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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作者:由 落川公子 發表于 詩詞日期:2022-01-25

百花之命的女人好不好

老白花叫江雅筑,她曾經當然是一朵小白花。

小白花身心都不健康,她有肺病,還有精神問題,家裡正打算把她送去瘋人院。

可是小白花命好,就在她要被送去瘋人院自生自滅的時候,她的一個本家姐姐江繡琳,抱著剛滿月的兒子皜皜來孃家探親了。

既然是本家姐姐,當然關係相當遠了,她倆的父親是同一個曾祖父,也就是說,她倆是同一個高祖。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這位本家姐姐出身也是窮人家,當年她的丈夫——桂林首富羅家的少爺羅毅帶著兩個僕人去貴州湄潭,半是考察地質半是遊玩,偶遇正在寫生的江繡琳,雙雙傾心。

羅毅在湄潭足足住了十個月,回去桂林的時候,帶回了江繡琳,他新婚的妻子。

江繡琳極富慈悲心,她收留一切受傷的、殘疾的小動物,她認為每一個生命都是可喜可貴的。

這樣的江繡琳遇到了肺病加上精神病的本家妹妹江雅筑,她的慈悲心氾濫了,她不忍心看小白花被送到瘋人院,帶小白花回了羅家。

第一次出現在羅毅面前的小白花瘦骨嶙峋,蒼白得像個鬼。羅毅很生氣,家裡已經是動物收容所了,還要變成瘋人院嗎?

可是他拗不過可愛的妻子,於是羅家收留了可憐兮兮的小白花。

繡琳終日忙碌著調養小白花,請最好的醫生來治療她。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第二年春天的時候,小白花的肺病已經痊癒,面頰輕紅,美麗得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色睡蓮。

江繡琳更加愛她寵她,給她做了許多白色的衣服,佈置漂亮而雅緻的房間給她,認為只有她配穿白色的衣服,配用白色的東西。於是小白花越來越美麗,她的精神病在長期治療下也很有療效,她幾乎已經是個健康的女孩子。

但就在這個時候,小白花又病了。醫生查不出任何病因,但小白花茶不思飯不想,一天比一天憔悴。江繡琳十分著急,拚命找醫生,但她一點都沒有想到,小白花覬覦她的丈夫,得了相思病。

小白花突然枯萎,怎麼都鼓不起生的希望。而這個時候的羅毅,也已經偷偷愛上了美麗柔弱的小白花。在某人世界裡,柔弱是無往不利的。

小白花有三天粒米不進,江繡琳羅毅夫婦都認為她沒有希望了。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那天夜裡,羅毅守著小白花,因為妻子又有孕,早些去睡了。

就從這一夜開始,揹著懷孕的妻子,羅毅和小白花開啟了偷情模式,因為他們有個很好的理由——小白花快要死了,難道他們還要隱瞞感情嗎?

有了愛情的滋潤,相思病好得很快,小白花當然“奇蹟”般地痊癒了。

江繡琳又生了一個女孩皚皚,新生的小女孩佔據了她大部分精力,以至於她完全沒發現,她那個曾經幾度瀕臨死亡的柔弱的小白花妹妹,現在能精神十足地同她的丈夫滾床單。

一直到小白花懷孕,這件事瞞不住了,羅毅向妻子坦白一切,他甚至想,以妻子一向寬大而不拘小節的個性,或者能原諒他和小白花,並且接受他們的關係。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但他錯了。

江繡琳的憤怒悲痛不可抑制,她帶著新生的小女兒離開了羅家。只留下一張紙條——

我養一隻狗,它知道對我友善,我養一個白痴,她也知道感恩。而這次,我養了一個人……沒有心的人……她卻咬了我一口。這一生,我希望不再見到你們,如果有機會再見面,除非是向你們討還這筆債!

而小白花立即舊病重發,她神志昏亂,整日喃喃地向人說——

我是沒有心的,你知道嗎?我是個沒有心的人!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羅毅請醫生治療她,清醒時候的小白花抓住羅毅的衣服哭泣——

我不是存心要搶你,我是情不自已!請別離開我!請別離棄我!

江繡琳的離開使小白花正式出任“羅太太”,性子急躁暴躁的羅毅對這位精神病太太卻極其溫柔細緻地呵護。

即便佔有了全部的羅毅,小白花的病仍然時愈時發,任何觸起她回憶到江繡琳的東西都會讓她發病。

但江繡琳的影子無處不在,因為小白花不得不把繡琳的兒子皜皜稱作自己的兒子,她生的女兒也續用了繡琳女兒皚皚的名字。

縱然繡琳收養的那些貓貓狗狗被清理掉了,但繡琳收養並且教養過的女僕嘉嘉卻不能“清理”,因為她是個白痴,所以她跟著羅家一路到了臺灣。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多年的貧病令江繡琳早逝,她安排女兒憶湄(就是當年的女嬰皚皚)回到羅家,但憶湄並不知道收留她的這位時而暴躁時而溫和的羅教授就是她的父親。

憶湄的到來引起了此時已是老白花的羅太太極度不安,畢竟江繡琳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

“向你們討還這筆債”。

老白花清醒的時候待憶湄尚算溫和,精神病發作的時候,就差點掐死憶湄了,她對憶湄,又害怕又愧疚,她覺得憶湄是來討債的。

老白花的女兒皚皚暗戀家庭教師徐中枬,徐中枬卻同新來的憶湄很快發展成戀人。

老白花認為憶湄是出於報復故意傷害她的女兒,而她居然能和憶湄扯上一通弱者理論——

憶湄,你那麼堅強,失去中枬,對你不會是個太大的打擊……皚皚卻不行。”

在老白花心裡,你堅強,你就得出讓愛情,我柔弱,我理所當然接受你的出讓。當年她對有救命之恩的江繡琳,做法如出一轍。

老白花有一套“菟絲花理論”——

菟絲花也是自然界的一種生物,假若它已經被造物者指定是一株菟絲花,指定它必須攀附在別的植物上生存,那麼,菟絲花不能不做一株菟絲花,是不是?菟絲花就是菟絲花,你怎能要求它不是菟絲花呢?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

那麼菟絲花是怎樣生存的呢?

以他們羅家小樹林裡的一株菟絲花為例,它攀附在一棵松樹上,根部深入在松樹裡,靠松樹給予它養分和生命。那細碎的小花束和那柔弱的藤蔓,看來那樣的嬌嫩和楚楚可憐,而那雄偉的松樹,虯結的枝幹,又那樣的挺拔蒼健。這兩種糾纏在一起的植物,就是老白花和羅毅的所謂愛情。

縱然有了松樹的滋養,老白花這一生並不快活,她瘦削、她蒼白、她的嘴唇毫無血色。

老白花固然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但她依然是一個有愧疚心的人,在如煙往事終於被層層剝開後的那個夜裡,她吊死在小樹林那棵被菟絲花纏繞的松樹上。

死都要做一株菟絲花。

《菟絲花》:鳩佔鵲巢的老白花,偷來的人生,她不快活