣。

依某種文體原有的內容辭句改寫成另一種體裁,叫隱括。此詞,即隱括杜牧《九日齊山登高》一詩。

初讀一遍,不過覺得它逐句移植原詩,僅僅清暢淡遠而已。反覆涵詠體會,才發覺意境精神已脫胎換骨。

此詞抒發性情哲思,貴在深入淺出,出以優美高遠的意境和清暢豪爽的格調,故深含理趣而不墮庸俗。

《歷代詩餘》卷一一七引《讀書續錄》評雲:“氣骨豪邁,則俯視蘇辛;音節諧和,則僕命秦柳。洗盡千古頭巾俗態。”可謂知言。此詞屬隱括體,貴在以故推新,藝術造詣與杜牧原詩各有千秋。它雖幾乎逐句移植原詩,但幾處貫注新意,全詞也處處意蘊翻新,而具一幅全新的面孔。比如讀罷全詞,再回味上闋“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就見得入山歸來豈止是紫萸黃菊滿頭粲然,並且是滿載人與自然合二為一的生趣而歸。舉此一例,全篇皆可連類而及脫胎換骨,只在襟懷之高。點鐵成金,卻在點化之妙。宋詞宋詩,都不乏這種以故為新的藝術特色。這,實際上又是善於繼承並創新的整個宋代文化精神的一個體現。朱熹此詞,隱喻著這一文化背景。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八聲甘州·讀諸葛武侯傳》_王質

過隆中。

桑柘倚斜陽,禾黍戰悲風。

世若無徐庶,更無龐統,沉了英雄。

本計東刑西益,觀變取奇功。

轉盡青天粟,無路能通。

他日雜耕渭上,忽一星飛墮,萬事成空。

使一曹三馬,雲雨動蛟龍。

看璀璨、出師一表,照乾坤、牛鬥氣常衝。

千年後,錦城相吊,遇草堂翁。

王質其人精通經史,曾著《樸論》五十篇,言歷代君臣治亂之事。此詞是他讀《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後的感受,不妨看作以文學作品形式寫成的一篇《樸論》。

南宋人吟詩賦詞,屢詠及諸葛亮。如陸游《書憤》詩:“《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程珌《水調歌頭。登甘露寺多景樓望淮有感》:“三拊當時頑石,喚醒隆中一老,細與酌芳尊。”皆是。蓋因當時小朝廷苟且偏安,不思北伐以收復為金人所佔領的中原失地,遂使愛國的詩人詞人常常懷念這位歷史上的北伐英雄。對諸葛亮的歌頌本身就是對南宋統治集團中那些“忘了中原”的人的一種鞭撻。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卜算子·風雨送人來》_遊次公

遊次公

風雨送人來,風雨留人住。

草草懷柈話別離,風雨催人去。

淚眼不曾晴,眉黛愁還聚。

明日相思莫上樓,樓上多風雨。

這是一首描寫男女離別的詞。上闋寫一對有情人剛剛重逢卻又要分離的情景,下片寫離別時女方的愁苦和行人對女方的相告。朝思暮想的人在風雨中歸來,使望眼欲穿的女子欣喜萬分。實指望風雨之日,天留人住,哪裡想到他竟然又要在這風雨中離去!女主人公還沒有來得及為他接風洗塵,卻要忙著為他餞行了。

釵頭鳳·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唐琬是我國曆史上常被人們提起的美麗多情的才女之一。她與大詩人陸游喜結良緣,夫婦之間伉儷相得,琴瑟甚和。這實為人間美事。遺憾的是身為婆婆的陸游母親對這位有才華的兒媳總是看不順眼,硬要逼著陸游把他相親相愛的她給休了。陸游對母親的干預採取了敷衍的態度;把唐琬置於別館,時時暗暗相會。不幸的是,陸母發現了這個秘密,並採取了斷然措施,終於把這對有情人拆散了。有情人未成終生的眷屬,唐琬後來改嫁同郡宗人趙士程,但內心仍思念陸游不已。在一次春遊之中,恰巧與陸游相遇於沈園。唐琬徵得趙某同意後,派人給陸游送去了酒餚。陸游感念舊情,悵恨不已,寫了著名的《釵頭鳳》詞以致意。唐琬則以此詞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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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落魄·正月二十日張園賞海賞作》_管鑑

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

人情不似春情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

綠尊細細供春酌,酒醒無奈愁如昨。

殷勤待與東風約:莫苦吹花,何以吹愁卻。

管鑑《養拙堂詞》裡另有一首《虞美人》,序中說:“與客賞海棠,憶去歲臨川所賦,悵然有遠宦之嘆。”“這首《醉落魄》就是”去歲臨川所賦“的。管鑑原來是龍泉(今浙江省某縣名)人,靠父親的功績被蔭授為提舉江南西路常平茶鹽司幹辦官,任所在撫州,於是移家臨川(郡名,治所在今江西省撫州市西)。根據這些材料,我們可以估計這首詞中”酒醒無奈愁如昨“的”愁“,除了因落花而產生的傷春情緒以外,還應當包括離鄉”遠宦“之愁。

《鳳棲梧·蘭溪》_曹冠

桂棹悠悠分浪穩。

煙冪層巒,綠水連天遠。

贏得錦囊詩句滿,興來豪飲揮金碗。

飛絮撩人花照眼。

天闊風微,燕外晴絲卷。

翠竹誰家門可款?

艤舟閒上斜陽岸。

南宋詞人曹冠寫了一卷《燕喜詞》,有六十多首。

可是,歷來的詞論家卻很少談及它,各種選本也很少採錄他的詞作。直到清末況周頤《蕙風詞話》中才有這麼一段評述:“宋曹冠《燕喜詞》《鳳棲梧》雲:”飛絮撩人花照眼。天闊同風微,燕外晴絲卷。‘狀春晴景色絕佳。每值香南研北,展卷微吟,便覺日麗風暄,淑氣撲人眉宇。全帙中似此佳句,竟不可再得。“的確如此,崔信明的”楓落吳江冷“和潘大臨的”滿城風雨近重陽“,僅存一句,已足流傳千古,何況曹冠有這首較為完美的好詞,詞中還有些不可多得的佳句呢!況氏能夠發現了此詞,也可以稱得上是曹冠的文章的知己了。

詞題的“蘭溪”,在詞人的故鄉東陽(今浙江省金華縣)。曹冠曾在蘭溪溪畔建園築閣,自號雙溪居士。本詞寫泛舟蘭溪的閒情逸致,表現了作者對故鄉山川風物的熱愛。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念奴嬌·巨石巉巖臨積水》_曹冠

宋玉《高唐賦》述楚懷王遇神女事,所世信之。愚獨以為不然,因賦《念奴橋》,洗千載之誣衊,以祛流俗之惑。蜀川三峽,有高唐奇觀,神仙幽處。

巨石巉巖臨積水,波浪轟天聲怒。

十二靈峰,雲階月地,中有巫山女。

須臾變化,陽臺朝暮雲雨。

堪笑楚國懷襄,分當嚴父子,胡然無度?

幻夢俱迷,應感逢魑魅,虛言冥遇。

女恥求媒,況神清直,豈可輕誣汙?

逢君之惡,鄙哉宋玉詞賦!

梁昭明太子蕭統編《文選》收有舊題宋玉所撰的《高唐》、《神女》兩首詞賦《高唐賦。序》載楚懷王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塘,願薦枕蓆。‘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神女賦。序》又記懷王之子楚襄王遊雲夢之浦,使宋玉賦高唐神女之事,“其夜王寢,果夢與神女遇”。由於宋賦詞筆華美,再加上神女故事本身所具有的神秘色彩,這兩篇賦對於後世文學影響很大,尤其是前篇,在詩詞中,它已成為使用頻率最高的典故之一。正如李商隱《有感》詩之所云,“一自《高唐賦》成後,楚天雲雨盡堪疑”!當絕大多數讀者陶醉於這人神戀愛故事的譎幻溫馨之中時,有人開始從倫理道德的角度來找碴兒了。

唐代元稹《楚歌》十首其四(懼盈因鄧曼)曰:“襄王忽妖夢,宋玉復淫辭。萬事捐宮館,空山雲雨期。”北宋吳簡言《題巫山神女廟》詩亦云:“惆悵巫娥事不平,當時一夢是虛成。只因宋玉閒唇吻,流盡巴江洗不清。”皆為其例。然而上述都還不過是詩人一時的感嘆而已,真正鄭重其事,公然宣稱要肅清宋賦“流毒”,為神女“洗千載之誣衊”的議論,除了曹冠的這首詞,再也找不到超過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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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誰伴明窗獨坐》_向滈

誰伴明窗獨坐,和我影兒兩個。

燈燼欲眠時,影也把人拋躲。

無那,無那,好個棲惶的我。

《全宋詞》收錄了向滈作品四十三首。這些詞除個別篇章之外,全都是敘寫別情和孤獨處境的。由此可見作者長期為離愁所纏繞的生活與心理,因此我們也就可以知道,這首《如夢令》中的情緒絕非無病呻吟或故作多情者可以比擬的。

羈旅當然是愁苦、寂寥的。不過向滈的孤獨似乎在離家別親之外,還有更深刻的社會原因。向滈出生時正當南宋初期,正是民族矛盾、階級矛盾都十分尖銳的時候。小朝廷採承妥協退讓的國策;廣大人民的民族自尊心因受到創傷而更加強烈,因而,要求驅逐金、收復失地的呼聲高漲。為了給投降路線掃平障礙,統治階級於是大規模地鎮壓抗戰活動。在這種情況下,那時的有識之士一方面眼看國力日衰,痛感空有報國之志而無能為力,另一方面又為個人渺茫的前途所煩愁,因此多半處在矛盾與傷感之中。向滈在一首《臨江仙》中說:“治國無謀歸去好,衡門猶可棲遲”,透露的正是愛國被冷落後的淒涼。心情據此,我們認為這闋《如夢令》抒寫的恓惶情緒中也包含有對時代苦悶的色彩。

李白《月下獨酌》中有一首也寫作者的孤獨,全詩是: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作者、影子、月亮在一起,又歌、又舞、又飲,頗有一點熱鬧氣氛。向滈此詞寫燈、影、人相伴,大半是受了李詩的影響,但兩者的情調卻是不一樣的。李白遇上的是唐帝國最強烈的時,他的個性既曠達不羈又積極向上,因而他的詩總是進取的,活潑的。向滈則不然,生活在那個令人空悶的時代裡,加上自己又長年同親人隔絕,所以他不可能象李白那樣即使在孤獨之中也充滿著希望與活力。比如在這首詞中就只有“燈、”我“和”影兒“,無月,無酒,自然也無歌,無舞。同樣是寫孤獨,但向滈筆下卻處處是絕望的影子。

向滈詞以通俗、自然取勝。這首《如夢令》語言平易,即使是今天的讀者讀他的詩,也很少有難解的詞句。從構思方面講,它雖然有新穎的一面,但同時又不存在著做作的痕跡。自個兒靜靜地坐在窗下,相伴的當然只有影兒了。到了“燈燼欲眠時”,當然影兒也就不見了。到了結尾的地方,實際上是照直說出了問題的原委。新穎與自然本是兩種難以調和的風格,向滈卻能把它們統一在一首小詞中,這是很不容易的。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瑞鶴仙·臉霞紅印枕》_陸淞

臉霞紅印枕。

睡覺來、冠兒還是不整。

屏間麝煤冷。

但眉峰壓翠,淚珠彈粉。

堂深晝永。

燕交飛、風簾露井。

恨無人與說相思,近日帶圍寬盡。

重省。

殘燈朱幌,淡月紗窗,那時風景。

陽臺路迥。

雲雨夢,便無準。

待歸來,先指花梢教看,卻把心期細問。

問因循過了青春,怎生意穩。

這首詞據說是陸淞為歌姬盼盼所寫的。“南渡初,南班宗子寓居會稽,為近屬,士子最盛,園亭甲於浙東,一時座客皆騷人墨士,陸子逸嘗與焉。士有侍姬盼盼者,色藝殊絕,公每屬意焉。一日宴客,偶睡,不預捧觴之列。陸因問之,士即呼至,其枕痕猶在臉。公為賦《瑞鶴仙》,有‘臉霞紅印枕’之句,一時盛傳之,逮今為雅唱。後盼盼亦歸陸氏。”(見宋陳鵠《耆舊續聞》卷十)事情本是很簡單,盼盼睡了起來“枕痕猶在臉”,可是透過陸淞豐富的想象與出色的描繪,在《瑞鶴仙》這首詞裡卻成功地塑造了一個為珍惜青春而苦悶的少女形象。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水調歌頭·定王臺》_袁去華

雄跨洞庭野,楚望古湘州。

何王臺殿,危基百尺自西劉。

尚想霓旌千騎,依約入雲歌吹,屈指幾經秋。

嘆息繁華地,興廢兩悠悠。

登臨處,喬木老,大江流。

書生報國無地,空白九分頭。

一夜寒生關塞,萬里雲埋陵闕,耿耿恨難休。

徙倚霜風裡,落日伴人愁。

定王臺,在今湖南省長沙市東,相傳為漢景帝之子定王劉發為望其母唐姬墓而建,故名。袁去華這首懷古詞大約作於他任善化(縣治在今長沙市內)縣令期間。深秋時節,他登臺覽勝,憮然生感,作出了這首雄鑠古今的愛國主義詞章。

這首詞畫面壯闊雄渾,音調蒼涼激楚,充溢著強烈的愛國情感,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比之《宣卿詞》中其它眾多的吟賞風光之作,思想與藝術均屬上乘。愛國詞人張孝祥讀了這首詞後,大為稱賞,並“為書之”(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十八),引為同調,是頗有見地的。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劍器近·夜來雨》_袁去華

夜來雨。

賴倩得、東風吹住。

海棠正妖嬈處。

且留取。

悄庭戶。

試細聽、鶯啼燕語。

分明共人愁緒。

怕春去。

佳樹。

翠陰初轉午。

重簾卷,乍睡起、寂寞看風絮。

偷彈清淚寄煙波,見江頭故人,為言憔悴如許。

彩箋無數。

去卻寒暄,到了渾無定據。

斷腸落日千山暮。

本詞以柔筆抒離情,共分三段,前面兩段是雙曳頭,即句式、聲韻全都相同。(周邦彥的《瑞龍吟》前面兩段也是雙曳頭,其內容先是走馬訪舊,其二是觸景憶舊)。在本詞,前兩段雖然都是寫景,但第一段是寫眼前所見的,第二段是寫耳際所聽到的;不僅有變化,而且能以懷人深情融入景物中。

本詞末句刻畫暮色中的落日和千山,似乎也在為詞人獻愁供恨,更覺相思之情,不能自己。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安公子·弱柳絲千縷》_袁去華

弱柳絲千縷。

嫩黃勻遍鴉啼處。

寒入羅衣春尚淺,過一番風雨。

問燕子來時,綠水橋邊路。

曾畫樓、見個人人否。

料靜掩雲窗,塵滿哀弦危柱。

庾信愁如許。

為誰都著眉端聚。

獨立東風彈淚眼,寄煙波東去。

念永晝春閒,人倦如何度。

閒傍枕、百囀黃鸝語。

喚覺來厭厭,殘照依然花塢。

懷人之作,在古詩詞中是多得數也數不清,要做到不和別人雷同實在不容易。袁去華這首《安公子》就以其構思別緻、章法新穎而獨有特色。這首詞從寫初春景色入手:那嫩黃色的新柳帶來萬物蘇生的訊息,同時也使詞人胸中思家的種子急劇萌芽,生長。看見新柳,自然地想到當日離別時愛人折柳贈別的情景。

《瑞鶴仙·郊原初過雨》_袁去華

郊原初過雨。

見敗葉零亂,風定猶舞。

斜陽掛深樹。

映濃愁淺黛,遙山媚嫵。

來時舊路,尚巖花、嬌黃半吐。

到而今唯有,溪邊流水,見人如故。

無語。

郵亭深靜,下馬還尋,舊曾題處。

無聊倦旅。

傷離恨,最愁苦。

縱收香藏鏡,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

念沉沉、小閣幽窗,有時夢去。

在南宋初期的詞壇中,袁去華是個不太受人重視的人物。正史裡沒有留下他的傳記,“而且”連他的生卒年代也無從考證。只知道他字宣卿,江西奉新人,是紹興十五年(1145)的進士,曾做過善化(今湖南省長沙市)和石首(今屬湖北省)的知縣,留下了《宣卿詞》一卷,共有九十八首,數量不算太少。

這首詞當是作者與意中人分別以後抒寫離恨而寫的。宋代都市繁華,歌妓眾多,無論是官妓、私妓還是家妓,偶然的遇合,就往往以她們的色相、伎藝,贏得了為科舉功名而奔波計程車子們的期盼,這是那時普遍的現象。其《荔枝香近》、《卓牌子近》、《長相思》、《宴清都》等,都是他和歌妓們聚時歡會或別後相思的記錄。此詞大約也是為此而寫的。這一類詞要說有很大的社會意義,那也不一定;不過兩性關係總容易觸動到感情的深處,往往使人蕩氣迴腸就是了。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南鄉子·洪邁被拘留》_紹興太學生

洪邁被拘留,稽首垂哀告敵仇。

一日忍飢猶不耐,堪羞!

蘇武爭禁十九秋?

厥父既無謀,厥子安能解國憂?

萬里歸來誇舌辯,村牛!

好擺頭時便擺頭。

這是一首頗具諷刺意味的小詞。作者用犀利的筆觸,活畫出洪邁出使金國喪志辱節的醜態,宛然一幅絕妙的諷刺漫畫。

宋高宗三十二年(1162)春,金主雍登位。三月,宋高宗擬遣使赴金,洪邁慨然請行。此次奉使金國,洪邁原想堅持宋室南逃之前宋朝對待金國的禮節,所以他在給金主所上的國書中決不自稱為“陪臣”。(諸侯見天子自稱“臣”,其隨行大臣自稱“陪臣”)到金都之後,金人說他所上的國書“不如式”,讓他將國書中的自稱改為“陪臣”,並讓他按南宋以來宋金之間屈辱之禮來朝見金主。“邁初執不可,既而金鎖使館,自旦至暮,水漿不進,三日乃得見。……七月,邁回朝,則孝宗已即位矣。殿中侍御史張震以邁使金辱命,論罷之”(見《宋史。洪邁傳》)。宋羅大經《鶴林玉露》曰:“景盧(洪邁字景盧)素有風疾,頭常微掉,時人為之語曰:”一日之飢禁不得,蘇武當時十九秋。傳與天朝洪奉使,好掉頭時不掉頭。“這就是此詞的時代背景。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踏莎行·院落深沉》_洪邁

院落深沉,池塘寂靜。

簾鉤捲上梨花影。

寶箏拈得雁難尋,篆香消盡山空冷。

釵鳳斜攲,鬢蟬不整。

殘紅立褪慵看鏡。

杜鵑啼月一聲聲,等閒又是三春盡。

藝術之妙,在於曲中達意。即使那些被人們推崇為最善於“直抒胸臆”的作者,也總不能全如日常口語那樣直接、質樸地表達。這叫“文似看山不喜平”。清人袁枚《與韓紹真書》雲:“貴直者人也,貴曲者文也。天上有文曲星,無文直星。木之直者無文,木之拳曲盤紆者有文;水之靜者無文,水之被風撓激者有文。”因而,司空圖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詩品》)便被公認為文學作品最高境界之一種。

洪邁這闋《踏莎行》寫思婦懷人,通篇沒有一個字點破本題。作者的本意沒有直接表達出來,完全是透過環境、氣氛,以及主人公的動用、情態顯現出來的,因此算得上一首善達言外之意的極品。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

宋詞名篇鑑賞(420卷)(201—240卷) 把酒對斜日,無語問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